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部分阅读
作者:未知      更新:2021-12-09 08:38      字数:4733
  秉娴道:“那要怎么,恩公才肯放我走?”声音本来清冷,此刻却透出一股柔和之意。

  奉青衣愣了愣,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秉娴道:“恩公曾说过,你救了我,我本该以身相许的……”奉青衣身子一抖:“你……”秉娴道:“我看恩公的模样,大概是个没尝过滋味的,那不如,就让我以身相许,——过了今夜,恩公放我离开,好么?”

  奉青衣原本抱着秉娴,听到此处,便放开了手。秉娴却依然未动,只是靠在窗边儿,窗外是月的银白,窗内是夜的幽暗,她便靠在此处,清丽出尘的容貌,若隐若现,连月色跟夜色亦被之渲染,脉脉地仿佛蠢动了起来,——何等活色生香。

  咫尺之遥,唾手可得,可在奉青衣眼中,却又另觉不同,风吹得秉娴的衣裳跟长发一并微微起舞,她斜倚此处的姿态,只好像要随风而去,无法企及。

  秉娴微微嫣然,夜色也似温柔许多:“恩公不答,那便是同意了么?”探手过去,轻轻地在奉青衣面上一碰,刹那暗香幽侵。

  奉青衣蓦地后退一步,却又不甘心如此后退,——离她越发远了!奉青衣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将人往后一拉,便将秉娴拉入黑暗。

  他将她拥入怀中,道:“你想怎样?你以为……我会怕么?”

  秉娴道:“恩公哪里会怕,我自知道恩公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洒脱之人。”眼波流转,流光溢彩,如丝媚然,尽是诱惑。

  奉青衣道:“你……”喉头似被什么梗住,作声不得。

  秉娴伸手拥住他腰,手掌自他背上缓缓摩挲而下:“恩公莫非是嫌弃我……这残花败柳之身么?”

  奉青衣呼吸逐渐急促起来,单薄的身子,微微发抖,听了这句,转手握住秉娴手腕:“你……说什么?”秉娴道:“恩公没听清么?”缓缓地靠在他胸口,道:“我是残花败柳之身,恩公大概看不出罢……到底是少年稚嫩……经验尚浅……”微微地带着笑意的声音,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波光粼粼。

  奉青衣眯起双眸,探手捏住她的下巴,道:“就算是别人轻贱了你,你难道也要听那些话,如此轻贱你自己?”

  秉娴一怔,奉青衣近了些,道:“我不知你想如何,可是这些对我无用!”将她大力一推,自己回到床上:“我要睡了,你敢来罗唣,我便杀了你!”声音略带几分清冷凶狠。

  秉娴没想会如此,身子一晃,靠在桌儿上,沉默片刻,道:“你吃准我不会向那人求救,可也不放我,我有什么法子?你有你的任务,我也有我必须要做之事,轻贱自己又如何?早在许久之前,我便只当自己是个死人,对一个死人说轻贱与否,又有何意义?我此身之所以仍在,便是要做些必须完成之事。”

  床上奉青衣一动不动。秉娴转身,缓步走到窗户边儿上,道:“只要能平了我心中所愿,不管是叫我做什么,我都甘愿,已死之人罢了……做什么都是赚了。”

  一直过了良久,秉娴整个人都麻木了,却听得奉青衣冷冷道:“金弓银箭雅风君,乃是当今皇上宠爱的承俊王爷次子,为人仗义仁爱,美名满天下,他既然当着众人的面儿说要救你,你只需求一声便罢了,为什么不肯?”

  秉娴睁大双眸,眼中的泪在月华中缓缓落下,奉青衣声音更冷,道:“若你真如方才所说,已当自己是个死人,为何不肯向他求救?”

  秉娴咬着唇,不肯做声。奉青衣道:“可见有些事,你想放也是放不下的,何必勉强自己?强作无谓?”一声冷笑,再不做声。

  不知何处来了一块黑云,乌压压地把月亮遮了半个,秉娴伏在窗口,木然如一尊雕像。

  次日绝早,奉青衣照例起身,第一眼便望见秉娴坐在窗边儿地上,抱着双膝,衣袖裙摆委地,长发缠绕在腿上身边,她静静睡着的模样,天真无瑕,同昨夜的妖冶诱惑,判若两人。

  奉青衣看了片刻,转开头去,踌躇片刻,终于起身出外。

  客栈里头,赶早路的人已在用饭,奉青衣站在栏杆旁往下一看,便听得几人正在谈论昨晚上少王爷君雅风出手除恶贼救佳人的故事,奉青衣嗤地一笑,本不愿理会,却听得其中一个客人道:“说起来咱们这少王爷,实在叫人敬爱的很,是个有名的仁爱睿智、礼贤下士之人,引得不知多少能人异士纷纷投奔门下,少王爷不光是文韬武略,深得人意,就说他自己……当初同兰……家大小姐之事,自兰大小姐去后,多少豪门贵族的想去攀亲,都给少王爷拒绝了,据说,少王爷要为兰家小姐守孝三年……单单是说这份情意,天底下又有谁能比得上的?”

