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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1、夙兴夜寐

  日后,都平仍旧被认命为广州将军。

  彻底和一场伟大战争无缘,都平带着惆怅和遗憾离开了京城。跟随都平一起去广州上任，除他家眷外，还有都鹏和悦然夫妇。

  望着悦然远去背影,孟赉目光中有浓浓不舍和担忧。“放心吧，爹”悠然旁肯定说道“大姐姐此去,定会平安顺遂。”

  悠然已经把自己所知道有关广州一切都一五一十告诉了悦然，哪里好吃,哪里好玩,哪里有生意可做；悦然心不焉听着,“五妹妹,你说我是不是很不孝？”让父母家人这么操心。还差点连累到妹妹们名声。

  “不会。”悠然笑道“姐姐一直努力要过好日子，只不过是暂时运气不好而已。过去了就好了。”

  努力过日子,过好日子，就是孝顺。父母还需要你做什么呢，你自己能生活得好就够了。

  “我还能过好日子吗？”悦然喃喃道。

  那是一定。都鹏见不到悦然，一日比一日着急，买通门房一天送三封情书，口气一封比一封软和，后简直到了哀求地步。表妹？这时候他恨不得从未认识过什么表妹。

  情书中提到他第一次见到悦然情形。那时是长兴侯夫人欲向钟家长女提亲，费心机安排都鹏偷偷相看，当时映入都鹏眼帘女子，不是穿红衣吉安侯府嫡长女，而是身穿嫩黄衫裙孟家悦然。

  都鹏看到悦然后一见钟情，硬缠着爹娘要娶悦然，后来才有了长兴侯夫人亲自求婚事情。

  水之湄，算是幼时念想吧，悦然却是他长大成人后想娶女人。

  能左拥右抱他当然是乐意，也确实很想三个人和和气气一起生活，但若妻子执意不许，甚至宁可离婚收场，这时他想都不用想是选择妻子。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女人真能提得起放得下，男人自然会把你放心上；如果一味强颜欢笑装贤惠装大度，就只能暗地里掉眼泪叹息自己命苦外加感叹男人薄情了。

  楚楚动人水之湄再站都鹏面前时候，因为妻子离去而心烦意乱都鹏已无心思敷衍，仓惶逃离。

  妻子虽回了娘家，保不齐府中还留有眼线，若让她知道自己和水之湄单独说过话，自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朝堂攻势越演越烈，已经从“私德不修”提升到“对朝廷心怀怨望”，长兴侯从未领过实差，也没有请过师爷，只会混迹脂粉队中，这时早已吓破胆；都平本来对哥嫂做法不满加不屑，自然趁这功夫劝哥嫂让步；侯夫人本以为孟家只是虚张声势，到后来看到一步一步都是实打实，也害怕起来。

  “不过是申斥夺田罢了”孟赉笑得温文，“只要不谋反，不至于夺爵毁券。”

  何况悦然嫁妆长兴侯府根本无力补上。张老元帅如约来清点嫁妆时又无功而返，德高望重老者已面带不悦“贵府开国元勋，想必是有信之人。”呆着脸等长兴侯答复。长兴侯府只会用求救眼光看都平。都平哪里会接这烫手山芋，也不则一声。

  后目光都聚集到那个挪用嫁妆人身上。侯夫人被丈夫和小叔子看得心中发毛。陪了无数不是送走了气哼哼张老元帅，长兴侯大发雷霆“你竟是作何打算！”

  侯夫人此时还嘴硬“孟家倒是想得美，我偏不如他家意！休想和离，我要休了他家闺女！”

  都平耐心本来就不多，至此全部用完，一声暴喝“你有完没完！”

  喝完后长兴侯和侯夫人都惊诧看着他，侯夫人是做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模样，都平自己也觉得做小叔对大嫂这样未免不敬，心灰意冷下叹了口气道“罢了，左右我说话你们也不听，由你们吧，我不管了。实是管不了。”

  都平转身欲走。长兴侯慌了，弟弟不管，他不知该如何是好！长兴侯要拉住都平，都平看侯夫人仍是满脸不服气，不顾长兴侯挽留，大踏步走了。

  都家祖籍广州，族人京中和广州都有，京中族人以九老太爷为首。九老太爷是都家耆老，族中无人不信服。都平至此也不敢再为哥嫂隐瞒，径去面见九老太爷细说了前后经过。九老太爷已是六十高龄，任他见多识广，初闻之下也是不敢置信，都家宗妇，居然能挪用儿媳妇嫁妆，如今都闹到要和离了，嫁妆还不上！她还执迷不悟，还横！

  “都家百年声誉，不能毁这无知妇人手里。”九老太爷缓慢说道“本来这轮弹劾已是令人心惊不已。有这桩事体。罢了，就由族中出面吧。若她再不服，说不得，要家法处置了。”

