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16)
作者:尘了      更新:2023-07-16 03:58      字数:21506
  的活,对着他笑了笑。

  小胖子笑的更灿烂了,将手里的野花递给了阿麽。

  “这孩子几个月了?好懂事,都知道把花送给阿麽了。”

  王宝儿直接抱起小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看着对面笑呵呵走过来的铁哥儿。

  这会过来又想干什么?

  “我过来找季哥儿想问点事。”铁哥儿干巴巴的笑了笑。

  “什么事?”不会又想来卖竹笋吧。王宝儿心里嘀咕着,连客套的笑容都没有露出来。

  铁哥儿看出王宝儿不太欢喜他过来,想了想,直接说道。“我就想问问季哥儿那竹笋干要怎么晒,我没整过这个。”

  “这事我知道。”想着那么竹笋不处理好,浪费了也怪可惜的,再说,晒竹笋干也不是多么隐蔽的事,王宝儿便把方法给说了。

  跟晒菜干没什么区别。

  “这样啊。我晓得了。谢谢你了王哥儿。”铁哥儿认真的听着,道了声谢,却没有走,似乎还有事。

  王宝儿这会瞧着他顺眼了不少。

  说起来,他对铁哥儿还是有点好感的,主要是他把李进财给治住了。

  只是上午那事,他心里就有点起疙瘩了。

  “还有事?”说着,王宝儿顺手搬了个凳子。“坐着。季哥儿在大屋里,一会就过来了。”

  “也没什么事。”铁哥儿坐到了凳子上,呵呵的笑了笑,有点想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感觉。

  王宝儿看着,直接道。“有事就说吧。”

  “是这样的,听说季哥儿收萝卜黄豆辣椒等物,我想问问,就我家里种的他收不收?”迟疑了会,铁哥儿说出了来意。

  季安逸正巧过来,听到这话,应道。“收的。按市面上的价位高一铜钱。”

  “我家种的也收?”铁哥儿显然有点意外,忙站起身,向后看去,略有些激动的问。

  “收啊。”季安逸笑着点头。

  铁哥儿哈哈大笑了起来。“那成。那以后我家的萝卜黄豆辣椒就送你这来。”

  铁哥儿高高兴兴的回了家,拉着李进财去了地窖里,准备把竹笋晒成竹笋干,这活可不轻。

  “哥,我上钟三阿麽家一趟。”季安逸对王宝儿说了一声。

  “嗯。”王宝儿应了声。

  去时,钟三阿麽正在屋前的菜地里忙着,见季安逸过来,他把锄头搁篱笆上,拍着手上的泥走出了菜园子。“季哥儿过来了。”

  洗了手,倒了杯水给他。

  “钟三阿麽我过来找你说点事。”知道他有事要忙,季安逸也没多罗嗦直接进了正题。

  钟三阿麽坐在一旁,笑着说。“啥事?”

  “你家的萝卜黄豆辣椒等物,种点够自家吃就成了,我这边啊,你就甭操心了,多种点旁的菜,听说,今个下半年钟三阿麽家要建屋了,这可是好事,到时候有什么要帮忙的,就过来说一声,咱们俩家不需要多客气的。”季安逸把来意说了说。

  钟三阿麽听着这话,却没有立即应,说道。“这两年攒了不少钱,你也知道的,那菜价位高,钱攒起来不算难,如今想建个屋,也不是件多难的事情。”

  “今个铁哥儿过来找我,问问他家里的萝卜等物我这收不收,我说收。其实是这么一回事。”季安逸笑着解释了句。

  “原来是这样。说起来,也算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了。这铁哥儿把李家老二治的死死的。”钟三阿麽感叹了句,又道。“成,我知道了。等往后生意好了,需要萝卜黄豆辣椒等,记得过来说一声,我给你种上。”

  季安逸听着点着笑着应了。

  “你过去干啥?”见季安逸回来了,王宝儿随口问了句。

  季安逸把事说了说。

  “我觉的这样挺好的。”王宝儿听着,沉默了会,说了句。

  如今整个河溪村的日子越过越好了,李家因为李进财的关系不能挑井水浇灌,贫富差距太大了,到底有些不太妥当。

  收了他家的萝卜等物,瞧着铁哥儿又是个用心过日子的,往后也苦不到哪里去,也就不会起什么风浪了。

  “我回来的时候,远远瞧见了,李进财和铁哥儿挑着一箩筐的竹笋往溪边,这是张罗着晒竹笋干了。”季安逸边逗着小胖子边说了句。

  王宝儿听着笑了笑,没有接什么话。

  快到未时了,王小二三人从镇上回来。

  好家伙,牛车上还装了不少物件。

  “宝儿你闻闻,这是我买的香,老板说这种香,最好杀虫蚊了。”就是有点贵。这话季阿强也只在心里嘀咕着。

  王宝儿闻了闻,笑了。“这香味还怪好闻的,不知道还以为是香料。”

  “等过几天,虫蚊多了,咱们点上试试。”季阿强小心翼翼的把香包妥当了。

  王小二笑的一脸灿烂的看着媳妇,双手还挺神秘的放在背后。“媳妇,你猜我给你买什么了。”

  瞧着他这模样,季安逸故意侧着身子伸长脖子想往他身后瞧。

  “不成不成,媳妇你得猜。”王小二赶紧移了移。

  张三哥儿在旁边笑着说。“季哥儿啊,连猜都不用猜就能知道。我也知道是什么……”

  买了这么多回东西,回回不是衣服就是鞋子,不会雕木簪的时候,偶尔还会送木簪,一点新意都没。

  偏偏王小二还不承认,还嘴硬的说。衣服鞋子怎么了,我就喜欢看着我媳妇,穿上送的衣服和鞋子戴我雕的簪子,旁人想要还没得份呢。

  “这回可错了。不是衣服也不是鞋子。”王小二笑的倍儿开心,一脸的得意。“媳妇,你猜。”

  “猜不出来。”季安逸老实的摇头。

  王小二拉着他冲回了屋里,顺手把门给关上了。“媳妇你亲我一下,我不用你猜。”

  媳妇好久都没亲过他了。

  瞧着王小二那张哀怨脸,季安逸被逗乐了,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我瞧着怪好看的,就买回来了。”王小二心满意足的把手里的盒子给了季安逸。

  季安逸打开一看,整个人愣住了。

  好漂亮的鹅卵石,有好几种颜色,深红色深褐色水蓝色纯白色等,色泽很润,特别好看。

  “媳妇喜欢吧。我瞧着挺好的。”头一回见着这种石头,王小二立即买了下来。

  “喜欢。”季安逸眉开眼笑的应着。

  就知道媳妇会知道。王小二太高兴了,凑近媳妇在他脸上啵了口。“阿强哥买了几个,说要给小胖子玩。”

  “小胖子说不定会拿着往嘴里塞。”季安逸笑呵呵的说着。

  还真说他给说对了,季阿强把石子拿出来,小胖子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小胖爪子特别利落的抓住了一个石子,好奇的看啊看啊看啊,然后,往嘴里塞。

