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苏恒下药二三事
作者:咎书      更新:2023-07-14 17:00      字数:3327
  “宫中自是险难,不过好在羽歌真心待我,我宫中的人办事利索,皇上皇后也对我不薄,千千在宫中还算不上如履薄冰。”时姒道。

  梅母眼角含泪的握着她的手,“那我便放心了,说到底是你父亲一时贪念,才会将你送进宫。”

  时姒不懂,“好端端地怎与父亲有关呢。”

  梅母搭着手,沉默道:“你与清言两情相悦,我和你父亲是知道的,嫁与皇上,纵然一生富贵,却不可能得到一个好儿郎。而且当朝皇上,年长你许多,是母亲对不住你。你父亲官居一品,难免功高震主,他夜夜难眠。那次他听信路边卜算子之言,说是只有家出宫嫔,才能打消皇上疑虑,一生富贵安康。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妹妹年纪小,我们只得牺牲你了,千千。”她最后那句千千叫得情真意切。

  时姒一边感慨世事多变,一边替梅千千不值,就这么成了封建迷信的牺牲品,甚至还死于宫中。

  她禁不住叹气,为梅千千鸣不平道:“说这些又有何用,苏恒现是太医,我也已身入宫闱,再说这些虚的,只是徒伤悲。”

  梅母安静了一会儿,小声道:“千千,你的胎,可还安稳?”

  时姒微微一笑,“安稳。苏御医的安胎药我每天都有喝,他也说我的胎安稳。”

  “那便即好。”梅母送了一口气,“你可切记,别……”

  “娘娘,娘娘!”羽歌上气不接下去地在门外大喊。

  时姒和梅母都耳目一震,时姒打开门,斥道:“喊什么,不知道本宫跟母亲正静谈吗,不知晓本宫正怀着身孕吗,这是在喊什么!”

  羽歌抚着胸口,靠在门前,吐着气说道:“娘娘,夫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刚……刚才二小姐说身子不爽,想去找太医开几剂药方。奴婢……奴婢便带她去了。今日恰好是苏御医当值,二小姐说与苏御医关系不错,让奴婢先回来伺候娘娘,奴婢不放心,便在太医署外守着,结果苏宜跑出来说二小姐和苏御医衣衫不整,二小姐还一个劲的哭啼,奴婢,奴婢怕出事……所以赶回来告诉娘娘。刚才奴婢回来的时候,听闻此事已经惊动了皇后,好几宫的娘娘现在都去了太医署。”

  “什么?”时姒和梅母大惊。

  时姒忙安抚梅母道:“娘亲,您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

  梅母心神不宁的点头。

  几人搀扶着往太医署走。

  太医署内,皇后正堂而坐,不少妃嫔也带着宫里人在此看戏。

  时姒刚提脚踏进来时,便觉得数道光线都齐聚于自己身上,坐如针毡。

  匆匆行了礼,就看见梅依依果然是衣衫不整的跪在堂上,直拿巾帕抹泪,苏恒则是只着白色单衣跪在她身边。他的衣领子被拉扯了下来,露出了丁点白皙的锁骨,让人看着臆想连连。

  见到自己进来,梅依依呜咽,喊了句,“阿姐。”

  苏恒低着头,不发一语。

  皇后见时姒来了,稳重含笑道:“静嫔来了便好,梅依依是你的二妹,有何事情,本宫也不好一人做主。”

  时姒弯身,“嫔妾不敢,无论怎样,是嫔妾训妹不严,害她失礼于宫中。”

  皇后叫她起身,垂下眼帘,看着堂中的梅依依,严肃问道:“梅姑娘,你刚才说是苏恒意图不轨,欲施奸|淫。现在你阿姐来了,请你再与本宫详细说一遍。”

  “是。”梅依依垂头答道。

  “今日民女得圣上恩准,与家母一同入宫看望阿姐。家母与阿姐交谈家事,民女又恰恰身子不舒服,从前苏恒苏御医与民女有些交情,于是民女便想去太医署找苏御医开些药方来,谁知……”她说到此处,眼泪又留了下来,纤纤指尖与巾帕绕在一起,泪眼迷蒙。

  “谁知,苏御医竟在药汤中下入媚|药,他见四下没人,便对民女起了歹意。民女唯有大声哭喊,好在苏宜吏目1路过,才没让苏恒得逞。”

  她说完这话,又哭啼个不停。

  时姒抓着衣襟,浅浅的微笑看着梅依依。

  皇后亦是微笑,道:“可有凭证?”

  梅依依点头,指向桌子边的药碗,“此碗中该是还有苏恒下的媚|药,可证实民女所说字句真实。而且,苏吏目也可作证。”

  “苏宜何在?刚才梅姑娘说得可是真实?”皇后厉声问。

  “奴才在。”苏宜跪下,诚恳道:“奴才……奴才的确是看到了我家公子与梅二小姐衣衫不整,只是,只是奴才敢以性命担保,我家公子人品端正,绝对不会行奸|淫之事,请皇后娘娘明鉴,明鉴啊。”

  皇后转头看向时姒,“静嫔,你有何看法?”

