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成长
作者:涿州      更新:2019-09-25 09:49      字数:8776
  在夏朝阳不解的眼神下,乞寒走到了他面前,把抱着修罗刀的布料递了过去。

  “这是我爹,王墨武要交给你的。”乞寒轻声说着。

  言语中,透露出的那份伤悲之意不言而喻。

  夏朝阳怔住,那副本无趣的神色渐渐张开,释放。

  从惊愕到不解再变成一副释然般的表情。

  可那份释然中,乞寒却感到有万般的孤独和伤悲在其中藏匿着。

  “是吗,墨武也总算是走了啊。”夏朝阳苍凉的一笑,眼睛有些湿润,低下头把布料一层层缓缓解开。

  “真的是,一点诚信都没有的家伙,完全没来赴约,让我白白等了二十多年,真是个……”

  夏朝阳数落着王墨武,也似发泄情绪一般,可混蛋二字未出口,他便看到崭新的修罗刀。

  夏朝阳怔住,抬起头问道:“你磨过?”

  乞寒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眼神躲闪中,神态显得窘迫。

  夏朝阳止住了乞寒欲开又欲合的嘴巴,说道:“行了,不用多说了,先跟我走吧,你得待在这一段时间了。”

  不等乞寒回答,夏朝阳就先一步去捡起了先前扔下的长皮,搭在肩上穿过另一手的腋下,接着斜着拉起,正好和另外一段合上。

  乞寒则转身朝向了路明志,矮下身子一拜,谢道:“路叔,一月来多谢照顾了。”

  路明志爽朗的笑了笑说道:“好小子,多保重啊,要走的时候让路叔再捎你一趟。”

  乞寒又向齐爷道别,齐爷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保重啊。”

  乞寒还没说话,齐婉清就跳到了他身旁,一拍他的肩膀。

  乞寒点头道:“齐姐姐也保重。”

  此时夏朝阳已经站在了门外,遥望着阴暗的天空。

  乞寒走到他身旁说道:“夏叔,咱们可以走了。”

  “嗯,走吧。”夏朝阳神色渐回,看着乞寒,却也不动了。

  乞寒不由得的问道:“怎么了?”

  夏朝阳摇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和你爹不太像而已。”

  “嗯,听王娘他们说,我是爹捡来的。”乞寒点头,也不甚很避讳。

  夏朝阳倒微微一愣,这才明白。

  “这倒也是了,那种事情后,那家伙也没可能再找个人家生个儿子。”夏朝阳说罢,便朝北边走去。

  乞寒跟着身后,夏朝阳不时的问问题,乞寒便尽可能的回答。

  “你叫什么?”

  “乞寒。”

  “王乞寒?”

  “我爹说,就叫乞寒。”

  “嗯,这样啊。”

  “那你爹何时去世的?”

  “花灯节前一天。”

  “你爹生前是干什么的?”

  “乞丐。”

  “乞丐?!”

  “嗯。”

  “也是,也是啊。”

  “你爹还说什么了吗?比如要跟我说什么?”

  “没有。”

  “说起来,你说话这感觉到跟你爹挺像。”

  “啊?”

  “一样是个闷葫芦。”

  夏朝阳说到这,突然停下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了。

  乞寒也不问什么,只是看着。

  笑完,却是大悲,苍凉的那种悲,是能让一个人,瞬间失去活着的光芒的那种悲。

  “物是人非事事休啊。”

  夏朝阳神色似在回忆些什么,接着淡然一笑,继续朝前走去。

  走了没多久,乞寒就看见一匹马在旷野里矗立着。

  那马看见了夏朝阳,便朝着这边走来,温顺的蹭了蹭夏朝阳。

  “上来。”夏朝阳翻身上马,接着把手伸给了乞寒。

  夏朝阳用力一拉,乞寒便被提了上来。

  马先是一段不快的慢走,夏朝阳则继续着和乞寒的对话。

  夏朝阳道:“谁送你来的?一开始应该不是齐掌柜他们吧?”

  乞寒道:“嗯,本来是道人叔送我来的。”

  夏朝阳道:“分开是因为修罗刀的事情?”

  乞寒一怔,接着黯然点头道:“嗯。”

  一切不言而喻,夏朝阳心中早有判断,乞寒也自不必多说什么,只是一声“嗯”便就足够了。

  夏朝阳一叹,又问道:“应该有一月有余了吧?”

  乞寒继续嗯声。

  “那渴血应该快了。”夏朝阳沉声道,接着提醒了一声:“坐稳抱好我。”

  乞寒虽对前一句不明所以,但后一句话还是听得清楚明白的,抱住夏朝阳的腰。

  “驾!”夏朝阳喊了一声,接着轻踢马腹后一甩缰绳。

  就只听座下之马一声嘶鸣之声,便朝前驰骋而去。

  其实天上还在下着小雨,打在乞寒的脸上冰冷刺骨。

  冷热,两种完全相反的事物,却都能提醒一个人自己还活着。

  但迷茫,是现在乞寒心中唯一存在的感觉。

  刀已送到,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或许是回宛城吧,是啊,乞寒还没孝敬张屠户一家呢。

  可乞寒总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不够充实。

  少了道人,少了老乞丐,少了王娘一家。

  他的心已经无法在宛城被填满了。

  但除了宛城,又能去哪?

  乞寒在心底不断的问着自己,其实一路来,新奇的事物与别人的话语,都让乞寒的心能有满足感。

  可奇怪的是,离开这一切后,乞寒并不奢求和渴望这些。

  他总还是能想起宛城,想起那些日子。

  一股纯粹的,源自深处的渴求欲,想回到曾经那样的日子。

  可回不去了啊。

  乞寒眼神失去神采,一股绝望感油然而出。

  夏朝阳似感觉到了身后乞寒的异样,一拉缰绳,马便缓缓停下。

  夏朝阳问:“怎么了?”

  乞寒被这一声叫回了魂,有些匆忙的回答道:“没什么,就是想家了。”

  夏朝阳看着乞寒,轻叹一声。

  他能感觉到,能理解乞寒现在的感觉。

  因为他也在曾经多次都有过这种感觉。

  甚至就在刚才,得知王墨武已经去世的时,那种感情无比强烈。

  可他知道怎么掩盖,怎么接受,怎么转移。

  和怎么寻找,那逝去之友所遗留下来的,需要自己去保护和支持的人。

  可乞寒不同的是,他曾经身边都还有可以珍视的存在,而乞寒现在身边,只有一个刚认识没多久,完全陌生的人。

  “学会接受就好了,想想自己还有什么,别去想自己失去了什么,逝去的那些没办法夺回,就只能是拖累你的累赘,而你还有的东西,才是支撑你的。”夏朝阳的话似告诫,也似安慰。

  绝望似深渊,如果不能在堕落到最底下前抓住希望的手,就可能永远爬不上来了。

  无边的黑暗中,摸索到新的光亮,逃出的深渊的亦有。

  亦或许,也有爬上来的。

  可那只是深渊里扭曲的怪物罢了。

  夏朝阳的话,似是给了乞寒启迪,眼神有了色彩与希翼,丝丝的淡笑也从脸上扬起。

  夏朝阳见此一笑,是充满期待的笑容。

  这逝去之友所遗留下的财宝,自己可要好好保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