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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藏妖      更新:2023-07-14 02:06      字数:4108
  房门很精致,上面刻着牡丹花图案。很美,也很艳俗。透过艳俗的房门,苏御安能察觉到里面不寻常的古怪气息。视线落在金色的门把手上,缓缓扭动一下,发现房门没有上锁,那种气息随着被推开的房门似有似无地流泻出来,苏御安确定,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玫瑰色的落地窗帘非常厚实,挡住了外面明媚的阳光,使得屋子里的光线昏暗。地面上超大纯白色的长毛地毯格外显眼,乍看上去却是毫无用处的奢华,属于典型的没有品位的奢饰品。苏御安打量了几眼,确定这里应该算是客厅,因为一个电视机就几乎占据了正面墙壁,跟桌子沙发足有十米的距离。窗台下,是一个落地的古董钟,跟整个客厅现代化装饰格格不入的古朴凝重。落地钟似乎已经坏掉,下面的钟摆静止着,完全只变成了一种摆设。在右手边是一扇半虚掩着的房门,里面隐隐约约传来一点灯光。

  房间里的气息虽然古怪,但苏御安并没有察觉到危险。他走到内室的门前,朝里面看了看。超级豪华的大床上坐着一个长发的身材凹凸有致的年轻女人。女人侧身坐着,只能看到她苍白的侧脸,但不能忽略,女人是非常漂亮的。

  “你好。”苏御安试着搭话,并走了进去,“你是李华亮的妹妹吗?”

  女人呆呆地坐在床边毫无反应,就算苏御安走到她面前,也是像个木头人一样,低着头傻愣愣地看着地板。这种情况自然是反常的,苏御安弯腰低头,仔细观察者女人的眼睛。失神空洞的甚至给人已经失明的感觉。苏御安的手在她眼前晃晃,还是没有引起一点反应。但是,苏御安能肯定,她没有失明。

  这种情况更像是——失魂。

  就在这时,忽听楼下传来沙丹阳的叫喊声,似乎还有其他声音搅合在一起的吵闹声。苏御安起手,在女人的额头上画下守魂符,这还是他跟御信学的,希望有点用处。

  走出房间,就见沙丹阳和三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已经在楼梯上。沙丹阳见他无事,明显安心地松了口气,说:“先出去再说吧。”言罢,转回身率先下楼,三个男人似乎有些避讳苏御安,偷偷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紧跟着沙丹阳下楼。

  走出别墅的时候,苏御安看到大门外停着两辆黑色的车子,七八个面色不善的小混混围着一个身材高大,一脸刻薄的男人。男人三十多岁,正用古怪的眼神打量着自己。沙丹阳也察觉到男人的目光,靠近苏御安的身边,低语:“他就是那个黑道老大,叫龙胜。别怕,有我在。”

  最后一句话让苏御安觉得不舒服,但他不能表达出对沙丹阳好意的反感。不动声色地跟着沙丹阳走出大门,不等他们开口,龙胜率先问道:“你看见她了?”

  许是沙丹阳已经跟龙胜说过来意,苏御安竟然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遂点点头。苏御安不明白为什么龙胜和他的手下都露出惊讶的表情,有几个人甚至下意识地露出了恐惧的神情。联想了一下别墅内的情况,苏御安怀疑,龙胜对这里是抵触的。显然,他的猜测很正确,至少龙胜那几个手下人都后退了几步,紧张地看着他身后的别墅。

  龙胜紧蹙着眉头看了看别墅二楼的窗户,低声问道:“娇娇,怎么样了?”

  “你是问二楼最里面房间里的那个女人?”苏御安明知故问。但是龙胜的表现似乎是对自己的态度非常不满。眼看着龙胜的手抓过来,苏御安在想要闪躲的时候,已经有两个混混站在身后,推着他和沙丹阳朝着黑色车子走去。苏御安不喜欢这种感觉,挣脱了一个人的拉扯,正色对龙胜说,“请礼貌一点。”

  “放开他们。”龙胜很不悦地吩咐手下,继而走到苏御安面前,“娇娇怎么样?”

