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心猿意马 偃武修文
作者:舟小凤      更新:2019-11-28 23:14      字数:10004
  顿时,山峰上人仰马翻,沈庆文一把抱住踉跄的老人,扶起他的肩膀,关切道:“老方丈,您没事吧?”

  老人冷哼一声,推开书生,委实是刚才那股剑气太过霸道,将他丹田洗劫一空。

  陈茕察觉到老方丈的修为荡然无存,同时也感受到刚才那阵罡风有熟悉剑气。

  台下修为高深的老和尚感念到那阵风的玄妙,皱眉嗟叹道:“阿弥陀佛。”

  有人跳上论道台,指着月白袍子书生大骂道:“你这是什么妖法!”

  沈庆文挑眉一笑:“你们就是不讲理了呗?”

  陈茕一脚纵踏,登上高台,死死掐住老方丈的脖子,威胁道:“谁敢上前一步?”

  众僧跃上高台,足足二十九位青壮。

  山峰上有江湖中人踏进高台,陆陆续续四十七名义气人士,手持刀剑挺身而出,一身浩然正气。

  论道台彻底化为擂台,情势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寺庙外围山岩上,那些围观者也吆喝起来:“你们魁山寺要欺负人?当我们遂宁汉子是睁眼瞎么?”

  “恼羞成怒反被擒,到底是谁自作茧?”

  那身不由己的老方丈咬牙切齿,嗔怒道:“一群混账!”

  陈茕一掌封住老人筋脉,二十九位和尚见状,欲要冲上去抢人。

  一位耄耋之年的老者从罗汉堂走到,和和气气:“诸位各退一步,莫要打杀。”

  老人身穿金襕袈裟,传言是以天人献给佛的八万四千金缕所织得袈裟。大唐得此衣者除了八座大梵音寺的高僧,还有谁能?

  沈庆文俯视那老人,忍不住说笑道:“老人家身上穿的可是百衲衣?”

  老者双手负背,气笑道:“你小子说话一针见血,刚才我已经见识过了,你要是再刺我,我便扭头走掉。”袈裟又名百纳衣,有纳补之意,是唐朝早期僧人以杂布所织的,善戒大师曾穿着它游历四海八荒,一路上感叹说:“深恐风吹袈裟,脱肩落地。”

  沈庆文嗯哼一声,形势不是很明了么?你想走便走呗。

  老者显然读懂这书生思虑,好声好气地解释道:“我身前这群老家伙个个不是等闲之辈,譬如这位云光大师,曾镇压过西州叛乱,一声喝破敌军嚣张气焰,这位丘衣大师,曾在我那里做过客,眼见实力不俗,你身旁的小女子手上那位叫舍耶大师,为人是张扬了些,但罪不至死,况且你单靠台上那些英雄好汉仍是走不掉的。”

  “还有你们,当真想让秦止戈亲自飞来?各退一步,然后该干嘛干嘛去吧。”老者对身前的老僧们挥一下手,老和尚们并没有回应,仍在衡量利弊,毕竟这件事不光是舍耶方丈,连整座魁山寺的颜面都丢尽了。

  天边响起一阵闷雷,一白眉老仙乘风而来,不管对谁都和和气气的老者单手立掌,恭敬道:“震仙人,不知此事又与蜀山何干?”

  “那小子的婆娘说要是能护他周全,以后就不往蜀山扔破石子儿了,本来一开始只想在蜀山作壁上观,今早看见舍耶窜出来搅和,就估摸此事不稳妥,特地过来看看。”震仙拂过白胡须,镇定自若。

  老和尚们这就犯难了,蜀山乃蜀州第一大山,不好开罪啊。这震仙是八仙老三,

  沈庆文打破僵局,向面前背对着自己的义士拱手道:“多谢诸位好汉挺身而出!”

  台上侠士各有所长,也各有傲气,只有比沈庆文还矮一截的瘦弱男人收起架势,神情也不热络,转身无畏道:“常有的事,我们只是看不惯欺男霸女的勾当,换谁都一样。”

  稍微壮实些的汉子把剑收回剑鞘,回头嘱咐道:“沈大人刚才要是说的话不中听,这把剑就该指向你了。”

  “至仁至义,沈某佩服。”沈庆文客气十足,却遭陈茕瞥一白眼,那天是谁义正言辞地说以武犯禁就是以武乱法?

