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部分阅读
作者:未知      更新:2021-12-09 12:04      字数:4663
  抱怨撒娇地小猫。

  鲁元手足无措的站在床前看着女儿,鼻尖也冒下汗来,“怎么回事?大夫怎么还没过来?”

  “来了来了,”涂图连忙道,“才过了这么一小会儿,大夫再快也要走路啊。”

  “可是阿嫣一直在喊疼。”

  “公主,”涂图叹道,“小娘子越是疼你越是不能慌了。你都慌了,她就更怕了。”

  绯色的帷帐掩下来,小小的侍女在里面死死抱住张嫣,吓的眼泪都噼里啪啦乱流。张嫣依旧在喊疼,可是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大的力气了,昔日红润的脸庞见了苍白。

  鲁元的泪水滴在衣襟上。溅出小小星渍。

  “来了。来了。”花白胡子的大夫被侍女拥入,“大夫来了。”

  诊脉过后。鲁元问,“不知小女是什么症候?”

  “体热过高,体虚盗汗,脉促过急…………”大夫抚着花白的胡须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道。

  “好了。”鲁元喝道。

  她平了平气,一字字道,“本公主只是问你,我女儿这头痛该怎么治?”

  花白胡子的大夫一个激灵,冷汗涔涔道,“张娘子脉象奇异,小人无法断言。”

  “公主,”涂图面色骇的惨白,瞧着鲁元,一字字道,“小娘子这症候,像是着了邪。”

  鲁元怔了一怔。

  她扭头去看躺在床上的女儿,她方喝了些安神药汤,先前一阵头痛已经过去,便闭了眼睛躺在床上睡着,微微颦眉,面色苍白,薄薄地锦衾盖在身上,尚余出许多空闲,越发趁的阿嫣的娇小。

  她的女儿。

  她犹记得那一年她产阿嫣时房中纷杂的气息,熏香,人息,血味,汗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怪的味道。很久以后她忘记了生产的痛,却独独记得那道气息。

  她昏睡了三日,醒来后敖哥将阿嫣抱在怀里送到她面前。

  那时候阿嫣才刚出生,娇小的像只绵软地猴儿,肌肤泛着粉色的光泽,那么可爱,那么漂亮。她骄傲的抱着阿嫣,对夫君道,“这是我的女儿。”

  “是。”张敖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是公主的女

  她开心笑了,仰起下巴,摇头道,“不是。”

  张敖又一怔。

  她纠正道,“是我们的女

  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坚强地一个词是什么么?

  是母亲。

  为了保护孩子安全,母亲总是不遗余力地。

  鲁元将唇抿成一条直线,吩咐总管张迟道,“你遣人以我名义去叩长乐宫,务必让皇后遣淳于太医到府上来。”又吩咐家中老人张达,“你去与侯爷说小娘子犯头疾,请他速速回来。”最后指着身边侍女道,“紫茄,你来照顾娘子。”又瞧着站在床边的小侍女,“荼蘼,你跟本公主出来。”

  云水纹地方砖铺展着室中地面,荼蘼坐立不安的瞧着,座上,鲁元喝了一盏茶,“阿嫣昔日有没有这样头疼过?”

  “没有。”荼蘼本能的摇头,“不对。”她微微颦眉,“我想起来了,有一次,有一次小娘子也喊过头疼。”

  鲁元手中一紧,身边涂图已经着急问出来,“什么时候?”

  “是前年刚进冬那一会儿。”荼蘼凝神想道,“那一天,娘子进宫拜见皇后,送了皇后自制的脂粉还有柏叶膏,然后樊家公子爷送她回来,却去了东市,在一家食肆上头遇见燕隐公子,小娘子还陪他下了盘棋,直逼得燕隐公子推坪认输。然后回来,晚上我陪她说了一会儿话,后来她就喊头疼。”

  鲁元板了脸道,“这么大件事情,你怎么不成禀过我?”

  荼蘼惴惴道,“那日里娘子头疼远没有这么严重,不过躺了一会儿就好了。娘子说这么一点点小事,不要拿去跟长公主说,省的惊扰了长公主。”她越说越是小声,“婢子不曾想到娘子的头疾这般严重,早知如此,借荼蘼十个胆子,荼蘼也不敢欺瞒公主。”忽听得远远的室中哐啷一声陶器落地清脆的声音,然后是紫茄的惊叫,“娘子,你忍着些。”

  “哐当”一声,鲁元手中的陶杯也落到地上,砸的粉碎。

  脑子里依旧有一根线在细细牵扯。

  张嫣晕晕乎乎的醒来,映目是蜜烛灯光温暖,耳中听得窗外有人声熙熙攘攘,似在念叨着什么,奇声怪调。

  “疼。”她呻吟了一声。

  “娘子,你醒啦。”荼蘼连忙过来,偷偷的擦了擦泪,笑道,“口渴不?要不要喝口水?”

