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琛，不如你告诉我，你爱我么？

  从前，桑晚不敢说的话，今晚全都出了口。

  这个晚上有点疯狂，其实这话出口她就已经有些后悔，未免过分决绝，因为心中明白，多半得不到肯定的答案。

  若是否定，他们往后又该何去何从？

  她真能如自己所说这般洒脱，打掉孩子，和他彻底一拍两散？

  矛盾。

  桑晚心里乱糟糟，心脏如同混乱的鼓点般快要冲到喉咙口，她不敢再张口，就连眼泪也神奇的突然消停，明明无风，可是眼底cháo湿却瞬间蒸发了似的，剩下一片干涩。

  房间里很安静。

  他更安静。

  桑晚心中不好的预感翻搅着升腾，或许过了今晚，离开这艘游lún，他们从此便要陌路。

  心跳始终平复不了。

  口干舌燥……

  桑晚恨死这样不争气的自己，明明是自己挑起的话题，怎么怯弱的却还是她自己？

  这样想时，她皱了皱眉，双手下意识抚上还未有弧度的平坦小腹。

  宝宝……

  你的命运就掌握在这个侩子手手里的。

  苦中作乐，她视线始终停在他脸上，暗暗同宝宝说的这句话，自然不会说出来给他听。

  就等他的决定。

  其实难熬也只是这一时。

  只要过了这个砍……

  只要过去就好了。

  桑晚这样安慰自己，死个明明白白，总好过糊里糊涂最后被甩。

  可是好一会，他薄chún都是抿着，始终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他的目光……

  四目而对，桑晚试图从他眼中解读出一些什么，可过不久，才醒悟，自己终究道行太浅。

  她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只是心中清明长久的沉默终究不是好事……

  或许他是偶尔善心大发，正在想如何拒绝她才不会伤了她的颜面。

  桑晚眸光渐渐暗淡，心中巨大的挫败感更是油然而生，她低头避开那双毫无波澜的静寂黑眸，“如果你不想回答也没关系，我想我大概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

  桑晚话音未落，房间里响起他的冷笑声，“明白我不爱你，还是明白你就是个白痴？”

  “……”

  他沉默不说话的这话，桑晚心中想了很多，在预想他可能用怎样的话拒绝她，再或者也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她走了狗屎运，他想留住她。

  可独独这种……

  这声冷笑活活鞭笞着她的自尊，桑晚小脸发白，眉头紧皱，“林慕琛，你干嘛骂人？”

  “白痴不是你对你自己的评价？”林慕琛像是已经不屑的和她说话，喉咙里冷笑声几乎就没有断过。

  “……”

  桑晚仔细回想，不久前自己的的确问他，‘我在你眼中是不是就跟个白痴一样？’。

  可这也不是评价。

  桑晚皱眉，“林慕琛，就算你不想回答我的问题，也不用这么岔话题吧？”

  有必要这么羞辱她么？

  桑晚心口酸胀，眼睛里那阵干涩被一阵湿气再次吞没，她痛恨这样不争气的自己，也不想再在他面前表现出任何的软弱，她想离开这里，此刻只剩这一个想法，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大哭一场。

  “桑晚，说你白痴已经是轻的了。”林慕琛语气并未变好，见她转身，长腿一跨，三两步绕到她身前挡住，桑晚低着头，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在身前，一脑袋撞进他xiōng口……

  好疼！

  她抬手按住额头，火气一下上来，“你发什么神经？”

  话才出口，桑晚眼泪就控制不住了。

  这是这个晚上第二次，她哭得上气不接下去简直不能自己。

  林慕琛静静看着她哭，心中有那么几分看着她哭到明天早上的打算，蠢得要死，是该为自己的智商哭上一哭。

  桑晚这次没想哭，她想停下里，可是这该死的眼泪却根本不听她使唤。

  这人挡在跟前，大概是把她额头给撞肿了，他xiōng口跟块石头似的，不对，他就是个石头，又臭又硬又不解风情！

  “你让开！”桑晚也不准备绕道，和眼前这条道坳上了，抬手抹了抹眼泪，气势汹汹朝他吼。

  他会听她的话就奇怪了！

  林慕琛站着没动，“在这里哭够再出去，这副鬼样子被人看到，我的脸还要不要了？”

  “……”桑晚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愣了下，之前怎么也止不住的眼泪竟然神奇的止住了，多半是被他给气的，这时候他竟然只在乎他自己的脸面，她这回直接把身上西装外套给脱下来，捂在脸上擦干净眼泪又擤了擤鼻涕，最后将那皱巴巴的西装外套丢进他怀里，“现在我可以出去了吧？”