  幸好王宝儿反应的及时,给阻止了。

  小胖子圆溜溜的大眼睛,愣愣的看着自家阿麽,显然不明白,这么好看的东西为什么不可以吃。

  哭倒是没哭,这小家伙一般不会哭。

  “这是给你玩的,不能吃。”王宝儿笑着,慢悠悠的,给他解释,也不管他能不能听懂,反复的说叨着。

  小胖子眨了眨眼睛,听了好一会,他伸出胖乎乎的手。

  王宝儿想了想,把石子给了他。

  小胖子拿着石子,小脑袋转了转,看见不远处的小黄,手一甩石子就给扔出去了。

  力道太弱,石子快要落下来了,大黄从旁边窜了出来,用脑袋一顶,这力道猛啊,砰一下,石头准确的砸中了小黄,小黄反应快,把石子给项回去了。

  大黄和小黄加上旁边的母羊,三个人用脑袋跟打球似的,把小石子顶的飞来飞去,小胖子在旁边看着,乐哈哈的笑啊笑,那笑声别提有多欢乐了。

  几个大人在旁边瞧着,也跟着乐哈哈的笑了,谢七还嚷嚷着让小黄加油什么的。

  这么热闹,季安逸和王小二也在屋里呆不住了,忙跑了出来。

  刘阿麽带着刘秀过来时,看着这场面,笑着说道。“你家这三只家畜啊,也忒灵性了点。”

  “刘阿麽。”看热闹的几人,纷纷侧了头,笑着喊了声。

  “我过来啊,是告诉你们一声,明个朱四阿麽会过来,跟着你们一起去张家。他这名声好着呢,十里八乡没有不知道他的,拉媒说亲这事,都想找他,有他在前面牵着,事情就更好办了。”

  ☆、第九十四

  瞧着时辰差不多了,马上就要出发前往张家。

  在临走前,谢七忍不住又问了句。“我这衣服怎么样?有没有哪儿不妥当?我这头发整齐吗?我这气色好不好?有没有显的很精神?”巴啦巴啦。

  自起床后,穿戴好衣服,隔了一会他就问一遍,隔了一会他就问一遍,粗粗一数,短短不到半时辰,这话他问了不下二十遍。

  都这么多遍了,就算谢七不觉的累,他们听着都有点累了,而且,还练出了默契。

  “玉树临风,特别帅。”

  齐刷刷的回答声,齐刷刷的竖起一个大拇指,那神情别提有多认真了。

  连小胖子都乐呵呵的笑啊笑,笑的一脸灿烂,黑溜溜大眼睛看着谢七,嘴角的口水哗啦啦的流啊流。

  别想多了,流口水什么的,跟谢七没有半点关系。

  “真的?我也觉的我今天特别帅,状态特别好,阿旺给我做的衣服,穿在身上怎么看怎么好看,这有这鞋子……”巴啦巴啦,又开始美滋滋的叨唠了。、

  今个早上这已经是第六遍了。

  张三哥儿垂着头,不声不响的躲进了厨房里。

  早知道会这样,这衣服和鞋子他就不拿出来了,等着以后拿出来其实也一样的。

  不过,想着谢七今天的举动,虽说有点傻里傻气的,但他却觉的挺高兴的,有种甜滋滋的情绪。

  “好了,别耽搁了时辰,早去早回,快去吧。”刘阿麽有些牙酸了,打断了谢七的话,笑呵呵的提醒了两句。“瞧,太阳都挂的老高了。”

  谢七哈哈哈的笑。“太高兴了,我今个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眼睛往厨房里瞄啊瞄。“阿旺,我走了,等着我回来。”

  语罢,几人这才上了牛车,朝着张家前进。

  瞧着张三哥儿忙别的事去了,季安逸凑近王宝儿,小声问了句。“他家里的二哥夫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那天张二哥儿的话他还记着,现在想想,总觉的有点不太踏实。

  “应该不会。张家阿麽还在,张三哥儿的事轮不着张二哥儿指手划脚的。”这事王宝儿倒是不担心。“再者,谢七可不是好欺负的,能镇住场。”

  也对。季安逸笑了笑。“我倒是瞎担心了。”

  “张家兄弟性子憨,被自己的媳妇制的死死的,现在,谢七和张三哥儿在一起了,有了谢七这个郎婿,张家老俩口也算是有些倚靠了。都说养儿防老,有些时候,这儿子还不如一个哥儿好。都说找小哥得好好打听底细,其实找哥儿也是同样的道理。”王宝儿随口感叹了两句,低头看着怀里的小胖子。

  小胖子安安静静的窝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愣愣的看着他们俩,那认真的神色,像是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般,可爱的让人忍不住想亲上两口。

  不知道他家小胖子以后会嫁一个怎样的小哥,得好好的给他找,老早老早的就打听着周边的合适的小哥,从小开始注意着,应该不会看走眼。

  想着自家的小胖子,以后的大半辈子得在别人家过,虽说这事还远着,可这会想想,这心里头啊真有点不是滋味。

  “季哥儿,待小胖子大了些,你教教他。你这性子好,让他也多学学,以后长大了就好过了。”王宝儿鬼使神差的说了这么一句。

  说完,他就笑了,从莫明其妙的思绪里回神。

  他还真是有点太过着急了些,小胖子连路都不会走,就想着他以后的事了,唉。

  “咱家小胖子聪明着,不需要旁人教,自个就琢磨会了。”季安逸笑着,伸手抱小胖子抱了过来,噌了噌他胖嘟嘟的脸,看着他的眼睛,笑着说。“小胖子听的这么认真,听懂了些什么?”

  小胖子咧嘴乐呵呵的笑,露出刚刚冒芽的小米粒,伸着胖乎乎的手想去抓他头上的木簪子。

  这边,远远的就能看见张家村那村了。

  谢七却突然的拉住了绳子,牛车停了下来。

  王小二看着他,讷闷的问了句。“停这里干什么?”

  “别紧张。放轻松一些,瞧着都不帅气了,一点也不精神。”顿了顿,朱四阿麽又说了句。“张家人会不欢喜的。”

  这话,太狠了,击中要害。

  谢七气场顿时就变了,赶着牛继续往前走。

  知道今个谢七过来送聘礼,这事张家阿麽早早的就跟自家老伴说了,昨个特意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今早还穿了最体面的衣服,头发也束的整整齐齐,脱了草鞋穿上了布鞋。

  可不能让谢七看了笑话,这是大哥儿找的伴,大哥儿的后辈子可就全牵在这谢七身上了。

  因着张家阿麽拒绝了钟家的亲事,张二哥儿各种不高兴,尤其是现在,见阿麽这么重视,忍不住在旁边刺了两句。“还当自个是头一回嫁人,整的这么风光,也不怕人家看笑话。”

  “有人啊,还真把自个当成一回事了。就怕别人不知道,他张三哥儿又一次要成亲了,还以为自个能成两回亲,是多么了不起的大事似的,阿麽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个又字咬音极重。说话的是张大哥儿。

  事情是这么一回事。

  张家阿麽当天回来后,吃晚饭时就说了,明天他亲自上钟家把事说清楚,张三哥儿不嫁他家。

  张二哥儿当场就说了反对,奈何张家阿麽铁了心,不听他的也不回话,只是沉默的吃饭。张二哥儿还当张家阿麽熄灭了这心思。

  不料,第二天竟然看着张家阿麽往钟家走,这时张二哥儿才知道,阿麽这次是认真的。

  头一回见识阿麽的强硬,毕竟是自己的长辈,事情不能做的太出格,否则,村里就有得话说了。情急之下,张二哥儿找上了张大哥儿,跟他说,钟家愿意出五两银子做聘礼,只要让张三哥儿嫁到钟家,到时候聘礼对半分。

  五两银子对半分,就能得二两多银子了,整整半年的收入啊。张大哥儿心动了。

  俩人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在半道上把张家阿麽给截住了。

  大哥儿这辈子吃的苦够多了,张家阿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那年冬天,因为李进财喊了一帮子地痞在家里闹事,他无奈之下,才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儿郎把大哥儿赶出家门,当时,虽然偷偷摸摸的送了衣服和吃食,可心里到底难安,整天整天的不踏实。后面的事,他也听说了,当时心里那个悔恨啊。

