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17.局外人
作者:风上辞      更新:2023-07-15 07:25      字数:3466
  江汀工作的地方是市中心生意比较好的餐厅之一,规模并不大,但胜在环境好气氛好,老板特别会拉客(?)。不过最近周围新开了几家餐厅,竞争压力一下增大了不少,老板苦思许久,终于下定决心进行改-革,将机器人全部换成真人,在服务上压倒敌人。

  于是陆陆续续招进来不少服务生,江汀一跃成为了小主管,工作量不见增加,每天的娱乐反倒多了起来。

  此时正是午间饭时过后,客流量最少的时候,江汀刚跟新来的账务姑娘混熟,对方也是西林大学的毕业生,算是他的学姐,冷艳貌美,御姐气场十足,并且很不幸地,她听说过江汀的悲催事迹。

  “话说你为什么会出来打工啊?”萨迪咬了一口苹果,掀起她纤长的睫毛看了江汀一眼,“能不能透露一点八卦?”

  “学姐看上去可不像这么八卦的人,啧,好奇心害死猫。”江汀的视线从萨迪的睫毛转移到她鲜红的长指甲上,心想这简直是凶器。

  萨迪随着江汀的视线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然后猛地将魔爪伸向江汀的脖子,威胁道:“快说,说了饶你不死。”江汀投降道:“拜伦家族要破产了,我出来打工赚钱力挽狂澜。”

  “……”

  “不然你以为卡洛斯那个小白脸怎么活?”

  “……呵呵,你以为我傻的啊?”萨迪冷笑一声,又拿起她的苹果,“不说算了,反正你不说我也知道。”

  江汀受到了惊吓:“你知道什么?”

  “很多很多的内-幕——无非就是他不喜欢你,利用完就扔了呗,渣男都是这样的。”萨迪摊手,一脸不屑道,“他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偏偏搞得全世界都以为他卡洛斯·拜伦是个情圣,恶心透了。”

  江汀意识到有料可挖,立刻接话道:“他渣过谁?”

  “艾琳啊,你不会没听说过艾琳·温格吧?”萨迪奇怪地看他一眼。

  “略有耳闻。”何止是略有耳闻,简直如雷贯耳,原著的第一女主角,卡洛斯曾经最爱的人……好吧,也许现在也是。

  “艾琳是私生女,长大后才回父亲家,还一直不受重视,后来不知道怎么认识了卡洛斯·拜伦,被他迷得神魂颠倒。我老早就看出这男人不靠谱,艾琳还不相信,果然恋爱中的姑娘智商都被狗吃了。”

  萨迪艳丽的面容上满是恨铁不成钢,以及掩饰不了的悲伤情绪,还有一丝隐隐的自责,“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艾琳有什么事都会跟我商量,她跟卡洛斯私奔的前一晚也来找过我,但是那天我因为一些私人原因,心情很差,没意识到她的不对劲……结果后来就出事了。”

  江汀讷讷道:“原来学姐是她的朋友,那艾琳小姐是怎么……怎么出事的?”

  “不知道,至今也没人知道。”萨迪将果核扔进垃圾桶,半天才说道,“艾琳去世后,像每一个失去恋人的人那样,卡洛斯痛不欲生,可是你绝对想象不到他那时的样子……就像天塌下来了似的,整个人都不正常了,但是无论他表现出如何如何的悲伤,都掩饰不住那种怪异的感觉——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之太虚假太夸张了,像作戏一样,也就是从那时开始,我开始怀疑,他根本不爱艾琳……或许应该说,他根本不会爱别人。”

  “……抱歉,我没太听懂。”江汀的手肘不小心从前台的桌面上滑下来,撞得生疼,“什么叫‘他根本不会爱别人’?”

  “打个比方说……他告诉自己,他爱xxx,然后就会严格按照一个爱人的方式去跟xxx相处,模式化没人性。”萨迪说完看了看江汀,发现后者还是一头雾水,她放弃解释,转移话题道,“喂,你现在没喜欢上卡洛斯·拜伦吧?”

  “不用担心,我怎么可能喜欢他?”江汀立刻反驳,又把话题转了回来,“学姐,你说了这么大一堆,跟他是个渣男有关系么?”

  萨迪揍了江汀一拳,恨恨道:“当然有关系!如果他不渣,艾琳怎么会出意外?说到底还是他害的。”

  “既然是意外,怎么能怪他……”

  “你脑子被什么东西踢了吧?竟然还帮那个渣说话,我说他是渣男他就是渣男!”

