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二十九年三月中旬,整装待发的十万明军于北平府城门下集结完毕,四万骑兵在前，粮食兵器辎重在中,六万步兵在后,旌旗飘扬绵延数十里。

  朱高炽一身戎装,身披乌金色的盔甲衬得他身姿笔挺，青涩的面庞也日趋剑眉星目,轮廓硬朗鲜明起来，他腰间垮了一柄长剑，骑在一匹非常精神的枣红色大马上，马的背上一边挂着一把特制的中弩,另一边挂着箭篓。

  那匹高大的骏马就是大枣，此时的大枣也已近成年，过去单纯桀骜的眼睛里此刻已经变的沉静下来，但是里面的骄傲仍然不减，得知大枣是即将跟朱高炽出征的战马，马场里专门负责养马的人，特意为大枣赶制打造的披甲和银色的面廉。

  早上出府之前朱高炽和朱棣去马场取马的时候，看见大枣的一身装备莫名的想起动画片里，城堡中的站立的铁盔甲和全副武装的战马，朱高炽低头看看自己的行头还好也不是那么像，起码自己的盔甲不是铁的。

  朱高炽骑在马上跟在朱棣的后面，此次出征朱棣的三人组只去了张玉和朱能，万能的陈九问被留守北平，指挥调度后方粮草补给。

  这次北征的十万大军全部是北平的驻守军队，剩下五六万人留守北平，朱元璋只提供了部分粮草，可见他对朱棣还是多有提放，出兵打仗必有伤亡，朱棣不可能每一次都能不战而胜，这一次北征得胜固然是朱元璋所愿，但其中也有借机削掉朱棣部分实力的意思。

  王府卫队的招募一般只能在自己的封地内进行，而军户内符合征兵条件的每年就那些份额，人口的繁衍与战争的消耗不成比例，所以这一仗下来朱棣军队的实力至少要缓三到五年。

  这也幸亏朱棣平日治下有方，粮食的储备和士兵的整体素质都比较高，不然朱元璋来的这手还真让一般人招架不住。

  兵贵神速，大军开拔后一路疾行了进大半个月的时间终于抵达了大宁。（也就是今天的山西临沂那个方位，大宁是朱元璋第十七子朱权的封地，著名的朵颜三卫就是他的王府卫队。）

  朱棣下令大军绕过大宁城直入腹地，然后安营扎寨每日派几十只骑兵侦察元兵的方位。

  一晃大军到达大宁后已经过去了近十天，可是每日派出去的侦察骑兵次次都是只差一步扑空，无奈大军也只得跟着向前跟进了几百里。

  这日朱棣在中军帐内与众将商议，这敌人其实就离自己不远，但就是抓不到人影，纵使再兵强马壮找不到敌人在哪也是白费。

  众人商议了很久，都认为不能再拖下去了，敌人熟悉地形储备丰厚，而明军则不同长途跋涉地形又没有蒙古人天时地利，所以必须尽快找到敌人然后速战速决。

  这些天的大小会议朱高炽一直都有旁听，朱高炽知道历史上这次北征朱棣的大军是在一个名叫彻彻儿山的地方找到北元残部的，但显见也是颇费了一番周折。

  朱高炽敌军在哪，但他却没办法明说，他虽然是朱棣的儿子，可这行军打仗的事没有人会听朱高炽这个没上过战场的皇三代的话的，战场上最忌空口白牙乱指挥。

  即便朱棣相信朱高炽然后找到了敌军，朱高炽也没法跟他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的。所以朱高炽在等待时机，他打算亲自带人去侦察寻找。

  当派出去的侦察骑兵再次无功而返的时候，朱高炽趁军中所有人都在，跟朱棣请命亲自带人去搜索。

  “父王，儿子请命带人前去侦察，还望父王成全！”朱高炽抱拳单膝跪地对朱棣说道。

  朱高炽的这一举动，把帐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朱棣沉着脸看着朱高炽没有说话，齐虎是个直脾气他直接抢过话头道：“殿下您有没来过这里，地形不熟悉能找到吗？”

  “呃，这个我自有办法。”说完朱高炽又对朱棣道：“父王，给儿子两日时间，儿子必把敌军的方位摸清，如今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为什么不让儿子去试一试？”

  见朱高炽自信满满有不少人开始进言朱棣，称可以让殿下去试一试，大不了多带些人以保证安全。

  朱棣紧皱着眉头骑虎难下，炽儿虽然是自己的儿子，但是进了军营就没有什么父子，自己也不好太过偏袒他，再则如果这次他能成功找到敌军，也能为他在军中建立威信。

  朱棣思索片刻后再次把目光投向朱高炽道“炽儿，你有把握吗？”

  朱高炽拱手道：“父王可让儿子一试！”

  “你打算带多少人去？”

  “算上向导有二十人足矣。”朱高炽想了想道。

  朱棣听后再次蹙起剑眉：“这么少？”其实这个人数已经不算少了，只不过因为是朱高炽所以朱棣有些犹豫。

  “人多容易打草惊蛇，儿子只是去打探方位又不会与他们正面交锋，这些人足够了！”

