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欲调戏与反调戏
作者:咎书      更新:2023-07-14 17:01      字数:5421
  梅毅双眼奋红,将手中的茶杯猛地一掷,往四周与窗户旁瞅了一眼,确定无一人,才怒道:“四殿下此言荒谬至极,殿下既为皇上之爱子,自然懂得忠君爱国的道理,皇上还在执政,微臣一家亦受到皇上的爱护,望四殿下日后不要说此等诛君之语。”

  云嘉将手中的杯子微微一晃,抖着一张脸,冷冷地道:“梅相难道不是做此想法吗?静嫔假怀孕,难道梅相不是想趁着她怀孕之时,鱼目混珠,废皇上,立新帝,而后再以新帝无用之由,改朝换代,自己登基为皇!”他话说得很周全,为梅毅为皇的一路都想好了。

  “四皇子何出此言?”梅毅眸光一转,他未想到千千假怀孕之事会被云嘉看出,好在无实际证据,他也并不担心云嘉会告诉云清,不然他不会挑一个如此僻静的小庙里一晤。

  “难道不是?”云嘉再问道。

  “小女假怀孕之事一直都是四殿下信口胡诌,是否真实还有待查问,更何况小女入宫,身受陛下宠爱,一时欲念,假孕争宠也未可知,又与微臣有何干系!还望四殿下勿要再污蔑老臣清誉。”梅毅摸摸胡子,一板一眼的道。他抬出“老臣”二字,大有倚老卖老之嫌。

  云嘉微微一笑,嘴上吐出的话却依然是硬邦邦的,“既然梅相依然注重清誉二字,本殿下希望梅相终了不要落到个晚节不保的名声。安分守己才最重要。”

  梅毅有点笑不出来的意思,僵硬着脸道:“自然。”

  说完这些,他便找了一个家中有事的借口,早早离去。

  云嘉见他离开,淡定的咬了口酥糕,像是自言自语的道了一句:“可看清楚?”

  他话音出去得到的是一片寂静,过了片刻后,才有个声音从不远处飘来,这声像是穿透了墙,流远而回长,却只有淡淡的五字:“定不负所望。”

  ******

  “羽落,你还好吗?这是我向苏恒要的打胎药。”时姒再三看了羽落两眼,不免担心她的情绪。

  如羽歌所言,羽落是替梅千千侍宠而得子的,也就是说她如今至少有三个月的身孕,胎儿多半快成型,如今要把它打下来,与身上掉下一块肉无疑。也不知晓她能不能受得了。

  羽歌迅速抹掉了眼角的泪珠,倔强的摇头道:“多谢娘娘关心。奴婢自行去熬,服下即可。”

  说完便起身,羽歌在她后面跟着,夺过药,对她道:“你且躺着吧,等会落胎的时候,还有苦受……你要养好身体。而且你的肚子已瞒不住,自己贸然走出去,定会被他人发现古怪的。”

  时姒看着她们姐妹俩人,心下一动。羽歌与羽落是双胞胎姐妹,长相相像,性格也差不离,二人在宫中互帮互助,反观自己却是亲信全无,唯一可以相信,愿意相信的人,也只有苏恒。想一想,便觉得悲凉至极。

  “娘娘。”羽落躺在床上,虚虚的唤了一声。

  时姒走到床榻边,柔柔看着她,问道:“怎么了?”

  羽落侧着脸对她笑,“奴婢是自愿的。”她看出了时姒为着自己身孕忧心忡忡一事,更看出了她脸上的哀愁。

  “娘娘对奴婢好,奴婢替您分担是应该的,奴婢小时候和羽歌无依无靠,如果不是苏御医,不是娘娘,奴婢和羽歌现在恐怕会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您对奴婢有救命之恩,奴婢为您贡献一切都是奴婢自愿的。娘娘无需为此伤神。”

  时姒讪讪一笑,她这是沾了梅千千的光,才会得到两个如此忠心的婢女,和……一个尽心为她的苏恒。

  时姒又安抚她几句话,羽歌方拿着汤药从门外进来,“药好了。”

