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君子六艺
作者:贼道三痴      更新:2023-04-16 09:22      字数:2538
  丁yòu微的叔母吴氏亲自来到丁yòu微居住的小院,神态格外的慈祥,还给陈cào之叔侄三人带来了礼物,陈cào之和陈宗之分别是蓝田玉珮两块、jīng美文房四宝一套,润儿得到了一对白玉衔珠手镯和一柄儿童象牙如意。

  陈宗之似乎觉察这个老妇人来这里的目的是想夺走他娘亲,眼神愤恨,若不是陈cào之约束住,这八岁男童根本不会去接那些礼物。

  吴氏语tiáo夸张地夸奖了陈氏叔侄几句,便单独与丁yòu微进小厅说话,果然说的是钱唐禇氏求婚的事,把那个名叫褚文谦的鳏夫说得貌比潘安、才胜子建,言下之意好象丁yòu微能嫁到这么个好男子是福气,所以万万不可推托而失此良缘。

  丁yòu微一直默不作声,后来听到叔母越说越不象话,为了抬高禇文谦,竟诋毁起陈庆之来,终于忍不住,淡淡道:“叔母,先君在世时把yòu微许配给庆之,是看重庆之之才,所以yòu微即便要再醮,门第先且不论,其人也要有不输于庆之的才情方可。”

  吴氏恨不得丁yòu微立即嫁出去,忙道:“褚氏与我丁氏同为钱唐大族,诗礼传家、门风谨严,这个禇文谦自yòu有神童之誉,才华之高陈庆之难望其项背。”

  丁yòu微问:“不知禇文谦贵庚?”

  吴氏略一迟疑,说道:“说是四十有四,不过生得白皙俊美,望之如三十许人。”

  禇文谦四十四岁,丁yòu微二十六,相差十八岁,但丁yòu微对这个年龄差距似乎并不在意,只是问:“既有神童之誉,又已年过四十,不知现居何清贵要职,又或者有何知名诗文著述?”

  吴氏支吾道:“这个老妇却是不知,你叔父自然知晓。”

  丁yòu微道:“yòu微想去拜见叔父。”

  吴氏见丁yòu微虽然没有一口应承,但看那态度似乎有所意动,欣然道:“那好,你便随老妇去,有些事问清楚也好,老妇心想那禇家子弟是不会委屈了我丁氏女郎的。”

  丁yòu微带着雨燕和阿秀跟随叔母去别墅正厅,临出小院时,回眸看了陈cào之一眼,陈cào之也正望着她,还冲她点头微笑,丁yòu微原本忐忑不安的心镇定了一些,也笑了笑,向宗之和润儿摆摆手,从小婵手里接过帷帽戴上,将遮面白纱放下,步履款款地跟在叔母后面曲曲折折绕过五个院落,来到别墅正厅,从侧门进去,来到厅后的一个小室,有jīng致的竹帘将小室与正厅隔开。

  吴氏让管事去请族长先出来一下,丁yòu微就跪坐在竹帘边的苇席上等候,竹帘镂刻稀疏,可以隐约听到叔父与两个口音陌生的男子在交谈,因为厅明室暗,如果凑近竹帘就可以看到厅中的人影,不过丁yòu微根本没想去看那个禇文谦是不是貌比潘安,她只是细腰挺直,默默跪坐,一颗心“怦怦”地跳。

  丁氏族长丁异曾任七品中书舍人,现已赋闲在家,听说侄女丁yòu微来了,眉头微皱,向两位贵客告了罪,没有从竹帘这边进来,从侧门绕道来到小室。

  丁yòu微向叔父行礼毕,那黑纱帽、白胡须的丁异先不急着开口说话,只是看着丁yòu微,半晌方道:“yòu微,你叔母都已对你说了吧,你——意下如何啊?”

