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
作者:弦断秋风      更新:2023-07-16 07:12      字数:4291
  一月底,联邦德国,慕尼黑。

  高欢夫妇对于高澄一贯非常放心,对这个大儿子的行踪一贯不去过问,高澄十岁的时候就可以单独出去给高欢办事了,十五岁的时候更具备了震慑那些国家元老和当政高官的能力,如今他成年了,更是高欢眼里的合格接班人,所以高澄想要做什么,要到哪里去,在外面都干了什么,他基本不会干涉。

  至于高洋,高欢和娄昭君向来不在意也未从重视过这个儿子,所以他跟着高澄走掉,家里少了一个看了碍眼的人,他们心情愉快还来不及,就更别提为这个第一次走出国门的儿子有什么关心的情绪了。所以,两个儿子在欧洲是否安全,有没有保卫人员随时伴随,他们也是漠不关心的。

  这无疑给两个叛逆期的小青年制造了方便,没了平时在首都时走到哪里都有人跟随的麻烦,自由自在的感觉,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了。因此在出了机场,被驻慕尼黑的z国领事馆的工作人员接去招待了一个晚上之后,第二天一大早,高澄就带着高洋出来了,没让多一个人跟随。

  这一场自由行,让高洋很是期待。根据工作人员的介绍和推荐,去富森小镇最常见的方式是乘坐火车,但是火车上人员复杂,所以他们需要派人员跟随。高澄的婉拒,让他们很是为难。无奈之下,只得借用了领事馆里的车子,两人自驾去富森,这些人总算是放行了。

  从慕尼黑开车到富森,一路都是干净平坦的高速公路,清晨六点出发,只用了三个小时就到了富森。这一路上经过了一个大湖,还有若干小湖。今年的冬季,在欧洲来说算是个寒冬了,湖水全部结冰,加上之前一连下了两天的大雪,所以没有什么湖光山色可以看。

  而原本是草原和山谷的地方,也因为大雪的覆盖,变成了一望无际的雪原,三三两两的别墅或坐落在山腰,或建立山脚,德式的建筑风格,其实和瑞士境内的差不多,大概是因为瑞士的德国移民较多,受德国文化风俗的影响很大的缘故,所以并没有引起高洋太大的好奇。

  倒是在天空中翱翔的山鹰,叫高洋一路上看得入神,甚至还摇下车窗探头出去看。他被关在家里太久了,尤其是位于北方的首都,每年到了冬天,因为空气污染之类的原因,基本是阴沉沉的天幕,很少能看到冬季里的蓝天白云。可这个异国的荒野,却保留着大自然最原始的风景,天空一碧如洗,阳光洒落在无边无际的大地,让千里雪原闪着金光,披上了盛装华服,壮美无垠,就连干冷干冷的空气,吸入鼻子里,都能清晰感觉到那份沁人心脾的冰雪气味,纯纯净净的,浑身都能跟着舒畅起来。

  “这么冷的天,开什么窗子,关上。”高澄因为车内有暖风,身上只穿了一件衬衫,衬衫外面套了一件羊毛背心,被高洋长时间敞着车窗吹冷风,终于受不了了,扶在方向盘上的双手,也冻得发红了。

  高洋嘿嘿一笑:“这空气很新鲜,闻着很舒服,在家里闻不到。”

  高澄见他没有摇上窗子的动作,一副山炮进城,看什么都新鲜好玩的样子,也就迁就他了。

  高洋知道他冷了,索性脱下自己的大衣,搭在了哥哥的身前,遮挡住从外面吹进来的寒风。“我热得很,被这暖气吹得口干舌燥的,不如透透气。”

  高澄瞥了他一眼,看他一副阳刚气十足,热量没处散发,就差汗淋淋了的样子,就没有拒绝,搭着他的外衣继续开车。

  “小心身上出汗被冷风一吹感冒,感冒上一个星期,刚好回国,也用不着再出去玩了。”