  羽落接过汤药,猛地喝下,过了片刻,她奶白色的面目惨白如纸,应是药效发作了。时姒和羽歌一人握着她的一只手,羽落的手冰凉凉的,全身也是冷浸浸,羽歌拿出巾帕,放她口中咬着,羽落死死咬住巾帕,开始在床上大幅度的摆动身子。

  “疼……好疼……”羽落脸上落下一滴滴汗,抓紧了时姒的手,身下单薄的裙子也开始浸出血。

  时姒赶忙吩咐羽歌拿些干净的毛巾,还有衣物等。

  又过了一会儿,羽落的痛楚逐渐减小,身下的血水变得又浓又多,时姒和羽歌一起帮她清理了身子,换上新的衣裙。

  门外随即有宫女来报,苏御医求见。

  羽落微弱示意自己已经无事,时姒看了看门外,又看了看羽落,对她道:“你好好休息,这几日不需做事,我晚上再来看你。”

  时姒去到大厅的时候,小三儿刚刚为苏恒上了一杯新的茶,见到时姒过来,很有眼色的退了下去。

  “娘娘。”苏恒起身。

  时姒走过去,开口道:“清言有何事?”他已经很少称呼自己为娘娘,现一开口便又还原成以前的生疏样子,她听着真是怪难受的,遂拿清言二字堵他。

  苏恒一愣,而后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今日已是五月十日,再过五天,皇上皇后便会出宫祭天。千千,我们需要从长计议出宫的事情。”

  “唔。”时姒点点头,小心翼翼地看看苏恒,“唔,是这样的,我……我想将羽落和羽歌二人一同带出去。”

  苏恒体贴的看她一眼,笑道:“我自然不会忘记她们,私逃出宫是大罪,你若不带着她们,她们两人在宫里只怕会任人欺凌的。”

  时姒没想到他竟然考虑的如此周全,不由得向前靠近几步,对着他甜甜的笑笑。

  苏恒面色微红的对着她道:“你与四皇子已说好,当日会有守卫送你出宫,我会跟在你的身后,晋河小王爷也会派出侍卫来守护。”

  “晋河小王爷?”时姒打断道,“是那日去牢狱中看望你的那人吗?”

  苏恒点头。

  时姒蹙眉,捂着心口道:“这么重要的事情让他知晓会不会出事?那个人可信吗?”

  苏恒很温柔的道:“他是我知己好友,我与他相交甚久,知根知底,他的人品我信得过。何况仅凭你我二人之力,有许多事情都不便行使。有他相助,万事可方便很多。”

  既然他这么说,时姒自然相信。

  苏恒接着道:“我护着你出去,小宜会在宫里放一场小型的火,引起宫人注意,然后护着羽歌还有羽落,趁着守卫虚空,出宫。”

  “会不会有危险呐?”时姒无力道。

  苏恒满面笑容的道:“危险一定会有。不过,我会尽量把危险降到最低。”他也不忍心让她发生危险,只能尽己所为,保她不出事情。

  “那到时候多靠你了,清言。”时姒面皮一抖,乐坏了的在言语上调戏苏恒。

  苏恒果然面色一红,呐呐的点点头。

  时姒欣欣然地打算继续和他说些话,此时却有一宫女进来,看了看苏恒和时姒,怯弱得抿着唇,道:“娘娘,静静……静昭公主传召苏御医。”

  “静昭公主?”时姒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恨恨地把手中拿着玩的果子放回盘子里,“她不知晓现在苏恒正在替本宫诊脉吗?”

  静昭公主这个人时姒记得很深刻,对她,自己倒说不上讨厌二字。毕竟静昭敢爱敢恨,勇闯大殿阻拦他嫁与梅依依,这份勇气她欣赏!只是上次自己要找苏恒的时候,他便是在静昭处,这一次静昭要找苏恒,她记仇的多扣留一会人,不行吗?

