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忘川云涯四人一组，林月雅则和楚雨烟等人在另一组。

  动车速度全开，车厢里充斥着交谈声和引擎声。

  宁忘川四人却没有交谈。

  宁忘川偏头看着窗外的黑暗，云涯靠在座椅上双手十指和握闭目养神，苏南苏北两兄弟则时不时左右环顾，确认没有可疑人跟踪。

  窗外是一沉不变的黑暗，这条隧道很长，宁忘川眼神没有聚焦，显得有些空洞，但握着扶手的手背上暴露的青筋表明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还有一丝愤怒。

  之前诛联盟人员集合的时候，他三天以来第一次看见林月雅，却隔着很远的距离。

  三天不见，林月雅的伤势似乎好了些，但整个人的精神却很萎靡。

  他想上前询问一下，却被苏南苏北两兄弟拦住，两人面色不善，他没能靠近。

  宁忘川皱起眉头，目光越过苏南苏北二人直接落在林月雅有些苍白的脸庞上。

  林月雅觉察到宁忘川的目光，于是用尽全力瞪着他，眼神很是迫切，嘴唇微微蠕动。

  宁忘川眯起眼。

  苏南苏北看着宁忘川的眼神，以为他要动手，两人顿时如临大敌。

  谁知，十几秒之后，宁忘川双眼重新松弛，转身就走，只是双拳轻轻握了起来。

  他读得懂林月雅的唇语。

  林月雅说：“危险，快走。他们要杀你”

  此时此刻，车厢里的宁忘川终于想通了一些事情，比如云涯为什么要他加入诛联盟，比如为什么这三天自己不能见林月雅。

  只有一个原因，云涯要留住自己，这样才有可能取出化神芯片。

  至于取出化神芯片的后果，宁忘川不用想都知道。

  所以，他有些愤怒，愤怒云涯心计如此阴冷、城府如此深。

  但愤怒归愤怒，他不可能因为有危险就不去。

  宁天成，他是一定要杀的，不管有多危险，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

  云涯肯定猜不到，他的欺骗反而加深了宁忘川的坚决。

  那一丝愤怒在宁忘川胸膛中旋转沉淀，渐渐化作一股力量，一股勇往直前无可畏惧的力量

  “前方到站，定河桥站，请要下车的乘客提前做好下车准备。”

  车厢里响起电子提示音，云涯睁开了眼，对苏南苏北点头示意，然后转向宁忘川说：“走吧。”

  宁忘川深吸一口气，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率先起身走至车门处。

  云涯看着宁忘川的背影微微皱眉，刚才宁忘川的那道眼神深处，藏着他猜不透的千年寒冰。

  定河桥，因为定河码头而出名，定河码头是墨阳区曾经的第一码头，随着时间飞逝，加上定河河宽和承载力的限制，渐渐被新式码头取代。

  如今这里，已经成了一处不错的风景区，每天也有不少人来这里散散步，吹吹风，更是有许多新婚夫妻在这里拍摄外景婚纱照。

  虽然是风景区，但因为地属偏僻，一条河也实在没什么大看头，到了晚上这里几乎没什么人，所以诛联盟和宁天成的碰头才会选在这里

  最重要的一点，是这里距离墨阳区主城墨阳城很接近，距离墨阳车站就很近，碰头之后便于离开。

  在码头上等了十几分钟，渐渐人员已经到齐，林月雅和宁忘川始终被保持着不近的距离。

  林月雅看到宁忘川并没有离开，眼神很是急切，挣扎着想要挣脱楚雨烟的控制。

  楚雨烟只好用力控制住她，在她耳边轻声喝道：“月雅，不要再任性了，你哥哥是为了整个联盟好，难道你要为了展博一个人牺牲我们所有人吗”

  云涯有意无意出现在林月雅的视线中，正好站在她和宁忘川中间。

  林月雅身体一颤，无力地垂下脑袋，瘫软在楚雨烟怀中。

  苏南走到云涯身边，低声说：“人都到齐了。”

  云涯点点头，看了眼时间，冲着众人挥挥手：“走。”

  宁忘川跟在众人后面，苏南苏北两兄弟捕捉痕迹地始终呆在他身后两侧。

  宁忘川低着头，双拳紧握，尽量平复着内心的躁动，斜斜的刘海在眼前投下一片阴霾。

  他没有注意到之前林月雅的失态，也没有意识到身后苏南苏北两兄弟的靠近，他心情太过躁动，浑然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从队伍末尾转移到了队伍正中心。