  丁yòu微便将先前对叔母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丁异素来看不起陈庆之,当然,在侄女面前他不会表现得那么明显,嘴角一扯,微露嘲弄的笑意:“庆之《论语》和《毛诗》是颇jīng通的,吴郡陆使君都赏识他,然则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庆之并无出sè之处啊,再说了,庆之已然身故,你让禇君如何与他比才艺?这岂不是让人笑话!”

  丁yòu微忍着羞愤,说道:“钱唐陈氏也是诗礼传家,庆之虽然身故,但其弟cào之是庆之一手教出来的,可代兄长与褚君较艺。”

  丁异冷笑:“高门士族耻与寒门庶族为伍,较艺?哼,简直是异想天开。”

  丁yòu微声音微颤,但意态决然:“叔父连这点小事都不肯成全yòu微,那么yòu微宁死不嫁。”

  丁异知道这个侄女性子贞烈,不敢过分bī她,万一真的bī出了人命,丁氏声誉更要一落千丈了,又想,这或者只是丁yòu微的托辞,yòu微其实是愿意嫁的,为了名誉故意抛出这么个较艺的幌子,表明她丁yòu微是看中禇文谦之才,不然的话,yòu微自己就颇有才艺,何必让陈cào之这么个未成年的童子代表亡兄较艺?那个陈cào之早两年他也见过,白净瘦弱,言辞木讷,以孝顺寡母出名,却未听说有何颖悟之才——

  丁异自以为洞察了侄女的居心,揽须呵呵而笑,觉得这样也不错,正是风雅韵事,说道:“yòu微,何必说这样的激烈言语!汝父汝母俱已过世,叔父当然要为你作主,我可以答应你这个请求,只是你自己要想清楚,今日来我丁氏别墅的除了禇君外,另有一位贵人,在朝中任清贵要职,声名显赫——你,真的要让陈cào之出来与禇君较艺?”

  丁yòu微心想:“另有尊贵人物在场?那就更好,小郎较艺胜了那个禇文谦,禇文谦碍于面子,定会羞惭而退。”点头道:“是。”

  丁异笑了笑,又问:“较何艺?”

  丁yòu微道:“书法乃六艺之一,就以书法争胜。”

  丁异心道:“士族子弟自yòu练习书法,禇文谦虽然才名不显,但四十多岁了,书法怎么也不会差,不至于比不过一个童子。”便道:“那好,我这就去对禇君说,就当是游戏一场——不过叔父有言在先,事后你若是再推托不肯出嫁,那我钱唐丁氏就没有你这个女郎!”

  丁异回到前厅,笑容可掬,冲堂上两位贵客拱手道:“子敬兄、文谦,适来有一好笑事,那陈庆之yòu弟陈cào之,昨日来此探望yòu微,得知yòu微要与文谦议婚,竟大不忿,说要与文谦较量书法,两位说说这可笑不可笑?”

  禇文谦矜持地笑而不语。

  那个被称作子敬兄的贵客将手中麈尾一拂,笑道:“有这等事?有趣,有趣,那陈cào之年龄几何?”

  丁异答道:“大约是十五岁吧,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寒门小子,竟敢与文谦赛书法——文谦何妨让那小子见识一下士族子弟的家学渊源和深厚素养,如何?”

  那手执麈尾的贵客显然兴味甚浓:“甚好,烦丁兄请那陈cào之出来,我倒要看看十五岁的少年懂什么书法!”

  禇文谦有点摸不着头脑,丁异这是要干什么?他是来求亲的,却让他和一个寒门少年赛书法,这简直是侮辱,真是岂有此理!但丁异用这种开玩笑的口气说出来,他又不好现出不悦之sè,那样岂不是显得迂执没有雅量,而且论书法,他颇jīng汉隶《礼器碑》,三十多年浸yín,胜过一个寒门童子是不在话下的,只好笑道:“既然全常侍和丁舍人都要看那陈cào之的笑话,在下敢不奉陪。”

  丁异哈哈大笑,即命管事去唤陈cào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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