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部分阅读
作者:六月观主      更新:2021-12-08 12:28      字数:7838
  秦先羽说得极为认真,没有半点讥讽之色。

  但这就是最大的讥讽。

  赵姓侠少喷出一口血,怒喝道:“断然没有可能,我自小习武,但也熟读医术毒经,从来不曾听过什么升仙草。”

  秦先羽平静道:“这东西是个偏门药材,寻常经书没有记载,道经上也仅一笔记录,但是家父曾经见过,也认得出来。”

  赵姓侠少只觉脑袋愈发晕眩,他强撑着,厉声高喝道:“你为什么没事?你为什么没死?你分明也喝了汤,此前我注意过,你不曾服下什么东西,更别说什么狗屁解药。”

  秦先羽抬起手,说道:“我不小心在树上擦了一下。”

  他把手背对向赵姓侠少,相信对方武艺深厚,眼力大约也是不差的。

  赵姓侠少一眼便看见他指甲缝隙里的青色苔藓,他再忍不住,一步踏出,血液加速,立时栽倒下去。他心中最后一点念头浮现出来……

  原来……他是这样解毒的……大约,也是这样下毒的罢……

  赵姓侠少心中极为不甘,他握住了衣角,握得紧紧的,不愿放手。

  看着这位明显是众人之首的赵姓侠少倒地身亡,秦先羽松了口气,苦笑一声,捂着肩头,缓缓调整呼吸,从几乎破碎的药笼当中取出两株药材,在口中嚼了嚼。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昏暗才渐渐消去不少,他撑着树,咬牙站起身来,往适才青鸟坠落的地方而去。

  他拨开草丛,没有!

  他单手攀上了树,还是没有!

  他沙哑着声音呼喊,仍然没有!

  他在那附近找了许久,找得天色几乎近于黄昏,仍然找不到青鸟。

  也许……也许被什么东西叼走了罢?

  虽然是在外围,但是山猫,猴子这些东西却是不少的,那青鸟儿……

  秦先羽这般想着,肩头疼痛愈发强烈,仿佛裂开了一样,他动了动身子,忽然摔落下去,几乎无力起身。

  任何一位出色的猎户,都不会在这样的山里过夜。

  也许才睡了一半,就被什么凶兽野禽开膛破肚。

  “还是找不到……”

  秦先羽涩然叹息一声,牙齿几乎咬得发酸,终于撑起身来,往来处走回。

  走到那几位侠少尸身旁,秦先羽顿了顿。

  对于寻常人而言,死人这东西,还是非常忌讳的。

  可是连这些人都是死在自己手里,还忌讳什么?

  他上前把那位黄衫侠少的利剑拾了起来,掂了掂,有些重,便放在一旁,随后翻开他身子,发现此人怀中竟有数十两银子。

  一两银子,便有百钱。

  这里大约三十两,便相当于三千银钱,对于秦先羽而言,实乃一笔巨资。

  但是他心中并无多少喜意,在这人怀中翻了翻,又发现一本册子。

  他仔细一看,这册子之上,赫然写着:灌流剑法。

  这是一本武学秘籍。

  秦先羽手上骤然握紧了这秘籍,眼中的神色颇为异样,他把秘籍放到怀中,又朝着其余人走去,逐一翻个干净。

  秦先羽数了数,共有银子一百七十两,武学秘籍四本。

  银子放在怀中,沉甸甸的,但是秦先羽心中明白,真正的财富,乃是这四本武学秘籍。这几人显然不是一般的人物,必然是成名的侠少,这四本秘籍,想来也是武林中一等一的上等功法。

  若在以往,得了这么些大财,就算秦先羽心性平和,只怕也激动得许多日难以入眠。但是想起那青鸟儿不在身旁,自己手上又染了几条人命,心中反而充满了哀伤愁绪,没有半点喜色。

  “这些人的衣衫,也是极为名贵的,这些宝剑想来也都是上等货色,只是这些东西不好亮在别人眼前,否则必然招来麻烦。”

  秦先羽也懂得取舍,这些衣衫和宝剑显然是不能要的,银子倒还可以,武学也能暗自练习,秘籍可以藏起,可是这些衣衫和宝剑自己不能使用,若是出手,定然引人注意。

  他仔细看了看,把那些剑藏在树下,想了想,终究取走了一柄剑,只是弃了剑鞘,提着剑便走,心想:“回去之后,把这剑柄缠上一圈破布,想来不会有人凭剑刃就认出这柄宝剑来。”

  就在秦先羽离开之时,又有一声淡淡的声音。

  “小小年纪,杀人夺宝,倒是心狠手辣。”

  那是一个苍老声音。

  深山密林里忽然出现这么一个苍老声音,且天色渐暗,秦先羽又毒杀了几条人命,心中发虚。听到这声音,浑身一僵,寒气升腾,心惊道:“莫不是什么妖邪鬼魅?”

