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完结倒计二
作者:初石      更新:2023-07-16 09:01      字数:14510
  【97章】

  秀萤宫正殿,诸人跪满一地。

  “人呢?”皇帝手握床沿,撑身坐起,目光缓缓扫过地上,落在跪得最近的一人脸上:“朕问你田絮在哪里?”

  那人硬着头皮答道:“回皇上,臣等护送娘娘回来,途中遭遇一队人马突袭,娘娘被掳去,对方马快,臣等没有追上。”

  几乎不用问,也猜得到掳她的人是谁,皇帝闭了闭眼,双目一片血红:“为什么她会出宫,谁准她出宫的?朕没有同意,谁下令放她出去的?”

  “回皇上,是奴才。”卫川扑通一声跪下,磕了个头,满脸懊悔,红着眼睛道:“皇上昏迷不醒,高烧不退,太医束手无策,奴才没了注意,娘娘要出宫为皇上寻药,说只有她知道那药藏在哪里,坚持要出宫去拿,奴才便想刘镇也不远,骑马半日便能赶回,便同意了,派了一支百余人的队伍跟着保护,本以为万无一失,不想竟中了埋伏,娘娘被人劫去,皇上,一切都是奴才之过,奴才已经下令关闭城门,全程搜寻,务必将娘娘平安找回来……”

  “找,你上哪里找她?”身子蓦地瘫软下去,皇帝慢慢靠回床栏,像是丧失了最后一丝力气,眉眼都是痛苦之色,闭了闭眼,再睁开,颓然的双眸中,带了最后一丝希望向地上的侍卫:“告诉朕,她……是心甘情愿跟那个人走的吗?”

  那人愣了一下,回忆道:“娘娘被劫时确实比较平静,没有叫喊,也没有挣扎,而且……”他小心地看了一眼上方,犹豫道:“而且按卫总管走前交代,这次出宫乃临时任务,走的全是偏僻小道,事先无人知晓路线,理应不会有危险,遑论对方事先设伏,人数恰恰是我们的两倍。”言外之意很明显,除非一开始就有人知道她们要出宫,会走那条路,否则不可能有时间准备那样充分。

  卫川也反应过来,转头看那侍卫,震惊道:“你怀疑有人串通外部,将消息路线泄露出去?”

  那人沉吟,谨慎道:“臣只是觉得有蹊跷,而且……事发时,娘娘的反应也太过镇定。”

  卫川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急急转头看向皇帝。

  “朕输了,呵呵,朕输了,”原本便苍白的脸更加丧失血色,皇帝笑了两声,却比哭还要难看,眼圈慢慢泛起一丝红潮,喃喃道:“她想走,她还是想走,她不在乎朕,也不相信朕……她说会陪着朕,也是假的……”

  卫川也是第一次看这他这样,心里有些慌,连忙道:“皇上莫急,奴才马上派人去搜,如若是定王,这时定然还没出城,奴才将定王府拆掉也要将娘娘找回来!”

  “没用了,朕败了,她不会再回来……”皇帝无力地闭上眼,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看起来失魂落魄,如一个丢了玩具伤心欲绝的孩子。

  遣下众人,卫川想劝,最终不知道该如何劝,毕竟心里也认定这一次田絮出宫是蓄意逃走。仍日端着一碗汤药上前:“皇上,不论如何先吃点东西吧,稍后还要喝药,这胃里如何受得住?”

  皇帝充耳不闻,卷着被子满心沉浸在被唐蜜抛弃的伤心怨艾当中,以至于唐蜜走进来时,喊了他三遍都没听到。

  “怎么回事?”唐蜜手里捧着布包,一身风尘仆仆,发丝凌乱,半扎半披散在肩头,转头看向卫川沉声询问:“皇上还是没醒吗?冯少回来了没有?”

  卫川也惊掉了下巴,以为自己看见了幻影,再三揉了揉眼睛确认,上前一步震惊道:“娘娘娘?!”

