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部分阅读
作者:未知      更新:2021-12-09 08:28      字数:4659
  。他饮下最后一杯酒水后,用帕子掩住一声轻咳,便宣布宴会结束了。

  众人悉数退出,离帝唤住曲陌:“曲陌暂且留下。”

  曲陌在整个宴会中,第一次开口应了一声:“是。”

  龙颜殿大门一关,离帝有些沙哑地吩咐道:“随朕摆驾上书房吧。”

  当离帝与曲陌从龙颜殿的侧门离去,猫儿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虽猫儿失误地钻入桌子底下,根本就不曾有时间去盗取离帝的贵重腰牌,但却看清楚一件事情:离帝,确是生病了,而且病得极其严重。

  猫儿瞧得真切,刚才离帝轻掩咳嗽的帕子在塞入袖口时,已隐着暗红色的血痕,怕已经是咳血多日,时日不多了。且刚才摆驾时,离帝将手紧紧地压在扶手上,才能支撑着身子站起,看样子已是体力匮乏,油尽灯枯。他如今这番硬朗,若非调理得当,就是……回光返照!

  猫儿与岚琅在空无一人的桌下对视,明白若非离帝身体抱恙,应该不会如此早早结束宴会,如今叫曲陌同去,怕亦是有重要的事情相商。

  猫儿听酒不醉说过,帝王交替之时,便是草木皆兵之际,更是改朝换代的屠杀开始,每代帝王都是踏着他人白骨登上帝位的。

  猫儿急了,从离帝的话中可以听出,花耗的通敌已是罪证确凿,而杀与不杀,在离帝此番身体状况下,他是否会选择相信花耗,还是将危险扼杀?

  猫儿在众人前脚刚走出龙颜殿时,忙从桌子底下蹿出。岚琅还来不及拉扯,她便狂奔出去,打开大门,眺望到花耗所在,也学着其他太监夹着屁股小腿快走,匆忙赶到由数十名禁卫军看守的花耗身边,低头道:“战衣将军,请留步,圣上有请。”

  花耗身子一顿,故作镇定的冷目扫来,沉声询问道:“公公可知是何事?”

  猫儿将头再次低垂:“奴才不知,请战衣将军速去。”

  花耗转身随猫儿同去,旁边押解花耗的禁军统领不疑有它,毕竟在他以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战衣将军必定跑不了。更何况,虽然没有圣上的金牌为证,但圣上确是留曲公子在龙颜殿里商讨事宜,此刻怕是有事突然想起,才叫战衣将军回去。

  禁卫军统领以为自己掌控了一切,却不知道,离帝与曲陌已经由侧门转去了上书房。

  猫儿引着花耗直接进入了龙颜殿,反手又将大门关上,看起来是要密谈的样子。

  大门一关,花耗便一把将猫儿抱入怀里,紧紧地,不留任何余地。

  猫儿被勒得呼吸不顺,也知道花耗确实受了委屈,便不再挣扎,乖巧地让花耗抱着,就如同在花蒲村一样无拘无束,朋友之间不分男女。

  花耗心跳得异样厉害,天知道他有多想猫儿,有多怕自己再也见不到她,此刻,她就在他的怀里,真实的体温,柔软的触觉,怎么都觉得仿佛是美梦一场。

  在花耗的心潮澎湃中,茶杯磕碰桌面的声音传来。

  花耗一惊,转目去看,但见一个面色白净,唇色阴柔的绝色小太监正大剌剌地坐在龙椅上,满眼狠戾地瞪着自己。

  花耗正要动手时,猫儿忙拉住花耗的大手,小声道:“是我带进来的人。”

  花耗眼中杀气不减,低喝:“下来!”作为臣子,他不允许他人嘲弄皇权。

  岚琅反而往龙椅上一靠,姿态懒散地挑衅道:“刚坐热乎,为何要下去?”

  花耗刚欲动手,却被猫儿的小手拉着向皇位走去,并示意他坐到桌子上,猫儿自己则一屁股挤进了皇椅里。

  花耗的拳头顷刻间变得无力,挣扎道:“圣上龙椅,怎可乱坐?”

  猫儿眨动清透大眼:“不就是把椅子吗?我都在桌子底下蹲一晚上了,有椅子不让坐,还站着不成?”

  花耗心头一疼,自嘲地想道,即便猫儿是要坐自己的这颗头颅,自己又怎会不给她?更何况是……龙椅?

  花耗面色放柔,站在龙椅边,问:“猫儿,怎么闯了皇宫?”

  猫儿仰头,拉扯住花耗袖口:“听说你被软禁了,我就从娆国跑了回来,好不容易找到冷宫,顺着绳子才爬进来的。皇帝如此不相信你,咱不给他卖命,弄不好还要被砍脑袋,多怄气啊。耗子,我们走好不好?”