  可若再来一次,他也只能做一样的决定,张家的根不能断在他们手里。

  眼瞧着大哥儿就快要过上好日子,这次,张家阿麽无论如何都不会退让的,就算俩个媳妇怨恨上了他,他也不能毁了大哥儿的后半辈子。

  因着张家阿麽的坚持,又是在外面,村民们时不时的会路过,张大哥儿和张二哥儿的如意算盘自然没有得逞。

  “老头子,来了,来了。”兴奋的张家阿麽压根就没有理两个儿郎,因常年做针线活,最近夜里也忙活着,年纪又大了,他眼睛不好使,模模糊糊的看见有牛车过来时,他就高兴的喊了起来。

  正在忙着编竹蒌的张老头,听着老伴的话,赶紧搁了手里的活,站起身迅速的拍着身上的竹屑儿,又理了理衣服,打水洗手的时候,还照了照脸,露出一个笑,觉不够亲和,又笑了笑。

  “老头子人都快进屋了,你赶紧过来。”快到屋门口了,张家阿麽立即跑回了堂屋坐好,双手紧张的搁腿上,坐姿略显僵硬。

  人都快进屋了。张老头也顾不得练习笑容了,利落的洗了手,又洗了把脸,擦干水,走进了堂屋。

  到了地,朱四阿麽下了牛车,站好,整了整衣服,身后看了眼,王小二和谢七已经把东西拿好了,他说了句。“进去了。”

  紧接着,一个特别嘹亮的声音响起,好听的就跟唱曲儿似的。“张老爷子,大喜事勒。”喊完,朱四阿麽才提脚往堂屋走。

  有着朱四阿麽在面前牵着,屋里头自然是热热闹闹的,张家俩老被他这么一带动,半点紧张都没有了,几人坐着说话,气氛很是热络。

  “啧啧啧,就二两银子加搭这点破烂,也好意思拿的出手。”张二哥儿倚在门口,双手抱胸,阴阳怪气的轻哼了两声。

  屋里的人却好像说好了般,没一个人理他,完全不受打扰,依旧聊的开心。

  张大哥儿本来要说话,瞧着这情况,拉着张二哥儿走了。

  走远了些,张大哥儿看着张二哥儿,懒洋洋的说了句。“阿爹阿麽这是准备让张三哥儿养老吧。”

  张二哥儿听着愣了愣,然后,笑了,懒洋洋的倚靠着墙面,接了句。“我瞧着也是。”

  在张家呆了一个多时辰,事儿都办妥当了。

  三人驾着牛车美滋滋的回到了河溪村。

  心情美的找不着北的谢七,回家后包了一个大大的红包给朱四阿麽,说二十八号他可一定要抽空过来。

  朱四阿麽接着厚重的红包笑了,说到时候一定会来。

  接下来,就是忙着张罗婚事了。

  这里头的事儿多着,季安逸是半点都不懂,王宝儿多少知道点,却撑不起大局,还是得请刘阿麽和钟三阿麽过来,这俩都是老人了,另外还有平日里关系较好的,何二哥儿李四哥儿等。

  让季安逸有点意外的是,二十七那天,铁哥儿竟然也过来,说家里没什么事,也过来搭把手。

  铁哥儿其实没有想到这点,他对人情世故不太懂,是他阿麽听到了这事,匆匆忙忙的赶来河溪村特意告诉他的。

  村里谁家要办事儿,不管熟不熟,都得过去露个脸,问一声,缺了人手就搭把手帮个忙,以后家里要办事,村里人才会过来帮忙,跟村里人的关系好,在这边日子也能过的更好些。

  阿麽没过来前,铁哥儿也挺犹豫的。

  主要是,竹笋干那事,还有萝卜等物,他心里头挺感激的,这次那边办事儿,他想过去又觉的不太妥当。

  李进财跟张三哥儿的关系,有这么一层,他过去似乎不太好。

  可阿麽说的对,李进财是李进财,他是他,再者,跟季家处好关系,还是有必要的。既然季家上回能帮把手,就说明他们对他并不隔应。

  然后,铁哥儿就硬着头皮过来了。说实话,当时他还是挺紧张的也有些迟疑。

  幸好他坚持住了,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他帮着做了三天的事,这三天里他跟村里的人熟络了不少,总算是溶进河溪村了。

  他觉的阿麽说的话真对。

  以前,他在路上主动跟人打招呼,大家也只是客套的说两句,刚开始他不知道原因,在村里住了一段日子,他慢慢的知道了些事。

  李家在河溪村不太受欢迎,这话不对,不是说李家,仅仅只是他们这一支在村里不受欢迎。

  阿麽告诉他,这个只能慢慢来,只能顺其自然了。

  他没了办法只好闷着头过日子。

  现在情况总算有些好转了,他相信,有了这个开头,后面会越来过好的。

  二十八这天,场面有多热闹自是不必细说了。

  有这么多人帮着张罗,仔仔细细面面具到,各方面都没有出差错,可以说,算的是河溪村最近几来最最圆满的一回婚事了。

  散了场,所有的物件都送还妥当,家里也也收拾的干干净净,忙了整整三天,忙完后,大伙围坐到了梧桐树下,季安逸搬了一桌子零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我瞧着啊,咱村除了村长,就属你家最有人缘了。有点什么事儿,大伙都乐意过来帮忙。”何二哥儿吃着果脯,笑着说了句。

  李四哥儿也接了句。“可不就是,这人一多啊,事儿办起来就利落了,井井有条的,下回我家个什么事,一定得把季哥儿请过撑局面,说不准,也能把全村人聚过来热热闹闹的办一场了,倍有面子啊。”

  “回头啊你就得心疼你的银子了。”王宝儿笑着调侃了一句。

  这话一出,大伙都笑了。

  也是事实,热闹归热闹,可着实烧钱呐。

  一伙人坐着边说边聊,笑笑闹闹的小半个时辰,吃的差不多了也歇的差不多了,家里的琐碎事堆了三天,也积了不少了,就笑着各自回了家。

  他们刚走一会,王小二三人从侧屋过来了。

  才刚露出身影,齐刷刷的响起两个声音,那声音倍儿响亮特精神,光听着就让人嘴角上扬。

  “媳妇。”“媳妇”

  谢七这改口改的可真快,没有半点不适应,那声音比喊阿旺时要欢喜多了。

  季阿强听着这一左一右的声音,心头一震,他性子内敛,平日里也很少喊媳妇,大多数宝儿宝儿的喊,可是这会,他突然生出一股子情绪来,扯着嗓子用着浑厚的声音也喊了一句。“媳妇。”

  季安逸张三哥儿王宝儿,都愣了愣,然后,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小胖子在竹席上一个人都玩的好认真好开心的,冷不丁的听见了笑声,歪着头,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旁边,笑的一脸灿烂的三个大人,他也跟着傻乎乎的笑了起来,这一笑口水就顺着嘴角往下流啊流。