  都平等就是这句话。为长兴侯府效力这么多年，他心中怎能全无抱怨。却是舍不得抱怨亲大哥，只好怨上这倒霉大嫂，再说这次侯夫人确是太不上台面了，太丢人了，还这么固执，简直让人想抽她。

  九老太爷亲自出马，和孟赉商谈。本来依孟赉意思，都闹到这个地步了，悦然再回去也是无趣，不如索性跟都家撕破脸，悠然却说“爹要看姐姐心意才对。毕竟这关系她一生幸福。”孟赉细心观察了悦然几天，悦然独处时郁郁寡欢，但看都鹏信会若有所思，会甜蜜微笑，会露出憧憬面容，自见到悦然笑容起，孟老爹便决定和都家和好，有什么比女儿幸福重要呢。

  “三成嫁妆，也有近万两白银。万两白银，换大姐姐十年幸福生活，是值得。”悠然算账是这么算。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银钱可以再赚，青春难再来，十年无忧无虑不用服侍公婆生活，值了。

  孟赉久经官场，当然精通谈判技巧。九老太爷也是人精，二人谈到后，都很满意：孟赉满意爱女终可以离开京城，去一个自由开放城市生活，不用再面对她那个事儿妈婆婆；九老太爷满意都家声誉终于得以保全。

  九老太爷到侯府宣布时，侯夫人不服气还要说话，却被九老太爷一记凌厉眼神吓了回去，只听九老太爷阴森森道“我都家家庙中，现还住着两个妇人，终身不许复出。这两个人你还记得吗？”

  侯夫人魂飞魄散。都家家庙广州京城各一，都家妇人若有不孝、不敬、不节、不义之事，事迹不显，只不过入家庙修行数月或数年，待族人同意了便可复出；但若行恶迹昭著，则终身不许复出。那两个被关，自己都认识，出身比自己还显赫呢，只为做出有辱都家名声事，被族中公议后终身关了起来。像自己这样，若传将出去，明显是败坏都家百年声誉，如因此事被关进家庙，连娘家也无话可说。

  想起家庙清苦，别说一辈子了，一天也不得呆啊，侯夫人畏缩了。

  谁让自己确是贪了儿媳妇嫁妆呢？侯夫人这时真心后悔起来。

  都怪长兴侯那没出息，若不是他不事生产，只会花天酒地，自家怎至于经营不力，怎至于囊中羞涩，怎至于见钱眼开。

  想到悦然要到广州过无人管束自生活，还长达十年，侯夫人只恨得牙痒痒。

  “十年以后呢？”欣然替自己姐姐担忧。十年后还是要回到侯夫人手里呀。

  悠然笑了出来。十年后事情谁知道呢。好日子能过一天是一天吧。

  就算现离婚再嫁，嫁一个现看来完美无缺男人，你又怎么知道十年后是什么情形。

  一个人二十岁，是颗二十岁心；三十岁就是颗三十岁心；你不能寄希望于一个男人心智感情永远停留二十岁。他将来会如何变，很难准确预期。

  这个世间可靠人始终是你自己，不是别人。过多寄希望于男人，终都是会失望。

  想起都鹏看悦然时多情脉脉眼光，悠然叹息，但愿悦然幸福吧。善良女孩应该幸福。

  孟家。丁姨娘终于松了一口气。大小姐怎么能和离再嫁，她这样了下面妹妹们还想嫁得好吗，哪个好人家还会来提亲。

  想到悦然回孟家后，曾向嫣然提亲卢太太就来讨回庚贴，丁姨娘不由恼火。卢太太家只是小康，本不是嫣然良配，孟赉也没有允婚意思，就这样人家，居然也敢来讨回庚贴。

  可见姑娘家名声重要啊。嫣然一日日大了，自己能为她做些什么呢？丁姨娘苦思起来。

  钟氏近来心情愉，一则是悦然事情已了，二则，她宝贝大儿子，终于有了合适婚事。

  “季学士小女儿？”孟赉惊了。又是名门贵女，又是小女儿，难道这是孟家男人命？

  当初自己刚中进士，正踌躇满志时，座师葛印亲自做媒，给说了吉安侯府嫡幼女，那时真是当头一闷棍，年轻气盛自己，正盼着娶朵温柔美丽解语花，过温馨甜蜜小日子，哪成想凭空出来位侯府嫡女，让人无法推拒。

  现到了自己嫡长子，又有人给说嫡幼女？又是一个推拒不得高门？孟赉头疼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夙兴夜寐，毋忝尔所生”出自《诗经小雅小宛》，忝:辱没。所生:指父母。“起早贪黑忙碌，不能辱没父母”。

  爱父母，就是要生活得好。

  我想写篇充满爱文，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