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那个老太太在舒默雪心里一定十分重要。

  叹了口气，她转而朝两个宝贝的房间看看，“你和蕾蕾霆霆说了吗？”

  “说了，我说去外地出差几天，他们很听话，雅娜，这段时间就麻烦你照顾他们了，我会很快回来的。”

  崔雅娜妖娆的大眼挤出一抹嫌弃，“你和我还说什么麻烦不麻烦，反正我都决定不嫁人不生孩子了，将来还指望蕾蕾和霆霆给我养老送终呢，我当然会好好照顾他们，你就放心去吧。”

  舒默雪点头，心中无限感激。

  这么多年了，多亏身边有这么一个好姐妹互相照应，她才没有那么孤独，而且雅娜给孩子们的爱丝毫不比她这个做妈咪的少，这也让她稍稍宽慰了对他们没有父亲疼爱的歉疚。

  ——

  翌日，z国，京城机场

  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一个平凡的女子走在人群中并未引起太多注意。

  她灰白色的休闲套装，同色运动鞋，长发及腰乌亮又柔顺，精致挺秀的鼻梁上托着一架墨色太阳镜，粉色唇瓣轻轻抿着，远远就给人一种冷漠的疏离感。

  春风送暖，鸟语花香，刚出机场舒默雪便闻到一股飘散在空气中的淡淡植物香，她闭上眼，贪婪地吸上一口，然后睁眼看向这个城市。

  京城，我终于回来了。

  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舒默雪坐了进去。

  “小姐，去哪儿？”

  “和平花园。”

  车子缓缓开动，舒默雪扭头看向外面，街边景物从眼前徐徐掠过。

  京城是个美丽的绿化城市，这个城市她已经十五年没有回来，所有的景物都不再是她脑海中的样子，那种陌生的感觉，就好像她从来未曾属于过这里。

  半个小时后，和平花园一栋古老的楼阁里响起一道带着哭腔的惊喜声，“小雪，真的是小雪呀，小雪你终于回来了，奶奶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年过古稀的老人拉着舒默雪热泪横流，激动的连身体都控制不住地颤抖。

  之前大儿子说小雪今天会回来，她还不信，十五年了，她日日夜夜念着的就是这个孙女儿，今天终于见着了。

  “奶奶，我回来了，奶奶，我好想您。”

  舒默雪也哽咽，她看着奶奶的脸颊已经披上岁月的深痕，心头窒闷的紧，十五年没见，她长大了，可奶奶，却老了。

  下意识抱住老人的身体，舒默雪的眼底已经蒙上一层朦胧的水雾。

  她的奶奶，是她记忆里最疼爱她的人，如果可以，她宁愿折下自己十年的青春给奶奶，只愿奶奶能老的慢一点。

  蔡露凤像是要把这十几年的思念都哭出来，抱着舒默雪也是不舍的撒手，一遍遍喊着孙女儿的名字。

  最后还是老.二媳妇姚碧昕哄着，劝着，才勉强将依依难舍的两人分开。

  舒默雪抿了抿唇角，睁大眼将眼眶中的水雾逼退，然后才看向大厅里的另外四个人。

  这是两对中年夫妻，其中一对夫妻正笑眯眯看着她，脸上是和老人如出一辙的激动与喜悦，而另一对夫妻则不然，他们面无表情，甚至眸色还有些深沉。

  舒默雪的表情一下子有些僵硬。

  她至今还记得十五年前，她的亲生父母是如何以一副厌恶的表情，把幼年的她送到国外的孤儿院。

  这十五年来，他们不曾来国外看过她一眼，对她不闻不问，任她自生自灭。

  她甚至怀疑过，如此狠心的父母，自己到底是不是他们亲生的。

  “小雪，来，快让二婶好好看看你。”

  姚碧昕笑眯眯拉过舒默雪手上上下下将她看个遍，满意地直点头，“嗯，十几年没见小雪都长这么大了，真漂亮，这可真是我们舒家的福气。”

  “那是，我们舒家的孩子哪个不是百里挑一的。”舒东海跟在媳妇后面忍不住插话。

  姚碧昕嗔了他一眼，附和道：“是是是，我们舒家根儿正苗红，看看默风，默影，默珊，还有默雪，这一个个呀都是这么优秀。”

  姚碧昕的话甚得蔡露凤心意，蔡露凤脸上顿时浮现出自豪的神色。

  的确，舒家的这几个小辈光是在外表上就无可挑剔，尤其三个女儿，这容貌在京城的姑娘中那得是相当出挑的。

  “快快快，都别再门口站着了，赶紧进屋说话。”

  姚碧昕一手扶着蔡露凤，张罗进屋说话。

  姚碧昕是个娴静婉约的女人，性情温顺也很会说话，所以虽然出身卑贱，但在舒家却甚得老太太喜欢。

  舒默雪神色淡淡，只是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惯有的淡漠已经是她这些年形成的保护膜，她已经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开怀大笑过。

  余光偷偷瞟了还如石像一样站在原地的夫妻俩，眼底划出一抹哀凉。

  她再也不是那个整天就会抱着洋娃娃哭泣的小孩子，很多事不是早就看开了吗？

  没什么好在意的！

  可说是不在意，胸口依然总是沉沉甸甸。

  愉悦的气氛并没持续多久，一直阴沉着脸的舒远山突然冷吭一声，目光锁向舒默雪。

  “小雪，你跟我到书房来一下。”

  众人一愣，皆不明所以，尤其是舒默雪，她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爸爸竟然喊她小雪？

  自有记忆以来爸爸妈妈从来都是连名带姓三个字一起叫她，今天她竟然听到爸爸叫她小雪。

  虽然语气不是很好，但舒默雪还是没出息的被触动心弦。

  有谁会真的不希望得到父母的珍爱呢？于是她忽略了以前父母对她的种种不善。

  “……是，爸爸。”

  “有什么事不能在这里说的？”老太太不满意儿子的态度，当即冷着脸子质问，“你都把小雪扔到国外十多年，这好不容易回来了，你还想怎么她？”

  舒老太太一直对当年大儿子夫妻放逐孙女到国外的事很不能释怀，所以这么多年来，每次想到她最疼爱的孙女儿可能在异国他乡受苦，她就对他们夫妻满心的怨气。

  “奶奶，爸爸可能是有重要的事和我说，我一会儿再好好陪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