  ☆、第九十五

  六月果酱挣大钱钱,七月农忙累死累活,八月上旬落了两场雨,水稻长势不错,眼瞧着时间一天天的过,转眼就到九月,这大半个月一滴雨也没落下,事情可就有点紧张。

  日头毒辣,田里的水位逐渐下降,迟迟不见有雨,为了不影响收成,王小二谢七俩人开始挑水注进田里。

  刚开始是俩个人挑水,进了九月中旬,已经有一个多月未下雨,太阳反倒比往年要更毒辣,烤的人心头慌焦焦,张三哥儿也搁了手里的事,提着木桶抢溪水。

  季安逸一个人包揽了家里所有的活,以及苏锦明要的货量,鱼酱三百斤,卤味萝卜二百斤,蒜辣萝卜三百斤,数目可不小。

  天热的紧,就像被架火上烧烤般,静静的坐着都能流汗,何况一天到晚忙的跟个陀螺似的。

  再者,天太热了,又隔了一个月没下雨,闷闷热热的,连胃口都受了影响。

  挑水是个体力活,很累很苦,一共有四亩水田。

  一担水才多少,一亩田要灌满,保证不干涸,三个人得来来回回近十趟。

  好不容易把四亩水田都浇灌了水,像这种毒辣的天气,最多顶两天,又得开始忙活。

  也就是说水田得两天灌一回。

  除了水田家里还有旱地,还有两块菜地,这天热啊,也得挑着水浇灌。

  季安逸忙,他们三个更忙。

  好在,近两年绿豆种的比较多,自家种的纯天然,又是添了灵泉水的井水浇种出来的,消暑效果自然更好些。

  远远的看见他们三挑着木桶过来,季安逸赶紧搁了手里的活,匆匆忙忙的到了井边,将掉进里的绿豆汤提了上来。

  装碗,摆在桌上。又打了一桶水,拿好盆和布巾。

  农忙的时候是天刚刚蒙亮就起来抢收,现在为了挑担水,三更半夜的,见月光好,睡一觉起来就出门了。

  一直忙到现在,都快午时了。

  “回来了,赶紧洗把脸,把绿豆汤喝了。”季安逸忙说了声,打了盆水端到王小二面前。

  王小二抹了把脸上的汗,对着媳妇呵呵呵的笑,气息很喘。

  “溪里的水是不是很紧?”季安逸拿着打湿的布巾给王小二擦脸,又帮他洗了洗手。

  “嗯。”王小二应了个鼻音。

  为了能把水田灌满,眼瞧着溪水越来越张紧,他们三个最后都是用跑的,拼着股劲在挑水。

  这话累的连话都不想说了。

  静静的坐着,歇了好一会,总算缓过来了。

  三人端起桌上的绿豆汤,慢吞吞的喝着。

  一碗冰凉凉,甜滋滋的绿豆汤下肚,整个人都舒坦了不少,也恢复了些精神。

  “这天再不下雨,日子可就难挨了,溪水都快干枯了,得翻山到西南岭的大湖里挑水,一来一回的折腾的够呛。”谢七皱着眉看向西南方。

  一天两天尚可,若一直不下雨,铁打的身体也撑不住啊。

  眼睁睁的看着田里干涸,这是不可能的。都九月中旬了,再撑个十来天,到时候就可以忙收成了。

  只是这十来天,听着不算久,但就现在的情况而言,十来天不知道能不能撑住。

  西南岭距河溪村有点远,且山路难行,唉。

  今年才成亲,还在想着怎么把日子过起来,怎么就碰上这年头了。

  “真奇怪,去年雪落了一场又一场,怎么下半年就缺雨了。”张三哥儿声音有些微哑。

  这情况瞧着比那年还要严重些,也不知道能不能挨过,就差半个月了,只要挨过了这半个月,田里的收成还是能勉强过的去。

  就怕挨不过,已经忙了大半个月了,这活比农忙累多了,不仅身体累心更累。

  难不成,老天真不打算给饭吃了?

  “挑井水吧。”沉默了好久,季安逸才说出自己的想法。

  西南岭,得跑那么远去挑水,这是要命的活。

  王小二听着,立即摇头。“不成。就怕井水也撑不了多久,也不知道这老天什么时候下雨,井水得留着我们自个用。”

  “对。还不知道这天什么时候是个头。”谢七也不赞同这事。

  “西南岭的湖很大,倒不用抢水挑,慢点来,中间多歇歇,应该没什么问题。”张三哥儿说着,又盛了碗绿豆汤。

  谢七看着他那明显晒黑了一层的脸,有些心疼。

  只是这年头啊,为了能吃饱饭,再心疼也得拼死累活的把日子挨下去。

  瞧着时辰差不多了,暂时搁了话题,忙活着午饭。

  炖了骨头汤,煮了个酸辣鱼片,凉拌黄瓜丝,辣椒炒肉,还有一碗蒜辣萝卜,一个青菜。

  都是开胃菜,这天,饭菜太清淡了,反而更没胃口。

  吃过午饭,厨房收拾妥当了。

  四人坐过道口吹着热乎乎的过堂风,准备坐着说话会,再去睡个午觉。

  外头的日头特别炙烈,很亮很亮,亮的刺眼。

  一眼望去,风轻拂,绿茵茵的草丛,一个多月没下雨,都枯黄枯黄,就一个小小的微不可见的火星子,都能燃起一场明火起来。

  “等傍晚把那枯黄的草丛割了吧,也怕万一。”季安逸收了视线,说了句。

  张三哥儿瞧几眼。“嗯。用来引火也好。”

  正说着话,就怕王宝儿抱着小胖子,顶着大阳光,匆匆忙忙的朝这边跑来。

  “季哥儿你帮我看着点小胖子,我得回趟季家。”将小胖子塞到了季安逸的手里,连同钥匙都给了他。

  不等他们问句话,王宝儿又匆匆忙忙的走了。

  季安逸直觉有事。“季家是不是出事了?”

  “我去看看。”王小二担心他哥,坐不住了,说了句,跑着赶了过去。

  天太热了,小胖子胖嘟嘟的,就算穿着简单的肚兜,这日子依旧难挨的紧,整个人蔫巴巴的,显的特别没精神。

  最近大伙都忙,季安逸都好几天没过去隔壁屋了,瞧着小胖子这状态,心疼的紧。

  “张三哥儿拿把蒲扇给我。”季安逸对着张三哥儿说了声。

  张三哥儿立马拿了把蒲扇过来,又打了盆凉凉的井水,给小胖子洗了把脸擦了个身。

  季安逸在旁边打着扇子。

  总算凉快些了。

  小胖子扬着小脑袋,咧嘴对着季安逸笑。

  “这天什么时候是个头啊。”瞧着小胖子的笑脸,季安逸更心疼了。

  张三哥儿拿了个竹席出来,铺在了地上。“放竹席上吧,也凉快点。”

  “嗯。”顿了顿,季安逸又说。“这竹席大着,我们就睡这里好了,屋里风还没这边大。”

  张三哥儿和谢七两人也脱了鞋子坐到了竹席上。

  没多久,王小二就回来了,脸色不太好。

  看来季家是真的出事了。

  不等他们问,王小二就说了。“大伯麽摔了一跤。直接摔进了沟里,嗑着额头了,骨折了腿,李大夫说,幸好伤的不是很重,小养十来天就好了,期间最好不要乱动,好好养着。”停了会,又道。“养伤期间得注意吃食。”

  最后一句,王小二脸色有些古怪。

  “好端端的怎么就摔着了?偏偏挑了这么个时候。”张三哥儿讷闷的嘀咕了一句。

  这时候人力正紧张着,摔了腿,不能动弹了,还得有人照顾着,这日子可怎么过……

  “李大夫说他是吃食上没注意,太节省了,这段日子为了水的事情,忙进忙出的,这不,脑袋发晕四脚无力就摔着了。”这话说的,王小二语气有些不太好。

  心里头烦躁的紧,这节骨眼上,怎么就出了这档子事。

  果然是这样。季安逸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听着这话就忍不住笑了。

  其实心里正怒火中烧着,恨不得……恨不得做点什么才好。

  “我去趟季家。”越想心里头越生气,季安逸坐不住了。

  王小二接了句。“我跟你一道去。”

  他们俩人匆匆忙忙的去了季家。

  张三哥儿继续给小胖子打着扇,这儿要凉快些,小胖子呼呼呼的睡着了。“不会出事吧?”