  一阵风拂过,秦先羽发觉肩上仿佛裂开的疼痛好似消去不少。

  风吹过之后,秦先羽身前就多了一个老道士。

  老者鹤发童颜,满面红光,他身形高大,着一身道衣,手执拂尘,颇有道骨仙风之意。只是看着这老道看着秦先羽的眼神,却甚是冷淡。

  “师……”秦先羽本以为这是已故的师父,然而仔细一看,这老道士比起自家的师父,却要显得高大一些,也更有仙风道骨之意。

  老道士看着他,又扫过那些尸首,摇了摇头,说道:“你这少年,小小年纪,看着清秀平淡,实则竟是如此心狠手辣。为了一只青鸟儿,就要杀人报复?”

  这话明显有斥责之意。

  秦先羽听了,便要解释,忽然,他顿了一顿,愕然道:“你怎么知道我那青鸟的事情?莫非你先前一直看着?”

  “不错。”老道士微微抚须,说道:“老夫一直看着你下毒杀人。”

  秦先羽默然片刻,忽然问道:“那你怎么不制止我下毒?”

  老道士脸色微红,只是他本来就福泽满面,看得不甚真切,哼道:“老夫也没看清你怎么下毒的。”

  秦先羽问道:“那就是看着我被他们欺负?”

  老道士一怔,“这个……”

  秦先羽心中颇怒,说道:“既是如此,那你此时还来伸张正义?若不是我毒杀了他们,那死的必然是我,那时你在哪里?”

  老道士也颇恼怒,说道:“你不过一条性命,人家要杀你,你便给他们杀了不就是了?可是你毒杀他们,却害了好多条人命!”

  “你……”

  那老道士根本不讲理,秦先羽深吸口气,问道:“敢问仙长高龄?”

  “怎么?”

  “我想杀你,但显然不会是你的对手,但你年纪大了,大约活不长久,可我还能活得很长,不如你站着不动,也不反抗,就让我一剑杀了你?”

  “这个……”

  老道士心中暗想,观云那厮比我还要古板不化,怎么教出来的徒弟如此伶牙利嘴?当下哼了一声,说道:“你下手太狠,但念在出于自保的缘故,老道也不对你施行惩戒,只是这武学秘籍,你不能留下,否则让你练成了武艺,那还了得?”

  倏忽一阵风拂过,秦先羽骤然倒地,肩头处的疼痛受触,几乎痛得让人昏厥,只是片刻之后,痛楚居然消失了。

  秦先羽动了动肩膀,虽然还有疼痛,但是却消减了许多。

  他撑起身子,发现怀中武学秘籍都已消失不见,只剩百余两银子。秦先羽苦笑一声,原来那老道是冲着秘籍来的?

  老道已经不见了,他从地上起身,苦笑着摇了摇头,提着那把没有剑鞘的长剑,往道观处走去,转头瞥了一眼,见到满地尸身,又看了看青鸟儿坠落的地方,叹息一声,便要离开这里。

  忽地,秦先羽一怔,余光瞥见那赵姓侠少的衣角有些鼓起。

  若在平常,倒看不出来,可是那赵姓侠少死前握住了衣衫,便让那一处鼓起的地方,颇为显眼。

  适才秦先羽没有注意,可是这时,天色渐暗,那衣角鼓起处,却泛起了淡淡的光芒。

  “这是……”

  秦先羽上前,用剑划破了衣衫,内中滚落一个珠子,泛着淡淡光泽,如鹅蛋大小,通体淡金之色。

  除此之外,衣角处还有一本极薄的册子,大约才仅几页,秦先羽拾起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剑道初解。

  “赵姓侠少如此隐藏这秘籍和珠子,这剑道初解莫非要比刚才四本秘籍都要珍贵?这珠子难道不是一般装饰,也是珍贵至宝?”