  诛联盟的人在他身边形成了厚厚的包围圈。

  突然，整个队伍停了下来，清冷的月色照射到宁忘川身上，让他打了个机灵。

  他情不自禁地抬起头。

  明亮的月光把大地照得宛如白昼。

  月光之下，一位背对着诛联盟的黑色挺拔身影在十米之外负手而立。

  河水在他脚下滚滚流过，夜风吹得他黑发黑衣一同飘飘。

  那枚雕刻着“月”字的戒指在月光下熠熠闪光。

  “轰”

  宁忘川脑中突然炸开，从灵魂深处传来的战栗感袭遍全身，整个人距离颤抖起来。

  牙齿紧咬，双手死命地握紧。

  两个多月来压抑的仇恨顷刻间爆发，化作一股热气，从腹部上升，在胸膛被战鼓般的心跳声渲染进化，就要从喉咙口爆发出来

  但在此之前，宁忘川视线中出现了一只上扬的右手，像是某种征兆。

  随即他听到了云涯淡漠无情的声音：“动手。”

  诛联盟的人配合极为默契地拥上来，在宁忘川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瞬间将他制伏。

  “嘭”

  白净的苏南膝盖重重顶在他小腹上，宁忘川吃痛弯腰，苏北重重肘击在他背部。

  “嘭”

  宁忘川狠狠地跪倒在地面上，双目充血咆哮着想要反击。

  精通医学的李旭东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在宁忘川双手手肘某处重重一点，顿时宁忘川两只手臂酸麻不堪，一点力也用不上。

  趁着宁忘川手臂酸麻的时候，诛联盟众人将他五花大绑，绳子很是结实。

  被捆住不得动弹的宁忘川在苏南苏北的推压下走到队伍最前面。

  云涯低垂着眼眸，没有看宁忘川一眼。

  人群里传出若有若无虚荣的哭泣声。

  宁忘川盯着云涯的侧脸，一言不发。

  云涯朝前迈出一步，低头恭敬地对河边男子说：“宁前辈，人带来了。”

  之前擒拿宁忘川这么大的动静，宁天成都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平静地看着轻微翻滚的河水，思绪随着东流的河水渐渐飘远。

  此时听到云涯的声音，他才回过神来，转身轻轻“嗯”了一声。

  诛联盟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在宁天成面前没有一个人敢造次。

  宁天成看了被捆住的宁忘川一眼，宁忘川微微抬高下巴，滔天的恨意从那双锐利的眼眸中迸射出来

  宁天成瞳孔微微一缩，负在身后的双手突然紧握。

  云涯觉察出异样，犹豫片刻问了句：“前辈有问题吗”

  宁天成早已恢复平静，并没有回答云涯，而是淡淡地问：“化神芯片，就是被这个人使用了吗”

  “是的。”云涯点点头。

  “嗯。”宁忘川盯着宁忘川的眸子，对云涯说，“这个人我带走了。”

  然后他看到诛联盟一行人脸上的担忧，又说道：“情况我会禀报，你们无需担心，相信组织不会过多怪罪你们，只是在接下来的任务中，不得再出差错”

  云涯长长松了口气，说道：“是，不会再有问题了。”他本就是个骄傲的人，不会允许自己犯两次错误。

  宁天成微微颔首，走到云涯身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好干。另外，墨阳区已经不安全了，此间事了，尽快离去。”

  “知道了。”

  “嗯，那我先走了。”

  说着，宁天成压着宁忘川离去。

  随着宁天成的远去，不少人长长松了口气，擦去额上的冷汗。

  云涯的目光落在宁天成背影上，又转到宁忘川背上，眼眸里闪过一丝歉意，但随即被坚韧覆盖。

  林月雅的目光则一直跟随着宁忘川，直到宁天成两人消失在拐角处。

  “走吧。”云涯挥挥手，没有理会林月雅。

  “啪”，麻绳掉落在地面上。

  “你走吧。”宁天成背对着宁忘川，淡淡地说。

  宁忘川握了握双拳，突然在月光下狂笑起来，许久才停下来，那双眸子闪着骇人的光芒，面容扭曲恍若癫狂，讥讽至极地说道：“怎么，你认不出我了吗还是说，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突然醒悟了对我这个苟活的弟弟下不了手”

