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作者:四月一日      更新:2021-10-24 19:17      字数:4071
  他一边这么冷淡地想着,却一边打开列表,输入温霖的id,打算重新再把他加上来。

  查无此人。

  这有两种情况,一是改名,二是删号。纪峣了解温霖,他不可能会改名。

  ——难怪等了一晚上都没等到人,原来是温霖删号了啊。

  这是他们建了五年的心血号,花了无数时间和金钱,不提那些稀有甚至绝版的装备外观,更有无数成就、战绩、挂件,温霖居然就这么删掉了。

  他忽然也觉得索然无味起来。

  花萝还在跟他聊天,话题已经到了那些剑三里已经绝版了的挂件。纪峣忽然说:“我有啊。”

  “啊,道长我能看看么qaq!”

  “想要么?”

  “???”

  纪峣笑了笑,动动手指,很慢、很慢地敲了一句话。

  “你想要的话,这个号就给你了。”

  解释一下几个词。

  插旗:友好切磋。

  双修纯阳:纯阳有两个方向,剑纯和气纯,剑纯是近战输出,气纯是辅助,双修就是两个都玩。

  万花:昵称花花,职业也有两个方向,奶叫离经输出是花间,特长是……他们读条特长。和纯阳是官方cp。

  悦:剑三腰部挂件,外形是个漂亮的粉色小腰鼓。官方释义为【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它和另一个腰部挂件【卿】是一对,合起来叫做【悦卿】。这两个算是基础款,情缘基友手拉手去刷悦是日常风景……但我刷了一年,直到跟前男友分手都没刷出来。

  春泥:全名春泥护花,万花招牌技能,保命减伤大加,比较珍贵。

  海誓山盟:剑三里的烟花,除了好看卵用都没有,多用于情缘表白,也有基友过生日之类庆祝时放的。放的时候会全地图公告,某某某对某某某海誓山盟,blalalala。

  第33章 chap.35

  把心血成熟号送人这件事,当时没什么感觉,第二天纪峣明白自己干了什么之后,肠子都悔青了。

  他蹭蹭蹭下楼想跟爹妈诉诉苦,结果家里又一次空无一人,他撇撇嘴,直接钻进隔壁房子里,张母正在客厅嗑瓜子儿。他一头扎进对方怀里,双手划拉着直叨叨自己心里苦。

  张母被他缠得电视都看不成了,拍着他的头,边笑边哄:“怎么了?嗯?”

  “说了您也不懂。”纪峣哼哼唧唧地说完,又嚎丧似的装哭,“干娘,我心疼啊~~~”

  “再不滚你就连身体一起疼了。”一股大力从后领处传来,将他粗鲁地拽了起来。纪峣回头一看,就见到发小正黑着的脸。

  “这是峣峣,又不是外人,你这么凶做什么。”张母嗔道,“本来脸就黑,一板起来就更黑了。”又扭脸揉了揉纪峣的后颈,“峣峣被弄疼没有?干娘给你揉揉。”

  “???”张鹤不敢相信,“妈?您真是我亲妈吧!”

  纪峣差点没笑晕。

  等两人都上了楼,张鹤抱着手臂,满脸不耐:“你又干了什么?”

  纪峣就把昨晚这事儿的起因经过结果都说了。张鹤愣了一下,随即拉下脸来,抬手狠狠给了纪峣脑门儿一个爆栗。

  张鹤跟本没留手,纪峣那块儿皮瞬间就红了。

  “——嗷!”这个爆栗来得猝不及防,纪峣捂住额头,不服地吼道,“我又怎么了!”

  “跟温霖断了还想去撩他,真是死性不改!你是真的想让他毁在你手里么?纪峣——你是想拿人渣届的诺贝尔是吧。”

  纪峣这次是真委屈了:“我没有啊我真没有——这是我以前答应的事啊。”

  张鹤又啪叽一下,这次这个比刚才那个更用力:“还狡辩!以前放过那么多鸽子也没看你舍不得过,你就是想吊死温霖是吧?”

  纪峣闻言缩了缩脖子,讷讷道:“因为……温霖不一样嘛……好歹这么多年……”

  张鹤面无表情:“是啊,每次我想一拳捶死你的时候,就在心里安慰自己,好歹这么多年。”

  “好歹这么多年?好歹这么多年你就这么对人家的?越熟越手黑,知道还瞎鸡巴撩你他妈还占理了?杀熟?就是吃准了人家不舍得交情是吧?”

  纪峣被张鹤这么噼里啪啦一顿臭骂给弄懵了,半天以后才讪讪道:“没……没那么婊……吧……”

  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张鹤抬眼,给他了一记冷飕飕的眼刀,纪峣顿时更怂,弱弱地缩了缩脑袋,没敢吱声了。

  张鹤简直一见他这样就来气,于是麻溜儿提起发小的颈子,再一次把人丢出了自个儿房间。

  “滚滚滚,看到你就糟心。”

  张母仍然在客厅嗑瓜子,见纪峣灰头土脸地被拎出来,乐呵呵道:“哟,峣峣,又被阿鹤赶出来了啊。”

  纪峣:“……”

  妈,您是我亲妈,人艰不拆啊,求您别说了行么。

  他灰头土脸地回了家,无所事事了半天,翻了半天游戏论坛,最后又下了个游戏。这游戏是才出的,挺火,也是个rpg,他打算玩一下换换心情。

  创建角色的时候,纪峣犹豫了一下,鬼使神差选了一个女号,远程,单体治疗,和当年的万花定位几乎一样。

  他妈他怎么会想要玩奶呢……前期升级这是要搞死他啊……

  进了游戏后,纪峣一边捶胸顿足一边想。屏幕上的小姑娘用着一根一级的木杖,艰难地戳着怪升级。

  旁边有个同样没几级的小号看不下去了,问他:“你为什么要用治疗法杖戳怪?适合你的武器应该还有别的,你换个武器。”