  “你知道她的状况,对吧?”

  龙胜点点头,说:“从半个月前就一直那样。”

  “为什么不自己上去看看?”话音刚落,苏御安就察觉到周围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龙胜和他的人都变得寒蝉若噤。这不正常,苏御安心想。他问龙胜,那位“娇娇”到底怎么了?其结果,他被龙胜带上了车,当然也包括表示自己有车也同样被塞进车里的沙丹阳。

  沙丹阳的车由龙胜的手下开着,跟在最后面。苏御安坐在龙胜的车里,听沙丹阳跟龙胜说起了殷海御信以及跟李华亮的关系。当龙胜听说苏家兄弟会些法术的时候,格外诧异地打量起后面安静的苏御安。这一打量,就足足看了很久,直把苏御安看的浑身不自在地开口:“有话请说。”

  李娇娇跟龙胜的关系不必特意说明大家也都知道。龙胜也只是从李娇娇的突变开始说起,但是苏御安觉得他在避重就轻,索性打断他的讲述,问道:“你说李小姐在半月前忽然变成那样,至少有个前因吧。我不相信,这人在屋子里坐着,忽然就变傻了。去过那里跟谁接触过变化之前发生过什么,请您说明。”

  龙胜看了看苏御安,似乎对他的质问非常不满。冷着脸说:“我告诉你什么,你就听什么。其他的说了你也不懂。”

  苏御安轻声叹息,把脸扭到一边看着车外掠过的风景,平淡地告诉龙胜:“李娇娇的情况很像是丢魂。”

  “丢魂?”沙丹阳好奇了,相比龙胜的震惊,他似乎觉得这是件好玩的事。

  “对,其他的情况虽然也有可能,但是那种状态,很像受到过某种惊吓,吓丢了魂。”苏御安转回头看着龙胜“李娇娇在最初变化的时候,有没有发烧说胡话?”

  “有。”龙胜赶忙应道,“第一天晚上就发烧,嘀嘀咕咕说了一夜的胡话,我也听不懂她说什么。她连续烧了两天都在昏迷,醒过来之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我请过很多医生都看不出她什么毛病。”

  最开始,龙胜以为李娇娇只是烧坏了脑子,但是经过检查并非如此。无奈之下,龙胜只好带李娇娇回家休养,几天下来,不只是龙胜,留在别墅里的每个人都察觉到不安的气氛。那种感觉很难用语言描述,龙胜只能说,呆在李娇娇身边让他觉得害怕。最后,甚至不敢在别墅里久居,只留下一个保姆照顾李娇娇。但是在苏御安看来,龙胜的这种心态完全是疑心作祟。怎么说呢?龙胜是混黑道的,做缺德事犹如家常便饭,久而久之,会有无形的心理压力,身边的人又忽然莫名其妙的得了怪病,这很容易让龙胜联想到“报应”这种事,只是他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苏御安讨厌龙胜,从第一眼看到这人就很讨厌。他不愿意跟龙胜有任何瓜葛,所以有些话苏御安是不会说的。关键是,他必须了解李娇娇发生了什么,这样才能进一步调查李华亮的问题。而龙胜说李娇娇出事的那个时间,也正好是李华亮变得古怪的时候,这一点从殷海和沙丹阳提供的线索上就能分析出来。所以,苏御安怀疑,李娇娇知道□。跟d市的黑道扯上了关系,苏御安有些不愿意让御信牵扯进来,但是,这一点还要问过御信自己的意思。也不知道他现在还在不在罗家。