  花耗心中一暖,不可置信的问:“你……为我闯皇宫?”

  猫儿点头:“可不是,那绳子还留在冷宫里呢,等会儿我们还得爬出去。

  花耗眼中荡漾起一份情愫,问:“那……圣上与曲公子又何在?

  猫儿答道:“他们前脚去了上书房,我后脚就跑出去唤你了。”

  花耗感动异常,为猫儿的心思,也为猫儿的谋略大胆。他眼眶一润,欲身手将猫儿抱入怀里。

  岚琅却是不冷不热地嘲讽道:“都什么时候了,还你侬我侬的,真酸。”

  花耗手臂僵硬,望向岚琅时若战刀般充满肃杀之气。

  岚琅视而不见,用鼻子哼了哼,明显不待见花耗。

  猫儿回手给了岚琅腰部一下:“什么你侬我侬?一边儿凉快去!我们是在制定出逃计划。”

  岚琅吃痛,使性子地往皇椅扶手上一捶,只听喀的一声,一柄利箭由扶手前射出,直接透过桌布射入前面的木柱上,发出沉重一声。

  猫儿咂舌:“这也行?”

  岚琅扫了猫儿一眼:“有什么不行?当叛军兵临城下,乱臣贼子欲夺帝位时,这一箭就能要了敌军首领的性命,瞬间掰回一局。”

  猫儿点点头,不再关心箭羽问题,转而急切地望向花耗:“我们走吧!”

  花耗摇头道:“我若走了,岂不是畏罪潜逃?”

  猫儿愤怒了:“不走,等着砍头?”

  花耗笑道:“虽然看似证据确凿,但圣上并没有定罪于我,应是不信的。”

  猫儿瞪眼,揪起花耗衣襟:“笨蛋!先不说太子登基能不能放你兵马在手,就说圣上此刻身有异样,如履薄冰,怎会让你去边关做大?你……你怎么就是个死脑筋?!你想想,若你身体不好,你会把可能威胁自家儿子帝位的人放走吗?更何况还是一个有着确凿罪证的叛徒?”

  花耗为猫儿一番话所震撼,诧异道:“猫儿,你何时也想这些了?”

  猫儿撸袖子,样子颇为骄傲:“从知道你被陷害,我就开始想这些,都想一路了。”

  花耗低声笑着,将一直以来压抑的情绪爆发出来,他拍了拍猫儿的脑袋,轻柔地说道:“难为你了。”

  猫儿拍开花耗的大手:“难为什么?别看平时我不想,但若想了,那也是绝顶聪明的。”

  岚琅嗤鼻,表示不屑。

  花耗轻笑,铁汉柔情。

  猫儿皱眉问:“花耗,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有证据说你与敌军勾结?”

  花耗粗糙的手指抚平猫儿皱着的眉头,仿佛事不关己似的安慰着猫儿:“不过是在擒住敌军副将时,从他袖口翻找出我的亲笔信函以及一份我军的兵马部署图。那副将咬毒自尽,我百口莫辩。”

  猫儿诧异:“耗子,你会写字了?”

  花耗嘴角隐约抽筋,貌似这不是问题的重点吧?不过,他已经习惯了猫儿的突发奇想,反而更加宠溺地望着猫儿,故作认真道:“会了,还会好多。”

  猫儿羡慕的眼神涌动,开心道:“我也会了挺多,不过还是有很多字不认识。”转而目光一怒,低喝道,“是哪个王八羔子陷害耗子!”

  花耗勾唇一笑,竟也产生了一种非常不真实的邪魅感。他笑睨着猫儿,顺着她的话说道:“是啊,哪个王八羔子陷害我?”

  猫儿越发觉得这委屈受不得,拉扯上花耗的大手:“走,咱不做这狗屁官了,回村儿种地去!要不你跟我去占山为王,咱俩合伙,把三国的山头都占满了,全部要插上画有咱俩头像的旗帜!”

  花耗眼前一飘,仿佛看见大小群山上都插着自己和猫儿的画像,那情节……还真有着说不出的……恐怖。离近一看还好,离远一看定然像某种被人祭拜的土包。猫儿的想法,总令他感到惊奇。

  然而,花耗却并没同猫儿一同离开,花耗骨子里的精忠报国是早就埋下的种子。当成大将军将饥饿的他带入军营的那一刻,那种子便已经生根发芽,长成了如今的参天大树,又怎么可能在朝夕间被连根拔起?

