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母亲
作者:墨九儿      更新:2023-07-15 00:42      字数:6120
  穿过眼前的这一片茂密雨林前方却仍是一片比之前还要广袤的雨林,翻过一座高山接下来的确是一座比之前还要高险的山峦。密不透光的雨林中很难见到光,没有干净的衣服,没有干净的食物,甚至连干净的水源都很难找到,薛琼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也不知道接下来的路她还要走多久。

  然而就在薛琼接近绝望的时候,一直对她保持沉默的楼晧海终于停下脚步转身对她说,“翻过前面的山,我们就到了。”

  薛琼颤抖着双唇,她感慨万千,心中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要找人倾诉。但她张了张口想要说话却最终在楼晧海冷漠的几乎毫无感情的双目注释中渐渐沉默下来。

  “秦队,联系西诺瓦先生。白柏你去找水源。”楼晧海让所有人停下原地休整,自己则走到一颗枝叶繁茂参天的古树边眯着双眸眺望远方。

  秦朗空靠着身侧的一颗大树坐下,他远远地看了楼晧海的背影,嘴角扬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嘲笑,然后缓缓开启在他身上维持了将近三天静默的通讯器。

  各种参数飞快地跳动起来,绿色的指示灯高频地闪烁起来,很快通讯频道就被接通了。

  突然

  咻——

  是子弹划破空气的声音。

  白柏下意识地端枪折返,然而他却最终晚了一步,之前脸上还洋溢着喜悦的薛琼已然倒在了血泊中,大汩的鲜血从她的左胸处涌出,子弹完全穿透了她的心脏。

  楼晧海缓缓走过去,脚底的枯枝在白色的军靴下发出唏嘘的悲鸣,楼晧海脸上的表情很淡,在突然笼罩而来的稀薄雾气中仿若一方尚好的寒玉,停住脚步楼晧海就这样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薛琼,看着她虚弱地挣扎,看着她颤动着双唇,看着她眉眼中的期冀渐渐转为死寂,看着她一点点地抽搐不动,开始变得冰冷。

  “你放心。”这是楼晧海不带任何情绪起伏的声音。

  然而却神奇地让一直倔强着不肯闭上双目的薛琼最终停止了呼吸,因为她真正听懂了楼晧海话里的意思。

  放心你孩子的安全,放心你孩子的未来,在未来的某一天你留下的孩子将会成为昙花星上最荣耀最有权势的家族族长,他会得到他们家族和整个凤凰星系政府的全力辅佐;而你的那些被留在凤凰星系的家人也都会得到最妥善的安排,因为你留下的孩子,也因为你今天的牺牲。

  “白柏回来!”秦朗空厉声阻止端枪就要冲进树林深处追捕狙击手的白柏。

  这一声冰冷的命令让红了眼的白柏彻底醒悟过来,他猛地将在手里攥的微热的枪支砸到地上,转过头指着楼晧海和秦朗空大声质问,“你们早就知道对不对!所以才让我们原地休息!所以才让我离开去找水!”

  “不,我不知道”楼晧海冷静地陈述事实,他的确事先不知道,但不知道却并不代表他猜不到,“我只能说这是诺西瓦家族的选择。”楼晧海淡淡地扫了一眼怒气冲冲的白柏。

  “西诺瓦家族为什么要杀她,不是他们要求我们把薛琼救回去的吗?”

  “他们要的不是薛琼只是诺西瓦家族未来的继承人而已。”秦朗空嗤笑一声,他最看不上的就是白柏这种天真到傻兮兮的人,他上前一步挡在白柏和楼晧海之间,“诺西瓦家族的选择没错,要是我也不会允许自己家族未来继承人的母亲是其他星系政府精心培养出来的女间谍。”

  “诺西瓦家族是诺西瓦家族,我们可是凤凰星系的军人,他们要薛琼死我们怎么能见死不救,甚至还把人给往枪口上送啊!我们的职责不就是保护我们的同胞,我们的人民吗?可是今天你们却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同胞,我们的保护对象就这样别人屠杀……”白柏说到最后连眼圈都红了,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看错了楼晧海这个人,他从未想过楼晧海,那个让他忍不住崇拜追随的紫衣总队长会是这样一个人。

  “我们的职责?”楼晧海突然冷笑出声,他走近白柏一把揪住他的领口,“我们的职责是谁赋予的?回答我。”

  “人民。”白柏说的斩钉截铁。

  “错,大错特错!是凤凰星的中央政府,是那些位高权重高高在上的政府领导者,是那些把控星系命脉的权贵们,唯独不是你口中所说的人民!”

