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在百盛堂的交易，的确就是李墨跟她做的，至于其他的事情，薛水舞可没承认什么。

  她当然知道李墨在撒谎，不过这跟她没关系，跟江南百盛堂也没关系，她相信自己的直觉，交好李墨，将来百盛堂有好处。

  “原来如此。”

  卫虚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他又好奇：“不过，李前辈那样的人物，有什么事情是需要跟你做交换的呢？何况他还救了你。呵呵，道兄别误会，不是在下瞧不起，只是像我等这样的人物，在大能眼中，的确就跟蝼蚁一样呢。”

  说话时，卫虚青还双手抱拳朝李墨拱了拱，满脸都虚假笑意。

  “这有什么，哪怕是神仙，终究也是人化身的，总有些杂七杂八的事情需要别人去做。大衍九宫丹的丹方在我们看来虽然价值很高，在他老人家眼里，不过就是鸡毛蒜皮罢了。”李墨说道。

  “道兄别介意，可否具体说说是什么样的事情吗？”卫虚青笑着追问，脸皮很厚。但李墨扫了眼大殿内的其他人，也都跟卫虚青一样，对李墨与那位老前辈做的事情很感兴趣。

  都是一群心怀鬼胎的家伙。

  李墨心底不断腹诽，可都说到这里了，若是不继续说下去，恐怕反而会让人多想。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编故事。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无意中一句话让老前辈开心了，所以作为报酬，就给了我丹方和丹药，顺手还帮我解决了身体上的麻烦。”

  李墨绞尽脑汁，尽力不露出破绽地叙述，“老前辈看我当时被人追杀，所以就问我，为何被追杀，我说我不小心得罪了他们家的少爷，还让他们家族在众人面前丢了脸。

  一番解释后，前辈帮我解决了那个追杀我的敌人，随后帮我疗伤时，问我为何明知对方惹不起，还要得罪对方。我说他们想要抢夺我的东西。”

  李墨努力的幻化出一幅画面，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前辈路见不平，救了个少年，接着又帮他疗伤，随口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什么东西值得去拼命？他们想要，给他们不就好了。”

  “不能给，他们想抢我相好的。”

  “怎么不能给了，一个女人罢了。”

  “人总要有些底线的，如果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不愿意去保护，那还修什么道？”少年人很倔强地说道。

  “你修道就是为了保护自己喜欢的人？”

  “不仅仅是，还有保护自己，保护自己身边的人。”

  “还有呢？”

  “还有什么？”

  “世人修炼都想长生不老，获得滔天权势，想要成为仙人，你不想？”老头子一边处理少年伤口一边问道。

  “想，但那太远了。总得一步步的来。”

  “一步步来，怎么一步步来？你知道如何长生不老？”

  “不知道，但我觉得也不难啊，修炼到最强，应该就是长生不老了吧？”少年人的回答令人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很天真。

  “如果我现在告诉你，这样是没办法成为仙人，没办法长生的呢？”

  “不行就不行呗，我本来也没想那么多。”少年满不在乎地说道。

  老前辈似乎是被噎住了，沉默半天后，才叹气道：“也是。”但随即他又问：“那假如说，你真的走到了这一步呢？当你修炼到了最强大的时候，你发现没有了未来，以后不知道该怎么走了，你会怎么办？”

  “哈哈，前辈你真傻，都成为最强大的人了，世间称尊，本身就是仙人了，还要追求什么？”少年不知天高地厚地嘲讽。

  “你不懂，被人称呼为仙人，和真正的成仙，是不同的。”

  “好像也是，可是要怎么才能成为真正的仙人呢？”

  “是啊，怎么才能做到呢？”老前辈重复询问。

  少年人倒吸了一口冷气，似乎是伤口不小心被碰到了，有些疼，他望着远方的天空，呢喃道：“假如，仙人是由修炼而来的，那么一定也有专门的修炼功法吧？或者说有专门的一个修炼体系？成为仙人的体系？亦或者是，一条特殊的修炼道路？”

  “成仙之路。”

  一老一少，在夕阳下，进行着一种很古怪的对话。听起来很稚嫩，很傻，很呆，像是痴心妄想，入了魔怔。可再一听，又觉得有些莫名的伤感。

  最后，少年忽然摇头笑了笑，脸上露出些嘲弄，“老爷子，我觉得我们俩都是傻子。”

  “怎么说？”

  “如果世上真的有仙人，那么这些仙人最起码也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吧？可既然无所不能，为什么看不见世间那么多的民生疾苦呢？为什么不去救苦救难？难道他们只是超脱于尘世，完全成为了另外一种生物，漠眼看世间沉浮的铁石心肠的存在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觉得跟他们比起来，前辈您更应该成仙。或者说，这仙，不成也罢。如果说这世上没有仙人……”

  “没有仙人又如何？”

  “那就上击九天，下攻九幽，自己走出一条成为仙人的路来，找不到成仙的方法，就自己创造嘛，都成为世间最强大的人了，还有什么困难攻不下来的？

  凡间的伟人说过，世上本没有路的，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咱们现在修行的路子，不也是前人走出来的？没有成仙的修行路，那就开创一条，一步步走出一条来。

  一代不行就两代、三代、四代……无数代，若干年后，如果再有两个像咱们这样的傻子发出类似的疑问时，他们至少能有一个不像答案的答案了！”

  老人手上处理伤口的动作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他那双有些浑浊的眼睛定定地望着少年，“是什么样的答案？”

  少年恶作剧似的笑道：“那时候，他们就会说，一代又一代的修行者，为了成仙而不断探索的道路，就是成为仙人的道路。”

  ……

  “天见可怜，我当时只是这么随口一说，但谁知道老前辈听了这句话以后，就真的愣住了，然后还给我说了一大堆感谢的话语。”

  李墨满脸的无辜，颇为有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