  时姒紧紧握住手,手心全是汗渍。谦卑道:“皇后娘娘在此,嫔妾怎敢多言。”

  皇后的琉璃指甲轻滑了下桌子,“要本宫说,苏恒意图不轨民女,梅依依是静嫔的二妹,是当朝丞相之女,更是皇亲,名誉受损,自然不能善了。按我国律例,苏恒,至少该处牢狱十年。”

  “皇后娘娘,此事还未查清,怎可冒然处罚。公子,公子,你说句话呀,公子。”跪着的苏宜忙拉着苏恒的衣襟。

  一旁的宫嫔插嘴道:“说是奸|淫,还不知是谁奸|淫谁,苏御医长得温润清秀,一表人才,也许呀,是人家怕嫁不出去,自己在碗里下了药,再诬赖于别人。她姐姐不也是不知廉耻嘛。要我说,就是蛇鼠一窝。”

  时姒冷静地向一旁的人瞥了眼,是紫霞宫的韦贵人。她后半句虽说是不中听,前半句却不无道理。

  时姒冷笑道:“韦贵人倒是说说,我如何不知廉耻了?本宫倒是见着你以下犯上了。”

  韦贵人还想回嘴,却被皇后一记冷眼杀了过去。

  “苏恒,你有何辩驳的,说出来听听。”

  苏恒没有抬头,只是道:“但凭皇后娘娘发落。”

  他这便算是承认了……

  梅依依的啼哭总算是止了,只是用面巾遮着脸,欲拒还迎的看着他。

  皇后接连叹气,眼中一片数落,“苏恒,你怎么如此糊涂,枉皇上和本宫对你一片信任,还打算提升你为院判,谁知你……你竟做出如此事情来,你让本宫说你什么好啊!”

  苏恒叩头,清朗着声道:“是微臣愧对圣上,愧对皇后,愧对静嫔娘娘的信任,愧对梅相的提拔。”

  “苏御医,你说得是真的?你真对我二妹实施不轨?”时姒的喉咙发紧,两手心间的汗更多了。

  “是。”苏恒温润的声音传来,“微臣对二小姐实施不轨,微臣领罪。”

  时姒倒吸一口气,愕然。对苏恒言之凿凿的认罪很是怀疑。

  “既如此,那本宫只好因律处罚了。”皇后清丽的眸子一闪,招手让人将苏恒下狱。

  “且慢……”时姒微微轻咳阻止,“皇后娘娘,若苏恒入狱,嫔妾的二妹名誉又该如何?”

  “这……”皇后为难。

  又一宫嫔道:“法理不外乎人情,依嫔妾之见,还是听听二小姐的说法吧。”

  皇后点头同意。

  梅依依抹干净了泪,含羞望着苏恒,“民女虽没被苏恒玷污,然名誉已受损,自古以来,女子贞洁最大,民女自然是无脸苟活于世。”

  时姒轻轻一拍桌,斥道:“胡说些什么,你这话让父母亲听了该如何伤心!”

  梅依依怯生生的抓着巾帕,“是……是小妹说错了……可是,民女名誉受损,日后又该如何嫁人,该如何自处呢……”

  时姒抚着额头,声音带着恶狠狠的凶意,“那你想如何?说与本宫听!”

  梅依依目光恳切的望着苏恒,眼里三分情七分爱,“民女幼时与苏御医交好,纵使他现在性情大变,欲对我不轨在先,只是民女对他的情谊依然在,民女既已嫁不了他人,便委身于苏御医罢了。”

  一旁的韦贵人一声奸笑,幽幽的目光格外醒目,“本宫刚才说什么,不知是谁奸|淫谁呢,事实果然如此啊,绕了一圈,原来还是想嫁给他啊。”

  “不过,”韦贵人一皱眉,“素日只听说苏御医与静嫔娘娘幼时交好,原来是谣言有误呀。”

  “韦贵人!”门外一声怒吼传来,竟是云清。

  众人忙施礼,嘴里边念着见过皇上。

  云清说道免礼,看了眼跪在堂上的苏恒和梅依依,威严问道:“何事弄得劳师动众?把后宫也惹得不得安宁!”

  梅依依忙弯身叩头,柔和地说道:“是民女的错,进宫一趟便惹得各宫娘娘不得安宁,还惹恼圣意,是民女的错。”

  云清不说话,只是跨坐在主位上,边喝茶边看向苏恒,“苏恒,你如何说?”

  苏恒依然是清风隽雅的声音,悠悠道:“微臣领罪。”

  云清微哂,放下茶杯,放慢了强调道:“朕念你医德在心,又为皇家尽心尽职多年,便从轻处罚。官降一级,罚禄三年,关押大牢十天。”

  “至于梅依依。”云清抬眼看向她,“你既是静嫔的妹妹,与苏御医倒是门当户对。你们幼时又有情,朕便赐婚与你们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