  纪峣心想废话我当然知道,脸黑没出我也很绝望啊——然而考虑到自己在游戏里的人设,他弱弱地说:“啊?原来是这样啊,谢谢你。”

  然后继续用木杖戳怪。

  小号:“……”

  纪峣:“……”

  纪峣尴尬地解释:“我没有捡到其他武器。”

  小号打了一串点,直接转身走人,丝毫没有对一个漂亮柔弱的女牧师伸出援助之手的意思。

  纪峣也松了口气,他现在没什么勾搭汉子的心情。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接到的升级任务相同,完成的速度一致,他们两个不断地同路又同路,在接到一个杀精英小boss的任务时,纪峣烦躁地操了一声,向那个小号申请了组队。

  对方拒绝。

  纪峣:???

  他疯狂组队。

  对方疯狂拒绝。

  纪峣给他发消息:这样效率高些啊大哥,打完就散。

  对方回了两个字:“走开。”

  纪峣:………………

  他严重怀疑对方想说的其实是滚。

  好像谁多稀罕似的。他耸了耸肩,掉头走人。

  好巧不巧,这个浑身散发着别特么管我的小号,就是温霖。

  温霖不晓得昨晚自己是怎么过的,大概是有史以来最糟糕的生日。他昏昏沉沉睡到今天上午,心知自己这样不行,于是决定干点什么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于是十分随意地下了一个游戏,打算调节调节心情。

  然而却有一个不长眼的女生,一直在跟着他——虽然后来他知道这是误会——他去哪,那女生去哪,温霖几乎想要摔鼠标了——不就是之前多管闲事多嘴问了一句么,要不要这样阴魂不散!?

  其实温霖一般情况下不是这样的,相对于大多数男生,他拥有更多的耐心,也不容易发火。然而现在他心情在最低谷,玩游戏的初衷就是一个人静静散散心,这时候却还有一个陌生人一直在身边转来转去——这滋味!

  然而往往是越不想什么越来什么,他最后还是,万般无奈地,跟那个女牧师组队了。

  对方调侃:“咱能别搞得跟逼良为娼似的么?”

  温霖一句话都不想说,完成了任务就退队走人。然而对方却好像是从他身上找到了什么乐趣似的,单方面加了他的好友,然后不断骚扰他。

  纪峣:我真的只是觉得这人操作挺好的……

  温霖不胜其烦,赶又赶不走,躲又躲不掉,从此弃号不玩好像又显得自己怕了对方,于是莫名其妙地,他们居然互相加了好友,还一路转了职,不知不觉升到了五十级。

  别说,有了这么一个聒噪的妹子,他好像也无暇去想纪峣了。

  ……他果然还是异性恋,就算不喜欢这妹子,有她在身边,内心也觉得安慰。

  温霖自嘲地笑了笑。

  某次两人组野队去打副本时,纪峣作为唯一的奶,当仁不让地扛起了为全员续航的责任。然而他是个单体治疗,顾名思义,就是没什么群加技能,大部分都是给一个人治伤的——再加上他是第一次玩奶,虽然意识不错,但还是有点手忙脚乱。

  大神再水也是大神,这个boss好歹有惊无险地过去了,事后温霖给他做总结,他哪哪哪失误,哪哪哪做得好。纪峣从来没见这个一向话少的家伙打这么多字,有点乐,调侃了一句:“这么熟练,你以前别是个奶吧。”

  结果温霖嗯了一声:“以前一直都玩的是奶。”

  他现在是个近战,暴力dps,玩法接近于野蛮,让人难以把他和奶联系到一起。

  纪峣乐呵呵地:“哟,双修啊。奶挺有前途的,怎么没继续玩了?”

  温霖笑了笑,回:“我本来就不爱玩奶。”

  纪峣挑眉,从这句话里窥到很多内情,他体贴地没有追问,而是换了个话题——如果他愿意的话,他能非常讨人喜欢,甚至让人感到如沐春风——他换了话题:“哈哈,我也不爱玩奶。”

  “我以前有个朋友,玩了好几年的奶,后来没玩了,前阵子我才知道其实他不是很喜欢奶来着——就跟你一样,估计每个奶妈都有个想当dps的心——我就忽然特想知道,他玩的时候是种什么感觉。”

  纪峣一开始,是真的不晓得温霖不喜欢玩奶。他玩的时候温霖已经混出来了,那时候他什么都不懂,乐呵呵地说可惜你是dps,要是奶的话咱们就能组个固定队了。温霖当即切了内功,对他说其实自己一直都是奶,不过为了带他升级才换成了dps。

  纪峣现在,必须时时刻刻盯着队友的血条算时间,抓紧每分每秒,看着他们冲在前面,而自己只能躲在后方。他有时候会忍不住想,原来温霖是这种感觉啊。

  听到纪峣的话,温霖身体往后一仰,倒在了靠背上,他略一闭眼,笑了笑,然后说:“感觉很好。”

  “?”他看到对方打个问号,可能是没懂。

  “如果你的朋友玩了一个不喜欢的职业,还玩了那么多年,那他一定觉得就算是不喜欢的职业,玩起来也很开心。”

  “……”对方打了一串省略号,不知道是没懂还是无语。

  温霖揉了揉眼睛,他没有睡好,有点困,却不想去睡觉,因为怕做梦,怕梦里全是纪峣,更怕醒来空空荡荡。

  他有点疲倦地继续打字:“只要能和喜欢的人待在一起,哪怕只是坐在那发呆,也是很高兴的。”

  纪峣叼着一个鸭脖,盯着那行小字,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点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