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你没有干涉的资格
作者:小桃歌      更新:2023-06-26 22:20      字数:3373
  探子眼泛泪花,已是泣不成声。

  “属下没跑不远,就听到……听到……”

  “不要再说了。”凤绾衣眼眸微涩,抬手轻拍着她的肩膀。

  “大家伙都死了,死在了那些刽子手手里。”探子吸了口气,咬牙说,充血的双目刻满了浓烈的恨意。

  她亲耳听到城中传出的惨叫声,亲眼看到穿着甲胄的乱军围聚在城下的空地上,不停地用手里的兵器刺戳那一具具还未失去温度的尸体。

  想到当时的画面,她的身体紧绷如石,隐隐带着几分微颤。

  “他们不是人!是恶魔!”

  凤绾衣张了张口,却是不知该说什么。

  纵使没能亲眼目睹经过,可余下六人的遭遇,她是想象得到的。

  这些人是她麾下的探子,为她效力、卖命,忠心不二,如今竟死了六人!

  指甲嵌入掌心,她冷着脸问:“叛军是打哪儿来的?”

  “属下不知。”探子惭愧地摇摇头,“京城的变故是在瞬间发生的,之前,我们没得到半点风声。”

  京变后,她们一心想着尽快出城,来梁国寻主子,至于打探消息的差事,则由春风苑内的人负责。

  见她心绪不佳,面sè憔悴,凤绾衣只得暂且作罢,吩咐好好休息后,便与夜鸾煌一道出去了。

  冷冽的晚风吹拂过营地各处的火把,迎面扑来,拍打在面上,带着股刺骨的凉意。

  凤绾衣面sè深沉,眸中凝聚着冷怒的火焰。

  “南梁、苗疆、西凉三国,要想兵发京师,必要先越过边境,途径各城各镇,朝廷不可能得不到任何消息。”

  “是内乱。”夜鸾煌抿chún说,眉峰紧皱成川字。

  能在一夜之间突袭京师,三国无人能做到这一点,唯一的解释只有一个,这支叛军乃是楚国的兵马!

  他的猜测和凤绾衣心中所想一致。

  “楚国中能有这么大本事的,只有三人。”

  双眸一眯,寒芒爆闪。

  “当今圣上、老将花无涯、安南王夜临风。”

  国内兵权三分,他们手中各自握有一分。

  “皇上没理由做这种事,剩下的,只花无涯和夜临风两人,”说到这儿,凤绾衣的思绪渐渐变得明朗,黑眸盛亮bī人。

  “那你说说,是两者中的哪一个?”

  一道邪肆不羁的嗓音从前方营地小道传来。

  闪烁的火把光晕下,一席墨sè长衫的轩辕敖手持折扇,悠哉悠哉地缓步走近。

  “你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出戏。”

  一记厉眼猛地掷去,话并非是询问,而是笃定。

  轩辕敖不置可否地摊了摊手,没有否认。

  他的反映更让凤绾衣坚定了心中的猜想,气息骤然大降,浑身散发着骇人的冷意。

  “哎,别生气嘛。”

  轩辕敖嬉皮笑脸地蹭了过来。

  身子尚未靠近,就被夜鸾煌一掌拍开。

  混杂了凛冽杀意的掌风,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生生将轩辕敖bī退数丈。

  “来真的?”

  笑意微收,他不悦地瞪着夜鸾煌。

  刚才这一击可没留情,若是他慢了一步,必会重伤。

  “说,你知道些什么!”

  凤绾衣冷喝道,事到如今,她哪还有与轩辕敖说笑的心思?

  轩辕敖轻蔑地看了夜鸾煌一眼,看在她的面上,他姑且不计较此人的无礼。

  “寡人说过,要想撬开寡人的嘴,没点好处是不行的。”

  “你要什么?”凤绾衣攥拳怒问。

  “这个嘛……”轩辕敖故弄玄虚般拖长了尾音。

  她生气的样子真好看。

  几许笑意染上双眸,可比平素冷清、理智的模样生动多了。

  “不用问他,”夜鸾煌反手拽住凤绾衣的手臂,“这是楚国的内事,没他chā手干预的份儿。”

  此人心思叵测,说不定会提出些无理的要求。

  “求人不如求己。”

  闻言,凤绾衣急躁的情绪略有缓和。

  “我去找雁大哥。”

  他轻功好,武功高qiáng,是打探消息的不二人选。

  凤绾衣看也没看轩辕敖,扭头就往雁漠北的帐子去了。

  “这就走了?”轩辕敖脚下一晃,试图拦下她。

  他快,夜鸾煌更快,几乎是在他动的瞬间,便施展轻功阻挡在他面前。

  “夜鸾煌,”轩辕敖怒意顿起,玩世不恭的笑脸化作冷酷,“让开。”

  他巍然不动,对轩辕敖的怒气视若无睹。

  “哼,有jīng力在这儿阻挠寡人,你就不怕耽误了时日,导致楚国江山易主么?”轩辕敖冷笑道,话意有所指。

  “楚国的事,自有楚国人解决,lún不到你指手画脚。”

  “好,寡人倒要看看定北王如何化解眼下的时局。”轩辕敖怒极反笑,猛一挥手自他身旁走过。

  他早晚会有求到自己手上的一天!

