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祁南站在院子里，看着院子里娇艳欲滴的蔷薇，微风拂过，带着阵阵香气飘过。

  “祁南！你回来啦！”祁北站在二楼阳台上，冲他招手，保姆在他身后，拿着薄毯披在他肩上。

  夕阳照的天边艳红的一片，祁北的脸上也盖了一层金光似的。

  祁南抬头看他，露出笑容，“啊，我回来了。”

  才走近客厅，祁北已经从楼梯上跑着下来了，保姆一边叫着‘慢点慢点’一边追着他下楼。

  祁南走近他，看着他泛红的脸颊。

  祁北笑着扑进他怀里。

  明明是同年生的，甚至还要比他早上几分钟，个子却要比他矮上半个头，身体也似乎发育要比他晚一样，瘦瘦弱弱的。

  祁南在他头顶揉了揉。

  “学校好不好玩？”在他胸前抬起头，一张笑脸虽笑的灿烂，却总是带着些病态。

  祁南点点头。

  祁北嘿嘿笑着，接过他的书包。

  “今天我也有上课哦。”

  保姆走过来，手里拿着拖鞋，祁南这才发现祁北没有穿拖鞋，光着脚在地板上。

  祁南接过拖鞋，弯下腰跪在地上，给他穿上拖鞋。

  祁北扶着他的肩膀，看着他的头顶，“祁南，医生说再过一段时间我就可以去学校了。跟你一起上学哦。”

  祁南站起身，笑起来。

  祁北笑着抱住他，“我好开心！能跟祁南在一起！”

  “对了！我们说好了！我今天有好好吃药，周末你要带我出去玩！”祁北看着他，眼里充满了期待。

  保姆在餐厅喊了两人一声，要准备吃饭了。

  祁南拉着他，温柔笑起，“好。”

  说是带着祁南出去玩，其实他也是由保姆带着出去玩而已。毕竟才八九岁的年纪。

  之前他被带着出去玩的时候，祁北就在家里独自玩积木。回家时一走进院子，一定能看到祁北趴在二楼阳台上，笑着说‘祁南你回来啦’。那之后祁南就很少出去玩了，同校的玩伴约他一起打游戏机也都婉拒了。

  祁北从小身体就不好，生下来就比祁南要轻许多。医生说是在娘胎里时，营养被夺走了一部分。

  因为身体不好，从小就要吃药。又苦又难下咽的药。不能出去玩，因为会着凉。小时候祁南贪玩时总跑出去玩，祁北就趁保姆不注意也跑出玩，结果当晚就着了凉，又是咳嗽又是发烧，把祁南吓坏了。

  懂事之后，就不再那么贪玩了，虽然身为弟弟，却履行着哥哥的义务。因为知道了祁北身体不好的原因。

  祁北从小就很黏他，可能是因为很少出门的缘故，家人总是很忙，祁北就很黏他。

  晚饭之后祁南拿了水杯喂他喝药，祁北顺从地喝了药，拉着他就跑上楼，一边跑一边冲保姆喊，今天祁南跟我一起洗澡！阿姨你不要来啦！

  洗澡之后两人躺在床上，祁南拿着画本给他讲故事，没一会祁北就靠着他睡着了。呼吸紊乱，又重又轻的。

  祁南合上画本，给他掖了掖被子，关了灯。

  夜里祁北忽然就开始咳嗽，先是捂着嘴闷着声音咳嗽，他害怕吵醒祁南。之后越来越剧烈的咳嗽，祁南惊醒，打开台灯才发现。

  他咳血了，奶黄的睡衣上沾染了大片红色的血迹。

  祁北推开他的手，“别碰我，脏。”

  他的手顿在半空。

  保姆听见声音推门进来，抱着祁北去叫医生。祁南坐在床上，看着床上的血渍，默默握起拳头，第一次有了‘要是没有我就好了’这样的念头。

  “祁北是哥哥，祁南是弟弟。你要照顾好哥哥哦。”

  母亲是这么说着，然后离开了。

  父亲很忙，也许在两人长大后就没再见过面了。祁南甚至对他没有一点印象。

  母亲离开那天天气很好，祁南放了暑假，在客厅里看书，祁北中午吃过饭之后就一直在睡觉，客厅里巨大的落地钟摆一晃一晃的响着。

  她只带了一个行李箱，甚至还给祁南倒了一杯果汁，放在茶几上，冰冷的液体由圆柱形的杯子装着，杯壁上凝了水珠，顺着杯壁滑落在茶几上。

  她摸了摸祁南的头，告诉他，“祁北是哥哥，你是弟弟，你要照顾好哥哥哦。”

  他坐在沙发上，看着她拉着行李箱，推开门走了。

  阳光落在打了蜡一般的地板上，折射的阳光晃的祁南几乎睁不开眼。他喝了一口冰冷的果汁，仰靠在沙发里把书盖在脸上，扑鼻的墨香，他有些想吐。

  祁北起床时天已经黑了，他站在楼梯上，喊了他一声。

  “祁南。”

  祁南拿下盖在脸上的书，看他。

  祁北穿了他的校服，光着脚站在楼梯上。他上初中了，校服换了一套，个子也长高了，祁北也长了个子，却仍瘦瘦弱弱的，保姆已经不在家里住了，每天来打扫、做饭之后就离开。是祁北要求的。

  “好不好看。”祁北走近他。

  祁南点点头，沉默了一会，看着他，“她走了。”

  祁北弯腰拿过他手里的书，看了一眼封面，给他夹好书签，放在茶几上，“我知道。”

  他坐在祁南身边，讲了自己做的梦，梦到祁南站在巨大的舞台上，灯光照着他们两个，台下万众欢腾。

  祁南静静听着，祁北忽然停下来。

  祁南转头看他。那晚之后两个人就被送去国外治疗，祁北闹着要跟祁南一起去，再回来就是三年之后了。祁北身体好了许多，多年下来的病态仍在，却比之前要健康得多了，脸上开始带着健康的血色。

  祁北看着他，“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

  祁南点点头。

  祁北笑着，掏出两根棒棒糖，递给他一根。

  祁北从小就有一个习惯，自己拥有的东西都会跟祁南分享一半。他常常说在娘胎里的时候，根本不是祁南夺走他的营养，而是他分享给祁南属于自己的营养。

  祁南从不拒绝祁北。

  他给他棒棒糖，就吃。

  他想做明星，就陪他。

  他想让他一起跟苏橙做爱，就做。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祁北对苏橙似乎很执着。那次之后，总是抱着手机给她发一短信，就算是被回复一条‘好啊’‘嗯嗯’这样的短信，也会开心的不得了，愉快地跟他分享。

  无所谓，也不是特别难接受。他是这么想着的。

  但似乎事情却跟他想的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