  d市的罗家是役鬼师,也是同行界内最神秘的一个家族。他们很少与人交往,行事作风也是令人费解的。他们养鬼,役使鬼做些无关痛痒的事,或者役鬼杀鬼。苏御信虽然认识罗家现在的大家长,也曾经见过几面,但说心里话,苏御信不喜欢罗家。在御信看来,鬼也好,恶灵也好,都有超度的可能性,不该下手下太狠直接打的魂飞魄散。不管是佛家还是道家,通常的做法都是先劝导,顽固不化的才会打散魂魄。然而罗家却不一样。相比之前罗家那个作风强硬的家长,现任这一位还算好些,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近几年役鬼师罗家已经很少在道儿上露面。殷海所遇到的那个古怪男人所使用的法术很像是罗家的役鬼术,怀疑罗家的时候他没跟哥哥说,也是怕哥哥担心。有的时候苏御信的心机超乎于别人的想象,在他貌似半桶水的能力下,隐藏着一些旁人所不知的算计。就在去往罗家的路上,他想好了说辞,一番交谈下来,罗家的罗兵耀显得比他还要诧异。

  “这的确是我家的役鬼术。”沉默了许久后,罗兵耀终于说了实话,“但是,这个不好说。你们跟我到地下室看看吧。”

  地下室会有什么苏御信不知道,但显然殷海是不想去的,他紧紧抓着苏御信的手,紧张不已。趁着罗兵耀走在前面没有注意到他们,苏御信紧了紧拉着殷海的手,示意他不要担心。

  罗家是个大家族,政策刚刚开放的那几年里买了地,在郊外盖起了一个类似四合院的宅邸,当然了,规模可是远远超过了四合院。他们要去的地下室要途径院子厢房和长长的通往地下的走廊和楼梯。楼梯的墙壁上有挂灯,挂灯不是现代化灯具,而是一盏一盏古老的油灯。昏黄的光映衬着一阶阶石头砌成的台阶,仿佛忽然回到了久远的古老时代。没有多一会,阴冷潮湿的环境让殷海打起了哆嗦,更紧密地靠在苏御信的身上。

  役鬼师的家如果不是这个气氛才叫奇怪吧?苏御信见怪不怪,因为从踏入罗家开始,各种飘飘都在阴暗的角落里窥伺着他们,如果不是苏御信一身的纯正罡气护身,绝对落下一些毛病。总之,罗家阴气太重,也难怪殷海会怕成这样。苏御信笑着调侃殷海:“早跟你说不要跟来,看看你这样,跟羊角风似的。“

  “闭嘴!”殷海偷偷地掐了一把苏御信的手臂,被调侃的红了脸。忽然,殷海发现罗兵耀回了头正看着自己,那冷冰冰的眼神让他浑身不舒服,“干,干嘛?”

  罗兵耀没吭声,走到殷海面前,从口袋里拿出一枚小小的铜板。铜板只有一元钱硬币那么大,两面都没有花纹,只有一些划痕,看上去有了些年头。罗兵耀把铜板给了殷海,说:“带着它,就不怕这里的阴气了。如果再遇到役鬼师,你拿出铜板,可自保。”

  殷海万分感激地接过铜板,果然感觉好了很多,至少那种阴森森的寒意已经消失了。而三人也恰好走到了最底下,古旧的铁门上用手臂粗的铁链拴着,造型怪异的锁头比殷海的拳头还大。苏御信认得这种锁,不由暗惊罗家果然家资殷实啊。随着锁头打开,卸掉了铁链,大门带着吱吱嘎嘎的声音被缓缓推开,地下室的全貌呈现在苏御信面前。里面沉重的让他透不过气的死气扑面而来!苏御信万分庆幸没带着哥哥到这里来,这种程度的死气,足以让苏御安当场昏厥。

  因为有罗家的铜板护身,殷海走进地下室的时候只是有些眼花而已。罗兵耀点燃了一盏油灯,地下室亮起一团暖暖的光亮,引导着他们走到一面墙壁下面。罗兵耀指着上面刻下不知多少年的壁画,说:“仔细看。”

  从服饰上苏御信判断出来,壁画似乎讲述的是明朝时期的故事。第一幅壁画上面有一个身穿道服的男人站在山丘上,山丘下面跪着另外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道士张着嘴,手里举着什么东西;后面的第二幅,道士的嘴闭上了,手里的东西落在男人的脚下;第三幅壁画上,衣衫褴褛的男人变成了骷髅鬼;第四幅壁画上,道士被一群同样穿着的人抓起来,砍掉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