  “你胡说。”白柏挣脱楼晧海的桎梏,他的声音在发抖,然而却不是因为胆怯而是因为那些从楼晧海嘴里说出的赤丨裸丨裸的却一直被他所极力忽视的真相。

  楼晧海主动松开手,他冷笑睥睨着白柏,“如果你想有所作为,如果你还想继续在紫衣中生存,那么你迟早必须习惯今天这样的事,如果不能,你就只有离开。到时候我会动用关系让你去个好单位的。”

  白柏张大了嘴巴,离开两个字却突然变得无比沉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粗重地喘丨息着,仿佛就像刚刚经历过一场绝望的决斗,然后他退后一步冲入身后的密林中,发泄似的大声咆哮起,弄的密林深处鸟兽四下惊走。

  “啧啧,这人年轻可就是有激情哈,瞧瞧这叫声估计都能把熊吓走。”秦朗空似笑非笑地调侃一声,然后他走到楼晧海身边压低声音道,“刚刚宗部长那边发了消息过来,说是谈判很成功。”

  楼晧海看着地上不远处的薛琼,“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换诺西瓦家族辖区所有色拉尔矿五十年的开采权,这笔买卖我们没赔。”

  “怎么不说是我们赚了?”秦朗空嗤笑一声,也不知道究竟是在讽刺谁。

  良久,秦朗空见楼晧海不说话便又凑近他的耳畔低声道,“早知如此,你又何必把白柏那个满脑子理想主义的愣头青给搅进来。”

  “如果他想真正成长起来,就必须经历这一条,没有别的捷径可走。”楼晧海皱了皱眉头侧开头避开秦朗空吹到他耳朵边的热气。

  凤凰星系上的特种分队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可紫衣凭什么能够后来者居上占有整个凤凰星系中央军里最多的军费,最先进的装备,这里头少不了是要涉及权钱交易的。而他们身为军人,很多时候这个交易里头的范畴就还得在往广里说,别人的命,战友的命,甚至是他们自己的命。

  其实楼晧海在这一批新人里想要重点栽培白柏秦朗空也知道,因此他也没再说什么,反而是将说话的重点一转,继续死乞白赖地跟着楼晧海往他耳朵根子上吹气,“所以我就说嘛,还是我跟你般配,都是一样的黑心,冷血,无情,对了还会端着,装腔作势。”

  “……”

  这是又准备搭台子唱大戏了?楼晧海无语地看了穷得瑟的秦朗空一眼。

  秦朗空可劲撩拨了楼晧海半天,结果楼晧海却一直冷着脸连句话都没有,渐渐没了味道的秦朗空只好重新将话题绕回来,他用肩膀撞了撞楼晧海,“你就这么晾着他不管了?”

  这个他指的当然是还在林子里嗷嗷乱叫发泄的白柏。

  “他会想明白的。”楼晧海终于开腔和秦朗空搭了一句话。

  “你就这么确定?不怕个万一?”

  “万一?”楼晧海看了一眼时间,“如果是你说的那个万一,他也没必要继续在紫衣呆下去了。”

  “何必对一个菜鸟这么上心。”秦朗空无所谓地耸肩吐槽。

  楼晧海哼笑一声,“怎么,我对自己的部下上心,让秦队吃醋了?”

  “艹,你才吃醋,我吃谁的醋不好吃那个愣头青的?”秦朗空一听顿时炸毛了,他秦朗空是什么人,楼晧海居然拿他和一只毛都没长齐的菜鸟放在块儿说事。但转念一想,秦朗空又突然有些愉快地勾起了嘴角,果不其然五分钟不到的时间里,白柏就老老实实地自己红着眼睛从树丛里主动钻了出来。

  突突突——不远处突然有剧烈的空气搅动声传来,紧接着楼晧海他们所在位置的上方突然扬起猛烈的气流,周围的树木被吹的东倒西歪,漫天卷地的树叶和草根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看见人了,快点下降高度。”突然覆盖在楼晧海他们头顶的一艘喷气式飞艇上传出一道急切的声音。

  紧接着三道绳索被放了下来,楼晧海抬头对着飞艇上的人打了个手势,然后他转头对一边低着头不说话的白柏道,“带上薛琼的尸体,我们走。”

  “明白。”

