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加冕与帝国之殇（中）

  “公孙，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楚歌忽然问道，他见到这个轮椅，舒出一口气，这下子，他总算不用一直躺在床上了。

  “外面？如果你说的是天煞帝国的话，我只能说，我们该小心些了，我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真的开始发生了。”

  楚歌心中一个咯噔，是血人帝国？

  “原本以我们结束任务后能够一下子离开帝国的计划，我们根本不用经历这一次帝国围城。”

  “帝国围城？”这下子是三口同声了，楚歌、叶尹、澹台卿三个人都齐齐望向了公孙墨砚。

  公孙墨砚很想翻一个白眼，他对着澹台卿冷笑：“不要装作你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虽然澹台卿扮得的确很像一个躲在贝壳里面百年难得探头的软肉，不过他不知道，现在，他的眼睛可是没有一丁点的好奇。

  “呵呵，我这不是配合一下气氛嘛。”澹台卿嘿嘿地笑了几声，才耸了耸肩，“好吧好吧，之前得到我们任务要延迟的消息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天网百分之百是想我们死回去。”

  “死回去？”这下子变成了楚歌与叶尹的异口同声，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感受到了一种沉重。

  楚歌一手撑在轮椅扶手，直接整个人翻了上去，这时候，他感受到了一种焦急的情绪，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现在和赫尔曼有契约，所以才这样担忧。

  但是，他的内心却一直告诉他，不要因为现下的一个小举动而追悔莫及。

  “真是魔怔了……”楚歌叹息，离他最近的叶尹呆了呆，问道：“楚歌，你说了什么吗？”

  楚歌摇摇头，又转向公孙墨砚：“血人帝国的军队到哪里了？”

  “血人帝国的军队？”叶尹呢喃一声，忽然脸色变得惨白。

  楚歌他们以为是血人帝国的可怕把对方吓成这样的，可是细细一思量，却又觉得不怎么对，毕竟叶尹并没有见过血人帝国的士兵。

  怎么还没有见着，就这么惊恐？

  这时候，就听叶尹哆嗦地问道：“我们要是被血人吃到肚子里边，会马上死亡吗？”叶尹眸光闪动，仔细一看里边并没有多么大的恐惧，因为恐惧的眼神，不是这个样子的。

  “被吃到肚子里？”澹台卿脸部的肌肉被他紧吧起来，皱出了一个新高度。他忽然一蹦三尺高，哆哆嗦嗦地反，“我记得，以我们的身体素质，被胃酸腐蚀，好像……也不太可能死得那么快!”

  楚歌嘴角抽搐，反问：“为什么你们都那么确定自己会被血人吃掉？”

  公孙墨砚并不把二人的反应当一回事，只道：“我们肯定不会死亡得那么快……”继而他看向楚歌，回答：“没有为什么，因为几乎到天煞帝国这个副本，最后都是国破，血人大加杀戮！”

  楚歌心脏一抽，他问道：“没有例外吗？”

  公孙墨砚状似无意地坐到床上，斩钉截铁回答：“有！”

  楚歌眼眸一亮，跟着叶尹问道：“谁？什么时候？”

  “三四年之前。”公孙墨砚不紧不慢地道，“那时候四年级的首席是穆子彻。”

  楚歌眨巴眨巴眼眸，看起来像是卡壳一样：“穆、穆学长”

  “是的！”公孙墨砚眼眸中有赞赏有崇拜，也有一种面对高山仰止的大神的一种崇敬，“也就他了。”楚歌还是第一次从对方口中听到评价这么高的评语，他兴奋问道：“是不是只要我们学穆学长那样，这个兽人帝国就有救了。”

  被问到这里，其他三人都没了声音，楚歌望去，只见公孙墨砚摇了摇头：“没可能。”

  他这下子是有些急了，连连问道：“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公孙墨砚道，“楚歌你知道穆子彻是怎么拯救天煞帝国的吗？”

  “怎么？”楚歌有种预感，那一定是一种渴望而不可及的成就。

  果然，下一刻，公孙墨砚一手成掌，一手成拳，掌把拳头包裹住，坚定而不可逾越：“他以一人之力，对抗了所有的血人。”

  楚歌心中一颤。

  一人之力。

  如果是从前，面对穆子彻的强大，楚歌会有一种崇敬，会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想法。

  然而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经历得有些多了——一次短短的试炼，他经受了感情上的考验，有了对于死亡的认识。

  他有些成长了呢！

  他不想一直仰望着那个人。

  他没说，但其实，他的内心，一直希望有一天，能够与穆子彻并肩作战。

  “穆学长很厉害……”楚歌自言自语道，忽然他抬头看向三个伙伴，脸上露出一个笑意，“我想要去城墙那边看一看。”

  几人一惊，反倒是公孙墨砚，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

  “你不怕被血人吞食吗？”叶尹急急拉住他，“听说很痛的，我们每个参与期末考核的新生，痛感度都是开百分之一百的，堪比凌迟！你不要冲动，好奇心害死猫。”