  秦先羽正自想着,忽然发觉天色已经阴暗。

  若是再过片刻,彻底入夜后,只怕自己也难以离开这里,来不及细想,秦先羽只得把这仅有几页的秘籍和珠子放入怀中,匆匆离去。

  这里渐渐多了许多夜禽,凶兽,想来明日天亮胡,这里不会再有完好的尸首,只会留下一地鲜血骨渣。

  当秦先羽回到了道观时,却发现有三个人停在道观门口。

  那是一个管事打扮的老者,和两个家丁。

  第四章 寿诞将近

  秦先羽把剑往草旁一扔,才空手出来,往道观走去。

  “这位想来就是秦公子了。”

  原本等得不耐的三人,忽然见到一个少年道士从树林中走出来,为首的老者上前几步,笑道:“我等是上官家的下人,在此等候公子许久。”

  “上官家?”

  秦先羽想起那个与自己联姻的上官家,眉头一挑,自从秦家没落之后,秦先羽在道观中采药度日,也不见这上官家前来。如今来到道观等候自己,莫非是来解除婚约的?

  打量了这三人一眼,秦先羽发觉这三个下人身上的衣服,都要比自己的道袍来得好些,布料颇为不错。按说上官家虽然家境富裕,但比起世代行医的秦家,也并未高出多少,甚至在名气上,还不如秦家。

  据父亲说,上官家宅院宽广,有六七个打扫的下人,可如今看来,当初勉强算得不错。

  短短数年后,如今的上官家,大约是今非昔比了。也不知得了什么天大的际遇。

  来见自己一个落魄少年,居然来了一位管事,两个家丁,遥遥还有一辆马车。

  连下人的布料,都要比自己好得多。

  秦先羽心中苦笑了声。

  那管事微微躬身,恭敬道:“秦公子,老奴此行奉老太爷的意思,前来……”

  “前来解了婚约?”

  秦先羽今日遇上了许多事情,肩上疼痛虽然被那老道士隐去,可是伤势还在,心中烦躁。若在以往,他自是守礼,不会打断别人说话,可是今日心中早已烦躁不堪,于是便打断了这老管事的话,说道:“那一纸婚约就在观中,待我取来,你们拿回去交差便好。”

  按理说,上官家无故解除婚约,秦先羽足可索要赔偿。只是他对这婚约本就没有多大兴趣,也没想过索赔,更何况,青鸟儿死了,心中着实是极为哀伤。

  如今得了那剑道初解,又有一颗显然不凡的珠子,秦先羽满腹心思都不在婚约的事情上面,只想打发了他们,回观里仔细看看。

  “公子误会了。”老管事适才说话被他打断,也不恼怒,仍然笑道:“此行,是来通知秦公子,两月后,上官家老太爷八十寿诞,请秦公子届时赴宴。”

  秦先羽一怔。

  老管事闪过淡淡光芒,低声道:“除此之外,还请秦公子在寿诞之上提亲。”

  “什么?”秦先羽微微一惊。

  身后的两个家丁露出嘲讽之色,心想这么个落魄少年,也配得上小姐?

  那老管事笑着说道:“婚约虽有,但是该有的礼数,还是不好省下,毕竟这大喜事也该图个吉利。”

  秦先羽皱眉道:“你上官家究竟是想如何?”

  老管事刚开口时,他原本以为上官家不愿私下解了婚约,而是要在寿诞之上退亲,保全上官家颜面,损尽秦家的颜面,毕竟秦家只有这么一个落魄少年,无须顾忌。可是听到后面,竟是要让他提亲,却使人万分不解。

  “上官家想要如何,并非是老仆一个下人能够明白的。”那老管事微微弯腰,说道:“老奴只是一个传话的下人,传过了话,也该走了。”

  “要走可以。”秦先羽看着他,寒声道:“先把话说清楚。”

  “这个……”那老管事微微有些心悸,摇了摇头,苦笑道:“按说,我一个下人,传过了话,也就该走了。但您毕竟是未来的姑爷,老奴也就破些规矩,与您说一声……”

  他微微探过身子,低声道:“按照上官家的意思,您今后便足能衣食无忧。”

  说罢之后,那老管事又笑了声,说道:“退一步讲,即便秦公子真要解除婚约,也该在寿诞上来讲,如此才能让众人知晓,否则,若只是撕了那一张薄纸,而世人又不知婚约已解,又有何用?再者说,上官家也不会答应这事,不然传了出去,还以为上官家威逼利诱,教公子不得不放弃婚约,如此可是有损上官家的名声。”

