妓女与奴役

  “春月姑娘，你这里需要添碳吗？”

  小少年挑着碳框挨个询问这层屋子的姑娘是否需要添碳。

  “春月姑娘？”小少年在门外喊了声，里面无人应，感觉屋子里没有透出暖意，想来这间屋的姑娘不在。

  他挑起碳框走到下间屋子，“秋花姑娘，要添碳吗？”

  “要要要！等着啊！”里面传来一道娇气的声音。

  片刻，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一边系着腰上的巾子一边开了门，嘴里嗔怪道：“怎么不早点送来，早没碳了，冷死了！”

  小少年赔笑道：“妈妈让辰时送。”

  “妈妈真小气！”夹了碳，女子正要扭身回屋，小少年问道：“我喊隔壁的春月姑娘加碳，屋里没人，是外出接客了吗？”

  闻言秋花摆摆手，“没有，昨晚她接的那个客人凶狠得很，我这屋子都听得到动静，估计太累了睡死了，你给她送进去吧！”

  “好嘞。”

  小少年又回到那屋前，轻叩门扉，“春月姑娘？我进来加碳了。”

  他推门而入，寒冬腊月，屋里冷冷清清的，客人应该走了。

  “春……”他刚想喊，话卡在喉间，卡不出来。

  春月姑娘，那个会在他添碳时偷偷塞给他糕点果脯的善良大姐姐，就这么死在床上了。

  浑身赤裸，身上满是被凌虐的血痕。

  他呆呆地走过去，拉起被子给她盖上。

  忽然她眉眼一皱，慢慢睁开。

  小少年大喜，“我马上去喊大夫！”

  “别……”她沙哑的嗓音止住他，“别喊……”

  小少年愣住，“为什么？”

  春月苍白的脸勾起丝淡淡的笑，声音轻得像絮，“好不容易要解脱了……”她艰难地偏头看他，“死前还能看看你，真好。”

  小少年连忙把碳装进炭炉，拿了火折子想点燃。

  “不……不冷。”她看他白忙活，“你过来……”

  小少年颤抖着手怎么也点不燃，他眼里含着泪，走到她床边，见她带着笑意，“为什么你还能笑得出来？”

  春月道：“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她抬起手，似乎想拉他。

  小少年连忙伸手牵住她。

  她眉目淡然，透过他仿佛看到了远方的山水。

  小少年下意识握紧了她的手，他看着她，跪坐在她床榻，低头，虔诚地亲了亲她的手背。

  春月显出一丝挣扎，低声道：“脏……”

  小少年蹙然抬眸。

  春月的眼里闪着泪，“姐姐，脏。”

  “姐姐不脏。”他凑近她，把额头贴向她的，“姐姐一点不脏，我最喜欢姐姐了，”他流着泪说出自己隐藏了多年的小心思，“我偷偷攒了钱，等攒够了，给姐姐赎身！我带你离开这里。”

  春月笑，“就算姐姐不脏，姐姐也……大你太多啦。”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小少年倾身抱着她，“没关系，我不嫌弃。”

  她再没有动静，小少年抬头，她就像画一样定格在那里。

  她灿然的泪眼中，倒映着他的身影。

  宫妃与太监

  “小玩意儿的话……我可以给你编个草蚱蜢。”

  小脸消瘦的大小姐抬眸，恹恹道：“草蚱蜢是什么？”

  “就是蚱蜢，不过是用草做的。”身形单薄的小男孩垂首立在下首，轻声道。

  “那蚱蜢……又是什么？”

  “唔，一种可以跳很高的昆虫。”

  大小姐认真想了想，“和蜻蜓一样？”

  “还是有点差别。”

  “那你编一个，我看看。”

  小男孩跑到外面寻了合适的草，又回到她病榻前，一边编着，一边陪她说话。

  “阿磬，我不想吃了，太苦了。”

  “瞧着比昨日有精神许多，可见还是有效的。”被唤作阿磬的少年柔声劝道。

  “真的吗？”大小姐的眼里有些疑惑，又别过脸，抗拒道：“这比平日里的药，都苦上许多。”

  阿磬把盒子打开，供她挑选：“有蜜饯，还有刚刚做好的桂花糖。”

  “不吃。”

  “大小姐……”

  “若要我吃，也有一个法子。”她故作不悦地斜他一眼，“只是这个法子你不愿用。”

  阿磬的脸微红，“大小姐，使不得……”

  “哼，你用着一点不顺心，你自己去找红姑让她把阿沁换来，不要你伺候我了。”

  “大小姐，别……”阿磬跪在她床榻的台阶上，手轻轻握住她的柔荑。

  她反握住她的手，倾身凑近他，委屈地撒娇，“阿磬，好苦啊……”

  阿磬端了小桌上的药一口气喝了，挪身抱住她，把药慢慢哺给她。

  “阿磬嘴里来的药，就不那么苦了。”大小姐笑得狡黠，像只狐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