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是他们从q市回来那天拍的。

  关关先冲了澡，趁着楚衍在里面洗，她便去阳台收了衣服坐在床边规规整整地叠起来。许是被关关发现了他身上的秘密，楚衍也不遮遮掩掩，光着上身赤着脚板就出来。

  “你能不能把衣服穿上！”关关听动静抬头，就看他还是那样，一条平角裤就四处转悠，手边捋好的袜子顺手就砸过去。

  “我衣服洗了！”洗澡的时候顺手就把长裤和衬衫都洗了，还好上次和关关逛超市强迫她给自己屯了两条内裤。

  关关拍拍脑门，伸手指衣柜：“我给你买了两条裤子，你试试合适不。”自然的样子就像个做熟了这事的妻子。

  楚衍听后眉头一挑，这倒是没想到，福利这么好？不过这话决不能问，到嘴的鸭子可不能让它飞了。

  挑了条黑色长裤，旁边竟然还有男士皮带，本想回头表扬他家啾啾一下，人家倒是不甚在意的捧着衣服归类去了。不过也好，这一来楚衍也不急了，在她衣柜里翻了翻，她的衣服还真不少，从这一柜子的衣服，楚衍也知道他家啾啾对生活品质还是很高的，于是未雨绸缪的考虑了下她对未来的部队生活的适应能力以及适应程度。

  但是人家不适应楚衍就能拖延她向组织靠拢时间么？当然不！这么一给自己建设也就没什么烦恼。

  自家小媳妇这么贴心，楚衍高兴地吹着口哨粗鲁地扯下裤子往身上套。考虑到自己小媳妇还不算太强的抵抗力，又从柜子里拽出一件套头衫。

  双臂套进去，刚要钻头的时候关关突然在身后叫他。

  “恩？”大概是时间地点都好，楚衍早已收起平时那股冷硬，回答的这声带着满满地纵容。

  楚衍头钻过领子，见她不出声也来不及将衣服拉下来就这么着回头。刚刚将头扭过去就听“咔嚓”一声快门，楚衍成了她的模特。

  “照了什么？”楚衍也不在意，拉好衣服凑过去，看她笑的那么得意他分析啊，这只有两大基本结果——一是她不定逮着什么见不得人的模样呢，像抓着自己小尾巴似的；二呢是真照的好，以前她给自己显摆好图的时候，就是这副样子。

  关关将相机举过去——男人逆光而立，一天中最好的阳光围绕周身，将他昂藏身躯收拢，莫名让关关想到西方神话中身披光芒骁勇善战的神袛，就连身上那狰狞的疤痕都不那么可怖，像是温柔地讲述着这个男人战功赫赫。

  身上长裤省了腰带松垮挂在胯上，内裤边缘隐约外露显得他线条更加性感。立于床边穿衣的动作透着他的随性和家居，最妙的是他发梢上细密的水珠，顺着他额前散落的发危险悬着，再往下便是多么迷人一双眼，看向镜头的目光里带着无尽的宠爱纵容，仿佛看着的是他心上的宝。

  对，那可不就是他的宝么！之后多少人看过这照片，其中对他眼神定义最准确的应该就是那个词——眷恋。

  原本关关只是想起来要把在部队的照片拿出来给他看看，有没有不能用的。开电脑太麻烦了，翻出相机跑到门口的时候他就是那个换衣服的动作，身后是她铺着绿色水墨风的床品，颜色冲突气质冲突，可是关关心里就是一动。

  举起相机叫他，他的反应更加入画，关关非常喜欢。她想等什么时候有时间了把他洗出来挂在家里也不错。

  楚衍不喜欢拍照，也不排斥。尤其是关关给他照，在他看起来还有点受宠若惊的意思，当然这是开始。等到多年后她相机里挤满了他的喜怒哀乐，楚衍一看她举起相机就想逃。虽然如此，镜头里的他目光一如这时。

  关关挑选了些发给郜嘉，郜嘉很满意。关关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看过她的相机，又为什么动了她的照片不告诉她！且不提那是她的作品，单说那男人是她男友，她就不该征求一下她的意见么？

  关关心里拱着一股火，在接到郜嘉电话时候烧到最烈。她竟然和她商量，要把邢雪那套写真卖给其他杂志，说是征求她意见，可是谁会被她这样糊弄！在电话里说一声，简直就是通知一下，她还能说什么？

  “这事，你回来再说。”关关冷了冷，这回，她不想让步。

  不管私下关系如何，郜嘉于公一直有些自私，工作室是她一手办起来的，这些年没出过大事好像不分你我，可是关系明面上摆着，她们还是主雇关系。

  一般单子都是郜嘉在接，关关不在乎钱，又公私不分，中间她拿多少工作室拿多少她都不管，可现在她是不是太过分了？

  “关关，你说个准话，我现在就过去和人家谈了啊！”郜嘉也怕她来劲，她管这叫任性。管管听出她的意思，糊弄小孩子么？

  “我不同意，你现在回来一趟。我有事跟你说！”关关语气很急，平时什么姐姐妹妹统统靠边站。好像自从和楚衍在一起，她底气就特足。

  郜嘉摸不到头脑，也没打算跟她这种小孩子认真，在外面忙完回来似乎心情不错。和哈东海打招呼的时候，他却拉着脸跟她比个小声的动作，又指指她办公室。

  郜嘉揉揉眉心，头疼地想着对策。

  果不其然，刚推门进去就看见关关黑着脸抱胸坐在她办公室沙发上，旁边摊开的是一本十一特刊，翻开那一页正是楚衍那一张。

  “看到啦？我觉得这一张最好，怎么没放到封面选择里？”郜嘉边挂衣服便和她讨论，“这要是放封面肯定大卖啊！不过姐姐够意思吧，绝对尊重摄影师小姐！”