  “不会。季哥儿做事有分寸。”谢七小声说着,看了一眼,躺竹席上呼呼大睡的小胖子,穿着简单的肚兜,露出了胖乎乎的小胳膊和小腿,别提有多可爱了。

  本来还想着,明年兴许他们也能有个孩子,现在,碰上了这年头,怕是不成了。

  “这季家阿麽做事也忒没章法了,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就算再抠再省,也得……”张三哥儿说不下去了,只得叹气。“王宝儿怕是没空带小胖子了,他得顾着家里的活还得照顾季阿麽。”

  谢七没忍住,伸手轻轻的捏了一把小胖子的胳膊,傻呵呵的笑了。“这孩子真软。”

  “这天热,他也不好受,瞧着都瘦了些。”张三哥儿边说着,边拍开了谢七的手。“别闹他,好不容易睡着了。”

  “媳妇,咱们也生个哥儿,养的白白胖胖的。”谢七一把搂住张三哥儿,乐呵呵的说。

  张三哥儿忙甩了他的手。“别闹。快睡会。”

  季安逸和王小二匆匆忙忙的到了季家,屋里,王宝儿和季阿强都在。

  柳银正端着碗肉汤在喝。

  “季哥儿。”看见季安逸,王宝儿显然有点意外了。

  季安逸看着王宝儿,又看了看季阿强。“哥阿强哥,我有点事想说一说,你们出来下。”

  说事……态度难得的严肃。

  王宝儿和季阿强对视一眼,带着一肚子疑惑往屋外走。

  四人挪远了点,挪到了厨房那边。

  “哥。阿强哥。我忍不住了,一会我对大伯麽说了些不太敬的话,你们俩别放心上。”季安逸也没说多余的话,很直接的就开口了。

  什么叫不太敬的话……

  王宝儿有点讷闷了。

  季阿强想到了那次,宝儿打伤姚郎出事的那次,季哥儿也是像现在这样,绷着脸问了他话。

  难不成这回,他也要……

  “好。”季阿强看着季安逸应了声。

  王宝儿看着季阿强,眼里明显有疑惑。应的这么快,难不成,他知道季哥儿的心思?

  有了这话,季安逸放心进了屋,王小二忙跟了进去。

  季阿强拉住王宝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说。

  王宝儿听着笑了。“如果季哥儿真能把阿麽说开窍,咱们的日子就更好过了。”

  就是怕说不开窍……这话季阿强也只在心里头嘀咕着。

  “大伯麽。”

  再进屋时,柳银已经喝完了肉汤,搁了碗正准备端着水喝,听见季安逸喊他,继续喝水。

  比起王宝儿,他更看不顺眼这个季安逸。

  整天想打他银子的主意,别以为他不知道。想要他的银子,没门儿!

  “伤了腿又磕了额头,现在感觉怎么样?”季安逸温温和和的笑着,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

  柳银一听这话,总觉的不对劲,放下手里的杯子,瞪了一眼季安逸。“死不了,想打我银子的主意,别门儿。”

  “就你那点银子,我还自不上眼了。”顿了顿,季安逸话锋一转。“不过,就算我看不上你的银子,你恐怕也留不住你的银子喽。”

  啥意思?有点饶口。柳银听着不太很明白。

  “李大夫说你这腿,得好好养着,养十来天,这养病养病,说白了就是花钱,整点好吃的。再者,这药也是得花银子。你摔着了腿,自个受苦了不少,还得连累整个季家,我哥得顾着家里的活,还得照顾你。现在这年头,都一个多月没下雨了,村里的溪都快干涸了,想保住田里的庄稼,就得翻山到西南岭挑水。外面的太阳这般毒辣,就阿强哥跟大伯俩个人,恐怕有点忙不过来,老天不下雨,说不准累死累活挑水灌庄稼,到头来这庄稼还得枯死了。”

  一大段话利落的说完后,季安逸停了会,继续说。“造成这局面的,全是你。全是因为你为了省那点儿菜钱那点儿肉钱,导致自个吃不好身体垮了,不仅得花银子养着,今年的收成也遭了大劫。这粗粗一数啊,二两银子哗的一下就没了。想当初,你若花了几十铜钱整点好的吃食,能到今天这地步,啧啧啧……”

  “大伯麽省那点儿小钱钱,一个铜钱一个铜钱的省着,是不是很开心?您呐,继续省着。最好啊,在养病期间也继续吃着青菜黄豆酱,最好啊连药都别吃了,把那小钱钱都省着攒起来。反正你现在不能下地乱走动,躺床上也闲着无聊,无聊的时候就数着你省来的铜钱,听听那铜钱声,估摸着你就不无聊了。你就这样躺着,让你额头的伤和骨折的腿自个慢慢好,大把大把的银子花出去多不值是吧,怪心疼的。”季安逸忍不住又刺了两句。

  “我就知道,你巴不得我死,你就整天想着算计我的银子。”柳银恶狠狠的瞪着季安逸,冲着屋门口喊。“王哥儿死哪去了,赶紧把季哥儿赶走,这白眼狼在算计我的银子。”

  本来,他是真的打算让自个的伤慢慢好的,顶多就吃两天药。

  可李大夫说了,如果他不好好养着,这腿就好不了,也就是说,他以后再也没法下地走动了,只能一辈子躺在床上。

  这话说的太严重了,柳银被吓坏了,等李大夫走后,他立马拿出钱,让季阿强给自己买肉煮汤。

  “就你那点儿银子……”季安逸翻了个白眼,然后,又笑了。“说不定,大伯麽你死了,我真的能分到一笔小钱钱。大伯麽你继续省着,那药那肉什么的,别吃了浪费铜钱,多可惜,都省着,回头你两眼一闭,我就能多分一点小钱钱了。怎么说,我也是你亲侄子,就算只能分到一点点小钱,那也是钱啊,对吧,俩铜钱碰一起还能听见响声呢。”

  “杀鸡杀鸡我晚上要喝鸡汤,药呢?王哥儿你死哪去了?赶紧把药给我煎了端进来。”嚎了两嗓子,柳银得意洋洋的看着季安逸,咬牙切齿的说。“想算计我的银子,没门儿!”

  他要活的好好的,谁也别想拿走他的银子。

  “好像有点效果了。”王宝儿送着季安逸和王小二,出了屋,走远了些,笑着说了句。

  心里也算是松口气了。

  季安逸笑着接话。“大伯麽的是骨子里的习性,要改很难,也是这回碰巧了。李大夫是不是说什么话了?他好像受了刺激。”

  “嗯。阿强让李大夫把病说的严重点,这样,阿麽才能好好的吃药。”顿了顿,又说。“上回你那话,把他刺激的不轻,他是真的怕死,怕死了银子就没了。”

  “有弱点就好。慢慢来,哥你进去吧,外头怪热的,小胖子你放心,我会好好带着他的。你自个也注意点,这天……唉,别累着了。”季安逸唠叨了两句。

  这段日子,哥得住季家,家里有点什么好的吃食,也不好往这边端了,好在大伯麽是在养伤,家里的事由着哥作主,应该没什么大岔子。

  “小胖子给你们带着我放心。我自个会注意的,你们也是,尤其是小二,挑水这事急不得,得注意好身体,咱们家现在并不是穷的就靠着田里的庄稼活命。”王宝儿也叮嘱了两句。

  王小二听着,认真点着头。“好。哥,我们先回了。”