  世人图名,乱臣贼子和精忠报国之间的区别,是花耗的固执。即便是猫儿,亦在意小贼和大盗之间的称呼。至于他人,更将名号看得比性命重要。

  猫儿在得知花耗被陷害的原委后,却劝不动花耗随她一同离去,气得她都想抡起拳头将花耗砸昏后带走。

  花耗洞悉了猫儿的企图,只得保证道:“放心,我一定会无事的。若他人定要将诬陷的罪名强加在我身上,我必然逃出皇宫。” 花耗伸手,将隐在袖口的兵符交给猫儿,“这个你且拿去,若宫中政变,你可拿此物去城外西行十里处寻我属下副将。有我贴身兵符,定可保你安全。”

  猫儿将兵符收好,郑重点头道:“若皇帝要杀你,我就带兵打进来!”

  花耗一惊,忙道:“不可。”

  猫儿无赖一笑:“兵符在我手了,管你可不可?总之,你照顾好自己,若有异样,我就带兵来!”

  花耗无奈中泛起揉碎了心扉的甜蜜,亦郑重地说道:“放心,我一定安全出宫见你!”

  一切定夺后,猫儿催促花耗先离开,她好伺机闪人。

  花耗刚要推开大门,侧门处却响起软轿落地的声音,猫儿听见侍卫恭敬地唤了声:“曲公子。”刹那间,猫儿犹如被浇了一桶热油般蹿起,吱溜一声就要钻到桌子下,却是一头撞在了桌腿上,痛得闷哼一声。

  岚琅忙跳下龙椅。花耗伸手拔下从龙椅扶手中射出的冷箭,藏入袖口。猫儿眼见曲陌白袍一角,忙去推开大门。花耗前脚跨出门槛,猫儿与岚琅随后跟出,她恨不得长了翅膀马上飞离才好。

  屋外禁卫军统领见花耗出来,上前一步,严尽看守之职。

  猫儿跟在花耗身边,做恭送状,心里急盼着花耗快点走,自己好转身离开。

  还没等花耗大步跨出,曲陌那若古琴般清幽的声音却开口唤道:“战衣将军,留步。”

  猫儿的汗水瞬间湿透衣衫,不仅在心里寻思着,明明花耗是在曲陌之前走的,如今又被曲陌抓了个背影,话锋一露,她今天真就交代在这里了。再者,她现在根本就没做好见曲陌的心理准备,只觉得身子都掉进针刺中,不敢轻举妄动,怕是一个不小心,就刺了个体无完肤。

  花耗面色无惊地转身,询问道:“曲公子,何事?”

  曲陌衣衫缥缈,淡然道:“无事,只说上一句,战衣将军勿要多恼,清者自清。”

  花耗点头应下,道了声谢,便转身离开,步伐却是慢了许多,想是准备应变突发状况。

  猫儿见花耗走了,忙扯了扯岚琅的袖子,两个人低头缩肩亦向旁边移去。

  曲陌转过头,轻扫一眼那两个小太监,眼见着猫儿由于太过紧张而一头撞在了龙颜殿的门柱上。他的唇边浅浅隐上一丝笑颜,心中却泛起苦涩。猫儿,仍旧是怕自己,不肯原谅相见。他晓得,一旦猫儿知道战衣将军的事,无论身在多远都会赶来,所以,他才连续数日流连在宫中,生怕猫儿性子毛躁,闯出祸事。

  曲陌今日远远看见香泽公主带着两名小太监说话,其中一人伸手扯香泽公主的袖子,那熟悉的小动作让他心跳加快,急步走进龙颜殿,却与太子相撞。他无意答理太子的无理取闹,快步进入龙颜殿却不见猫儿身影,侧目去寻,但见香泽公主亦微不可察地转目寻找,当即更加肯定猫儿在此殿中。

  隐约间,发现离帝桌下黄布微微抖动,若不仔细观察,定以为是风吹拂动。只是,曲陌心里知道,那定是猫儿无疑。他的心在为那个胆大妄为的猫儿担心时,亦开始猜测,另一个消失在皇桌下的小太监是谁?

  他被离帝唤去说话,匆忙间应了,却无意拖拉,借故出了上书房,大步赶回来,却见猫儿急欲躲开自己,心中酸楚可想而知。

  曲陌眼见着猫儿一头撞上门柱后,仍旧快步离开,不曾闷哼,也不肯停留。曲陌抬起手指,却没出声唤她,他怕若开口唤了,猫儿会跑得更快。

  禁卫军发现猫儿异样,当即就要上前盘问。

  曲陌这才出声唤住禁卫军,说:“适才听见龙颜殿里有些异响。”

  禁卫军当即扑去龙颜殿,准备立功一件。

  猫儿扯住岚琅撒腿就跑,直到隐在黑暗中,完全避开了曲陌的目光,才松了一口气。

  岚琅问:“猫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