  “有意思么？”关关连头都不抬，翘了二郎腿顶在茶几上。

  “什么？”郜嘉走过去在前后几页翻了翻，“没别的啊。”

  关关将书抢回来：“你还想有什么？你真当我傻是不是？便宜都让你占了，你特行是不是，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就这一张，我要告你你一点胜算都没有，邮箱里我发过什么清清楚楚，你要不要查查看？”关关扯下那一张，撕纸的声音有些瘆人。

  郜嘉注视着她的动作，眼里已经开始闪烁嘴上却很冷静：“你什么意思？”

  关关笑了，谁说她没有脾气啊，不发作是怕她承受不住：“没别的意思，要么撤了，要么打官司。”

  团起那一张，关关将它扔给郜嘉。正砸在郜嘉胸口，她似乎也动了气，闭闭眼再睁开只说不可能。

  “不可能？好啊，还有办法，我刚才上网查了下，据说我现在的照片也能值不少钱，按市场价算给我也可以啊。”关关疯起来什么也顾不得了，顾不得自己会后悔。何况自己根本不会后悔，在刚刚不经意拉开她抽屉的时候，她就没有退路了。

  “关关！”郜嘉似乎是受不了她无理取闹了。

  “怎么了？是没钱还是没胆量，还是都舍不得？你特么你怎么那么美，好事让你占尽了，是不是在我和邢雪之间做做手脚，还梦想着那天楚衍不理她不要我，还能回头看上你啊！”话一出口，关关也清醒了些，她没想着提这事时候伤她，可说都说了也无所谓。

  “你疯了是不是？”郜嘉竟然被她说红了眼，像是触及了她心里最难堪的部分。

  “你没疯么？”关关冷笑，“你抽屉里放我男朋友照片干什么呢？还有从我相机里扒出来的，呵，你至于么？他看上你早看上了，这种背后捅刀子的事你还要干多少回？以前我俩好的时候你也给他写过信是不是？现在这算什么？知道他不爱照相，现在居然还上了杂志，他肯定和我吵是不？邢雪那边你怎么劝她放弃的？你幼稚不幼稚？”关关突然有点恶心。

  “你在说什么？”郜嘉强挂着笑，脚下却一步步往后退。

  “事实啊！”关关眼很涩，却一点不想哭，“我还以为你后来对我那么好是你放下了，原来是攒着劲以后使呢啊？”关关逼得紧，自己心里也不好受，自己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用最残忍的方式发泄自己的愤怒。

  “关关你就觉得你特伟大么？你不和我说不也就等着看我笑话呢么？还是等着有这么一天跟我说这些话，恩？”郜嘉心里不平，是，当年她怎么看不出关关喜欢她们校草，只是楚衍那人冷得很，她对关关这个弱小的情敌并不放在心上。

  但是结果大跌眼镜，后来无数次看到楚衍主动牵着小丫头的手拖到教学楼后面的树林里抱着哄着的时候，她痛恨自己也极度后悔，若自己也早早像他坦诚这件事，他会不会也就接受自己了。

  “对，我就是这么想的。”关关忽然失去了理论的兴致，捡起被她团成了球的楚衍，抹平折好放进口袋，关关起身就往外走，“公事公办，你看着办吧！”

  说完，关关推门出去，在道具房找到一个大纸盒，桌上的小玩意一件一件往里扔，哈东海见状跑过来紧张问怎么了。

  关关只说不干了，准备嫁人当幸福的米虫。

  哈东海当然不信，按住她收拾东西的手皱眉：“别闹了，有话好好说，多少年了有什么结解不开的！”

  “哈哥，我没逗着玩，你看我这不求上进的样，工作工作别最后发现把人家养活了把我饿死了，参谋长同志愿意养我啊，我得给人家伺候好了，工作好找男人不好找啊！”关关还能笑着调侃，她觉得自己神了。

  哈东海拦不住，不舍地看着她出门，再看一眼郜嘉没一点动静的办公室，他眼神也黯了黯。

  关关出了大厦，风一吹脑子也清醒了许多。她怎么一有气就这么惊天动地的呢，回头再看一眼门口金色牌子上的指南，想起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她兴奋又小心地踮起脚尖看工作室的楼层，那个时候……

  终于，一吸鼻子眼泪还是掉下来。但是她不后悔，她做不到和自己的情敌公事，也装不了傻子。

  三天后，杂志全面下线，连网上都找不到那张惊艳的照片。关关看着报纸上的报道，对郜嘉用了什么方法根本不感兴趣。

  然后，她接到了两个电话。一个是她真真正正的死党南茵，一个是邢雪。

  作者有话要说：愚人节快乐！节日最好的庆祝方式是什么呢？是放假！于是我偷偷给自己放个假，好痛苦啊，中午想去食堂打个饭，发现外面下雨自己没有伞，想要打建华送外卖，人家电话居然关机，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