  旁边一人道:“听闻兰家是因‘谋逆’入罪,昔日多少旧知故友,均都噤若寒蝉,不敢多言,连个‘兰’字都成禁忌,……少王因此举,在帝君同承俊王面前双双失宠……但他竟仍坚持己见,对兰小姐念念不忘……这份情意,的确是十分了得的。”

  又有人说道:“说起来,我听说兰家的那位小姐,生得国色,又天生身带异香……倒真是天人一般的人物,如此绝色佳人,竟死于非命,真真可惜了……叫少王爷念念不忘的女子,不知是何风采了,我辈竟无望得见。”

  先前那人斥道:“休要乱说,少王爷同兰小姐的亲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人从未见过面,兰小姐究竟是国色天香亦或者丑若无盐,少王爷一概不知,也正因如此,才更显少王爷之故旧情深,哪里是以貌取人的!”

  这几人说起来,本是极小声的,但奉青衣何等耳力,顿时听了个一清二楚。

  奉青衣靠在栏杆上停留片刻,便抽身回到屋中。

  却见秉娴还靠在那窗户边儿上睡着,奉青衣走过去,蹲□子细看,心中想道:“身怀异香,绝色之人……难道,我的小乖,你……”伸出手指,在秉娴面上轻轻划过。

  秉娴若有所觉,便缓缓睁开双眼,她本就生的眉眼清丽如画,双眸一睁,却更是动人心魄,奉青衣对上这双眸子,一时无言。秉娴却轻声道:“恩公。”

  奉青衣呆看她片刻,终于问道:“你要去做的事,是什么?”

  秉娴道:“这个……不便告知。”奉青衣道:“是向那伤了你的人报仇么?”秉娴一惊,便要起身,不料她蜷缩半夜,腿都麻了,当下倾身将倒,奉青衣身法极快,探手将她拥入怀中,只觉得娇软温香,极为受用。

  秉娴道:“恩公……”奉青衣将她抱到床边儿上,将人安顿,才道:“你同他武功相差太多,贸然而去,必死无疑。”秉娴轻声道:“我这条命苟活不易,我会小心,报了仇再死。”

  奉青衣看着她,半晌叹了口气,道:“好,……我的任务完了,要回去交令。不便带你,因此,——你只需应承我,下次再见到你,你还有口气在,我便放你走。”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得更早了,真勤快(哈哈)

  嗯嗯,小青衣之敏捷利落,“善解人意”,深得我心啊~~~

  另外,预计错误,本来今天要放某渣渣出来蹦跶的,结果。。明儿罢。。都似能听到他在笼子里(?!)不耐咆哮的声儿了。。(抖)

  ——关于秉娴,我想到仓央嘉措的一句话:“住进布达拉宫,我是雪域最大的王,流浪在拉萨街头,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或许记忆有误,请多包涵),而秉娴,就是这样,她扮男子,可以以假乱真,英武非凡,但若是换作女装,一样能够千娇百媚,是最出色动人的女子。嗯嗯,就是这样。。:)

  为啥我感觉评论系统已经崩了,半天木有动静是咋样~~

  18

  18、少年游:佳会更难重 。。。

  一道剑光,自大帐顶上起,闪电般地直冲帐内。

  不过是眨眼的瞬间,——旁侧站着的众将士均不及反应,只来得及手握剑柄,拔剑也不能够,冷风过身,那剑光带着致命寒芒,白驹过隙般迅速。

  端坐在上位的那人,却兀自不动,倒好像没发现这道剑芒一般,直到剑尖几乎刺上自己胸口,先前淡淡放在膝上的手指才轻轻向上一弹,玉石般的中指屈起,一道暗劲向上,——隐隐地便听到轻微地“嗡”的一声,转瞬即逝。

