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4部分阅读
作者:未知      更新:2021-12-08 13:09      字数:4893
  在他曾经用来引诱老苍头的茶几上,留下一只暗器击中的小洞孔,暗器已经失踪。那是一个豆大的洞孔,已透穿半寸厚的几面,贯入处有突然扩大的痕迹,孔周围有一圈难以分辨的暗青色遗痕。

  他不住轻嗅小孔,最后解开百宝囊,用飞刀挑出一只小陶瓷大肚瓶中一些粉末,蘸口水轻涂在小孔的一边,再凝神察看变化,不住轻嗅。

  不久,沾了粉末的一边,隐隐泛起苍白色的渍痕。

  他又换用另一只瓷瓶的药未,另涂在小孔的另一边。

  连试了四种药未,最后一种泛现灰绿色的痕迹,散发出一种淡淡的鱼腥味。

  他满意地笑了,拾掇妥百宝囊缓缓站起。

  “夺魂箫,化血吹针,我知道你是谁了。”他喃喃地说,眼中阴森的冷电突然炽盛,嘴角出现冷酷的笑容,一双手呈现反射性的抽动。

  第三天,他出现在鳖洲的东岸。吩咐舟子在原地等候,独自进入洲西。

  这是横展在江口的一座沙洲,南北长东西窄,是县河与大江两水回涌所形成的沙洲,与大江对岸的老蛟遥遥相对,洲上长了密密麻麻的芦苇,搭了几座渔夫歇息的草棚,平时没有人居住。

  当他突然钻入一座草棚现身时,把在棚内睡大头觉的三个大汉惊醒了。

  “咦!你……”一个大汉跳起来惊叫。

  “谁是浪里鳅江秋山?”他背着手含笑问。

  “你是……”

  另一大汉警觉地问。

  “我姓吴,找江秋山。”

  “他不在,过对岸无为州去了。”

  “你老兄是……”

  “小姓高,你找江三哥……”

  “向他讨你们老大癞龙赵十一的消息。”

  “这……”大汉脸色变了。

  “在下是善意的,三天前,你们老大与在下曾在金陵酒肆称兄道弟,喝了百十杯酒。”

  “哦!你就是那位姓吴的布商,南京来的。”大汉恍然地说,脸色大变。

  “对,南京来的布商。”他笑笑:“这表示癞龙暗中已有防险的安排。你们的江三哥大概知道这件事。”

  “知道又有什么用?”大汉苦笑:“赵老大当晚就死了,仍未能逃得性命。”

  “哦!癞龙真的死了?”他问,并不感到意外。

  “半点不假,咱们几们弟兄,根本拦不住那两个挑夫打扮的人,而且赔上两位弟兄的命。”

  “所以你们的江三哥躲到洲上避祸了。”

  “对,咱们这些人斗不过强龙。”

  “在下特地来向江老三讨消息。”

  “这个……”

  “你们不希望报仇?”

  “这个……”

  “把所知道的消息告诉我,我去找他们。比喻说,那些人的去向,那些人的真正面貌等等,我相信他们再神秘,也逃不过地头蛇的耳目,因为癞龙已暗中将情势告诉你们,你们应该有所准备,所以我来找江老三。”

  “江三哥的确到无为州去了,你所要的消息在下无条件奉告,希望对彼此都有好处。”

  ………………………………………………………………………………………………

  云中岳《草泽潜龙》第三章 擒贼擒王 锲而不舍

  “高兄,在下先行谢过。”

  “那些人一个月前就悄然抵达,分散在各处小客栈,没引起咱们弟兄的注意。那位小秀姑祖孙来自南京,她是搭上赵老大的拜弟黑飞鱼,才租到房屋落脚。赵老大是在出事的前三天被人所挟持肋迫,对方身手之高明骇人听闻,老大不敢不和他们合作。”

  “那位自称地老鼠的人……”

  “他就是扶持老大的主事人,底细如谜。”

  “他们的去向……”

  “秀姑是独自走的,化装为小伙计,过富民桥走鲁港,我们的弟兄不敢拦截她。其他的人分批走,有些搭下行的船,有些往上走。那该死的元凶地老鼠,是乘一艘神秘快舟往上驶的。”大汉一一相告,极为合作。

  “谢谢高兄的合作,再见。”他抱拳施礼道谢,循原路回到泊舟处。

  舟横渡大江,靠上了老蛟矶。

  他到了水心楼旁的小亭,将佩剑解下,往亭心的桌面一放,剪着手目光灼灼盯着不远处的灵泽宫不言不动。

  不久,一个香火道人出了宫门,迟疑地向水心楼走来,眼中有警戒的神情,距小亭三四丈便悚然止步。

  他那冷森森的目光,凶狠地目迎渐来渐近的老道,嘴角噙着怕人的冷笑。

  老道终于硬着头皮入亭,畏畏缩缩地稽首行礼问:“施主万安!贫道稽首。请问施主……”

  “在下不多费唇舌。”他阴森森地说:“在下知道独角蛟卫靖,龟缩在贵宫逃灾避祸。道长去叫他出来,在下有话问他。他如果不出来,我邪剑幻刀姓吴的自然会揪住他的耳朵拖出来。他该往州城躲,这里怎藏得住?”