  朱棣暗自叹了一口气道：“好吧，带什么人你自己去挑吧！但是，无论找到与否两日之内一定要回营，记住了吗？”

  朱高炽心中一喜，立刻恭敬的道：“儿子遵命。”

  “嗯，去吧！”

  这次出征朱高炽把飞狼小队也带过来了，魏汉也在其中，朱高炽找到魏汉和他一起，挑了二十个身手好头脑灵活的队员参加这次侦察行动。

  这边朱高炽选好人，那边张玉就给他送了一个熟知地形的向导来，张玉有些担心的问：“殿下有把握吗？找不到没关系，但是这里毕竟是蒙古人的地盘，您身份尊贵有什么意外可怎么好。”

  朱高炽温和的笑了笑：“张叔，我知道你们这是为我好，但是如果没有七成的把握，高炽是不会放肆的。”

  “如此，属下便等着殿下的好消息了。”张玉沉吟了一下道。

  “呵呵，那就借张叔吉言了。”

  等众人准备妥当出发以后，魏汉骑在马上跟在朱高炽的身旁问道：“殿下，我们往哪个方向去。”

  朱高炽笑了笑，招过向导问道：“这一代的山水你都熟悉吗？”

  那向导五十几岁的年纪，家就住在大宁府，他小的时候在这一片玩儿的时候，那时候北元的皇帝还没有落魄的被打到这里，他那时候常年在这边打猎放羊，所以对这一带非常熟悉。

  “咋不熟了，您给个方向咱就知道要往哪走。”那向导憨厚的挠了挠脸笑道。

  “那大叔，彻彻儿山您知道在哪吗？”朱高炽笑眯眯的问。

  “知道，知道！那个山我们过去都叫石濑子山，彻彻儿山是他们蒙古人的叫法。”老实巴交的大叔一听是自己知道的地方顿时心安了，真怕朱高炽说出个啥他不知道的地方，在得罪了这些官老爷。

  “那大叔，我们就去那，你给我们带路吧！”朱高炽勒住大枣，对大叔说。

  大叔一听，笑呵呵的道：“唉，那我给你们带路。”

  朱高炽一行人在向导的指引下，傍晚时分就抵达了距离彻彻儿山不到五里的地方，把向导留下看马，朱高炽带着魏汉等人步行像先前摸了过去。

  行过不远朱高炽便以三人一组划分各自寻找，然后约定时间天亮在会合。

  “殿下，他们真的会在这一代驻扎吗？”魏汉见朱高炽明显是早就打算来彻彻儿山搜索，不禁疑惑的问道。

  朱高炽笑笑，拍了拍魏汉的肩膀道：“你刚才没听向导的介绍吗？这彻彻儿山依山傍水，他们大批人马没有水是不行的，我问过之前的侦察骑兵，他们找到的疑似元军驻扎的地方离有水源的地方都不近，那这明显就是他们接到了朝廷要来征讨的消息，故布疑阵想要把我们绕晕。虽然找到他们只是时间的问题，但我们的大军粮草储备虽不少，却也绝对经不起这么折腾。彻彻儿山是个好地方，他们是游牧民族，牲畜和人都不能缺了水，这里有水做供给，有山做掩护，所以我才带你们来这里查看。”

  魏汉听后虽然还是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对，但一时听朱高炽说的头头是道也只好放下不再想。

  三人又走了好久，突然朱高炽停下脚步，抬起手比了一个暂停的手势，魏汉见朱高炽停下小声的问：“殿下，怎么…”

  “嘘，不要说话！”朱高炽蹙眉打断魏汉，然后凝神的仔细观察着四周。

  此时已近晚上八点，天空中只挂了镰刀一样的半月，朱高炽等人隐匿在夜色中，有微风吹过，空气中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酒香，远处也借风传来一阵飘渺悠扬的马头琴声，时续时断的不仔细侧耳听，根本不会察觉。

  朱高炽辨别了一下风向，指了指左前方，三人不在说话悄无声息的向前摸去，待前方能够隐约看见亮光和人影的时候，朱高炽招呼另两人俯身趴下，他悄悄抬起头四处观察了一下，挥了个跟上的手势，潜伏前行来到另一侧山脚，这个方位正好能看见前方篝火通明的热闹宴会。

  看见前方的情况，三人齐齐在心里暗啐了一口，妈蛋的老子们找这帮孙子这么长时间，这帮家伙却在不知死活的开酒会。

  这彻彻儿山是一座怪石嶙峋的石头山，山不算高成不规则状，山脚好多断石裂成的大细缝，此时朱高炽三人就各自趴在细缝中聚精会神的观察着，这时在离朱高炽等人不远的地方传来一阵脚步声，听声音人应该不多，却让朱高炽心中一凛，暗道不会被发现了吧！

  就在朱高炽暗自盘算要不要动手的时候，在隔着朱高炽等人藏身地方不远的地方，脚步声停止了，随后就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衣服摩擦声和啧啧的水声，一会功夫又转变成了让人脸红的喘息啪啪声。

  三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了定断，尼玛碰上了一对野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