  似乎是惊讶于白柏的服从,秦朗空冲着楼晧海挑了挑眉而后竖起了大拇指。

  飞艇载着楼晧海一行三人返回营区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薛琼的尸体早在他们返回的途中就交给了西诺瓦家族,是白柏亲自抱着尸体下去完成的交接,整个过程一直旁观的楼晧海一言未发,他看着白柏笨手笨脚地替薛琼将脸上的脏污擦拭干净,替她捋顺长发,甚至在一旁的野地上折下一朵洁白的草花别在她的耳边。

  然而之前一切的美好却被诺西瓦家族派来的人无情的打成粉碎,漆黑的裹尸袋,粗鲁的动作,滚落泥土的白色残瓣……送完薛琼回来的白柏眼神是最深沉的黑色,楼晧海却突然松了一口气,他走过去拍了拍白柏的肩,表情依旧是一贯的不见悲喜,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然而白柏灰暗的双眸却在楼晧海的动作下突然亮了一下,他过往的那些可笑而又天真美好的信念在今天被楼晧海统统无情的打碎,然而一个全新的更加坚定的信念却也同时在这一天建立。这个崭新的剔除了过往那些不切实际杂质的信念变得更加纯净,也更加难以动摇。

  “楼队,你的话没错,但我也坚信我们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期许的未来的某一天。我就像是这满地的泥泞,今天的积蓄全是为了下一个璀璨的花季。”在走下飞艇返回营区宿舍的时候,白柏突然拦住楼晧海大声开口,语调不高却虔诚的仿若誓言。

  楼晧海错身让开,没有停下脚步,而跟在他身侧的秦朗空却清楚地看见楼晧海微微晕开弧度的嘴角。

  “菜鸟。”秦朗空的心情也跟放松下来,他高高举起右手越过头顶之后,对着身后的白柏比出一个无比下流的手势。

  楼晧海这个人从头发丝到脚趾丫可都是他秦朗空早早就预定好了的,什么时候轮到他白柏这么个不成器的猴崽子用这种语气说话了。

  “晚上想吃什么?”秦朗空眨了眨眼睛凑近楼晧海跟前。

  楼晧海拧开宿舍门,松开制服的领口,“你就别得瑟了,洗个澡今天好好休息。”

  难得被楼晧海关心一下的秦朗空乐的差点连北都找不着了,他围着楼晧海转悠了半天憋了又憋还是没忍住开口提议道,“我们一起洗怎么样?一起洗比较快,比较暖和……”

  “……”楼晧海看了看宿舍里挂着的电子温度计,室温二十六度,室外自然温度三十八度,所以究竟哪一点会让人觉得洗澡冷啊?

  “我们还可以互相帮忙处理一下伤口。”秦朗空接下来的理由终于稍微靠谱点了。

  快步走进浴室,楼晧海毫不留情地砰地一声关上门把耳边聒噪不已的秦朗空隔在门外。半个小时过后,楼晧海洗好澡处理好伤口,抬起的右脚还没跨出浴室门就一脚踹上了横在浴室门口的一团脏兮兮的人影上。

  半褪下裤子正自我陶醉地用双手握住自己下丨半丨身的某人特别不知廉耻地呻丨吟出声,微微湿润的眼角是那张涂着迷彩沾着泥土的脸上唯一留下看点的风景,“秦队,秦大少,你他丨妈可真行啊!”楼晧海轻压下想将人就地咔嚓了的冲动。

  “卧槽,这是我的错吗?这都多长时间了,你不给还不让我自给自足不成?”真要说起来,其实秦朗空也是满肚子的委屈,想他过去什么时候像现在这么憋屈过。

  楼晧海忍了又忍,最终忍无可忍抬手就将手里的毛巾狠狠地砸到秦朗空的脸上,“你究竟要不要脸啊?快滚进去洗洗干净,抽的哪门子疯。”

  “靠,老子要是要脸能把你搞到手?”秦朗空也火了,他一手将毛巾从脸上抓下来愤愤甩到地上。

  “搞到手?”楼晧海冷笑。

  晶莹的水珠从着楼晧海的发梢上滑落,又顺着楼晧海优雅的脖颈蜿蜒而下滴落到他微微隆起的锁骨上,亮晶晶的一片。秦朗空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好不容易软下去的某处又再次有了抬头的迹象。

  “啧——”其实连秦朗空自己都有些厌恶那些潜伏在他身体深处的对楼晧海的强烈丨欲丨望,“洗就洗。”

