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尸体垂倒在地上，再也没了动静。

  面具男一脚踩在尸体的脑袋上，冷冷的盯着尸体“只有这点实力还敢来当猎人，真是勇气可嘉。抱着侥幸的心态，以为自己是幸运儿的一员，能在生死中获得成长，摆脱温室，从雏鸟变成雄鹰。天真呐~~”

  “啊————血液的芬芳——”

  满是血液湿淋淋的右手，涂抹在白面具上，面具男一下子就陶醉了，很快便将整张面具都涂抹成红色，鼻子深情的嗅了几嗅，嘴巴发出难以言喻的声音。

  突然，他脖子一歪，眼睛准确的落在一个位置上，眯成月角的眼睛瞳孔处倒映出一道惊慌失措的身影。

  那道身影大叫了一声，浅青色的镰刀状气劲爆发开来，气劲速度奇快，瞬间便抵达面具男胸口位置。

  正当他以为得手之时，气劲于身后道路的那一端炸开，于泥地上砸出了一个深坑。

  这一击居然落空了？明明击中了他！明明从他身上穿过！

  没等他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低头发现一道螺旋黑烟从他胸口前穿过，他不知道穿透他身体的是什么东西，在痛楚到来之前，他的身体便大范围的僵硬下来，手脚变得红肿，喉咙位置的青筋一一鼓起，青色转变成墨绿色。

  他想要说话，想要质问面具男对他的身体做了什么，唾沫从喉咙中喷涌而出，堵住嘴巴，也堵住了呼吸道，无法说话，更无法呼吸。

  面具男漫不经心的看着，倒数着秒数“五、四、三、二、一，倒下。”

  那人应声倒下，身体还在抽搐，可已经眼睛翻白，不省人事。

  “六图腾的好苗子，要不是心跳声音太快的话，我还发现不了你，这一下怕是挨定了。这是我对你勇气的赞赏，给你留一条完整的尸体，我是不是一个好人？哈哈哈！！”

  咚！

  弭浪被重重的抛甩落地，后背砸了个结实，痛得他啊啊大叫，躺在地上抽搐不停。

  “弭浪，注意力！”

  封本元不满的强调道。

  弭浪用手臂挡住毒辣的太阳，从脸颊滑落，滴洒在地上的水珠也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

  “元哥，你这也太强了吧？赢我都是赢得干净利落，最近几次甚至连蛮技都没用，纯肉身搏斗就把我干倒了。”

  封本元沉默了下来，没忍心告诉他真相。不是他太强，而是弭浪太弱了。就这本事要是丢在碎片时空中，他所经历的第一次碎片时空中的食者就能让他体会到什么叫做绝望。

  话说，弭浪在合众拳馆都待了一段时间了，本事怎么这么稀疏平常？除了被自己指导过的蛮技触息以及击技穿山拳外，另两门击技简直是学得一塌糊涂，威力弱不说，攻击的时机也是完全没摸准，全身上下都是破绽。

  “肯定是偷懒了，馆主也真是的，得了我的好处还不好好的督促他！”

  要是被弭浪知道封本元的想法的话，他一定大喊委屈，他是真的没偷懒，甚至在拳馆中的成绩也是多次得到廖望沙的赞赏，拿他当榜样来教育其他学员。

  “元哥！继续！”

  弭浪重新站了起来，大吼提神。

  一上来就是蛮牛撞，可这歪歪扭扭，低头不看方向的击技被封本元轻易的躲过，抬脚对准腹部就是一踹。

  弭浪啪一下跪倒在地，胃里的酸水都快要吐出来了。

  封本元再次摇头叹息“在大比不能暴露蛮技的情况下，以你现在的实力就是给人送菜啊。要是碰上个狠角色，分分钟不给你投降的机会，直接就把你给杀了。要不，你还是退出吧，不值得。”

  弭浪幽怨的看了他一眼，还是道“继续。”

  封本元看弭浪这般固执不肯听劝，多少有点生气。弭浪找他训练，他是很开心的，觉得这个

  小弟弟终于是懂事了。但是在发现他的本事稀疏平常，还固执得像头牛一样打死不愿放弃的时候，封本元才发现他是多么的令人讨厌。

  封本元可以轻手轻脚的打败他，可以让他少受罪，但是封本元没有这么做，他一次比一次下手重，想要打得他疼，打得他怕，打得他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勇气。

  但弭浪偏偏要逆他的意，偏要站起来，偏要说不！

  “怎么就这么不听话！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

  第十三次将他狠狠击倒，一肚子火愈烧愈旺！

  “元哥......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才把我打成这样，你想让我逃避，但是我做不到啊！”

  “是你教会我做人，让我知道一个人应该具备怎样的品德，怎样做才是对的。我想学着你做对的事，但是作为我这样一个卑微弱小的外民，没有力量就没有做对的事的资格。”

  “我到底该怎么做呢？”

  “唉......这么说还是我害了你了。想要做对的事没有错，但是要量力而为，不行就放弃吧，没必要把自己的命搭上去。”

  弭浪黯然“我明白。”

  封本元和弭浪面对面坐着，一时无话，最后还是闷得慌，道“说吧，是怎么回事？”

  “不能说。”弭浪摇头。

  “我让你说就说！”

  “真不能说，说了你会乱来。”

  封本元气笑了“你怎么这么搞笑，什么叫我乱来，明明想要乱来的是你，与我何干？”

  弭浪抬起头，眯着眼睛道“那你答应我不会乱来。”

  “以为我是你吗？”

  弭浪不肯松口，紧紧盯着封本元“答应我。”

  封本元不耐烦的应了下来“好好，我答应你，这下你可以说了。”