  这一声声势太大,床上的人浑身一震,缓缓缓缓转过身来,一双眼又红又肿,先是不可置信,而后一下子坐了起来。

  双目发酸,鼻子也发酸,皇帝望着她半天,委屈地吐出两个字:“爱妃……”

  唐蜜一怔,见他眼圈通红,贝齿咬着嘴巴,双手紧紧揪着被子似乎将要哭出来一般,上前疑惑道:“你干什么?”

  皇帝吸了吸鼻子,双目如小兔一般,一头扎进她怀里,委屈地抱住她的腰,好半晌才低声道:“朕以为你走了……”声音酸涩发闷。

  唐蜜愣了愣,低头愕然道:“我去给你取药了,难道他们没告诉你?”

  他咬着嘴唇不说话,把脸埋在她腰上小狗一般蹭了又蹭,这时候才感觉丢脸,另一方面又觉得万分心安,一颗方才还失落和晦涩的心此刻已乌云散尽,雨过天晴,滋生出大片大片欣喜,嘴角止不住上扬翘起。

  包子和美人蹲在唐蜜脚边,安安静静,一边一个,都奇怪地歪着脑袋看着他,皇帝瞥了它俩一眼,心里也暗骂自己这阵子药吃多了把脑子补坏了,听风就是雨,醒来瞧不见人就以为她撒谎反悔不要他了,也不想她若真要离开,怎会不带走这小东西。

  “对不起。”他老老实实地道,大半天没吃东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还能将她抱这样紧。唐蜜推他,他就开始耍无赖,反正在她面前,他早就没脸没皮了,索性继续委屈地嘟着嘴撒娇:“爱妃……你别走了好不好,就在这里陪着朕,朕不想睁开眼睛看不到你。”

  唐蜜看他跟个孩子似的,暗道生了病的人比平常脆弱些也正常,何况这人本就比一般人粘人,拍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道:“嗯。”

  将布包丢给卫川,吩咐拿下去煎水,扶他靠在床头,以手探他额头:“感觉怎么样,醒多久了,药吃过了没?”

  “感觉好多了。”许是太过高兴,另他心花怒放,他看起来神采飞扬,全然不似她离去时不省人事的样子,只是脸色和体温依旧很不正常,心跳也略微偏快,唐蜜有些担心,心中亦有很多疑惑想问,最终没有问出口。

  半个时辰后,药煎好,卫川亲手端来,唐蜜接过来试了下温度就递给了他,心情大好,他难得地没有让她来喂便乖乖地一口气喝干净,赞道:“好甜,爱妃的药,果然很好,朕喝了立即就觉得好了一点。”

  唐蜜嘴角抽搐,心里暗骂了一声脸皮厚到没下限,给他擦拭唇角,观他精神尚好,外面的日头也没落,寻思着让他出去晒一晒有益于健康,便顺口提了,皇帝欣然应允。卫川立马在院子里布下两张躺椅,唐蜜扶他下床,为他披上一件雪白的貂皮大裘,搀扶着他往外走,他本是笑着,一手搭在她肩上,笑意盈盈,心情极好,一脚跨出门槛时,却忽然停住步子,一手抓着唐蜜的肩膀,一手忽然捂上胸口,眉宇紧蹙,不说话了。

  唐蜜立即察觉出不对,紧张地道:“怎么了?”

  他缓缓低头,转目看她,神色莫辨,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刚刚吃过药恢复了一点血色的脸再度白色像雪,额上渗出大颗汗水,牙关紧咬,似是苦楚难当。左手几乎把她的肩膀抓痛,半晌,他艰难地转过头看向圆桌的方向道:“有毒……”话出口,一口猩红的血沫顺着口鼻流淌而出。

  唐蜜想要扶住他,他的身体却已顺着门框滑落,更多的血沫涌出来,从嘴角流到脸颊,染湿头发,染红两人的衣裳。卫川大惊失色,连忙跑过来帮忙将人扶进屋内道:“皇上,皇上,来人,宣御医!”

  豆大的汗水从额头滚落,他满面痛苦,牙关紧咬,气息凌乱,双目紧紧闭着,口中不断溢出血丝和白沫,喉咙里不时发出阵阵呻吟与嘶吼,纵然是陷入昏迷,亦是痛苦难当的模样。

  御医还没有来,卫川慌乱地用帕子不断擦拭从他口鼻中冒出的鲜血,口中焦急喃喃:“怎么了,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又不行了,娘娘,皇上刚刚与您说了什么?”