  下山路上,青衣女子与书生踏着云梯,云梯一折一石亭,有香鼎火炬,香火常年不断,难怪昨日陈茕说石亭处可迎真佛。

  这件事虎头蛇尾,沈庆文与舍耶大师赔个不是,再跟几位老僧说几句客套话,终是潦草结束,只是那金襕袈裟与震仙一同步入罗汉殿后,就不再露面。

  云梯上,青衣女子走在书生前面,祥怒道:“呸,虚伪!”

  “我是真的很感激他们啊!”月白大袍书生边走边解释道。

  陈茕回望沈庆文,气笑道:“我真的是鬼迷心窍了,听你胡扯!”

  月白大袍书生渐渐低下头,不知所思。

  女子有些心猿意马,咳嗽道:“现在知道什么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了吧?”

  书生仍埋着头,低沉道:“那天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你指手画脚,谁也没有那个权利!”

  陈茕走上云梯,贴近沈庆文的脸庞,愈来愈近,赤红胭脂欲要扑上苍白薄唇,她眼眸流光,却被沈庆文一把推开,那书生迟疑道:“我脸上有什么好吃的么?”

  “我刚刚郑重瞧了瞧,你认错的神情蛮诚恳,我原谅你了!”

  斜阳倒映斑驳,下山香客仍旧很多。

  熙州八角县外的桉树林中,唐朝四大兽将齐聚,但为首竟不是四大将领中任何一个,而是一位名叫燕青的燕家嫡长子,燕家,定鼎九贤之一。

  许血则迅速让贾县令下令让县上百姓今日禁止进入熙江桉树林。

  贾府庭院,屋檐下有青苔,滴滴答答的落着细水,一女童坐在石凳上,向身旁生闷气的翠衣女子疑问道:“姐姐,爹地那边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被刚刚那个魁梧的将军带走了?”

  那女子眉上有一条细细的月牙,苦笑道:“可能有什么公务要忙吧,爹就是这样,都说贾县尊是百姓的父母官,恪尽职守得一塌糊涂!”

  “可惜……没做好我们的爹。”翠衣女子撑着脸,垂头丧气。

  女童踩在石凳上,伸手摸摸姐姐的头:“姐姐生气是不是因为爹不让您嫁给王哥哥啊?姐姐放心吧,等下我就去跟娘亲求情,让他教训爹一顿!”

  “当真?”翠衣女子两眼一亮,神采奕奕。

  “当然啦,你们早几年成亲,福儿就给你们当花童,若是晚几年成亲呢,那福儿就可以当伴娘啦!”女童跳下石凳,兴高采烈。

  姐妹两人,一人叫贾多宝,一人叫贾多福。

  桉树山上桉树林,张姚遥望对岸的橘子洲,红装素裹,饱满妖娆。

  黄英明注视着他的深邃眼眸,忍不住问道:“等下咱们去摘一枚?”

  张姚眉目阴翳,直勾勾瞪着黄英明,黄将军立马转头望向身后的安毅弘:“安将军,吃橘子么?”

  安毅弘哪有那个心情,挥手且摇头,无庸赘言。

  眼前这两位将军,一位虎甲披风,一位凤甲冠缨,二人就算带兵打仗也不见得需穿得如此考究,可见他们对秦止戈这一剑何等正视!

  李晓生走到燕青面前,疑惑不解道:“蒋大人不是一直对八角县青睐有加吗,此次为何不跟来?”

  燕青一脸茫然,随后乐呵道:“大皇子当真不谙朝政,如今的蒋公琰理万机,不光要修缮推书制,还要筹备科举,接应士子入京,并且每晚都在熬灯油,苦心孤诣,只为掰扯他那套蒋命法,如今他将那套制度换了个名字,名曰……”

  青衣书生深吸一口气,嘴角翘起,铿锵有力吐出四个字:“黔黎鸿浩”

  李晓生望向八角县的湛湛青天,蓦然道:“它公正么?”

  “他筹划的每一件事都前无古人,委实很难估量。”

  燕青蹲在山岩上,托腮沉思道:

  “不过他说……”

  遗臭流芳,后世自量

  大皇子点点头,抚过金龙甲胄,困惑道:“燕大人,我现在偃武修文还来得及么?”

  燕青“我知道一位老头子,七十二岁才开始识字读书,九十岁时已官居太师。”

  “白太师的养父么?”李晓生紧握涯角枪,此枪取自:涯角天涯无对;意为天涯海角无对手

  天下无敌!大唐还真有一个,可惜,那人只提一把金戈,游觅鬼门关。

  熙江沧水澹澹,那剑呼啸而来,好似在问,天地间谁主沉浮?

  “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