  “我只是站在路人的角度来理解……好吧,学姐说的对——喂!我警告你不要打我英俊的脸!”江汀闪到一边,萨迪女王却突然停下动作,飞速奔向门口,给刚进门的人一个热烈的拥抱。

  江汀偏头看去,来人是餐厅老板的女儿,非常温柔的一个女生,跟他一样,还在上大学。

  怪不得以萨迪的学历,竟然会来这种小地方打工……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女孩儿从萨迪怀里挣脱出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向江汀打了个招呼,然后低声对了萨迪说了几句什么,两个人开开心心地去换衣服准备出去玩了。江汀泪流满面,心想关系户真好,可以随便翘班。

  江汀在下班之前帮萨迪整理好账目,然后一直发呆到餐厅打烊,他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家,离开之前站在餐厅门口,望了望半空中和地面上川流不息的车辆,第一次体会到了身在异乡的陌生感觉。

  萨迪的小女朋友长得有点像他妹妹,虽然性格比他妹好了很多,但是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儿,眼睛里透露出来的活力并无二致,不知道那个丫头会不会也谈恋爱了,然后像她看的脑残玛丽苏小说一样,每天爱得死去活来。

  父母又怎么样了呢,他们会不会接受不了自己的“死亡”,养了十八年的儿子,一夕之间车祸离世,他们老了以后要依靠谁,妹妹能靠谱么……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回到地球。

  江汀深呼吸一口气,那些思乡的情绪在酸涩的鼻腔里慢慢发酵,最后抑制不住眼泪夺眶而出,他压低了帽檐,用力擦掉泪水,心想还是要好好活下去吧,活着才有回家的可能。

  什么男主角女主角,乱七八糟的剧情,他什么都不想管了,这些统统跟他没有关系,他只想回家。

  ——只想回家。

  ……

  不远处的路边,一辆车的窗子缓缓摇下,菲比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出现在车窗后。他看着那个少年在街道对面默默哭了许久,然后又擦掉眼泪走向附近的公交车站牌,最后消失在璀璨的夜色里。

  菲比怔怔地坐在车上,突然发现自己的认知又一次错了,他以为那个脸上始终挂着笑容,眼睛里时刻闪着狡猾的人,从来不会伤怀,更不会在街头这么隐忍地哭……这种意外的认知,就像当初他那个莫名冒出来的同父异母的姐姐一样,那是一个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忧郁气质的女孩,但是她竟然是乐观的,她能抛开所有不开心的事情,就那么单纯地乐观下去。

  ……像个傻子一样。

  菲比拿起车内的镜子,对准自己的脸,他对镜子中熟悉的自己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又试图作出一个悲伤的表情,最后被自己奇怪的样子逗笑了,他笑了一会儿,笑累了,最后趴在方向盘上,闭上了眼睛,心情麻木。

  ……

  江汀回到他租的小公寓,简单地洗了个澡,为了显得房间里热闹一点,他打开了电视,然后进厨房做饭。

  他一边洗菜一边哼歌,心想在拉兹星球一首熟悉的歌都听不到了,连爱情买卖的调子都那么令人怀念,啧啧。

  客厅的电视正在播报新闻,是关于科学院的。

  卡洛斯·拜伦如同预计中的一样,成为了s计划的主要负责人,他那冰冷的语调一如既往,对于记者提出的一长串问题,卡洛斯只回答了一句话:“抱歉,这是保密事项。”

  虽然在厨房里看不到电视,但江汀能想象出那个记者的表情,他莫名地想笑,却又完全笑不出来。

  江汀现在有些想通了,虽然剧情看上去一直在神展开,但那只是“看上去”而已,实际上从来没有偏离过主线,他意外穿越到这个星球,被迫跟原文男主角结婚,又发生了某些他不想发生的关系,但是剧情走向根本一点都没变,卡洛斯·拜伦仍旧执着于s计划,按照这件事判断,以后的剧情应该也不会变。

  想来也是,对江汀来说,这些只是预先设定好的“剧情”,但是对于卡洛斯和菲比等人来说,这些就是他们的“命运”。

  卡洛斯注定要参与s计划,无论他的隐藏目的是什么,他也注定要亲手毁掉自己费尽心血建设起来的事业,为了那些莫名的疯狂。而菲比会在自己父亲去世后接替他的工作,站在跟卡洛斯敌对的立场,在卡洛斯大厦将塌的时候,轻轻推那么一下……

  至于艾琳能否复活,还是个谜。

  当初看《星球之死》的时候,江汀始终理解不了这部小说的逻辑,在他看来,感情线和故事线都是神逻辑的产物,他看到最后的理解是——如果原作者的目的是塑造一个神经病主角,那么她成功了。

  江汀讲青菜扔进锅里,盖上盖子,按下了“智能烧菜”的按钮,然后独自走向了阳台。

  他靠着阳台向下望,像一个局外人那样,旁观着这座灯火辉煌的城市,心里一片空荡荡。

  作者有话要说:基友说我的剧情君失踪了,一直都在感情戏……我以为我一直都在写剧情,难道你们都没看到,只有我一个人在故作神秘埋伏笔吗orz太失败了

  话说我这章写得特别high,但是估计大家会觉得很无聊= =毕竟没啥剧情发展【合掌,更新太慢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