  “嗯。”张嫣点点头,就着荼蘼捧过来的耳杯沾了沾唇,杯中水漾起一线红痕,渐渐散去,她茫然咂了砸,觉得口中有一点腥,反应了半天才想通,原来自己不知道哪一场发作,咬破了嘴唇。

  “外面在做什么?”她捧着头问道。

  “哦。”荼蘼勉强一笑,“娘子一直这么喊头疼,怪吓人的。公主担心你是遭人魇了,和侯爷商议了,请方士来驱邪。”

  张嫣扬了扬眉,冷笑爬起来下床。

  “呀,娘子,你要做什么?”荼蘼连忙过来抓她,“你头不疼了么?这样看起来这些方士还是挺有效的?”

  “乌烟瘴气的,吵了我头更疼了。”张嫣怒目而视,一手扶了头,一手端起盛满热水的耳杯,哐啷一声从门中砸出去,“都给我滚。”外面的方士静默了一会儿,随后道,“这位小娘子被奸人所蛊。”

  “你才被奸人巫蛊了呢?”张嫣面色通红,一双明亮的眼眸瞪的圆圆的,体热泛上来,烧的整个人更加明艳,不可逼视。荼蘼目瞪口呆的看了一会儿,连忙抱起袍子,“娘子,你要撒泼也先穿件衣裳再撒啊,这样子,”

  让人见了不好。

  张嫣烧的迷迷糊糊的,哪里还听的进她的话,满目视了视房中,瞧见案几,抱起来也要往屋外砸,荼蘼连忙死死抱住,“娘子你先瞧瞧是谁进来了再砸也不迟啊。”

  “阿嫣,”鲁元推门进来,如释重负,“淳于太医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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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战信

  淳于太医单名一个臻字,年已花甲,是太医署最负盛名的太医,一张屏子遮着,他放下张嫣的腕,摸了摸胡子。

  “怎么样?”

  “我可不可以再瞧瞧张娘子的面色?”

  “这?”鲁元尚在迟疑,帐子后头,张嫣已经扒开屏子探出头来,“你爱瞧就瞧,”她肩上搭着荼蘼刚才死命为她套上的袍子,脸儿烧的红彤彤的,“要是治不好我的头疼,瞧我不去砸了你的招牌。”

  淳于臻失笑,瞧了面色之后,又道,“张娘子可将舌头探出于我一观。”

  “啊。”张嫣依言施为。

  淳于臻不复再瞧,回头要了笔帛书写药方。

  “阿嫣是怎么回事?”鲁元追过来问道。

  “脉行下促,舌苔暗滑,体虚伏火,手少阳经亢奋……”淳于臻边疾速书写边好整以暇道。

  “慢着慢着。”鲁元听的头昏脑胀,“这些都是什么意思?”

  “通俗的说,”淳于臻抚须一笑,回头瞧着帐边坐着的咬唇女孩,道,“这位小娘子才这么点儿年纪,思虑如此之重,可不是好事。”

  “简单的说,张娘子的头疾是因为,浮思过重,用脑过度。一次两次尚可,长此以往,若伤了心脉,可得不偿失。”

  淳于臻已是走的久了,张嫣坐在床上发呆。回过神来,瞧见鲁元怒气勃发的脸。

  “阿嫣,”鲁元难得沉下了声音。“你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什么啊。”张嫣装傻道,“那个老太医胡吹瞎扯的,我能够瞎想些什么?”

  鲁元瞧了她许久,叹了口气道,“你还头疼。这个时侯我不逼你。但阿嫣,我要你知道,只要你不曾杀人放火,无论如何,阿母都是会护着你地。你心思重,当阿母的会不知道?只盼你这个时候饶得自己一饶,莫要伤了自己身子,让阿母担心难过。”

  张嫣动容。瞧着鲁元叹了一声,吩咐侍女好生伺候着娘子,转身出去了。

  她瞧着鲁元消失在门后的背影,忽然眼角烫了一烫,滚落下泪来,轻声道,“我要是杀了人,放了火呢?”

  “你会不会恨死我了?”

