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作者:没喝多      更新:2023-04-08 20:27      字数:1894
  “孟朝,你家里原来是这样啊……”

  许秋白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站在门口,一脸好奇地张望。

  孟朝的家,他之前也是见过的。

  在那通色情视频电话里。

  可那只是一方小小的屏幕,不足以让他了解孟朝的全部。

  她说过,她没有带过任何男人回家。

  而从今以后,他就会成为唯一的例外。

  许秋白呼吸一窒,感到某种微小的、羞于启齿的却也真实的幸福。

  “傻站着干嘛?”

  孟朝丢给他一双一次性拖鞋,笑吟吟地问他:

  “你是不是第一次住这么便宜的地方?”

  孟朝这话,还真是谦虚。

  这所公寓地段好,方位佳,出门走三分钟就是地铁和公交车站,走十分钟就能到她的学校大门。

  一样一样地算下来,市场价怎么也要在六七百万。

  所以,她说的这个便宜也是相对便宜。

  比许秋白的大别墅便宜罢了。

  许秋白乖乖换上拖鞋,两只眼睛亮闪闪的,高兴得就像是第一次去同学家一起玩过家家的小学生。

  他抱着孟朝的手臂,声音里的欢喜不加掩饰。

  “只要和你在一起,住哪儿都无所谓。”

  孟朝笑了一下,却顺滑地抽走了手臂,坏笑着问:

  “就算住笼子里也没关系?”

  许秋白眨了眨眼睛,从善如流地说:

  “那我刚才问你带不带笼子,你还说不用?”

  孟朝不再同他打趣,一个指头戳在了许秋白额角那块纱布上,疼得他龇牙咧嘴,五官拧作一团。

  “你还好意思问?那笼子都撞成什么样了?再看看你,你这头都撞成什么样了?”

  还好,至少没闹出人命来。

  孟朝心有余悸。

  她揉了揉许秋白的脸颊,他瘦得过分,手指一抓都抓不到多少肉,楚楚可怜的。

  比起五大三粗的小牧,她对许秋白多些温柔,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老板,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她觉得有必要为她的狗设置一段禁欲期。

  此时的许秋白还不晓得,他这次主动搬进孟朝的家非但没有与她更进一步,反而又让他吃了不少苦头。

  孟朝从冰箱里翻出了点水果,权当是招待客人。

  “我去忙了。你吃点水果,或者打打游戏,我的游戏机你也可以随便用。”

  许秋白拿起一颗车厘子,心里对它的新鲜程度并没有抱多大指望。

  毕竟孟朝在他那儿住了那么久,再新鲜的水果放冰箱这么长时间也会坏掉的吧?

  令他意外的是,这颗深红宝石似的小果子却还如初摘一般鲜甜可口。

  “诶?你新买的?”

  孟朝摇摇头,一本正经地忽悠他说:

  “可能是哪个田螺小伙给我买的。”

  许秋白扑哧一乐,心知她是在开玩笑,也不多打扰孟朝,自顾自在公寓中探索起来。

  怎么说呢?

  这是一个非常典型的属于孟朝的房间。

  窗明几净,一尘不染,每样东西从大到小摆得整整齐,跟有什么强迫症似的。

  唯二稍显不同的是,那铺满了一面墙的书柜和堆在一边七零八落的空酒瓶。

  这两样东西,就像是奔流在白茫茫雪地上的两条彩色的河,有种既格格不入又莫名和谐的美感。

  许秋白望着那堆花花绿绿的酒瓶,也懒得费口舌再劝孟朝喝酒伤身,认命一般,撸起袖子,打算帮她好好整理整理这堆瓶子。

  “诶诶诶,别碰别碰!”

  孟朝喊了一嗓子,急忙阻止道:

  “特意摆的呢!”

  许秋白摇头失笑,举起双手向她保证绝对不碰她的宝贝瓶子,之后又把目光移到塞得满满当当的书柜上。

  一眼看过去,书的品类并不算多,大多是现当代文学作品和文学评论。

  有几本书摆得错落,忍不住要往外蹦似的,似乎常常被它的主人翻起。

  许秋白心念一动,从中抽出一本,拿起来一看,是博尔赫斯的诗集。

  他很少会看这种书,但如果这是她喜欢的,他当然想要一探究竟。

  “孟朝,原来你喜欢这些啊?”

  她住的这所公寓统共也没几样像样的家具,这只又大又结实的实木书柜怎么看都很特别。

  孟朝抬头瞥了他一眼,解释说:

  “喜欢?也不算吧?上学期选了门拉美文学的课,写论文的时候用的。”

  一本薄薄的小册子,翻得都快烂了,这还不算喜欢?

  许秋白暗笑,看来喜欢口是心非的人不止他一个。

  他随手翻开一页,泛黄的书页之间夹着孟朝留下的一枚黄铜书签。

  那一页的诗是这样的: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我给你萧索的街道、绝望的落日、荒郊的月亮。

  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

  我给你我设法保全的我自己的核心

  ——不营字造句,不和梦交易,不被时间、欢乐和逆境触动的核心。

  ……

  这首诗,他只读了一半。

  眼泪却无可抑制地滚落下来。

  那么多首诗,为什么孟朝偏偏在这一页夹了书签?

  那么多本书,为什么他偏偏拿起的是这一本?

  这是源于上天注定的小小警告,还是来自既定的命运的冷嘲热讽?

  “怎么了这是?触景生情了?”

  孟朝现在算是明白了,许秋白哭的时候未必是真难过,有时候想哭也就哭了。

  她喜欢看他哭。

  这样不是正好?

  许秋白慌忙地把书塞回去,用手背擦掉眼泪,撒了一个蹩脚的谎。

  “我没哭……昨天晚上没休息好,眼睛疼。”

  孟朝哈哈大笑。

  她指了指那张不大不小的床,调侃他说:

  “我家床只有一张床,恐怕要委屈老板您跟我挤挤了。”

  孟朝的床。孟朝的被子。孟朝的枕头。

  孟朝的味道……

  许秋白红着脸,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