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4 章
作者:缚瑾      更新:2021-09-20 07:00      字数:2442
  字。

  但对于她的脸,她的眼神,她笑起来的温顺,他忘得几乎差不多。

  男人凉薄无情,转身就是沧海桑田。

  他有权势,有钱财,他想要什么年轻漂亮的女人得不到,他不会去怀念一个伤害过他背叛过他,疯疯癫癫脏脏兮兮的女人。

  他只说她恬不知耻,不识抬举。

  和周逸辞母亲一样,可沈碧成又远不如她留下的记忆深刻。

  他睹物思人,看着那座冷冷清清的灵堂,看着那样像她的周逸辞,他缅怀她的好,淡忘她的坏,她倒像是一颗朱砂痣,在穆锡海越来越虚弱的生活里清晰无比。

  唯独她,被他在记忆里qiáng行剔除。

  可她现在又突如其来。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他只能静坐在沙发上,视线里是沈碧成的沧桑,是齐良莠的慌张,是我的淡漠。

  我将目光落在平静的大太太脸上,也许只有我面对这样惊心动魄的场面还能笑得出来,而且笑得这么灿烂,我当然会笑,这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中平稳到了现在,解脱了,我知道用不了多久,所有被压迫的被冤枉的被迫妥协的,都将于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解脱。

  像我,像沈碧成。还有那份销声匿迹到现在的遗嘱。

  她挣脱开九儿的束缚,她不需要支撑,她足以走完这短短的几十步,她走出一半,bī近齐良莠,而后者惨白尖叫,她仓皇逃窜中竟然冲到了我身后,她躲着,她早已顾不得自己那样国sè天香的美貌此时狰狞到什么程度,她怕的不是沈碧成,更不是她那点虚弱的仇恨,她怕的是最后这张面具碎掉了,她该拿什么在穆锡海面前逆转乞怜。

  沈碧成越过一动不动的我,她看着齐良莠半张bào露的脸,她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和陈旧,“你恨自己没能再下狠手了结我在地下室,你恨你疏忽大意了,以为一个疯子除了吃屎什么都不会。”

  “没有…不是。”

  齐良莠的身体剧烈抖动着,她两只手无助中握住了我肩膀,她不断念叨着不是,没有。

  沈碧成又朝前bī近两步,齐良莠忽然从我身后跳出去,她qiáng压下自己的心虚和崩溃指着沈碧成那张清素削瘦的脸,“你出来干什么,你还嫌自己造孽不够深,想出来颠倒黑白求老爷原谅你。”

  齐良莠从我身后跑开,她冲向穆锡海,尽管后者没有给予她一个眼神,只是将浑浊苍老的目光定格在沈碧成身上,她仍旧不肯放弃握住他的手,她啼哭着哀求,“老爷快让人把她抓下去,她装疯卖傻一定没有安好心,老爷不怕吗,家里有一个克夫的程欢,不能再来一个居心叵测的沈碧成,您不要心软,您快说句话啊!”

  她彻底慌了手脚,她在沈碧成进来那一刻还抱着幻想,她想这只是个傻子,被囚禁了三年也许话都不会说了,哪里来的理智,她如果能为自己洗清还至于等待三年吗,三年前她就可以反败为胜。

  齐良莠根本不畏惧沈碧成,三年前她怎样输,三年后依旧,可她慌张于现在并不是穆锡海独宠的女人,她的话没那么重分量,她慌张于她和莫雄闹掰后他是否还对自己忠诚,愿意保守秘密,她更慌张于在场的穆津霖,以及将沈碧成带上来的我和我手上的包裹。

  这样大肆周章,没有证据谁也不敢。

  她透过穆锡海冰冷的眉眼,透过这死寂的空气,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大势已去。

  第114章 崩溃

  这是穆宅三年来最死寂的一个午后。

  空气中凝结的尘埃在飘动,从每个人脸颊上飞过。

  我冷静而沉默,注视着跪在穆锡海脚边的齐良莠。她两只手仍旧死死抓住他袖绾,她眉眼是不甘放弃的执着。

  大太太看了一眼身边佣人,垂眸示意她什么。当然这样的内涵只有佣人自己清楚,她走到穆锡海旁边。小声说。“老爷,大太太身体不舒服,该上楼吃药了。”

  穆锡海一言不发。他盯着沈碧成的眼睛大约看累了,他闭了闭淡淡嗯了声,然而佣人转身刚要过去推着大太太上楼。我在这时说。“大太太不留下吗。今天这件事势必要有个了断,您是正室,您在这里旁观做个见证最好。”

  大太太伸手在额头上揉了揉。“有老爷在。我不掺合了。”

  “三年前老爷处置沈碧成时。大太太在场吗。”

  我盯着自己掌心错综复杂的纹路,漫不经心问了一句。

  大太太抬起的手恰好遮盖住她的脸。透过松松垮垮的指缝,我看到她眼睛可不疲惫。jīng明澄澈得很,正微微转了一下。

  齐良莠知道今天一切都将瞒不住,她急于扯个陪着她下水的。她也不管不顾大太太比她高贵多少,又有穆津霖的情面在,她不想一个人下地狱,她已经这副模样,还不如死马当活马医赌一把。

  她指着大太太对穆锡海说,“大太太可不也在!津霖不在,他没从山庄回来,逸辞和可心那时候都没到您身边,其他人一个都没有少,全都扒着门框和窗户看热闹,每个人脸上都在笑,笑您身边又少了一个,笑自己又多了个机会。”

  她说完目光冷冽注视大太太,“怎么您现在要躲了,当时瞧得不也津津有味吗?是怕牵扯到自己头上,所以想避开降低存在度,可惜啊,三太太刚才那话说的不错,天网恢恢,我漏不掉,大太太您也漏不掉。”

  她把死死抓着穆锡海袖绾的手上移,扣住他指尖,穆锡海此时就像一尊雕塑,动也不动,甚至不曾露出一丝蹙眉和震撼的神情,可他越是沉默越是让人胆han心慌,齐良莠先是试探着碰了碰,见他没有抵触和甩开,她便用了点力气攥住。

  “老爷,大太太什么都知道,她用她的不争贤淑来演绎一个正妻虚假的气度,用信佛来凸显她的仁善和慈悲,可她其实最恶毒。她对是非黑白视而不见,对一切柔软哀求冷眼漠视,她就像躲藏在暗处的猫头鹰,眼睛里看到了一切,只是不言不语,让我们去绞杀去撕咬去相互怀疑,她再等着吃腐败的rou。”

  齐良莠说到这里忽然大笑出来,可心在我旁边捂住嘴,眼中是和她毫不相干却无尽的恐慌,齐良莠此时真像疯了一样。

  “老爷啊,您敬重了四十年的妻子,其实她才是最可怕的。她的可怕暗藏不露,您是否想过,她在您枕边睡了四十年,这么久的日子,她琢磨了您多少。”

  大太太闻言抬眸看她,chún角挂着厌弃与可笑,“一派胡言,你这个疯子。”

  “我是疯子,大太太更不是好人。”

  齐良莠咬牙切齿,她眼睛通红,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在撕咬什么,又能改变什么。

  在这样一片混乱时,管家带着莫雄从外面进来,他没有告诉莫雄宅子发生了这样的事,以致于他背着药箱非常淡然踏入那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