第 56 章
作者:缚瑾      更新:2021-09-20 06:56      字数:2446
  的一丝阳光,吹灭手上蜡烛丢在门口,用一张纸盖住,等我下次再来还可以使用,次次找曹妈要蜡烛,她一定会留神我了。

  我弯腰从低窄的洞口出去,正要迈步回庄园,忽然右侧角落传出一声低沉的三太太,我吓得手一抖,拿着的外套掉在地上,我惊慌问了声谁,那里走出一名上了年岁的佣人,逆着光而来,lún廓非常模糊刺眼,等到她走近我发现她比曹妈还要老,鬓角的头发已经花白,她站在我跟前面无表情,垂眸看了眼被灰尘染脏的大衣,弯腰捡起来掸了掸,双手递给我,我迟疑着接过,问她是谁,她说,“我是大太太身边保姆。”

  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被她抓了现形,这宅子里地下室是*,谁也不能擅入,除非大太太允许,可我连招呼都没打,所以她是来故意堵我的。

  我没有辩解,只问她什么事,她平静的脸上像一潭死水。

  “大太太请三太太过去说话。”

  她说完转身先走一步,走得非常缓慢,我犹豫了一下跟上去,她一直将我带到二楼,停在一扇藏匿于君子兰后的房门外,伸手轻轻推开门,里头溢出一阵浓烈刺鼻的熏香,还有墨汁的味道,我实在适应不了那股莫名其妙的空气,捂着嘴吧蹙眉,佣人对着烟雾弥漫的房中喊了声三太太到了,里头没人回应,只有时钟滴答滴答走过的脆响,她侧身为我让出一条狭窄的路,我挥动手臂想要驱散眼前雾气,可雾像是从房间四面八方的角落渗出来,越来越浓。

  房间里很亮,可浓稠的空气把阳光覆盖住,又显得非常昏沉。

  我觉得特别诡异,所以走得也很小心,佣人从外面将门关上,我盯着浓雾深处,喊了声大太太,忽然我从没有留意到的角落滑过来一道矮矮的人影,车轴在滚动,碾压过地上掉落的三炷香,顷刻间破碎成了粉末。

  一个盘发女人坐在lún椅上,穿着青sè的长裙,她一点点bī近我,惊扰了浮在空中的烟尘,迅速破碎蔓延开。

  大太太脸上皱纹不多,头发也很黑,听说她和穆锡海年纪相仿,可她并不像六十多岁的女人,几乎这个年纪的都不可能有她这样端庄优雅的气度。

  她戴着一副金sè耳环,吊链很长,几乎长过了下巴。

  她过分安静平淡的面孔,像一樽了无生气的素佛。

  她仰面注视我看了半响,在我被她盯得浑身发毛时,她忽然开口说,“喝茶吗。”

  这话意料之外问得我很茫然,我摇头说不渴,她没理会,转动着lún椅滑向靠近窗子的茶几,随口让我坐下。

  我悄无声息走到她旁边,借着窗纸透入进来的一丝雪光打量整个屋子,这里简陋得根本不像一个豪门正室的住所,比佣人的还要素净,偌大的卧房空空荡荡,连一件像样的陈设都没有。

  素sè的门帘被卷起来,露出一张床的半角,被褥叠得十分整齐,没有落下一丝灰尘和褶皱。对着门的正前方有一个巨大的鼎,里头焚着三炷半米长的粗香,这屋子里雾蒙蒙的白气就是燃烧出的香雾。

  我找了半天也没发现可以坐的东西,地上铺着三个蒲团,就是礼佛上香跪拜用的黄sè软垫,我盘腿坐下,大太太一言不发泡茶,她动作很贤淑,手艺也高超,看得出是茶迷。沸腾的茶壶里溢出沁人心脾的芳香,她安静等了几秒,然后拉开抽屉翻出两个陶瓷小杯,斟满后推到我面前,我捧起来嗅了嗅味道,茶苦得刺鼻,像黄连一样。

  我喝不下去,就用烫作为借口,又放了回去。

  她并不想和我说话,只沉默吹凉茶饮用,我盯着她额头上细细麻麻的皱纹,“大太太找我有事吗。”

  我主动开口后她这才笑着抬起头看我,“你来了两天,我始终没有见你,你很奇怪对吗。”

  我笑而不语,我确实奇怪,按说她作为正妻,不会放过向我示威教我礼数的机会,齐良莠和我一样都是妾,不也趾高气扬给我一个下马威吗,女人的关系不是亲密无间就是撕得头破血流,极少有相安无事,分享穆锡海一个男人就是让我们头破血流的关键,大太太的与世无争很像是刻意,为了做给别人看。

  她一边捻着佛珠一边慢条斯理说,“二太太性格泼辣年轻聪慧,她掌管家族的琐事最合适,而我年老sè衰,身体也不是很好,不如关起门来享清静,省得为自己招来灾祸。”

  她话里有话,想要暗示我什么,不过我没接茬,因为我还拿捏不准,她接着说,“男人的喜欢就是赋予女人最大的权利,得不到丈夫的疼惜,握着家族大权又有什么意义,还不如自己主动退出,至少保留了一份尊严和体面。宅子里上上下下都知道,老爷最喜欢二太太,对她的施令才是真的心服口服,豪门里女人多是非多,排除在是非之外的最好办法,就是眼不见为净,做个瞎子聋子。”

  她说完郑重其事的看向我,“但你不同,你更年轻美貌善解人意,也许你还能争一争,如果你取代了齐良莠,我会更乐见其成。”

  “大太太之前都没有见过我,怎么知道我夺了权不会恃宠而骄,不会让局势比二太太掌控时候更糟糕。”

  她拨弄佛珠的手指停顿了一下,“你去看三太太不就是善良仁慈的最好体现吗,她和你无亲无故,你肯去帮助她,代表你比二太太有人性。”

  我没有就着这个话题说下去,我盯着她手上已经拨了多半圈的红sè佛珠,“大太太信佛吗。”

  “不信,闲着没事拨着玩儿而已。女人只要相信自己的丈夫就够了,男人是天,自己的信仰和喜好不重要。老爷喜欢什么我就喜欢什么。”

  我笑着说,“老爷能娶到大太太这样贤惠的妻子,是他除了事业之外唯一漂亮的一步棋。”

  我话音落下,空气内忽然一片死寂,燃烧着的香折断,漂浮的烟雾也仿佛陷入静止。

  大太太眯着眼睛,手指拨完最后一颗佛珠,不知道怎么了,那根串着珠子的线猛地绷断,一百多颗佛珠瞬间四散,七零八落洒了一地,有几颗蹦到我怀里,凉凉的,像融化的雪。

  这是很不祥的征兆,所幸我们都不信佛,不怕什么灾祸,但我还是被那声脆响吓了一跳,大太太也是一怔,她完全睁开眼睛,注视着在地面跳动的红sè佛珠,我刚要从蒲团上起身捡珠子,她出声制止我,“不要管。”

  我停下动作抬眸看她,她面容平静说,“它们被捆久了,断了就断了。”

  她既然这样说,我也懒得捡,我又重新坐回去,她摸索到墙角竖着的一根拐杖,将那些珠子全都从脚下推到其他地方,她若有所思问我,“你看了三太太的惨状,心里害怕吗。”

  我端起茶杯,伸出舌尖舔了舔,苦得舌根发涩,都没了知觉,我将茶水泼进火炉里,浇灭了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