  弥浪对此半信半疑，但在封本元的目光下，他只能认输投降，乖乖的说道“我在第四区自己一个人生活的时候，我一心想着靠自己闯出些名堂出来，所以我选了第四区的一些软柿子、小组织来开捏，打这个打那个，好不威风。但是有一次，我碰到了硬钉子，他们人多势众，还趁我睡着的时候搞偷袭，屋子都被烧了。”

  “如果不是有人通风报信，让我提前一步离开的话，我怕是已经葬身火海了。”

  “那个人是一个贪财的小子，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吧，他父母双亡，只留下他一个，太小也没人招他打工，他只能流连在第四区，想尽一切办法生存下去。帮人做饭、打水、洗衣服、跑腿等等，通常情况是没人给他钱的，他只能讨得一口饭吃，还经常有这顿没下顿，如果突然有天有消息说他死了，也绝对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偏偏这样的小子救了我，当然他事后总是死皮赖脸的找我，要我给钱，要我管吃喝。一次两次就算了，天天来谁都受不了，更是恨不得抽死他，我就索性赶了他出去。但这小子脸皮实在是厚得出奇，他还是来了，并且死乞白赖的求着帮我做事，我一时心软就答应了下来。”

  封本元想到了那场景就觉得好笑，弭浪居然还被人赖上了。不过想想也对，第四区那种地方，作为一个没有劳动能力的小孩，没有一张厚脸皮，早就不知道饿死在哪个小角落了。

  弭浪接着追忆道“元哥，你知道我的为人，我虽然不算什么好人，但也绝不是什么坏人，我做不到对一个人太坏。所以他帮我做事，只要不出大错，我都不会去呵责，更不会动不动就打她。我吃什么，他吃什么。我住哪，就腾个空地给他住哪。”

  “我没想到的是在第四区对一个人太好也会出事。那些不知从何而来的家伙知道有我这样一个好雇主、傻子，找来小孩跪在我面前，要帮我干活。我明白他们的想法，小孩不能挣钱，送出来让我养着，长大了再让他们回去干活挣钱，多好的打算！

  ”

  “我没有搭理他们，结果晚上回来的时候，那个小子不见了。我好不容易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其他小孩告诫他，让他离开，不然下次就会打死他！”

  “多好笑啊！第四区的小孩还懂的仗势欺人，因为小子没爹娘，所以就算打死了他也没人会为他报仇。元哥，他们不是吓他的，那群孩子真的敢，他们敢的啊！”

  “为什么不带他出来？”封本元问道。

  “我当时想留着他，但是那个时候你来喊我了，我们一起去探邪异去了。”

  “回来之后呢？为什么你从第四区回来，没有带着他？”

  “我想起何长林说的那番话，如果国泰民安的话，人人皆为良民......”

  “等等！”封本元打断道“这句话其实我并不认可，说得太绝对了。有的人吃饱了撑的还是会干坏事。”

  “我知道，只是不能否认确实有一定的道理。”

  弭浪继续道：“我之前之所以想要帮他，是因为我觉得他可怜，他比其他孩子要好，其他孩子坏。但是琢磨一想，难道其他孩子不可怜吗？他们又是真的坏吗？其他孩子有爹娘，可是爹娘只是把他们当作工具，没给他们一个正常有爱的家。其他孩子所作所为是很过分，但是却能理解，他们的世界就是那样，他们认为赶走了小子，自己就能得到这份工作，这不过是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

  “那些父母带着他们孩子来，也是一样的念头，为什么我只要小子，不要他们家的孩子？我为什么帮小子，而不帮其他人？我想要做好事，但是这好事却是坏了规矩，坏了公平，那这还是一件好事吗？”

  封本元喊停了他“你这么想就歪掉了。你的意思是因为帮只能帮一个，所以就不如不帮？只有能帮到所有人，实现所谓的公平，才是真正的好事？这样不对。”

  弭浪争辩道“怎么就不对？我帮了小子的话，其他小孩就会因为不是自己而心生嫉恨，因为我给了他们一个梦，一个他们以为自己也能得到的机会。他们不知道的话，就不会产生嫉恨，就不会因为得不到而产生痛苦。因为帮一个人而害了这么多人，怎么能是好事？况且，我不帮的话，才是小子原有的命运。”

  封本元严肃道“那我问你，你刚刚在纠结什么？为什么要露出那么悲伤的表情？”

  “曾经有人问过我类似的情况，当时我在拼命保护一个小孩，那人问我如果我遇到其他的孩子，我会不会舍命去救。我的回答是不知道，可能救可能不救，但我当时唯一确定的一点是，面前的这个孩子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来保护她。”

  “我能为了她牺牲其他孩子，我能为了她抛弃我的善恶。在那一刻，我是自私的，我也从不认为这种自私是错的。”

  弭浪哑然，沉默不语。

  “好了，休息够，就走吧。”封本元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

  “走？去哪？”

  “去救小子。”

  弭浪拉住了封本元的裤脚，惊慌道“元哥！你答应我不乱来的！而且，这是我的事，绝不能让元哥你去冒险！”

  封本元灿烂的一笑“我很强喔！而且我也想看一看那些高手是有多高，好为接下来的大比提前做准备。提前看清楚大佬们长啥样，大比遇到的时候就能直接投降了。搞清楚咯，我不是为了你，只是怕进去后漫无目的的瞎转，得找个目标好行事。”

  “不过你说的对，这是你的事，所以你要跟来，到时候有危险了，你跑得慢，我就可以轻松脱身了。我可是在利用你，明白吗？”

  “元哥......”

  “别哭啊，救命啊！大男人的哭啥啊！”

  “哥......”

  “别抱着我，鼻涕，注意鼻涕啊！！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