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部分阅读
作者:未知      更新:2021-12-08 14:14      字数:4946
  勾子长笑道:“但我一见到楚香帅的行事,立刻就想起来了,只不过……我到现在为止,还想不通那颗珍珠是怎会跑到玉带中去的。”

  胡铁花道:“那只不过是变把戏的障眼法,一点也不稀奇。他一定是从住在天桥变戏法的‘四只手’那里学来的。所以他还有个外号叫‘三只手’,你难道没有听说过7”

  勾于长道:“这……我倒未听敝友说起。”

  楚留香笑道:“这人嘴里从来也未长出过象牙来,他的话你还是少听为妙。”

  胡铁花道:“你嘴里难道就长得出象牙来?这年头象牙可值钱得很呢,难怪有些小泵娘要将你当做个活宝了。”

  楚留香也不理他,问道:“却不知贵友尊姓大名,是怎会认得我的?”

  勾子长道:“他叫王二呆。”

  楚留香皱眉道:“王二呆?”

  勾子长笑道:“我也知道这一定是假名,但朋友贵在知心,只要他是真心与我相交,我又何必计较他用的是真名,还是假姓?”

  楚留香点了点头,并没有再追问下去。

  别人不愿说的事,他就绝不多问。

  他们边谈边走,已快走到江岸边了。

  风中传来一阵阵烤鱼的鲜香。

  胡铁花笑道:“张三这小于总算还是懂得好歹的,已先烤好了鱼,在等着慰劳我们了。”“快网”张三的船并不大,而且已经很破旧。

  但楚留香和胡铁花都知道,这条船是张三花了无数心血造成的。船上每一根木头,每一根钉子都经过细心的选择,看来虽然是破旧,其实却坚固无比,只要坐在这条船上,无论遇着多么大的风浪,楚留香都绝不会担心。

  他相信张三的本事,因为他自己那条船也是张三造成的。

  船头上放着个红泥小火炉,炉子旁摆满了十来个大大小小的罐子,路子里装着的是各式各样不同的作料。

  炉火并不旺,张三正用一把小铁叉叉着条鱼在火上烤,一面烤,一面用个小刷子在鱼上涂着作料。

  他似乎已将全副精神全都放在手里这条鱼上,别人简直无法想像“快网”张三也有如此聚精会神、全神贯注的时候。

  楚留香他们来了,张三也没有招呼。

  他烤鱼的时候,就算天塌下来,他也不管的,无论有什么事发生,他也要等鱼烤好了再说。

  他常说:“鱼是人人都会烤的,但我却比别人都烤得好,就因为我比别人专心,‘专心’这两个字,就是我烤鱼的最大的诀窍。”

  楚留香认为无论做什么事的人,都应该学学他的这诀窍。

  香气越来越浓了。

  胡铁花忍住不道:“我看你这条鱼大概已经烤好了吧。’张三不理他。

  胡铁花道:“再烤会不会烤焦7”

  张三叹了口气,道:“被你一打岔,一分心,这条鱼的滋味一定不对了,就绪你吃吧!”

  他将鱼连着铁叉子送过去,喃喃道:“性急的人,怎么能吃得到好东西。”

  胡铁花笑道:“但性急的人至少还有东西可吃,总比站在一边干流口水的好。”

  他也真不客气,盘膝坐下,就大嚼起来。

  张三这才站起来招呼,笑道:“这位朋友方才在澡堂里差点被我撞倒,我本该先烤鱼敬他才是……你们为何不替我介绍介绍7”

  勾子长道:“我叫勾子长,我不吃鱼,一看到鱼我就饱了。”

  张三怔了怔,大笑道:“好,好,这位朋友说得真干脆,但不吃鱼的人也用不着罚站呀……来,请坐请坐,我这条船虽破,洗得倒很干净,绝没有鱼腥臭。”

  他船上从来没有椅子,无论什么人来,都只好坐在甲板上。

  勾子长先将那黑皮箱放下,再坐在皮箱上。

  张三眼睛瞪着他的皮箱——这皮箱放下来的时候,整条船都似乎摇了摇,显见份量重得惊人。

  勾子长笑道:“我不是嫌脏,只不过我的腿太长,盘着腿坐不舒服。”

  张三似乎全未听到他在说什么。

  勾子长笑道:“你一定在猜我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但你永远也猜不着的。”

  张三似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笑道:“我知道箱子里装的至少不会是鱼。”

  勾子长目光闪动,带着笑道:“我可以让你猜三次,若猜出了,我就将箱子送给你。”

  张三笑道:“我又不是神仙,怎么猜得出。”

  他嘴里虽这么样,却还是忍不住猜着道:“份量最重的东西,好像是金子。”

  勾子长摇了摇头,道:“不是。”

  他忽又笑了笑,接着道:“就算将世上所有黄金堆在我面前,我也绝不会将这箱子换给他。”

  张三眼睛亮了,道:“这箱子竟如此珍贵?”