  小宫女自然知晓苏恒正在替时姒诊脉,更知晓此事不好办,只能红着眼看了眼时姒,转头又看了看苏恒,“娘娘……可是……静昭公主那边的宫人说,公主很急,情绪不妙,还望苏御医能够赶忙前去。”

  时姒闷哼着别过头不看她,直到苏恒暖暖的目光微微瞟向她时,她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道:“去吧。”

  那宫女忙点头哈腰的去和静昭派来的宫人交代,苏恒则提着医药箱,凑到时姒耳边道:“羽落的身子,五日不可能完全见好,好好照护她。还有,计划也完全地告诉她们吧,免得到时候出岔子。”

  他的气息离她很近,时姒感觉脑子里有一股邪气袭上,似乎是被魅惑了的样子……

  时姒的眼珠轻轻向下移去,不再注视他的脸,她看着他穿着一身紫色的长衫衣,领口处绣了几个修竹,外罩着一个白蓝色纱衣,看身姿修长而健硕……

  糟糕……时姒感觉脑子里的邪气更重了。

  苏恒暗暗看着她的脸色,心里微微一笑,面上却不做任何表示,只是又淡淡的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珍重,才抽身离开。

  时姒摸摸面红的脸,二丈和尚莫不着头脑。

  咦,不是她正调戏着苏恒吗……怎么倒还被反调戏了……

  ******

  静昭传召苏恒不为他事,还是为了腹中孩子。近日来她的肚子日渐变大,自己又不敢随意的束腹,只能每天在深宫里窝着。虽然云嘉与她约定十五天之期,但是她始终不敢完全放下心来信任他。而且若父皇或者皇后召她,她这样出去必然会遭二人的疑心,还不如找苏恒来问个究竟。

  “公主,微臣叩见公主。”苏恒对她微微叩拜。

  静昭摇摇茶杯,用流利指甲轻轻触碰着桌面,道:“苏御医,我听说你适才是在静嫔的宫里?”

  苏恒脸色惨淡的道是。

  静昭幽幽长叹,她虽然无心管他们二人的事情,不过静嫔毕竟是父皇的妃子,事关皇家名誉,她多多少少还是要过问的。

  “苏御医,静嫔娘娘的孩子已经没了,你每日再在她宫里逗留良久,怕是会无故惹出许多闲话来。”

  苏恒哂笑,知趣得答是。

  静昭这才盯着自己的肚子,直着眼对苏恒道:“苏御医,我的肚子渐大起来,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不在人前显出来?”

  苏恒为难得一笑道:“公主,怀孕乃是自然之事,微臣无法。公主若是十分担心,或许,可以试着拿布条束腹。不过,一定要轻些,否则会伤害到胎儿的成长。”

  静昭点点头,眼珠骨碌一转,闭目,风轻云淡得道:“苏御医,你可知晓我四皇兄最近情况如何?”

  几天没听到他的消息,她有些想他,以往虽然见不到人,不过宫中人多口杂,想要探取他的事情还是轻而易举的。这几日却无半点风声可听。

  她不免想他。

  “四殿下这些时日忙着祭天的诸事宜,皇上将在五月十五日与皇后一同出宫祭天,四殿□为长子,理应同行。”苏恒笑道。

  静昭立刻问着:“那我可能同去?”她几乎没出宫过几次,现在有着机会,她自然乐意。

  苏恒歪着脑袋答不行,脸上却笑得善解人意。

  静昭忿忿的用琉璃指甲使劲划了几下桌子,嘴角动了动,“有何不可!”