  等王宝儿和季阿强回来后,季安逸把小胖子送了回去,回了屋,王小二正光着上半身,扭着头艰难的往后面看着,余眼瞄见媳妇进了屋,慌慌忙忙的套上衣服。

  “媳妇,回来了。”咧嘴乐呵呵的笑啊笑。

  季安逸走到他身后,王小二立即转了个身。“媳妇。”喊的那叫一个甜滋滋,笑的那叫一个灿烂。

  “脱了衣服。”季安逸很认真的说了句。

  王小二伸手挠了挠后脑勺,支支吾吾的说。“没甚。我就是有点痒,想抓抓。”

  “你脱,还是我脱?”季安逸又走到了他身后。

  “别,别,媳妇,别。”王小二赶紧转身,抓住了媳妇的手,有点急了。“媳妇,真没甚,就是有点脱皮,怪别扭的,我想撕了。那皮是老皮,不疼。”

  季安逸抬头,认认真真的看着王小二,不说话也没什么动作。

  起初,王小二还能笑,过了会,他笑不出来了,低着头,慢慢的松了手,脱了衣服,慢吞吞的转身,边转身边嘀咕。“媳妇,咱不生气。我疼着呢,你一生气我就更疼了。”

  饶是季安逸心里头有准备,看到王小二的背部时,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王小二竖着耳朵听动静,可半点动静也没有听见,他试探的喊了喊。“媳妇。”心里七上八下的。

  刚开始的时候,连续挑了几天,脱皮挺严重的,媳妇给他上了药,让他别太急了,说家里的钱够,就算下半年的庄稼没了,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他应的好好的。说会注意的。

  可一想着田里的庄稼全得枯死,他心里头就难受。不知不觉的就忘了媳妇的话,只想着不能让庄稼枯死了。

  跟钱没关系,只是这颗心,这双眼睛,没法眼睁睁的看着庄稼枯死。

  “坐好。我给你上药。”季安逸哑着嗓子说了句。蹲到了地面,小声的喊了喊。“小人参,小人参。”

  很快,地面冒出一个白白胖胖,像极了萝卜的东西。

  小人参蹦到了季安逸的面前,头顶的绿叶子摇晃的特别厉害,似乎在表达着它欢乐的心情般。

  “去揪点草药来,呆子背上伤的重。”季安逸伸手摸了摸小人参头顶的绿叶子。

  绿叶子竖的直直的,连续弯了两下。

  然后,小人参钻进地里不见了。

  “媳妇,我没法看着庄稼一点点的枯死,我控制不住。”见媳妇望过来,王小二讷讷的说了句。

  季安逸坐到了王小二的身边,沉默了会,握住了王小二的手,还不到二十岁,就已经满手的茧子了。“咱每天晚上就敷一回药,小人参找来的草药,都是年份极好的草药,药性强,我捣碎的给你敷着。对了,还有张三哥儿和谢七,估摸着他们俩的情况也不太好,一会小人参过来了,让它再去寻点草药过来。”

  “媳妇。你真好。”王小二太高兴了,一把紧紧的搂住了面前的媳妇,啃住了他的嘴巴。

  ☆、第九十六

  地面冒出一片绿叶,瞄见了前面的动静,嗖的一下,又迅速钻回了地里。

  紧接着,没一会,地面又冒出一个绿叶尖尖,露出一点点,颇有一种贼头贼脑的错觉。

  “小人参,草药找着了?”季安逸余眼看见了,推开了王小二。

  被发现了。

  茂盛的绿叶枝迅速的长啊长,卷着两株草药递到了季安逸的面前。

  “明天早上过来一趟,记得再带几株草药过来。”季安逸蹲身,伸手轻轻的扯了扯小人参长长的须子。

  枝条似藤萝般,灵巧的缠上了季安逸的手,绿叶子亲呢的噌了噌他的手心,然后,立即钻进了地里。

  季安逸捣碎好草药,小心翼翼的帮王小二敷好。

  把上回用的旧衣服拿了出来,扯了块布,妥当的包札好。

  “只能趴着睡了。”处理好伤口,季安逸说了句,又问。“疼吗?是种什么感觉?”

  王小二嘿嘿的笑着。“不疼。清清凉凉的,很舒服。”

  “嗯。小人参找来的草药,效果向来好。明天水田不用挑水,剩下的菜地和旱田,直接用手提水吧,慢点就慢点。”说着,季安逸看着王小二的背,又说道。“现在天热,伤口容易化脓,得上着心。”

  幸好有小人参,否则这伤,少说也得养个四五天才能结疤。依着呆子的性格,又是这种天气,不落雨,眼睁睁的看着水稻枯死,他肯定是坐不住的。

  唉。碰上了这年头,愁死人了。

  “媳妇。我知道的。以后每天晚上都让你帮我上药。”王小二凑近季安逸,在他脸上啵了口,伸手抚过他的眉,黑亮亮的眼睛,认认真真的看着他。“媳妇。我没事。”

  季安逸抿着嘴,垂头沉默了会,缓缓说道。“这年头,日子不好过,老天不给活路不落雨,咱们家谷仓里粮食足,水稻枯了就枯了吧,你别硬扛着,别把自个搭进去了。今年下半年收成黄了,咱们日子还能过下去,你若有个什么事……”

  说到这,他停了会,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心疼那些水稻,但凡有点可能,都想尽一把力。可是,做事咱们得量力而行对不对?如果没有小人参,就你背上的伤,靠着李大夫,慢慢的养着,也得养个四五日才能缓和,要彻底养好还不得十来天,你带着一肩的伤,苦苦撑着让田里的水稻能在这严酷的天气里存活,水稻是险险的活了,回头你就得折腾掉半条命。”

  说着说着有些微微激动,语气也不太好,季安逸止了话,沉默的垂下头,让情绪缓和些。

  “我并不是不让你顾着田里的水稻,只是,你得把你自个看重点,你是第一位,水稻是第二,咱们家有余粮,这一季收成不好,还能好好的把日子过下去,又不是眼巴巴的靠着这一季的收成来活命。你说对不对?”季安逸看着王小二黑亮亮的眼睛,认认真真的问了句。

  王小二不敢跟媳妇对视,总觉的心里难受的不行,他移了移视线,因慌乱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我,我那会控制不住,看着水稻叶子枯黄枯黄,就什么也不想了,只想着要多灌水。这些天大伙都在溪里挑水,溪水的水位降的特别快,眼瞧着快没水了,水田差一点点就灌满了,我心里一急,就,就,就更加不管不顾了,就,就想着多抢点水。媳妇,我以后会注意的。我会记着你的话,牢牢的记在心里头。”

  “睡吧,听说睡觉伤口会好的快些。以后我天天晚上给你敷一回药。”本来心里头是有点生气,看着呆子急红了脸想跟他解释,季安逸又好心疼他。

  他不是个地道的庄稼汉,不是特别明白呆子的心情,却可以理解。只是有时候,理解归理解,到底是不一样的。

  王小二悄悄的瞄了瞄季安逸的脸色,小声的嘀咕。“媳妇,不生气了。”

  “嗯。不生气了。咱睡吧。”季安逸躺进了床内。

  王小二吹了油灯,利落的爬上床,趴在了床上,侧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媳妇。“媳妇。真的不会有下回了。”

  “媳妇。”半天没等到回应,王小二又喊了喊。

  “我知道。睡吧。”季安逸闭着眼睛回了句,末了,又添了句。“睡觉。”

  “媳妇。”王小二挪了挪,噌着脑袋拉进了跟季安逸的距离。

  靠的太近,季安逸睁开眼睛,看着身旁的脑袋问了句。“睡不着?”