  随着这级细微的动作,先头那笔直的剑尖儿却忽地弯着向上撩起,就好似有人硬生生地将他掰过去了般地,剑尖儿一弯,而后抖了抖,如蛇信般伸缩不定。

  使剑之人见状,手腕一抖,蛇信般的剑尖儿就在那人的面前,亮了个刺眼的剑花儿,光如月华绽放,美不可言。

  “哈……好久不见这一剑七花……”被袭击之人兀自有闲暇出声叹。

  来袭的青衣人却仍一声不吭,剑如秋水,人如鬼魅,两人靠得只有一剑的距离。青衣人的面容躲在银色的面具之后,面具后双眸冷然无声。

  而那寒冷雪亮的剑芒一闪瞬间,雪色的芒映出对面之人冰雪似冷绝的容颜,两道凌厉的长眉斜挑出去,带着一抹森森煞气杀气。

  衣袂飞舞,一缕长发抵不住剑气,无声而断,那人却仍连眼睛都不曾眨过,略带淡蓝的眼眸,宝石般冷静。

  ——好一个檀九重。

  极端的一瞬间,两人彼此对视,青衣人纤腰一扭,剑气如霜,将檀九重轩挺身形尽数裹在内,剑气所致,他面前的长案几顿时碎裂开来。檀九重抬手,轻轻地在案几上一拍,长案化作碎片,尽数袭向青衣人。

  与此同时,檀九重的身形向后跃起,撕裂大帐,直冲出去,那道剑光跟鬼魅似的人也追随而去,两人闪身在外,周遭的将士只看到一团清冷的剑芒包裹着雪色人影,寒冬将末,不知何时竟飘起了细碎清雪,越发衬得两道人影飘渺虚无,恍若幻境。

  青衣人步步紧逼,檀九重退了又退,终于道:“要动真格么?”青衣人道:“来罢!”

  檀九重低低笑道:“你越发的无礼了,小青衣!”手掌一抬,竟不再退,反从那铺天盖地的剑气之中劈了进去。

  奉青衣吃了一惊,仗剑向前,一掌亦随之拍出,剑在前,掌在后,檀九重的掌风再厉害,却也抵不过他的“承影”剑厉害,纵然结果有可能两败俱伤。

  檀九重轻轻一笑:“小青衣,你真想杀我?”催动掌风,竟不闪避。

  奉青衣只觉得那雄浑的掌力扑面,竟逼得自己喘不了气,却仍道:“又如何?”剑尖像是撞到了透明的盾障,再也不能逾越分毫。

  檀九重笑道:“说你本事还不够,再回去练上两年,或许能够。”奉青衣一咬牙,道:“再来!”刹那间,两人掌心相交,奉青衣只觉得对方掌力排山倒海而来,心头如遭重击,奉青衣皱了皱眉,千钧一发之时纵身向后,连翻了两个跟头才站住脚。

  胸口兀自翻涌,有什么冲上喉头,奉青衣生生忍了,凝眸看向对面。

  檀九重站在原地,华丽的白袍丝毫不乱,仿佛闲庭信步一般,伸手随意整理了一下腰间佩玉,又撩了一下飘落胸前略见散乱的发丝,才好整以暇地抬眼,看向奉青衣:“小青衣,数月不见,你的功夫见长呢。”忽略他身上天生的冷,倒显得格外温雅。

  奉青衣挑挑眉,道:“这回你藏了多少?”

  檀九重道:“我用了七分内力,已经不错了,毕竟你还只有十四岁。——真是后生可畏啊,或许过不了多久,你便可以将我踩在脚下了,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他扭了扭手指上的翡翠戒指,抬头看天,做唏嘘状。

  奉青衣却笑起来,道:“呸!上回你也这么说,老妖怪,你怎么还不死!”

  檀九重却丝毫不恼,笑着踱步过来:“小青衣,好歹我也算是你的大师兄呢,何必这么无情?叫人看了,以为我们同门相杀。”

  奉青衣撇嘴道:“同门相杀,不是我们门下的传统么?”

  檀九重摇摇头:“啧啧,你真是越大越顽皮了,这样儿的机密也当众嚷嚷出来,……嗯,这次你不是比试,倒是真的想杀我一般,怎么了,难道发生了何事?”他浅笑着打量奉青衣。

  奉青衣亦歪着头看他,问道:“难道你方才不是想杀我么?”

  檀九重道:“我不过是想给不知天高地厚的娃儿一点儿教训,哪里就舍得杀我最疼爱的小师弟了?”看着奉青衣,笑得意味深长。

  此刻士兵们都已经围了过来,檀九重挥挥手,命人退了,又让人重新整理大帐。

  两人进了帐子,闲杂人等退却,檀九重坐了,道:“怎么忽地跑到这里来?”奉青衣将面上的银色面具一摘,扛了剑,道:“没法子,谁叫我接了人家的托付?”檀九重挑眉,问道:“托付?不会是杀我的委托罢?”奉青衣笑道:“恭喜,正是阁下。”

  檀九重皱了皱眉,笑骂道:“你越发胡闹了,要杀我的委托你也要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