  秦先羽眉头紧皱。

  然而这老管事已经施了一礼,转身离去。

  临去前,一个家丁偏过头来,狠狠盯着秦先羽,眼中颇有厉色,手上划了一下,似乎在警告什么。

  秦先羽适才毒杀了几个武林中人,尽管没有见到血腥,可毕竟染了人命,心中正自压抑,立即便挑了挑眉,眼中露出寒色。

  他适才也算杀人,此时眼中不乏杀意。

  这一挑眉,原本清秀的面上,仿佛多了几分冰霜。

  那家丁心中一寒,陡然退了一步,暗自惊骇,他微微咬牙,却不敢再去触及秦先羽的目光,终是转身,匆匆离去。

  “一个家丁,比管事的还横?”秦先羽皱了皱眉,暗道:“那家丁似乎要警告我什么,又不敢在管事面前表露,莫非此事暗中还有隐情?”

  “不管他!”

  秦先羽摇了摇头,心绪本就纷乱,哼了一声,转身到草旁拾起那柄宝剑,回到了道观。

  入了道观,便觉无比疲累,肩处伤势又隐隐作痛,他咬了咬牙,脱去道袍,露出肩处大片淤肿,青紫交加,又有血丝遍布,触目惊心。

  他正想着给肩处上药,忽然跌了一跤,摔在地上,把道袍也甩了出去。

  “真是……”

  秦先羽苦笑一声,便觉无比晕眩,沉沉睡了过去。

  但他并没有见到,道袍中的那本剑道初解已经掉落地上,那珠子也甩了出来,恰好甩在水缸里。

  ……

  当秦先羽朦朦胧胧醒来时,窗边投下的月光,显得颇为皎洁。

  “原来已经到了夜晚。”

  他心里这般想着,忽然发觉口中干渴至极,撑起身子,到水缸里舀了些水,仰头饮下。

  “常有人受了暗伤而不知,一睡不醒。我本以为被那赵姓侠少打了一掌,这一回睡了就醒不过来了,看来还是命大。”

  他苦笑一声,忽然又觉极为晕眩。

  地上的洁白月光,仿佛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

  “不好,要晕……”

  秦先羽揉着头,勉强走到了床前,一头栽了下去,沉沉睡去。

  夜渐深,月光渐渐移开,恰好移到了水缸位置。

  水缸里,那淡金珠子静静躺在缸底,只是小了一圈,而这一缸清水,则泛出了淡淡的金泽。

  秦先羽睡得极沉,忽然觉得肩处奇痒,仿佛从骨骼中钻出了无数蚂蚁一般,他探手去挠。然而触及了肩处,就觉疼痛无比,可是奇痒难耐,又只得不断去挠。

  奇痒,疼痛。

  他忽然用肩处去撞床板,一下,两下,不断地撞。

  不知过了多久,他浑身都是汗水,夜风一吹,遍体生寒。

  秦先羽缩紧了身子,不断颤抖。

  奇痒好像消失了……疼痛好像也不见了……

  尽管身上被汗水湿透,在夜间无比寒冷,但不知为何,他也渐渐停止了颤抖。

  呼吸逐渐平缓。

  秦先羽熟睡,无比安静。

  月光照在清秀的白皙面容上,泛着淡淡光泽。

  睡梦中,他好似露出了一丝笑意。

  剑道初解那本册子还躺在地上,淡金珠子依然沉在水中。

  ……

  山野之间,老道人徒步行走,手上托着一只白头青身的仙客鸟。

  老道人须发皆白,在月光下更显雪白。

  他脚步匆匆,往深山赶去。

  若有能仔细看去,便发觉他足下所踏之处,方圆丈许,草丛低伏,仿佛被风压倒。但是丈许之外,草木仅在摇曳,并未有大风压倒草木。

  老道人走到哪一处,哪一处便有草木低伏。

  他走过树下,满树摇曳,落叶纷飞。

  落叶掉在老道人身旁,然而还在丈许之外,便倒飞了回去,仿佛有一层无形壁障,更仿若有人暗中吐气,吹走了落叶。

  老道人身周丈许,清风吹拂。

  身周一丈内,风吹草低,树叶拂动。

  若有修道中人见了,必然吃惊,这老道人分明有了真气外放的本领,几乎相当于练武中人登峰造极的造诣,足能摘花飞叶而伤人。

  只是许多人都不知晓,这老道不仅修成真气,更练得一身武学。

  他一掌往上拍去,从树上扑下的一头猛禽,便倒飞了出去。

  “这鸟儿……”