  勾子长道:“在别人眼中,也许一文不值,但在我看来,却比性命还珍贵。”

  张三叹口气,道:“我承认猜不出了。”

  他凝注着勾子长,试探着又道:“如此珍贵之物,你想必也不会轻易给别人看的。”

  勾子长道:“但你迟早总有看得到的时候,也不必着急。”

  他笑了笑,接着道:“性急的人,是看不到好东西的。”

  鱼烤得虽慢,却不停的在烤,胡铁花早已三条下肚了,却还是睁大了眼睛,在盯着火上烤的那条。

  勾子长笑道:“晚上‘三和楼’还有桌好菜在等着,胡兄为何不留着点肚子?”

  胡铁花笑道:“这你就不懂了,世上哪有一样莱能比得上张三烤鱼的美味?”

  他闭上眼睛,摇着头道:“熊掌我所欲也,鱼亦我所欲也,若是张三烤的鱼,舍熊掌而食鱼矣。”

  张三失笑道:“想不到达人倒还有些学问。”

  胡铁花悠然道:“我别的学问没有,吃的学问却大得很,就算张三烤的鱼并不高明我也先吃了再说,能呼到嘴的鱼骨头,也比飞着的鸭子好。”

  他忽然又瞪起眼睛道:“你们以为今天晚上那桌菜是好吃的么7菜里若没有毒,那才真是怪事了。”

  楚留香忽然道:“这罐醋里怎么有条娱蚁?难道你也想毒死我?”

  醋里哪有什么蜈蚣?

  胡铁花第一个忍不住要说话了,楚留香却摆了摆手,叫他闭嘴,然后就拿起那罐醋,走到船舷旁。

  谁也猜不出他这是在做什么,只见他将整耀醋全都倒了下去。“这人究竟有什么毛病了?”

  胡铁花这句话还未说出来,就发现平静的江水中忽然卷起了一阵浪花,似乎有条大鱼在水里翻跟斗。

  接着,就在个三尺多长,小碗粗细的圆筒从水里浮了起来。

  圆筒是用银子打成的,打得很薄,所以才会在水中浮起。

  胡铁花立刻明白了,道:“有人躲在水里用这圆筒偷听?”

  楚留香点了点头,笑道:“现在他只怕要有很久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水里听不见水上的声音,只有将这特制的银筒套在耳朵上伸出水面,水上的声音就会由银筒传下去。”

  但他却再也想不到上面会灌下一瓶醋。

  胡铁花笑道:“耳朵里灌醋,滋味虽不好受,但还是太便宜了那小于,若换了是我,一定将这罐辣椒油灌下去。”

  张三叹了口气,喃喃道:“没有辣椒油倒还无防,没有醋,全就烤不成了。”

  勾子长早已动容,忍不住说道:“香帅既已发现水中有人窃听,何不将他抓起来问问,是谁派他来的?”

  楚留香淡淡一笑,道:“问是绝对问不出什么的,但纵然不问,我也知道他是谁派来的了。”

  勾子长道:“是谁?”

  楚留香还未说话,突见两匹快马,沿着江岸急驰而来。

  马上人骑术精绝,马也是千中选一的好马,只不过这时嘴角已带着白沫,显然是已经过长途急驰。

  经过这条船的时候,马上人似乎说了两句话。

  但马驰太急一眨眼间就又奔出数十丈外,谁也没有这么灵的耳朵。

  只有一个人是例外。

  胡铁花自然知道这人是谁,问道:“老臭虫,他们说的是什么?”

  楚留香道:“那有胡子的人说:‘帮主真在那条船上?’没胡子的人说:‘只希望……”

  胡铁花道:“只希望什么?”

  楚留香道:“抱歉得很,下面的话,我也听不清了。。

  胡铁花摇了摇头,道:“原来你的耳朵也不见得有多灵光。”

  但勾子长已怔住了。

  他简直想不通楚留香是怎么能听到那两人说话的,非但听到了那两说话,还看出了谁有胡子,谁没胡子,还能分辨话是谁说的。

  勾子长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楚留香忽然又道:“你可看出这两人是从哪里来的么?”

  胡铁花和张三同时抢着道:“自然是从‘十二连环坞’来的。”

  两人相视一笑,胡铁花接着道:“奇怪的是,武老大怎会到江上来了?”