  “贫……贫道遵命。”老道惶然退走,几乎腿软摔倒。

  不久,顶门凸起不生毛发,身材雄伟的无为州之霸,独角蛟卫靖出现在宫门外,手中挟了一把分水刺,苍白着脸,流着冷汗,战抖着向水心楼接近。

  “你……你是邪……邪剑幻……幻刀吴……吴大侠?”独角蛟在亭外惊恐地问:“找……找在下……有……有何贵……贵干?”

  “是谁与屠贾曾杰接头的?”他沉声问:“你花了多少银子。请屠贾暗杀翻江鳌郑启隆?”

  “真是天大的冤枉!”独角蛟焦灼地急叫:“在下与江宁船行,过去的确有仇恨,但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犯不着杀人流血报复。凭在下一个地棍,三步一拜五步一叩,也不配请屠贾去杀人,鬼才知道屠贾像神还是像鬼。翻江鳌一死,镇八方林捕头便过江来查问,一口咬定在下买凶手杀人,幸好他没有证据,无法行文押在下过江法办,可把在下吓得六神无主,不得不躲起来……”

  “你认识果报神安康宁?”他另起话题追问。

  “闻名而已,从未谋面。”

  “你的确没参与其事?”

  “我可以对天发誓,如果我参与了,天教我雷打火烧绝子绝孙。”独角蛟发誓发得怪流利的:“早些日子,江宁船行的船在老洲搁浅,还是我派人把船拖出来的,并不因为私人恩怨,而把江湖道义搁在一边。”

  “我相信你。”他脸上的神色不再冷:“你继续躲吧!记住,今天你我会面的事,泄漏一丝口风,将有杀身之祸。你从来没见过我,知道吗?”

  “知道,知道。在下本来就不认识你。老实说,你是不是邪剑幻刀吴大侠,现在我还存疑。”

  “很好,很好,你继续存疑吧,后会有期。”

  一连两天,他跑了不少地方,每一次返回裕丰客栈,他脸上的气色就差一两分。当这天午后不久他进入客店的店堂时,脸色已是青中带灰,无神的双目,艰难的步伐,与及浑身散发出来的药味和腐败味,皆说明他已是一个与阎王爷攀上亲的人。他腰佩的长剑,似乎快要将他压垮啦!

  “客官,你……你怎么啦?”扶住他的店伙关切地问:“你的神色真不好,是不是伤口又发作了?”

  他受伤店伙是知道的,每天都由店伙请郎中来诊治,上药服药愈治愈糟。

  “我真有点支持不住了。”他喘息着说。

  “客官,支持不住就该好好歇息呀。”店伙扶住他往里走,走向他的客房。

  “我不能歇息。”他说:“我知道我快要死了,但未死之前,我要查出暗杀我的人,不手刃他们死不瞑目。”

  “客官……”

  “我兴许死在你店里。”他痛苦地喘息:“劳驾叫人去请罗郎中来,他的草药凉凉的,对伤口比较适宜。还有那位庄郎中,劳驾派人一起请来。”

  “好,我这就吩咐小伙计去请郎中。”

  罗郎中的店在裕丰客栈东西半里地,在本地是颇有名气的草头郎中,对治跌打损伤学有专精。

  罗郎中离开客栈返家时,已经是申牌左右了,前脚进店,后脚便跟入一位高高瘦瘦的中年人。

  “罗郎中吗?”中年人入店便出声叫唤:“辛苦辛苦,刚从裕丰客栈回来?”

  “是的。”罗郎中转身,将药囊信手交给照料店面的伙计:“兄台有何见教?请里面坐,请。”

  店堂右侧是诊病的小厅,摆满了一捆捆干草药,架上一排排瓶瓶罐罐,药味极浓。

  主客双方客套一番落坐,小伙计奉上茶退去。来客自称姓孙,来自南京。

  “罗郎中,在下是从客栈跟来的。”姓孙的开门见山道出来意:“你那位病患与在下不但是同行,而且同是一条街开店的邻居。他这人性情乖僻,好勇斗狠不易亲近。但看在同行,我不能搁下他不管,所以打算私底下雇艘小船,请几个人强迫他回南京,如果不用强,他是不肯走的,报仇的念头太强烈,他不会听从任何人的劝告。”

  “是的,他不会走。”罗郎中说:“有时候昏迷,仍然口口声声说什么土姑土!”的,土姑是人名吗?”