  王小二嘀咕了句。“媳妇。你忘记件事了。”

  “什么事?”季安逸清醒了些,随口问了句,同时脑海里也在想着,他忘记什么事了。

  王小二没有回答,将脑袋又移了一点点,乐呵呵的笑着说。“媳妇。”

  季安逸慢半拍的才反应过来,有些哭笑不得了,麻溜的抬起头,在王小二的脸上啵了口。“晚安。呆子。”

  “晚安。媳妇。”王小二傻嘿嘿的笑啊笑,这会,总算可以安心的睡觉了。

  吃过早饭,王小二张三哥儿谢七挑着木桶往西南岭走,王宝儿把小胖子送过来后,匆匆忙忙的去了季家。

  家里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忙,季安逸也不能时时刻刻的带着小胖子,想了想,他把小人参唤了出来,喂它喝了灵泉水,也给大黄小黄母羊喝了一点。

  “你们带着小胖子玩,有事就叫一声,我在外面忙着。”说着,季安逸看着小人参,又道。“记着,不能让小胖子拿了东西往嘴里塞,只能给他啃这盘子里的吃的。”

  大黄小黄母羊虽灵性足,却只有爪子没有手,好在小人参的枝条特别灵活,可以阻止小胖子把乱七八糟的东西抓了就往塞里嘴。

  小人参竖着枝条,认认真真的弯了好几下。大黄和小黄摇着尾巴发出两声狗吠,母羊是绵绵长长的咩声。

  都表了态,季安逸也放心了,出了屋忙着家里的活。

  小胖子坐在竹席上,圆溜溜的大眼睛,骨碌碌的转了一圈,看看大黄和小黄,又看了看母羊,最后,目光落在小人参的身上,咧嘴嘿嘿嘿的笑啊,笑声还特别大。

  撅着屁屁,利落的往小人参的方向爬啊爬。

  季安逸虽然在外面忙着,同时也尖着耳朵注意着屋里的动静,听见小胖子的笑声,他跟着也露出了笑容。

  忙了一阵事情,听见小胖子的哭声,季安逸赶紧扔了手里的活,拿出最快的速度冲进了屋里。

  一见他进屋,小胖子就嘿嘿的笑了,伸出胖乎乎的手。

  这是要尿尿了。季安逸松了口气,抱起小胖子,在他脸上亲了口,闻着了一种香味,他往小人参的方向瞄了瞄。“调皮,你又咬小人参了?你现在牙齿长出来了,可不比以前,不能咬,小人参可不是寻常物,太补了。”

  小胖子听不懂这话,一个劲的笑着。

  把了尿,将小胖子放回了屋里的竹席上,季安逸看着小人参,扯了扯它头顶的枝条。“别惯着小胖子,惯出一身毛病,你可是千年人参,哪能随随便便让他咬着。”

  小人参老老实实的趴在地上,等季安逸说话,他特乖巧的点了两下枝条。

  也不知道小胖子什么时候爬到这旁边的,见小人参弯着枝条,应该是觉的特别好玩,胖乎乎的小爪子,哗的一下就揪住了,然后,嘿嘿的大声笑了出来,好像打了胜仗似的。

  “别让他再咬到你。”季安逸又叮嘱了句,起身了屋,不忘把屋门给关紧了。

  也怕万一有人过来找他,不小心瞄见了屋里的动静。

  事情忙的差不多了,一看时辰,都快午时了。

  估摸着他们三个也快回来了,季安逸进了屋。“成了。你们自个玩着去,我来带小胖子。”

  小人参嗖的一下钻进了地里不见了踪影,母羊慢吞吞的出了屋,大黄和小黄依旧趴在屋里没动。

  小胖子见小人参不见了,挣扎着要到地上去。

  季安逸把他放到了地上,就见他伸手抠着地面,那股子认真劲,萌的人心头软乎乎的。

  一片绿叶从地里颤悠悠的冒了出来,刚冒出半个,就被小胖子手快的给揪住了,小胖子一手揪着绿叶,抬头对着季安逸乐呵呵的笑了,嘴里咿咿吖吖的嚷嚷着,一副好开心的模样。

  “小人参你别逗他了,大伙都快回来了。”季安逸抱起小胖子,朝着厨房走。

  小黄和大黄站起身,亦步亦趋的跟着。

  小胖子显然没有玩够,嘴里咿咿吖吖的嚷嚷着,脑袋身后的方向够着。

  “来,小胖子乖,给你喝好吃的。”进了厨房,坐到了桌边,季安逸把小胖子抱放好,又整了整他的围兜,站起身桌上的绿豆汤,慢条斯理的喂着。

  一见有好吃的,小胖子的注意力立即被转移,眼巴巴的看着那碗汤,嘴微微张开着。

  季安逸喂了他一勺子,才对着同样眼巴巴的看着他的大黄和小黄说。“已经盛碗里了,快去吃吧。”

  大黄和小黄摇着尾巴,乐颠乐颠的走了。

  “咿吖咿吖。”见两只狗狗走了,小胖子伸着手,嚷了两句。

  “它俩啊跟你一样馋。”季安逸笑着说了句。

  一碗绿豆汤刚刚喂完,小胖子还在犹意未尽的砸着嘴,王小二三人就回来了。

  等着他们三个洗了脸和手,坐着歇了会,喝了碗绿豆汤,季安逸这才将小胖子给了张三哥儿,张罗着午饭。

  山药排骨早早的就炖上了,还拌了个黄瓜,再炒两个菜就可以开饭了。

  吃过午饭,几人铺了竹席在过道口,坐地上歇着,正说着话,就见天突然的就阴了,抬头一瞧,有乌云。

  心头顿时一喜。

  “是不是要下雨了?”季安逸欢喜的问了句。

  谢七和王小二皱着眉,严肃的瞧了好一会,齐声道。“不太可能。”

  掩了失落的心情,季安逸又说起另一个事。“地里的活还多不多?下午直接提水成不成?把草药给敷上,隔久了怕药效不好。”

  “嗯。先敷草药。”谢七应了句。

  季安逸把草药拿了过来,还有捣碎草药的工具。“屋里有旧衣服,我去拿来包札。”

  谢七把草药仔仔细细的捣碎,对着正在逗小胖子的张三哥儿说。“媳妇,我给你敷药。”

  张三哥儿听着,笑了笑,微微弯着背,把衣服撸起。

  小胖子圆溜溜的大眼睛,骨碌碌的转了转,然后,伸着胖乎乎的手,绕到了后面,拍着张三哥儿的背,乐哈哈的笑啊笑,笑的太高兴了,姿势没坐好,歪歪斜斜的倒向一旁。

  王小二连伸手把他捞进了怀里,在他小屁屁上轻拍了一下。“你真能闹腾。”

  被打了。小胖子依旧笑,笑的很开心,伸着爪子揪王小二的头发,随手,瞧见季安逸沿着屋檐走过来,他忙张开了双手,嘴里咿咿吖吖的嚷嚷着。

  “今个瞧着劲头大了不少。”上好药,张三哥儿笑着说了句,接着,他侧头看着谢七说。“我也给你上点草药。”

  昨个抱过来时,这小家伙蔫蔫萎萎的,跟田里的水稻似的,今个倒是生龙活虎了。

  “好。”谢七美滋滋的把捣碎草药的工具和草药递给了张三哥儿,早早的就脱了衣服在旁边眼巴巴的等着。

  季安逸笑笑抱过小胖子,没应这话。

  心里头则在想着,估摸着是咬了小人参的关系吧,瞧着这小脸蛋,越发的水灵了,肤色可真够好的,胖嘟嘟的,好想咬一口。

  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了小半会,等小胖子睡着了,四个大人也没进屋,就躺这过道口睡着,过堂风大着,比在屋里舒服。