  哐啷一声,浴室的推拉门被关的震天响,楼晧海走到书桌前刚要坐下,浴室的门又哐啷一声被人从里面大力拉开了,秦朗空气势汹汹地喘着粗气从浴室里冲出来,楼晧海被撞的脚下不稳后腰猛地磕在书桌沿上。

  砰地一声,原本书桌上摆放着的台灯滚到地上瞬间摔的四分五裂。

  楼晧海皱了皱眉,正欲开口说话却被扑过来的秦朗空一口吻住,这个混合着油彩和泥土味道的吻显然相当不怎样,楼晧海下意识地就要侧过头,却被穷追猛打的秦朗空一口咬住嘴唇,顿时鲜血就填充了整个口腔。

  “你又犯病了是不是?”楼晧海手上使力,脚下一个巧劲就将秦朗空给推开了。

  灰扑扑的秦朗空立刻在白净的床罩上留下一串灰扑扑的印子,楼晧海用手指碰了一下还在流血的嘴唇,心里的邪火也蹭蹭地蹿了上来。他走过去揪着秦朗空的衣领将他从床上拖到地下,然后又直接一脚揣进浴室。

  莲蓬头在两个人的相互推搡中被撞开了,哗啦啦喷出来的水将两个人一齐浇的透湿,楼晧海一把按住秦朗空的头,将他的整个脑袋泡进盛满水的洗手台里,“秦队不是等不及,忍不了了吗?好哇,你洗干净,我奉陪到底。”

  差点被谁呛死的秦朗空从水里挣扎着抬起头,他一边笑,一边咳嗽,上气不接下气,“楼队……咳咳……乐意奉陪……哈……我自然求之不得。”

  两个人从浴室里滚到外面的地毯上,又从地毯上滚到床上,最后又从床上一起撞进浴室,一直闹腾到大半夜才算完事。

  秦朗空筋疲力尽地倒在床上半天一动不动,楼晧海用脚踹他道,“去洗干净再睡。”

  闻言,秦朗空无力地翻了个白眼,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就继续瘫在床上装死。

  楼晧海叫来负责宿舍清洁的机器人,将乱七八糟的房间和浴室统统打扫干净,然后自己又重新洗了个澡才回到另一张已经收拾干净了床上睡觉。结果还没睡足两个小时就又被隔壁床上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给弄醒了,紧接着大概有十分钟左右的时间,他的被窝里就突然钻进了一具还带着潮湿水汽的身体。

  “艹,你有病啊。”楼晧海掀开被子就要踹人。

  重新把自己洗白白的秦朗空八爪鱼一样的缠上去,笑的暧昧而又俗气,“这不是刚洗过,那边床上黏糊糊的睡的不舒服吗。”

  “……”是谁之前赖在床上不起来的?又是谁之前不让清洁机器人过去收拾的?

  秦朗空相当没有自知自明地摸到楼晧海的脖颈处,双手捧着让他把脸转过来,然后非常得瑟地吧唧一口亲上去,“睡觉,睡觉!我们都应该好好休息。”

  “你给我滚下去。”楼晧海显得相当坚决。

  秦朗空抱着被子枕头耍赖,“别这么小气。”

  “你这样有意思吗?”楼晧海最终重新愤怒地躺下,他是气糊涂了,对付秦朗空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予理睬,否则只会让他更起劲。

  秦朗空摸索着爬过楼晧海的身体,让两个人重新变成面对面,然后他突然换了一副表情,“我刚刚就越想越不对,你为什么好好就突然答应我了,平常也没见你这容易一撩就上火啊?”

  楼晧海睁开眼睛,冷冷地看着秦朗空没说话。

  “所以你也是借题发挥对不对,你本来就想要发泄。告诉我,是什么让你想要发泄?”秦朗空步步紧逼。

  很显然能让楼晧海这么憋屈的事情并不多,而能让楼晧海憋屈到只能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发泄情绪的事情就更少了。

  楼晧海缓缓闭上双目,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句,“如果秦队还不想睡,那么大可以现在就给我滚下床去。”

  “艹——”又一次在两人对决中败下阵来的秦朗空低声咒骂了一句,他伸手搂住楼晧海,然后缓缓合上双眼,之前的过度消耗加之如今的美人在怀和得偿所愿让他很快陷入梦乡。

  然而一动不动被他老实搂住的楼晧海却在听见他呼吸平稳之后缓缓睁开双眼,楼晧海若有若无地在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目光冷的仿若寒冰。

  作者有话要说:肉啊,肉呢~

  肉被水螃蟹给嗷呜一口吞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