  “放心吧,我体壮如牛,绝对不会感冒的。”高洋探着头,继续傻呵呵地欣赏窗外的风景,惹得高澄无奈地嗤笑一声,也就不再搭理他了。

  越是接近富森,道路越是开始高低起伏,转弯的地方也多了起来,自然早就变成了普通的公路,速度也有了限制。因为这边是阿尔卑斯山三面包围的地方,随处可见陡峭的山岩和覆盖白雪的雪峰。有趣的是,因为这里人烟稀少,还出现了大片大片的森林,偶尔还能见到有疑似驯鹿一样的动物迈着纤细修长的四肢在林子里轻盈跳跃,如果不是准备去天鹅堡,高洋甚至有让高澄在这里停车,然后两人拿着枪去里面打猎的兴趣了。

  等到了小镇上,两人略作停留,给车子加了油,买了一点准备在中午时候随便解决掉的午餐,几根德国香肠和面包,如果不是高澄要开车,再买上几罐子很好喝的黑啤酒就更好了。

  出了富森,开车到天鹅堡所在的山脚下,也不过半个小时的车程。一路上都有指示牌,连地图都不用看,几乎闭着眼睛就开到了。

  停车买了门票之后,正好是上午十点。高洋咬了几口面包,喝了点水,看了看周围。今天是周一,工作日,前来游玩的人很少,加上天气格外寒冷,很多人不愿意出来,所以景区大门附近基本看不到什么游客,连附近的小巴候客点也不过只有两三个人等候,在寒风中颇有些萧条。

  高洋下车来放水,从路边的洗手间里出来时,有人上前招揽生意,用很蹩脚的英语问他要不要乘坐马车上三,只要2马克就够了。高洋估算了一下,2马克相当于不到10元人民币。10元人民币,在国内可以买很多东西了,在学校的食堂里,5毛钱就可以吃很不错的两菜一汤了。不过在消费远远比z国高的欧洲,这个价格不算高。经历过在瑞士一些高端商品店购物,看多了那些颇为昂贵的商品,他也逐渐淡定下来。

  不过,他一个人做不了主,既然开车过来,总不好半路上换马车,因此他犹豫起来。

  今天生意很不好,为了圈到他这个游客来掏钱,老外也只得主动降价,将价钱降到了1.5马克,并且连连表示,不能再低了,因为是看他是两个人,又是日本人,才给他优惠的,两个人只要3马克就够了。

  高洋忍不住嘴角一勾,在欧洲很少见到中国人,出现在旅游地点的黄皮肤人士,基本被当作日本人或者香港人,起初他还有些恼火,但是觉得没必要在国外因为这样的误会而寻衅滋事,也就算了。

  价格虽然可以接受,不过这还要看高澄的意见。他不置可否,只是抬头望向坐在车里的高澄。

  高澄并没有听到他和老外的交谈,对于他为什么不回到车上有些疑惑,于是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赶紧上车。

  高洋虽然对于坐马车上车,体验一把坐欧洲古典风格的马车坐上的滋味。可高澄的命令他基本不会反抗不会抵触,只得移动了脚步,准备回到车上去。

  老外很会察言观色,而且看高洋身上的穿戴,就知道能穿得起这些品牌服装的亚洲人不会是穷人,不至于出不起这么点钱,于是推测他是觉得吸引力不够。因此,他赶忙追了几步,跟在高洋身边继续游说。

  “不喜欢坐马车也没关系,我们这里还有专门租给游客的马,还有配套的骑马服,保护措施也是很好的,一匹马只要5马克就可以租上一整天了,只要你们晚上之前下山回来,在这个门口还给我们就可以了,经常有客人骑马上山的,它们都是精心训练过的,非常温顺听话。顺着路德维希二世走过的山路,骑着马体会一下国王的感觉,才是一场完美的体验。”

  说着,老外朝远处的一片灰色的平房指了指,高洋这才发现,那里原来是一片马厩,附近还有出售和出租相关用具的商店,门可罗雀,也难怪老外这么卖力推销了。

  可惜,他不会骑马,真是好大的遗憾。

  刚刚摇了摇头,还没等看到老外失望的目光,他就看到高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下了车子,朝他走了过来,用德语大声询问了一句。

  老外没想到高洋的同伴会说德语,连忙转过身,用更加热情的态度来迎接,顺便也用德语回答了一句。

  高澄摇摇头,又说了两句话,老外犹豫了片刻,回了一句,然后引领他和高洋,朝马厩走去。

  路上,高洋问他,“你们两个说什么呢?”