  楚国京师

  三天前,叛军血洗深宫,宫中禁军拼死顽抗,于天明告破。

  饶是过了三日,整个皇宫内仍弥漫着粘稠的血腥味,林间葱绿的草坪上,隐约可见尚未清刷干净的斑斑血迹。

  一具具尸首被士兵装入木车运送出宫,在城内校场进行焚烧。

  云霄殿外,一抹明黄的身影从台阶下缓步而上。

  把守殿门的士兵毕恭毕敬地将威严的大门推开,跪地恭迎新帝入殿。

  偌大的殿堂空无一人,唯旁侧宫灯闪烁着明明灭灭的光晕。

  正前方,那把象征着无上权力的璀璨宝座近在咫尺。

  夜临风抬脚步入殿中,眼睛贪婪地凝视着龙椅,一步步靠近。

  粗糙的大手轻抚过龙椅的扶手。

  这把椅子是他毕生所求,如今,他终于拥有它了。

  身躯蓦地一转,华贵的龙袍衣摆翻转成罗盘状,他拂袖落座,居高临下地俯视下方空寂的主殿。

  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位位朝臣罗列成排,恭敬站在下首三呼万岁的画面。

  “哈哈哈——”

  猖狂的笑声,从殿内飘出,绕梁不绝。

  次日清晨,层层递进的宫门里‘刷’地冲出一列身披盔甲,腰佩弯刀的骑兵,扬鞭策马行过街头,于定北王府外驻足。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定北王夜鸾煌结党营私,暗通苗疆,擅自兵发南梁,其心可诛,乃人人得而诛之的乱臣贼子,其府中家眷、奴仆,皆有同党之嫌,即日起,收监大牢,秋后处斩,钦此!”

  定北王府外严守三日的侍卫,将整个府宅包围得水泄不通。

  变天那夜,乱军兵分三路,闯皇宫,围定北王、花无涯两府,不许府内人擅自离开,发现一人,当场诛杀。

  如今闻得圣旨,除府外侍卫高呼万岁,府中以惊天为首的众人,个个恨得咬牙切齿。

  “大人,我们杀出去,和他们拼了!”

  “没错,与其落到夜临风这jiān贼手里,成为他的人质,不如放手一搏。”

  “我等誓死守卫此地!”

  听着大家伙慷慨激昂的宣言,惊天的xiōng腔里涌上一股豪迈之气。

  ‘刷’

  长刀出鞘,他杀气腾腾地盯着前方紧锁的府门。

  “擅入王爷府宅者,杀!”

  梁国军营,主帐

  一道风风火火的人影挑帘奔入帐中,手掌砰地拍在案几上,震得案上茶盏叮当作响。

  “你们把雁大哥藏哪儿去了?”

  花蝶衣气呼呼地大声问道。

  今早起身后,她找遍了整个军营,始终没看见雁漠北的身影,故而,冲动地跑来主帐,bī问凤绾衣和夜鸾煌。

  “他有要事去办,人未在营地。”凤绾衣沉着脸说道,态度全然不复往日的和善。

  “办什么事?怎么没人告诉我?”花蝶衣追问道,“他几时回来?”

  “就这几天。”凤绾衣烦躁地拧起眉头,“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马上出去。”

  她现在没心思安抚她。

  花蝶衣倍感奇怪,她细细打量了神sè不愉,心事重重的两人几眼,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嫂嫂,你们怎的了?”

  夜鸾煌幽幽抬眸,冷意森森的眼神,让花蝶衣有些害怕,脑袋一缩,撅着嘴道:“我不问了还不成吗?”

  就知道吓唬她!

  她跺跺脚,满腹委屈地冲出帐子。

  离开时,恰巧与过来的康浩撞个正着。

  “小心。”

  康浩急忙停步,伸手扶了她一下。

  “本小姐不要你管。”

  花蝶衣气恼的哼了一声,如一阵风,从他身旁跑过。

  突兀停在半空的手臂无力垂下,一丝黯然悄然在他的面庞上掠过,转瞬即逝。

  康浩定了定神,迈着沉稳的步伐进入帐中。

  “王爷。”

  “西凉王那边可有异动?”夜鸾煌微微颔首,示意他起身说话。

  “末将差十名士兵日夜把守营外,西凉王昨夜回帐休息,再未出来过,随行的侍从亦安稳待在各帐,无任何动静。”康浩如实回答道。

  “继续监视,近日内,不许他离开营地半步。”

  轩辕敖在京变前抵达梁国,时机未免太巧,暗地里必有所图,不可不防。

  “是。”康浩拱手领命,弯着腰身退出营帐。

  夜鸾煌薄chún微张,想要唤他止步,却被凤绾衣一把握住了手腕。

  直至人走远,他才疑惑地问:“为何阻止我?”

  “你可是想命他集兵,班师回朝?”凤绾衣哑声问道,双眸清明如月,仿佛洞悉了他全部的心思。

  “不错,”他确有此想法,“京师危难,我手握重兵,若回京镇守,必能平定战乱。”“这法子,我也想过。”凤绾衣摇摇头,“远水救不了近火,就算我们日夜兼程赶回京城,也于事无补,京城各门四天前已经告破,现在,整个京师必然落入了叛军手中,能号令数万大军者,只花无涯和夜临

  风,后者嫌疑最大。”

  她语气一沉,眸中掀起冷冽的风bào。

  “你出征南梁,朝廷人尽皆知,一旦掌控了京城,下一步必是下令封锁边境,阻挠你回朝,届时,少不得又是一场恶战,且之前我们为夺下南梁所做的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她并非在危言耸听。梁国半壁江山已在他们手里,只差辅佐大皇子继位,便可将整个梁国牢牢握在手心,若在这时候撤军回朝,谁能保证万华尧不会在梁国兴风作浪,毁坏他们的计划?更别说军中还有一个来意不明的轩辕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