  勾子长又征住了,忍不住问道:“十二连环坞是什么地方7”

  胡铁花道:“十二连环坞就是‘凤尾帮’的总舵所在地。”

  勾子长道:“凤尾帮?”

  胡铁花道:“凤尾帮乃是江淮间第一大帮,历史之悠久,几乎已经和丐帮差不多了,而且行事也和丐帮差不多,正派得很。”

  勾子长道:“武老大又是谁呢?”

  胡铁花道:“武老大就是武维场,也就是凤尾帮的总瓢把子。”

  张三接着道:“此人不但武功极高,为人也极刚正,可算得上是个响当当的好汉子,我若见到他,一定请他吃条烤鱼。”

  胡铁花道:“你要知道,想吃张三的烤鱼,并不容易,‘神龙帮’的云从龙己想了很多年,就硬是吃不到嘴。”

  勾子长道:“神龙帮就在长江上?”

  张三道:“不错,神龙帮雄踞长江已有许多年了,谁也不敢来抢他们的地盘,武维扬就因为昔年和神龙帮有约,才发誓绝不到长江上来。”

  胡铁花道:“但他今天却来了,所以我们才会觉得奇怪。”

  勾子长道:“可是……你们又怎知道那两骑一定是从‘十二连环坞’来的呢?”

  胡铁花问道:“你可看到,他们穿的是什么样的衣服7”

  勾子长道:“好像是墨绿色的衣服,但穿墨绿色的衣服的人也很多呀。”

  胡铁花道:“他的腰带是用七根不同颜色的丝条编成的,那正是‘风尾帮’独一无二的标志。”

  勾子长怔了半晌,长长叹了口气,苦笑道:“你们的眼睛好快……”

  张三淡淡的说道:“要在江湖中混,非但要眼睛快,还要耳朵长,单凭武功高强是绝对不够的……”

  突听马蹄声响动,两匹马自上流沿岸奔来。

  马上却没有人。

  这两匹马一花一白,连勾子长都已看出正是方才从这里经过的,现在又原路退回,但马上的骑士怎会不见了呢7

  勾子长忽然从船头跃起,横空一掠,已轻轻的落在白马的马鞍上,手里居然还提着那黑色的皮箱。

  只听耳畔一人赞道:“好轻功!”

  他转头一瞧,就发现胡铁花已坐到花马的马鞍上,笑嘻嘻的瞧着他。

  两人相视而笑,同时勒住了马。

  这时楚留香才慢慢的定了过来,笑道:“两位的轻功都高得很,只不过勾兄更高一筹。”

  胡铁花笑道:“一点也不错,他手里提着个几十斤重的箱子,自然比我吃亏多了。”

  勾子长居然并没有现出得意之色,翻身下马道:“香帅深藏不露,功夫想必更深不可测,几时能让我开开眼界才好。”

  胡铁花笑道:“你以为他真是深藏不露?告诉你,他只不过是个天生的悚骨头而已,能躺下的时候,他绝不坐着,能走的时候,他绝不会跑。”

  楚留香笑道:“能闭着嘴的时候,我也绝不乱说话的。”

  勾子长目光闪动,忽然道:“香帅可知道这两匹马为何去而复返?马上的骑士到哪里去了?”

  楚留香道:“勾兄想必也已看出,他们只怕已遭了别人的毒手!”

  胡铁花动容道:“你们已看出什么?怎知他们已遭了毒手?”

  勾子长指了指白马的马鞍,道:“你看,这里的血渍还未干透,马上人想必已有不测。”

  马鞍上果然是血渍斑斑,犹带殷红。

  胡铁花叹了口气,道:“你学得倒真不慢,简直已像是个老江湖了。”勾子长苦笑道:“我只不过是恰巧站在这里,才发现的,谁知香帅谈笑之间就已看到了。”

  楚留香沉声道:“武维扬将手下无弱兵,这两人骑术既精,武功想必也不弱,两骑来去之羊,还未及片刻,他们就已遭了毒手……”

  胡铁花抢着道:“去瞧瞧他们的尸体是不是还找得到……”

  一句话未说完,已打马远去。

  第三章 推 测

  江岸风急,暮色渐浓。

  胡铁花放马而奔,沿岸非但没有死人的尸首,连个活人都瞧不见。

  江上的船只也少得很。

  “还不到一顿饭的时候,那两匹马就已去而复返,显然并没有走出多远,就已被人截击,他们的尸首怎么会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胡铁花终于还是想通这道理了,立刻勒转马头,打马而回,

  走了还没有多久,他就发现楚留香、勾子长、张三都围在岸边,那两个骑士的尸首,赫然就在他们的脚下。

  胡铁花觉得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