  高澄笑道:“这老外见你穿的好,宰你呢。我说我住在慕尼黑好几年,还没听说过这么贵的租用费,我朋友夏天来,才花了3马克。讨价还价的,他答应4马克租给我们一匹,另外送一个天鹅堡的袖珍模型给我们,还有两张旅游明信片。还有,骑马服和马靴的租金是另外算的,他刚才故意没告诉你。你要是不租,穿着现在的衣裤根本没法骑马。我们虽然不缺钱,可也不能当冤大头。”

  “原来是这样。”

  拿到那个巴掌大的城堡模型之后,高洋反复摆弄着,发现这模型还是可以拆卸式的,虽然简单,但是作为拼积木一样的儿童玩具还是很不错的,对于这个意外的获得,他很是欢喜。然后又有些感叹,自己还是木了些,一点旅游中的常见宰客和消费陷阱也看不出,不知道如何破解,还是大哥聪明啊。

  他穿戴完毕,这些出租的东西还算品相不错,看起来起码有八成新,很干净。带上黑色的帽子,对着更衣镜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他很是满意,虽然自己不英俊,还有点丑,但是这套行头穿在身上还是很显精神的。

  这时候,高澄从旁边的更衣间走了出来。

  高洋顿时眼前一亮。他开始佩服自己的明智选择了,如果按照原定计划开车上山,他又怎么可能欣赏到如此美人美景呢?黑色的皮夹克和黑色的长靴,雪白的紧身马裤,将高澄那修长挺拔的身材勾勒得英姿勃发,而黑帽下的那张脸,比真正的王子还要更像王子。

  高洋看得发呆,突然想到,如果高澄骑着白马,这样出现在万千怀春少女面前,不知道会让多少人为之疯狂。

  他想起了他曾经的一个幻觉,那个恍如前世一般的环境里,高澄轻裘缓带,红衣白马,穿过层层雪雾进入了他的视野,就像骑马独行了千年,终于来到他身边一样。还有那个野心勃勃的梦境,戎装甲胄的高澄,自信到不可一世,耀目的样子叫人目眩神迷。也许,那真的是他的前世,在前世里,自己爱上了骑着白马而来的哥哥,爱得执着,爱得疯狂。这疯狂不但渗透入血液流遍全身,甚至刻印到了他的灵魂,即使沧海桑田,转世重生,都不曾丢掉。

  高澄并没有注意他的痴迷,很快从马厩里选择了一匹通身雪白的马。这马高大神骏,高洋因为看过一些赛马的节目,看出了这是德国的汉诺威马。虽然不是最高,也不是最贵,但它的漂亮恰到好处,高澄骑上它之后,人帅马靓,交相辉映,好像从十九世纪的油画像里走出的贵族,颇有古典之美。

  高澄翻身上马,执着马鞭,催动马蹄,在这片宽阔的马场上骑着转了两圈,优雅的身姿随着同样优雅的马步,在鞍子上有节奏地起伏颠动着,很快就驾轻就熟了。亚洲人的身形对比欧洲的马,略显纤细了一些,但落入高洋的眼帘,却觉得和谐无比。

  他催马来到高洋面前,勒住马缰,伸出戴着白色皮手套的手,拍了拍宽大的马鞍,居高临下地微笑着:“挺顺手,上来吧,坐在我后面,我带着你走。”

  高洋这才从痴呆状态中醒悟过来,急忙点了一下头,绕到侧面,借着高澄特意空出来的一侧马镫,踩上去抓着鞍子一用力,猛地翻上了高大的马背,坐在高澄身后,轻轻抓住了高澄紧身骑马服之下的腰身。

  这马鞍不是给两个人用的,好在俩人都瘦,勉强可以坐下。但是他的裆部,不得不和高澄那富有弹性的臀部紧贴在了一起,想保持距离都做不到。

  高洋低头看着,心中忍不住说道:大哥的屁股还蛮翘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