  老道人低头看了一眼,原本濒临将死的鸟儿在他手上,被真气温养,竟维持生机,至今不死。只是真气毕竟不是仙药,只能护住性命,不能彻底救活这鸟儿。

  “天亮前若还救不活,便没有办法了。这一去,也不知是否真有仙神至圣?但危险,只怕还是危险的,否则那赵小子等人也不会在山中折损了数人,迫得只有服下赤元散才能脱身。”

  老道人知晓,这些人尽管还是年轻一辈,可却已经不比一些老辈人物逊色分毫,如那个姓赵的,穿着黄衫的,都修成了内劲,皆是少见的武学大师,比之于一般宗派掌门,更高一筹,再不济的几人,也能搬运气血,在武林中声名极高。

  倒是这些非凡的少年英杰,都死在一个少年道士的手里,传了出去,也不知会引起何等轩然大波。即便没能传出,只是他们一段时日没有现身,也会引起无数猜测。

  “观云老道不愿练武,不愿练气,只想炼丹得道,走这些偏门路子。却不想教出个弟子,也能用毒杀人,倒是不错。”

  这老道人叹息道:“可惜我观虚一世……”

  叹息一声,便往深山赶去。

  月光照在深山里,幽深诡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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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剑道初解

  又是旭日初升的晨时。

  秦先羽坐在床上,怔怔良久。

  昨日他入山采药的时候,也是朝阳初起,仙客鸟就在身旁。然而此时,耳边已没有了鸟儿轻鸣的悦耳声响。

  才仅一日,变化何其之大。

  便是他秦先羽,手中也染了好些条人命,尽管不见血,但他仍然觉得身上似乎沉重了许多。

  一切彷如梦中。

  他坐在床头,良久不语,直到外界阳光渐渐强烈,他才惊醒,勉强起身来,却忽然一愕。偏头看了看肩处,那里白皙柔滑,几乎可比女子肌肤,但他依稀记得,昨夜入睡前,肩头处还是青肿淤血的。

  那时本想着给伤口上药,便受不住伤势,晕了过去。

  可此时伤势尽复,完好无损,秦先羽顿时想起昨日的两阵清风。

  难道……那清风拂过时,不仅舒缓痛楚,而且还治好了伤势?

  秦先羽露出惊愕之色,心中已认为那两阵为自己舒缓痛楚的清风,是出自于老道士的手中,莫非这老道夺了那四本武学秘籍,良心过意不去,还给自己治愈伤势?

  可是却也不对,昨夜入睡前分明还是淤肿的。

  “这……怎么像是服下了什么灵丹妙药的功效?”秦先羽皱眉沉思良久,却也想不到世上还有哪一种奇药,能够让人一夜伤势尽消的。倒是书籍里常记载什么千年人参,万年雪莲能够增进练武之人几十年内力什么的天材地宝,却也没听说过这等疗伤圣药。

  他想了半晌,仍然想不通,便起身来,想到武学秘籍,忙去寻那一本剑道初解。

  好在这本薄薄册子还在地上,他拾了起来,如珍宝一样放在床上,把道袍也捡起来,只是探了探,却没有那淡金珠子。秦先羽面色微白,赵姓侠少对那珠子如此看重,显然不是寻常珠宝,而是非凡宝物,怎么会丢失了?

  他忙翻找,只是找了半晌,仍然没有找到,正皱眉间,眼角忽然瞥见那一缸水,顿时露出惊愕之色。

  那缸水分明是清水,此时正泛着淡淡金泽,乍一看去,这缸水好似被阳光照到一样,可是此时阳光尚未照到窗口处,室内尚有几分阴暗。

  就在这时,他脑中闪过一道灵光,忆起了昨夜口渴无比,曾饮了一口凉水,随后再度昏迷,肩处奇痒无比。

  原本以为那是梦境,此时想来……

  秦先羽忙跑到那水缸去看,只见那淡金珠子静静躺在缸底,原本鹅蛋大小,如今仅有鸡蛋大小,显然是化去了一圈。想起昨夜饮了一口水,肩处伤口尽数痊愈,这想必不会是巧合罢?

  秦先羽靠近那水,深吸口气,只觉有淡淡馨香。

  “这水……莫非真的成了能够治愈伤势的灵水?”

  秦先羽怔怔良久,一时之间,难以转过神来,直到腹中饥饿,才惊醒过来。他怔了良久,把淡金珠子忙去淘米煮粥,只是淘洗之时,却不敢用水缸里的水去洗了。

  待到生火煮粥时,他才犹豫了一番,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