  “你这副破绽百出的伪装，我一眼就能识破。”宁天成像是没有听到宁忘川语句里的讥讽，平静地说，“随你怎么想，不过你要是再不走，兴许我就改变主意了。”

  宁天成转过身，冰凉的双眸中是浓郁至极的杀意。

  第十三章 兄与弟（下）

  这一晚的月光亮得出奇，似乎要将兄弟两间的所有秘密都照亮。

  宁忘川不惧反笑，伸手撤去假发假胡须，露出自己真实的模样，道：“我要是想走，之前早就走了。”

  宁天成微微一愣，双眼微眯，再次打量了面前的弟弟一眼。

  两个多月不见，宁忘川虽然还是沉默寡言，但言行间却多了一分狠劲。

  这抹狠劲，会让他在现在的联邦更容易活下去。

  宁忘川冷冷地说道：“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云涯的计划吗真是可笑，他根本就不知道我的过去，根本就不知道我是谁。我只不过将计就计罢了，加入诛联盟，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刻”

  “为了现在这一刻”宁天成嘴角明白过来，微微上扬。

  “对，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刻”宁忘川放肆咆哮，每个细胞都在亢奋地战栗，“不见到你，又怎么能杀了你，怎么为父亲母亲报仇”

  宁天成看着疯狂的宁忘川，面无表情的他没有立刻做出任何回应，片刻后，才微微一笑，眼中杀意褪去换上一抹玩味，道：“既然这样，那我现在就在你面前，你还在等什么”

  宁忘川一愣，是啊，他还等什么两个多月来的折磨不就为了此刻可以斩杀他吗

  自己为自己取的假名展博，展是斩，博是伯，展博即斩伯，斩杀哥哥。

  一阵凉风吹来，他仿佛想起了什么，深深吸了口气。

  然后弓腰后坐，用力将肺部浊气一口气吐尽，冲着宁天成猛地冲过去。

  不知何时，他右手中出现了一把匕首，匕首上闪着刺骨的寒光。

  宁天成脸色不变，华丽地转身避过。

  宁忘川立刻停住身形，反身再刺。

  “嘭”

  这次宁天成没有闪躲，而是直接出手格挡住宁忘川。

  他隔着匕首面无表情地对宁忘川说：“我可怜的弟弟啊，仅凭这点本事，这辈子你都杀不了我。”

  宁忘川不答话，只是咬牙加大手中力量，但宁天成的双手像是铁钳一样，任凭宁忘川如何用力，始终不能撼动分毫。

  “太弱了，为什么这么弱”宁天成冷漠地低声喝问。

  他是被誉为联邦百年来的第一天才，天赋实力是超一流水准，说出这份话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只是，这话听在此刻的宁忘川耳中，却刺得他浑身发抖。

  宁忘川退后一步，死死盯着宁天成的面孔，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不是想要化神芯片吗我现在就让你见识见识它的威力”

  化神芯片，是宁忘川敢于此时就向宁天成挑战的唯一依仗

  “啪”

  芯片激活，黑色电流盘旋激荡而起，裹挟着无数劲风，想要把所有的一切都吹散。

  阿喀琉斯山峰一般矗立在他身后。

  劲风吹拂着宁天成身上那件黑色的长风衣，风衣下摆随风鼓荡，他专注地看着宁忘川，他也想见识见识所谓化神芯片是不是真的能让人变成神

  “喝”

  宁忘川爆喝一声，颈后的化神芯片突然亮起一道光，随即电流从后颈处树枝一样四处延伸，布满他的四肢百骸。

  阿喀琉斯从身后贴近。

  足以震惊整个联邦的事情再次发生，电灵与人类渐渐融合，而且这次的融合速度比起第一次，要更快

  看来宁忘川和化神芯片的契合度有了不小的提升。

  一分钟不到，一尊黑色人形电灵就出现在宁天成面前。

  阿喀琉斯橘红色的瞳孔突然眨动，宁忘川感受到了无比强大的力量，内心的躁动化作无尽的自信，迅疾如风地冲刺

  拔刀，横斩

  快若惊鸿

  刀光成圆，电弧飞闪

  “嘭”