  林慕琛接过那件西装外套，随手丢在一边，仍旧没半点给她让路的意思，“再哭会吧，我还没看够。”

  “……”桑晚xiōng口起伏，险些被他气得吐出口血来，“变态！神经病！林慕琛，你这个王八蛋臭jī蛋！”

  房间这么宽敞，也不是非要他让开他才能走，所以何必站着给人消遣？

  桑晚恨自己到现在才想通这个道理，骂完，预备抬脚踹他一下解解恨然后从他边上过去。

  结果……

  林慕琛不动声sè避开她踹过来的那一脚，桑晚扑了空，中心一个不稳，直接扑进他怀中。

  “……”

  满脸撞进去。

  一时间，鼻息间全是他身上淡淡的药水味，桑晚愣了几秒，才意识到自己又出了丑……

  她在他怀中深吸口气，安慰自己，默默当这一切没发生就好。

  但是她才要起来，后脑勺突然被只大手给按住，林慕琛手上稍微用力，足够叫她一直在他怀里埋着起不来。

  桑晚窝火的厉害，“林慕琛，你究竟想……”

  “那些话为什么到现在才说？”她一句话没有说完便被他微微有些沉哑的嗓音给截断。

  桑晚第一反应是……什么话？

  变态，神经病，还是臭jī蛋王八蛋？

  桑晚莫名其妙，“你这么喜欢被人骂？”

  “……”

  后脑勺，林慕琛大手力道明显又重几分，桑晚一张脸埋在他怀里，他刚刚还给她留了缝隙呼吸，这会缝隙全无，根本就是要搞谋杀！

  就因为她骂了他两句？

  桑晚手脚并用挣扎两下，不顶用。

  “你心里那些感受，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隔了会，他又问。

  桑晚挣扎的力气一点点小下去，回过神来，总算明白他指什么，不久前她哭哭啼啼的‘深情告白’以及决绝质问他是否爱她的那些话……

  其实并不是现在才愿意告诉他。

  他手中力道松开几分，桑晚呼吸才又通畅，她不再挣扎，埋在他怀里可以不用去看他脸上什么表情，“是你没给过我机会。”

  她很多次都想说。

  可是他总是不断给她羞辱，无数次她想告诉他心中感受，可是他根本不给她机会。

  “我的错？”他尾音微扬，话中透出几分危险的味道来。

  他按在她后脑勺那只手一直没松开，此刻另一只手落在她后背，休息室里暖气充足，他掌心有些干燥有些冷，桑晚没忍住的哆嗦了下，一句‘你的错还不让人说了？’到了嘴边，最终乖乖咽下去。

  后背贴着的哪里是一只手？

  分明就是种无声的威胁！

  都怪这该死的露背礼服，桑晚甚至觉得，这一晚上厄运连连全是这不详的礼服带给她的。

  “怎么不说话？”等几秒没听见她说话，林慕琛又开口。

  “……”桑晚没忍住的皱了皱眉，“你先放开我。”

  他怪里怪气的，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桑晚一直看不懂他，此刻尤其。

  林慕琛自然不可能真的听话直接放过她，“我要听的不是这句。”

  他不松手，桑晚自知挣扎没用，也就懒得再浪费那个力气，话说到这个份上，似乎一直再这么不明不被打着哈哈也没意思。

  他们总不能一直这样。

  “林慕琛，我要听的也不是这些话。”桑晚鼓起勇气，用他的话堵他。

  这会，林慕琛耐心似乎出奇的好，闻言，他顺着她的话反问，“那你想听的是什么？”

  “我想听你就会说给我听？”桑晚眉头再次紧皱。

  谈判场上他本就是高手，对付她自是不费吹灰之力，割地赔款不是他会做的蠢事，“那就要看你想听的是什么了。”

  “……”

  说半天，说了等于没说。

  打太极一样，桑晚也懒得和他再做这些无用功的周旋，没意思。

  “林慕琛，我想听我之前那个问题的答案。”不久前那个问题，出口时她鼓起了多大的勇气，其实他只要答爱或不爱，很简单的张张嘴，可他就是到这会也没给她个答复。

  万事开头难。

  一来二去，桑晚有了些破罐子破摔的心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他怀里，桑晚总觉得此刻两人距离贴近，像是真的……心心相印，她似乎可以稍稍期待下他的答案。

  所以她又问一遍，“林慕琛，你爱我么？”

  “我以为我早就给过你答案了。”林慕琛这次并未再回避，却也没有直接给她答案，桑晚正在脑子里仔细搜寻，他什么时候给过她类似的答案，便听他接着问一句，“一直以来我做的还不够明显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