  “不知道。”姓孙的说:“在下拜晤的目的,是希望知道他的病况,以便有所准备。如果带他走,他在船上的两天中,会不会有危险?”

  “这个……很难说。”罗郎中沉吟着慎重地说:“他的胸口共割开了三条大缝,深抵胸骨,上了几天药,就是合不了口,毛病出在他不肯躺下来,天天往外跑说是找什么线索。吃下的药,还不够他消耗,高烧不退浑身如火,怪的是他仍然能支撑得住,但……在船上如果他肯休息,大概无妨。”

  “他死不了吗?”

  “也许,问题是他能否定得下心,放弃疯狂的报复念头,静下来好好医治,死不了的。”

  “哦!这我就放心了。”

  “孙兄,你要知道,药治不好不想活的人。按他的伤势看来,早两天恐怕他就得躺下了,他所以能支撑到现在,也可以说是他强烈的求生欲望与报仇意志超人一等,才能支撑着不倒下。南京有的是好郎中,带他走吧!他会活下去的。”

  “谢谢你的忠告,我这就回去设法把他带回南京。”

  不久,姓孙的告辞出店走了。

  两个水夫夹杂在行人中,远远地紧蹑在姓孙的后面。

  夜来了,但裕丰客栈人进进出出,直到凌晨子牌末,方人声渐止。

  吴玄住的是后院第三进最后一间客房,这一进的旅客大多数是下江来的商贾。

  四更天,负责照料吴玄的两名店伙出房,带上了房门,沿走廊返回宿处。廊下的气死风月白色灯笼光度有限,旅客们皆梦入黄梁,不见有人走动。

  两个黑影从西面飘落在院中,一个掩身在廊口的转角处,一个悄然到了吴玄的客房外,无声无息地推开房门,一闪而入。

  房内黑沉沉,店伙居然没有留下灯火。

  “我……我要水……”床铺方向,传来了微弱的叫声,有气无力有如呻吟。

  孤零零的旅客,没有朋友照顾景况必定凄凉。

  “我给你水喝。”黑影说,向声音传来处走去。

  卟一声响,黑影向下一挫,被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所抓住,无法倒地。

  在廊口负责把风接应的黑影,贴在墙角戒备,目不转瞬地离开隐身处准备离开,身后突然传来低沉的语音:“阁下,在等人吗?”

  黑影吃了一惊,倏然转身,手中已多了一把短匕,不假思索地欺进,一匕急攻,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只要发现有人,杀人灭口势在必行。

  廊口转角处灯光照不到,黑影根本不理会来人是何来路,反正看到的是一个人影,哪有闲工夫辨明身份?这一匕捷逾电闪,反应之快,委实无可伦比,按理决无落空之理,这种高明身手的人,做刺客必定胜任愉快。

  匕取心房要害,奇准无比。

  可是,这快速的致命一击竟然落了空,眼前黑影一晃,匕首扎了个空,接着丹田小腹一震,挨了重重一脚,嗯了一声,砰一声大震,背部撞在墙壁上,立即昏厥反弹倒地,被人一脚踏住了。

  北门外的赭山,距城约五里,是本城的名胜区,有一座颇有名气的广济院。在大江航行的船只,在十里外便可看到院侧的玲珑宝塔。

  塔旁有一座滴翠轩,那是本城名士缙绅郊游的驻行处所,平时不收留游客住宿,经常门户深锁不见人踪。

  五更初,轩内的一间雅室灯光朦胧。两个人据案而坐,一旁临时摆了一只小炭炉,炭火熊熊,那男的道袍宽又大,颇具仙风道骨的气概。

  女的村姑打扮,年约三十上下,荆钗布裙,打扮得十分朴素,头面清爽,虽则姿色平庸,但确像一位勤于治家,相夫教子四德具备的中等人家主妇。

  桌上有茶壶茶杯,宜兴的紫砂壶,四只同套的小杯放在茶盘上。那只盛茶的茶盒相当精致名贵,里面盛的茶叶决非凡品。

  水开了,光头老道开始冲茶。

  “五更了。”中年妇人喃喃地说:“如果顺利,他们应该快回来了。”

  “一个半条命的人,身边没有半个朋友照顾,连那些地棍泼皮也避得远远地,应该顺利。”光头老道替中年妇人斟茶:“补他一刀,可说易如反掌。哦!你是不是不放心?”

  “我担心那小辈临死反噬。”中年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