  场中突然爆发出强烈的气流风，空旷的码头刮起一阵狂风，码头上积压着货物的帆布“哗哗”作响。

  宁忘川瞳孔猛地放大，露出震惊之色

  在他的面前，一柄银白色的武士刀拦住了他的去路。

  强度远胜之前的黑色电流像是黑色巨龙一样在空气中咆哮穿梭，绕过宁忘川的双脚，绕过他的双手，甚至毒蛇一般环绕过他的颈脖。

  然后，“嘭”的一声幻化成一尊同样的黑色人形电灵。

  人形电灵伸出右手，握住了那柄银白色的长刀。

  顿时，银白色长刀上水纹一样荡开层层涟漪，甚至有清冽的水声响起。

  第一次，化神之后的宁忘川感到一股恐惧。

  本来如山般巍峨耸立的自信摇摇欲坠。

  “啊”他突然怒吼一声，仿佛是惧怕认清某件事实，神智越来越疯狂

  黑鞘长刀猛地抽回，身体迅速旋转，长刀挥舞如雷，击鼓一样密集地落在那柄银白色长刀上。

  “铛铛铛”

  声音模拟系统传出尖锐的金属碰撞声，锐利而急促。

  宁天成一言不发，沉默自如地在屏幕上进行精准的指令操作。

  银白色长刀像是幽灵一样在面前翻飞，仿佛能预判一样挡住宁忘川的每一次进攻，无论宁忘川的身形动作多么灵活，出刀角度多么刁钻。

  事实上，宁忘川的出刀角度根本不可能出现在正常电灵师的手中，这是化神芯片弥补电灵缺陷之后的结果。

  只是，宁天成毕竟不是常人，他只使用了一种战术，就巧妙地化解了宁忘川的优势。

  宁忘川动作再灵活终究是要出刀，而出刀的目的必然是刺向自己要害，所以宁天成很聪明地选择了以不变应万变。

  他的电灵，从出现到现在，没有移动过一丝一毫，只有那柄银白色的长刀在面前挥舞格挡。

  宁忘川的攻击频率渐渐下降，他感觉特别累。

  不仅仅是身体累，而且是心累。

  他努力了两个多月，前不久更是获得了整个联邦唯一的化神芯片，他以为自己可以轻松杀死宁天成。

  可是，现实太过残酷。

  化神芯片终究只是一枚芯片，它能弥补缺陷，能提升实力，但并不可能真得让人变成神。

  宁忘川终于意识到了这点，他之前寄托了太多希望在化神芯片上，竟然忘了最重要的一点。

  那就是，这个世界上，无论做什么事一个人到最后只能依赖的只有他自己的力量。

  化神芯片只是工具，只有自己真得变强，那么化神芯片才会更强

  他的目光渐渐发生变化。

  就在这时，宁天成突然发起反击，银白色长刀旋转，银光普照，猛地一刀刺向最薄弱处。

  “嘭”

  阿喀琉斯动作猛地一滞，然后像受到千斤之力一样朝后方飞了出去，重重砸在码头货物堆上，接着跌落地面。

  化神芯片“兹兹”作响，阿喀琉斯缓缓脱离宁忘川的身体，融合解除。

  宁忘川倒在地上，刚才那一击力量极大，他此时根本没有力气动弹，五脏六腑难受地要命。

  他怔怔地看着一步一步靠近的宁天成，没有恐惧没有不甘没有难过，平静地超乎想象。

  他以为，自己也终于要死了。

  月色如洗，夜风萧萧，河水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

  宁天成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冷冷地说：“如果你想杀我，那就要比现在努力十倍。”

  “否则，这辈子你都没有机会。”

  说着，宁天成转身就要离去。

  “为为什么不杀了我”宁忘川挣扎地问。

  宁天成站住，但却没有回头，过了会儿他才说：“或许是因为无论什么东西，变成唯一之后我就舍不得随意抹杀。以前我觉得所谓亲人血脉什么都不是，但现在只剩你一个了。”

  “又或者是因为我想看看，宁家的血，到底能有多强。”

  宁忘川咳出两口鲜血，半睁着眼勉强狠声说：“你现在不杀我，下次见面，可不要指望我手下留情”

  “哦是么”宁天成轻笑两声，“那我们走着瞧好了前提是，你现在能活着离开。”

  在宁忘川震惊的目光中，宁天成接通了墨阳区政府的热线。

  “是墨阳区政府么我已经发现宁家二少爷宁忘川的踪迹，对，就在定河码头”