  楚歌忽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我是猫吗？”

  叶尹愣住，继而又是满脸通红，急急反驳道：“不不不，不是说你！”

  这时候，澹台卿一巴掌糊在叶尹的脑门，笑道：“哎呀，多说什么嘛！让他去呗！”

  楚歌点了点头，补充道：“之前都大难不死了，怎么着都会有后福啊！你们就跟在这些人之间去传送阵吧！就算没有人带，你们应该也都知道了地点。”

  “不，我跟你一起去。”公孙墨砚突然打断他的话。

  楚歌愣住。

  澹台卿也举起一个胳膊，热血地喊道：“怎么着也不能叫你们都冲刺再前啊，这样我还算什么队友啊。而且凌迟怎么了，凌迟就是天底下最痛的吗？我可不信！我们都是要成为机甲师的男人，怎么可以因为这个小障碍而止步不前！”

  见舍友们都这么说，叶尹也坚定了眸子，点了点头：“我跟你们一起去！”

  “对了，公孙，你不是说，一般新生的期末考核不会出现血人帝国的副本的吗？为什么……”

  “这一次我不知道，我们完成任务以后，天网就把我们的时间延迟了，我现在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天煞帝国。”公孙墨砚有些苦恼，后面他话头又一转，“而穆子彻穆学长他，并没有参加新生的期末考核，他是在四年级的期末考核之中这么做的，打破了四年级期末考全体阵亡的惯例。”

  叶尹和楚歌互望一眼，有些惊叹，不过也不是那么意外。

  “很可能，他毕竟是名头在外的穆学长啊！”

  “不。”公孙墨砚忽然又道，“你这么想就错了，穆学长虽然名声一直响亮，但圣洛菲尔可不是因为一个名头就能够招收学生的，没有进行实战测试的话，根本没有资格。在这些从军部退役出来的教授的眼中，所有没有上过战场的新生，也不过是乳臭未干的年轻人。当年的穆子彻学长，也不例外。”

  “那是因为什么？”楚歌更好奇了，他对于公孙墨砚这种吊胃口的讲法实在是烦透了，能不能不要大喘气啊！

  “因为他一个人，挑战了当年盛名在外的乔匪教授。”公孙墨砚的眼眸瞬间迸发光彩，“我也有幸见识过那场战斗，只能用神乎其技来形容，我不得不说，穆学长难怪是穆学长。”

  楚歌听得热血沸腾，他握了握拳，忽然也有了想要下去尝试打倒那些血人。

  以后强大了，他也一定要回到天煞帝国的副本，他一定要单凭自己，把这些血人，全部打回老家。

  楚歌没有看见自己现在的眼眸，明亮得如同天边的星辰。公孙墨砚从那样的激动之中回过神来，暗叹自己的不淡定，但看到楚歌，却也是释然。是啊，谁能够在那样的存在面前淡定自若了。穆子彻，终归是他们这一代难以望其项背的标杆。

  “我们快去吧！”楚歌忽然出声，声音大得出奇，澹台卿见此嘿嘿大笑，跟楚歌说他与当年自己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的反应很像。

  楚歌也回以嘿嘿，怎么说都是正当青春年少的学生嘛！有目标才有动力。

  他们说罢，便朝着目的地而去。

  一路上，他们所看见的兽人亚兽人，几乎都是与他们反方向行走的，都是一些平民百姓，或是行色匆匆，或是愁容满面，但是无一例外，都没有心思去管其他人了。

  楚歌看着这个荒乱的街道，偶尔的行人走过，留下一片荒凉的景色，他的心口有些沉重。

  这已经不是他认识的帝国了。

  快到城墙的地方，只见此处人山人海，兽人们一个个军纪严谨、军容肃穆，面对着迎面而来的天敌，他们没有任何的畏惧，一波波地出城，一波波地打斗，再一波波地消亡……

  楚歌不知道这是这些兽人已经出城几波了，然而他却知道，出去的人，从来没有一个回来。

  “亚兽人，快离开！”一个发现了他们行踪的兽人赶忙道。

  楚歌他们没有动，而楚歌更是仰着头，看着城墙之上那个高大的身影，心中似乎略过一抹奇异的感觉。

  这一刻，不知道是谁的心弦被撩动，赫尔曼也缓缓转身，低下头，第一眼便看见了被受人们挤在外头的楚歌。

  这真的是……缘分。

  楚歌的心中蓦然响起赫尔曼的怒吼：“楚歌，离开！”

  楚歌不服气地梗着脖子，直直地注视着赫尔曼的眼睛，注视着那个叫他一直记忆犹新的深黑色瞳眸，在这之上，他似乎看见了一个小小的自己……然而，那不过是错觉，两人相隔着高大的城墙，相隔着一个令人望尘莫及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