  一觉睡醒,顶着大太阳,三人提着木桶继续忙活。

  没多久,东边那个方向,响起一阵密集的噼哩啪啦的炮竹声。

  自进了九月,每天都会有人进寺里求神,前几天,他们也去了,是刘阿麽过来喊他们。

  寺庙不是特别大,平日里倒也不见,恰逢了这年头,就显的很拥挤了。

  他们去的还算早,寺庙里还呆的下去,后头稍稍晚点的,就只能在外面跪拜了。

  当时,寺庙里的气氛很沉重,有人嚎啕大哭,有人低低泣哭,更多的却是默默的抹着眼泪。

  边擦着泪边小声的念着一段一段的话,那话听在耳边,心酸不已。

  那天季安逸才真正的明白,什么叫靠天吃饭。

  后来,刘阿麽再喊他进寺庙时,他不太愿意去,那场面他有些受不住,太难受了。

  有时候他忍不住会想,都说人在做天在看。

  庄稼汉勤勤恳恳,脚踏实地的干着活,一点点的经营着日子。

  为什么还要遭这种大罪?

  他想不明白。

  “季哥儿。”

  一声熟悉的声音,把季安逸从思绪唤回,他抬头看向前方,阳光很亮有些刺眼。“哥。”

  怎么这时间点过来了?

  “他们忙活去了?”王宝儿坐到了竹席上,问了一句。

  正在跟地瓜干奋斗的小胖子,听见阿麽的声音,连地瓜干都不要了,随手一扔,立马撅起小屁屁爬了过来,扑进了阿麽的怀里,咿咿吖吖的叫着。

  王宝儿抱紧了小胖子,在他脸上亲了口,脸上有了笑容。

  地瓜干是王宝儿特意准备的,给小胖子用来磨牙最合适不过了。

  “嗯。”顿了顿,季安逸问。“大伯麽好点了么?”

  “精神不错。”说到这,王宝儿停了停,过了会,才继续说。“他心里头有气,刚刚突然问起小胖子,我说放你这,他就生了一通火,让我把小胖子带过来。”

  有些话,他还真说不出口,实在太听难了。

  季安逸听着一愣,视线下意识的看向小胖子。

  小胖子乖乖巧巧的窝在阿麽的怀里,熟练的在口兜兜里掏了掏,掏出一小块地瓜干,又开始啃啊啃。

  “这样好吗?”看了两眼,季安逸讷讷的问。

  王宝儿笑着说。“小胖子向来乖,应该没问题,不给他带,我自个带着。”

  还有一个原因,现在日子难过,小胖子放这边一两天还好,天数多了,他心里头也过意不去。

  这带孩子就等于绊住了双脚,做啥都有些不太方便。

  反正他也不出屋,就在屋里忙着,现在阿麽自个很惜命,这边没什么难事,也能腾出手来带小胖子,就是做活要慢了点。

  “那成。我送你们过去,还得拿果粉衣服什么的。”季安逸听着,应了句。

  送着他们回了季家,手里头也没什么事,季安逸关了屋门,送着木桶往西南岭的方向走。

  刚进山,就远远走过来的三人。

  “媳妇。”王小二也瞧见了,加快了步子,稳当当的把木桶放地上,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季安逸。“媳妇,你咋出来了。”

  “刚刚哥过来,把小胖子抱回季家带着,家里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我也过来提水。”季安逸说了句,又道。“正好就碰见你了,这路我还不太会走,这会倒好了。”

  王小二听着,说了句。“媳妇你在这等着,我们马上就过来了。”

  “好。”季安逸应着声。

  为了不拖后腿,也知道自个的斤两,季安逸倒也不贪心,就提了大半桶的水,勉勉强强的可以跟上大伙的脚步。

  整个人河溪村的人,只要是劳力,几乎都在挑水,一路上一点也不无聊,来来去去的全是熟人,擦肩而过时还能搭两句话。

  “季哥儿你这瘦胳膊瘦腿的,悠着点,明个早上可就难过了。”铁哥儿瞧见季安逸在挑水,还挺惊讶的。

  他觉的,白白净净的季哥儿不合适做这活。

  “没事,正好趁着机会多练练身板。”季安逸喘着气应了声。

  他都不太想回话,这一说话,就感觉力气有些跟不上。

  铁哥儿显然也知道这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叹了句。“唉,也不知道这天啥时候能落雨。”说完,他就加快了步子,越过了季安逸。

  眼瞧着都十七了,却依旧没有落雨的迹象。再过十来天,这水稻就能收了。

  只是这光景,就算拼死累死的灌着水,收成也不够看的,交完税就剩不了多少了。

  “就这天气还要交税啊?”季安逸觉的有些憋的慌。

  辛辛苦苦抢救出来的水稻,自个吃不了几口,全得上交了。

  “上面没放话,就得交税。”王小二闷声闷气的说了句。

  一想到这事,心里也不舒坦了。

  张三哥儿接了话。“听说,隔壁村那个姓黄的地主,昨天放了话,今年的田租减半。”

  “咱村好像全是自家的田吧?”季安逸问了句。

  “嗯。咱村全是自家的田,不过也有人在他村租了田,挣一点是一挣。”张三哥儿回道。

  谢七却想到另外一个事。“咱村现在没有上好的水田可买?”

  “没有。别就咱村了,就连周边好点的田都没得买。买田这事得看机缘,碰巧了有人想卖田,才能买的到。”王小二还挺想买点田的。

  在他心里,就算是白花花的银子,都没有田地来的踏实。

  几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瞅着时间差不多,就准备上床睡觉。

  哪想,突然听见屋顶传来的噼哩啪啦的声音,那声音……

  几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有人在尖叫着。

  “下雨了。下雨了,下雨了,豆大点的雨啊,下雨了……”

  “下,下,下雨了……”季安逸转动着眼珠子,讷讷的说了句。

  他的话刚落音,就见张三哥儿站了起来,飞快的冲出了屋,紧接着,一个欣喜若狂,带着哽咽的声音响起“真的下雨了!”

  哗啦啦的雨声,噼哩啪啦的炮竹声,哭声笑声尖叫声大吼声,各种声音夹杂在一起。

  在那样的气氛下,季安逸也湿了眼眶。

  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那种情绪,就好像,好像重获新生般。

  这个夜晚,比任何一个大年夜都要热闹。

  苦苦的盼了近两个月,都快要绝望了,总算迎来了希望。

  ☆、第九十七

  个把时辰后,大雨渐渐缓和,哗啦啦的雨声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躺在床上,听着屋外的雨声,风夹着雨丝飘进屋里,凉意袭来,心里涌出一股莫名的安宁和踏实。

  本以为,今夜会久久无法入睡。却没想到,伴着雨声,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那种感觉美好的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

  已经醒来,睁着眼睛,静静的看着窗外。

  小雨仍在淅淅沥沥的落着,一夜过去,有了雨水的滋润,昨个还蔫蔫萎萎,带着枯色的花草树木,今个已经精神焕发,瞧着都变了一个模样,看着让人不由自主的露出笑意。

  一呼一吸间,是舒爽凉透的雨后清新。

  “就想静静的躺着,享受着这种美好。”虽醒了,精神也很好,季安逸却不想起床。

  王小二听了,嘿嘿的笑,利落的边穿着衣服边说。“媳妇你歇着,我到田里看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