  虽然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但无论是宁天成还是宁忘川，都是联邦政府高价悬赏的人物，联邦军队从来没有放弃过对他二人的搜捕，其余五大家无法容忍宁家还有血脉不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宁天成挂断通话，轻笑道：“我走了。要想杀我，就先稍微证明一些给我看看吧。”

  第十四章 事后

  宁天成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只留下宁忘川在原地挣扎。

  宁忘川用力咬着牙，在他内心宁可被宁天成杀了也不想落入五大家的手中，那样的话他绝对会生不如死。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宁忘川仿佛能听到联邦军队集合的声音和警车的鸣笛声。

  时间不多了

  他必须尽快离去

  只是胸口处的疼痛仿佛深入骨髓，麻痹了他所有动作。

  冷汗顺着脸颊汩汩滑落，牙关颤抖，面容扭曲狰狞。

  宁忘川不是轻言放弃之人，即使那疼痛刺入灵魂，在危险的压力下他仍然怒睁着双眼，一点一点爬了起来。

  就像身上压着巨山，每一次发力都会浑身颤抖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扶着货物堆站了起来。

  大口大口喘了几口气后，他艰难地带好假发和假胡须，扶着货物堆一步步挪动。

  胸口的疼痛剧烈异常，想必是肋骨断了，伤到了五脏六腑。

  就在这时，警车鸣笛声传来，听声音足足有不下五辆车。

  宁忘川动作一愣，强忍着疼痛拖着身子躲进密集的货物堆中。

  码头上的这些货物堆积到如今已经有好些年头，也没有人来整理，导致这些货物堆渐渐形成了一个迷宫样的地形，藏一个人还是可能的。

  联邦军人迅速下车，展开有条不紊的搜寻。

  宁忘川屏住呼吸靠在货物上，闭目聆听着军人们的脚步声。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他握着匕首的右手微微战栗，化神芯片轻轻闪着光。

  突然，他眼角瞥到了十米外的一处窨井盖，眼前一亮

  他相信，只要自己躲进下水道，对方肯定抓不到自己。

  猫着腰，宁忘川忍着痛苦，速度颇为不慢来到窨井盖处。

  笨重的封盖被宁忘川轻易掀开，里面黑漆漆一片，一股难闻的气味冲了上来。

  宁忘川却没有皱眉，神色自若地轻轻跳下去，然后将封盖放好。

  隔着窨井盖的入水孔，他看向外面。

  十几秒后，军人便来到了此处，整齐有素的脚步声踏踏而过，封盖轻轻作响。

  有几人停了下来。

  “怎么没人”有军人疑惑问道，语气有些不耐烦。

  “之前的通话里那个男人明明说是在定河码头，怎么一转眼一个人也没有”

  “会不会在骗我们”

  “哼，有几个人敢骗联邦政府”

  这时军人的通讯仪发出声响，有人看了一眼，立刻道：“报告，4号区域发现电灵战斗痕迹。”

  “走”

  几秒后，脚步声渐渐远离。

  宁忘川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流了一身的冷汗，神经高度紧张之下连胸口的疼痛都仿佛轻了些。

  他没有立刻出去，而是又等了二十分钟左右，直到听到警车渐渐远去的声音，才探出身来。

  呼吸着外面清新的空气，宁忘川只觉得心神变得舒服许多。

  然后他咬咬牙，缓缓挪步准备离开。

  就在他走到码头出口处时，愕然一愣。

  在出口处，赫然还站着两位荷枪实弹的军人

  而这时，再想要躲避已经不可能，两位军人在第一时间发现了他。

  二话不说，军人举起手中的枪支。

  “双手抱头，不许动”

  宁忘川低头皱眉，还好自己刚从就把假发假胡须带了起来，导致两位军人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他。

  但是在这种兵戎相见的情况下，这种伪装不可能一直有效。

  宁忘川冥思苦想，似乎除了硬拼外没有其他选择。

  而两位军人见到宁忘川不听警告，心头警惕之意更浓，手中枪械立刻上膛瞄准。

  宁忘川下定决心，一咬牙，身子用力朝左边闪去，躲到最近的一处货物堆后。

  “砰砰砰”

  枪声响起，子弹射在货物上，激起一团灰尘。

  宁忘川毫不犹豫地激活电灵和化神芯片

  两位军人只看见浓郁的黑光突然亮起，然后一尊武士电灵冷漠地朝自己二人冲过来

  军人脸色大变，他们二人只是用来监督码头的枪械兵，面对电灵很难有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