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自作孽不可活
作者:柳卷香附      更新:2023-07-14 23:19      字数:3485
  打开灯,被震开的新伤口,汩汩地流血,胸脯子红紫交错中间的绷带已经湿透,杉枝忙跑下来找布条,才看见地上已经有深红色的一小滩。不心疼,杉枝绷着脸,将男人的脸摸摸,还有些发烫,夜里胡来着了凉。

  杉枝搓了搓手,沿着一抹血痕往下拉开男人的裤子,看到红痕尽头,脸红了又青,马上捂住。闭了闭双眼,居然把那里打到了。两颗东西中被抽到的一个肿得老高,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口干舌燥,马上跑到外面喝了一口水,急得团团转,知道这事非同小可。

  将抽屉里的一小瓶清凉的膏药拿出来,闭着眼睛一点点往上涂,手一触到立马抹了一把缩回来,不下心将瓶子摔碎了,用手鞠了一点药,深呼吸,拉开,一点一点一直抹道伤痕尽头,憋得满头大汗终于体会到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用布条伴着棉花将胸口裂开的伤口暂时绑住,杉枝脸上燥红将去马上顶着昏暗的天色锁上门,也没注意不远处有两个兵,大清早街上只有两三铺子开了门,有几家开始往外摆东西,杉枝飞快地跑到广生堂买止血稿和药棉,回来的时候正碰见阿铁守在门外,下边站了一个人,背影有些熟悉。

  虞二公子着了一身暗紫长袍,脸上有些微浅色的淤痕,别着手,静默地站着,杉枝走过来对阿铁道:“让厨子直接去订宴席的老蔡家帮工,向其他客人赔礼,今日不做生意。”说完转身进屋嘭地一声闭上门。

  阿铁得了老板的任务,对转过身盯着门缝的虞二公子道:“这位客官,实在对不住。”说完无心跟他多客套,马上要跑开。

  虞二公子皱了皱眉,一把捉住男孩的肩膀,“哪个老蔡家?”

  阿铁脸绿了绿,“城东,养殖户蔡瘪嘴,今天宰了一头牛,老马前几天拉了一头小混血,毛贼光,贼漂亮,老板高兴坏了,摆开了敞口宴,要庆祝,街角流哈喇子的要饭花子都挤着去了。”孩子见虞二公子一动不动,故意说得恶心。

  虞二公子嗯了一声,思考了下,马上踏着书生步子去了。走时末了飘来一句:“那得抢先。”

  阿铁呆站了半天,一旁的几个穿得褴褛的毛躁头子从身边蹿了过去,兴奋地嚷嚷:“这老蔡的宴席是不是上烤全羊啊,我要偷个羊腿子回来!”

  不远处的虞二公子听了步子一滞,见两人飞快地跑到他前面,目光露出阴狠,走到路中间拦住马路上一辆正在疾驰的人力车,车上的人见呼哧呼哧喘气的车夫刹车不住一股脑跳下来连滚带爬,碰翻了路旁的一摊子百货,从杂货堆子里跳出来正要破口大骂,见虞二公子已坐在车上礼貌地拱手道:“有急事,对不住了。师傅,到老蔡家。”

  阿铁看见大风刮着虞二公子的紫色袍子,像极了一朵盛开的鸢尾。

  前脚阿铁刚走,裴劲风得了信就朝多来顺赶了过来,见大门插着,也没做生意,摸了摸头,嘿嘿地笑了一声,转身带着两个兵就走了,司令这回可不会再有事没事跟我摆脸色。

  杉枝折腾好之后,累得连饭都没吃,唯恐他一时醒不来,坐在屋里看没有再出血才下楼去弄了点饭吃。

  将一大筛花生端着去了楼上坐在屋里,啪啪地剥了一下午,陈送才醒来。

  杉枝拍了拍手,放下筛子,下楼洗手做了碗红糖煮荷包,趁热端上来,走到床前见人已经坐起来了,在那发傻。

  “端着。”杉枝喊了一声。陈送瞥了一眼,不理睬。将床头女人叠放整齐的衣服抖开,开始一件一件套上,穿好之后才问:“我怎么在这??!”

  杉枝眉眼一跳,将碗放在箱盖子上,淡淡地道:“司令喝多了,抽了自己一顿,走不了,我怕你死在这,就顺手救了。”

  女人眼眶黑青,形容憔悴,陈送隐约中觉得昨夜不是梦,冷不丁跑到杉枝跟前,一个猛瞧,看见女人脖子窝有点东西,杉枝见他这种眼神,知道他在怀疑什么,忙道:“浑身痒,起了疹子,一挠一大块,让你见笑了去。”

  陈送眸光闪烁半响,移开眼,“那....我先走了。”

  杉枝见他的背挺得不直,应该是疼得,望见外头天色转暗,“吃了东西再走,我帮你找找有没有车。几十里地,要走回去不成。”说罢将一碗热烫的荷包蛋端到外面的桌子上,转身走来“去吃吧。”

  陈送看见女人走下楼去,将长板凳挪了挪,坐上去一牵扯胸口暗疼,男人捋高了袖子,看着碗里红白两色,将筷子抖了抖。吃到肚子里热滚滚的,暖和得不得了。

  杉枝穿着棉袄在外头晃了一圈鼻头懂得通红,风冰刀子一样,**还没回来。店也维持不了几天,懒得叫黄包车,沿着大铺街往北一直走,去了尤庆那里一趟,听说去打探的人没带回有用的消息。