  她嘭的一声躺回床上,将帕子盖在脸上,盖住偷偷流泪的双眸。头痛若有若无地缠绕中,她闻到满室的药味,以及远远的一张熟悉的脸。

  七月十四日,太子中军抵达淮北。与淮南隔水对峙。

  随太子出征淮南的汉室大将有燕王卢绾,太尉周勃,曲逆侯陈平,舞阳侯樊哙,涿侯郦商,都尉申屠嘉,信武侯靳歙等一众将领。皆从高帝多年征战,如今听命于太子帐下。虽然并无不忠之意,却或多或少有疑虑之心。难免觉得刘盈年少,不能服众。

  “如今军至淮北,”太尉周勃抢先发难,“不知太子殿下对现下战场形势有何命下达?”

  中军帐中,一身铠甲的刘盈回过头来欠然笑道。“诸位都是盈叔伯。又都惯见沙场,盈何敢在大家面前言命?不过到底有些微末见解。还请各位叔伯参详。”

  “各位将军请看。”穿着白色鱼鳞甲的少年将军在案上展开行军地图,指着他们如今所在的淮河,向南而去,“英布据六安,九江、庐江、衡山、豫章诸郡而反,有上中下三计可施。”

  周勃饶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白衣少年,“小将军是?”

  少年一笑,白色甲胄之下的容颜夭夭,混杂着兵甲刀弓英武,极是夺目,“小子张偕。”

  “好,”护军中尉陈平拊掌笑赞道,“不愧是留侯之子,有乃父之风。”

  留侯…………

  帐中诸将便传来一声小小的呼赞。

  高帝打天下之时,留侯张良在汉军心中,就是一个类似天人的存在。

  周勃显然也有一些意外,略略恭敬了一些,道,“张将军请说。”

  张偕的手指从淮南之地提起,指向吴楚二地,胸有成竹,纵横捭阖,“若英布愿东取吴,西取楚,然后并齐取鲁,同时传檄燕、赵,固守其所。此为其上计。”

  “若其东取吴,西取楚,并韩取魏,然后据敖庾之粟,塞成皋之口。则为中计。东取吴,西取下蔡,归重于越,身归长沙,则为下计。”

  “上计若何?中计若何?下计又若何?”樊哙一笑追问。

  张偕叹了一声,缓缓言道,“若布出上计,则山东非汉所有矣;出中计,则太子与之胜败成未知之计;若出下计,”他负手微微一笑,“则我们都可以安枕而卧了。”

  很像,真的很像。

  周勃瞧着帐中案边一坐一立的两个年轻人,蓦然想起他们最初从丰沛起兵初成气候的时候。

  汉军中最能征善战的将领是谁?是淮阴侯韩信。可是汉军将士最信服的人是谁?是留侯张良。

  张良其实于行军打仗地琐碎战略并不擅长,他擅长的是一种势,战势,乃至于国势。

  他能够在一场战争开始之前,就预测到它的走向和结果。仅凭丝丝脉脉的分析,就知道楚汉因何得势。与张良相比,他简直觉得,自己和无数将士在沙场上流血流泪拼死拼活,是一个天大地笑话。

  而在众臣之中,汉王亦最信赖张良。那种感觉就像,所有其他人是他的臣子,独有张良,是汉王可以信赖的朋友。他们君臣相得。

  周勃瞧了瞧立于案侧指点江山意气风发的张偕,又瞧了瞧坐于案前面含微笑眸光清澈地刘盈,恍惚中仿佛瞧见了楚汉对峙之时。在帐中侃侃而谈的刘邦和张良。在他们二人微笑着侃侃而谈的声音中,天下拉开了新的序幕。

  “那么,”周勃悠然问道,“太子以为,英布会取何计呢?”

  刘盈微微一笑。“下。”

  “为何?”

  “英布本是骊山刑徒,自己奋力做到淮南王之位,本是为自身富贵,而不顾及百姓,为虑子孙,所以说他选用下策。”

  周勃满意一笑。

  果然,战信传来,淮南王英布东击荆国。荆王刘贾与战,败走富陵,乱军中为布所杀,尽劫其兵,渡淮河击楚。楚分兵三路,在徐、僮之间和英布作战,一军被破,其它二军散走。楚王刘交避于太子帐中。

  英布继续西进,在会城与刘盈军相遇,两军相与战。各有伤损。英布遂回渡淮河,汉将追击之,周勃言于刘盈,“勃少不好文。唯有一句记得清楚,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英布虽号称善战,我数万汉军亦非吃素。猛将云集,终有一日将擒英布。但若太子有所损伤,让我等如何向陛下皇后交代?”终不肯让刘盈前行一步。

  “盈儿。”陈平亦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