  苏恒站在下首,弯腰赔笑道:“公主,宫中女眷一向不能随意出宫,公主千金之躯,又怎能与平凡女眷相比,皇上皇后必然不会同意。况且,市集人多混杂,公主还怀着身孕呢。”最后几句话他压低了声音说,从音调上听去,倒是多了几分性感与诚恳。

  静昭听进去了,默默地低着头,以手环胸,把脑袋闷在臂弯里。

  恰逢此时,门外有宫女大呼皇后万安。

  静昭紧张的摸了摸肚子,又看了眼苏恒,不知皇后来势冲冲的是要做何。

  皇后一进门,便见到苏恒穿着官服,静昭蜷着身子卧在座上,当下一怒,眼里隐隐的红火升腾上来,撇开搀扶着她的宫女,对苏恒道:“诊完脉便退下,本宫有话与公主说。”

  苏恒淡淡的退下。

  皇后看着在一旁做很无辜状的静昭,收回目光,声音冷凝得结了冰,“御医还在,你已是衣衫不整的成什么样子!静昭,你现在还是一个未出阁的闺女,怎可如此!”

  静昭盯着桌面,看样子也是怕极了皇后。

  她自小失去母亲,父皇将她交与皇后养大,对于皇后,她畏惧在先,敬爱在后。更何况现在还有身孕,生怕被皇后抓出把柄。

  “母后……”静昭小声得叫了一句。

  皇后挥手让宫人帮她梳妆,自己在大殿等,须臾后,静昭才衣装整齐得出现在皇后面前,对着她恭恭敬敬得拜道:“儿臣参见母后,恭请母后万安。”

  皇后微笑的让她起身,情绪方才回暖道:“这才像个公主。刚才畏畏缩缩的,真是丢我皇室的脸面!”

  静昭赔着微笑,皇后起身,在她身边徐徐转着,摸摸她的肩膀,道:“静昭这些时月丰腴不少,不像之前的柔软纤纤了。看来宫中的传闻为假,你并为苏恒伤神。”

  静昭神情幽怨的看着她,不懂她葫芦里卖着什么关子。皇后一直以来对自己有着养育之恩,但也只是养育之恩而已,母亲般的仁爱,她是半分没有享受过。静昭不信皇后是多日未见自己,因思念之情才来看的。

  果不其然,皇后说出此话后,话语便微微一转,“昭儿,你已到出阁的年龄,朝中不少有才有貌的官员,本宫为你挑选一二为驸马,如何?”

  静昭大惊,强颜欢笑道:“不劳母后,儿臣此时还不想嫁人,只想常伴父皇母后身边,尽儿女之孝。”

  皇后看着她,颇为认真地道:“昭儿,你已一十有八,想当年本宫嫁与你父皇时,也才是十六年岁,你现在的年龄是最适合出嫁,再过几年,怕是要成为待嫁的老姑娘了。朝中有才的官宦子弟不少,定有一个能重你心意的。昭儿,你莫要推辞。”

  她尾音上扬,嘴角带着莫名的几分严厉,最后的话语与强硬的相逼无异。

  静昭不敢抬头直视她,只是心里腹诽着自己肚中的孩子,她这孩子,按辈分,该称皇后为一声祖母。虽然这孩子的血统不怎么光彩,却正正经经的是云嘉的孩子,要是让皇后知晓了,不知道她是否还会如此着急的将自己嫁出去!

  “母后,父皇同意了吗?儿臣孤苦无依,承蒙母后的照护庇佑,才得以安全存活,母后为儿臣的婚事操劳,儿臣感激不尽。只是儿臣想先征得父皇的同意,经过父皇的挑选,再嫁一个让静昭心满意足的驸马。”

  她这话听上去谦逊有礼,实则却是拿皇上堵她,大致意思便是她静昭只听父皇之言,只听父皇说让她嫁人,她才嫁,她皇后没有权利干涉!

  皇后淡淡的哼笑一声,语气渐渐平伏下来,道:“皇上年事已高,朝政上的事情已让皇上烦恼,皇上将这后宫全权交与本宫打理,自然有皇上的不得已和难处,昭儿既是我明召国的子孙,受着本宫管辖,本宫就有权帮你安排婚事。”

  “昭儿且静待佳音,本宫过些时候,会与皇上一同来找你商讨驸马之选。”皇后悠悠笑道,便领着宫女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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