  回来的路上,天空散起了小冰粒,走到楼下杉枝拨了拨被风吹乱的头发,站了一会,才打定主意,脸面没有**的安危重要。

  陈送看见楼下的女人脚步散漫地走回来,似乎是有心事,关上窗子,坐回原处。

  杉枝上楼,搓了搓手,“外头太冷,黄大白的车子发不了火,今天不拉人。”

  陈送没说话,抬头看了她一眼,“不碍事,街上有旅社。我出去随便找一个。”

  杉枝低头还是没说出来,见陈送起身,马上道,“我去帮你看看。”

  “不用了。如果没有其他的事,就此别过。”

  杉枝动了动嘴唇:“等下。”见陈送抬眼,滚在舌尖的话又吞了回去。

  陈送见女人转身拿出一个布口袋,将一下午剥好的花生米全部灌了进去,“你带回去吧,下酒用。”

  陈送瞥了一眼,接过来,“不用这么麻烦,队里不缺这个。”说完又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杉枝哦了一声,跟着陈送到门口,也不愿低头开口,鹅毛大雪飘下来,视线模模糊糊,见男人大步走了好远,杉枝才惊起男人真的要走了,慌忙锁上门,跟在后头。

  陈送没有去旅馆,一直沿着街往前,杉枝在后头跟了两条街,也没看明白他要干什么。

  陈送到了城门口,问道:“哪个是黄大白?”

  马上有一个四十多岁戴着瓜皮小帽的男人从一辆很旧理应报废的大车中钻出来,“嘿,伙计!这么晚了要出城?今日天不好,路滑气冷,油不好烧,需得额外加钱。”

  远远地杉枝不知道陈送和那边的男人说了什么,从身上摸出一块大洋给他,黄大白欣喜地将瓜皮帽子都掀了表示感谢,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

  杉枝其实并不知道黄大白是谁,**爱找他的车子拉货,经常把在嘴边。没有认出来。

  陈送突然转身,杉枝侧了一侧,站在不远处马路牙子上,雪花被车轮子碾碎,化成一溜溜黄水,湿了她的胖头棉布鞋。陈送看见女人,走过来,头上飘了白茫茫的一片,唇色苍白,更显料峭。缕缕白气从他的口中飘出,才让人感觉有点热度。

  陈送走到她跟前,“做不成夫妻也是同乡,有什么难处直说。”

  两人一道往回走,杉枝将事情前前后后说明了一下,末了才道:“店暂时没货,开不了就算了,但是人得回来。”

  陈送呼出一口白气,眉目冷峻又凝聚了一股凌厉:“这边尽快给你消息。”

  陈送将杉枝送到多来顺门口,见人进去了,转身看见街对面的兵,正抬步居然胸口被跳出来的一个小子大力一击,陈送闷哼了一声,伸手三两下把这刺头孩子制服住,大兵马上过来逮住他,重重地踢了一脚,阿铁痛得龇牙咧嘴,不服气地骂道:“王八蛋!你是王八蛋,你是不是.......”

  阿铁没有说下去,大门闭了一天,直到天渐黑才见这个男的从楼上和李老板一起下来,联想了一番,这男人昨天难道没走?阿铁眼睛顿时瞪得老大,粗着脖子挣脱大兵,支吾了半天,不能破坏李老板的名声,恶狠狠地像个发狂的狼崽子抛却了心中那份忌惮撑着胆子警告道:“我老哥死在外头也不用你帮忙。”

  阿铁的心里,李老板就是他的嫂嫂,否则他老哥怎么会这样鞍前马后地做了一个饭馆的杂役一呆就是小半年。

  杉枝刚上楼梯听见门外的动静,推开门看,见阿铁被捉住,眼神刀子一样射到陈送身上,陈送被刺了一下,让兵放开阿铁,缓缓地走开。

  杉枝见他勾着背,马上跑到前面去,溅起一阵水花,喘着道:“不要跟小孩子置气,还是请你照顾一下,将**弄回来。”

  陈送转身看着言语中明显有了敌意的女人,笑了一记,杉枝从没觉得他笑得这么缓,仿佛一撮白雪化开在他嘴边,这么苍凉。苍凉中一迸发出一种不近人情的锐利,嘴角噙着笑:“既然我就是随意置气甩牌气的人,不讲理......。那你可得好好求上一求。”

  作者有话要说:摸手指。。。。陈送离妈早,其实只是有点大男子主义。褪去后,也是一个可怜娃子。我希望杉枝早点明白他,陈送早点找到攻破女人的捷径。而不是。。。朦胧的喜欢,直接地伤害。其实我觉得,他是最适合杉枝的人,热情,直接,最有生活气息,没有人比陈送能留住杉枝,痛苦也是恋爱的一部分,回头想想那些挣扎和冲动也是不可多得的甜蜜回忆。

  我喜欢最适合的情人,不喜欢最优秀的。男主不是情圣,肯定有缺点,希望姑娘们包容。更晚了,不好意思。

  希望这个坎可以快点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