  唐蜜怔怔重复:“有毒,他说有毒。”

  卫川一愣,沉声道:“娘娘,您说什么?”

  像是猛地想到什么,唐蜜快步走到桌前,拿起那只药碗,对着光线看了又看,一颗心冰凉冰凉,手脚止不住地开始发抖,声音亦在发抖,眼泪从腮边滑落,她惊恐无措地回头,颤声道:“有毒,这碗里面有毒。”

  卫川大惊失色,猛地想起什么,眯着眼睛厉声道:“是福丫,药是从福家拿回来的,她又是跟娘娘一起出的宫!”说罢就即刻沉声命人去将福丫抓起来,那人下去不过片刻就跑回来:“报告总管,福丫不见了!”

  “畏罪潜逃!”卫川冷声道,眼神透出一丝阴狠,干脆果断道:“吩咐下去,关闭宫门,捉拿要犯福丫,掘地三尺也要给我将人挖出来!”

  “不是福丫,”一旁唐蜜忽然出声,抑制住心里的慌乱,迅速将事情在脑中过了一遍,越发肯定道:“不是福丫,她比我还先进宫,从未回过福家,不可能事先掉包,除了我也没人知道东西藏在那里,今日我们一道出宫,拿到后东西一直在我身上,福丫根本没接触过,哪有机会下毒,又怎么可能畏罪潜逃?”

  卫川猛地转过头来,刀锋一般锐利的眼光在她身上寸寸滑过,眯着眼睛,冷声道:“田妃娘娘,这碗药,是奴才亲自煎了亲自端上来的,一刻也未假过他人之手!”

  剩下的已很明显,碰过这碗药的便只有他和她,况且这药材本就是她从宫外带回来,又是她亲自喂他喝下去的,自然,下毒的只有可能是她。

  “来人!”卫川沉声下令,言语干脆,冷酷铿锵,不留一丝余地:“将罪妇唐蜜拖下去关入大牢,严密看押。”

  百口莫辩,唐蜜没有为自己争辩,只是吸了一口气道:“我不会走,求卫公公让我留在这里。”

  卫川冷笑,一双眼厌弃:“你一定要亲眼瞅着皇上咽气才安心吗?”

  唐蜜一颤,摇头道:“我答应过他,不离开这里,使他醒来就能看见我。“

  卫川目色嘲讽,缓缓看向床上昏迷不醒口中还在不断涌出血沫的人,眯着眼睛道:“你这样的女人,我们皇上是瞎了眼才会留恋你,”说到这里,红了眼眶,哽咽道:“你也根本不知道我们皇上……我们皇上他为了你,冒了多大的风险,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唐蜜心里一紧,床上的人痛苦的蜷成一团,双手开始抽搐,唐蜜连忙冲过去要握那双手,被卫川抢先一步挡住路,手一转扣住她双臂,反剪至身后,丢给身后涌入的侍卫道:“我不可能再让你留在皇上身边害他了,带下去!皇上未醒之前,谁也不准放人。”

  【98章】

  唐蜜在牢里待了两天,这处牢房很隐秘,是单独的一处,四壁都是铁铸成,几乎就是一只铁盒子,比从前小环和佟芸珍住过的那一处更为看守严密,除了每日定时有人来送饭送水,她几乎不可能见到人。唐蜜始终未曾合眼,睁着眼睛望着高高的小得不足两个巴掌大的气窗,从那里偶尔可以听见一点远处的动静。

  若是帝王驾崩或宫中出了大事,钟鼓定会大鸣,届时全京城都能听到动静,这里也一定可以听见。

  两天两夜,钟声一直没有敲响,代表那个人没事吧,不过他应该还没醒吧,或是还没脱离危险,本就那么差的状况,一下子中毒,雪上加霜,怎么可能会好这样快,冯良义也不在身边……然而这却还不是最让她担忧的。

  第三天傍晚,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厮杀声和兵器声,唐蜜心紧紧揪在一起,厮杀只维持的片刻,便很快便恢复安静,昏暗的走道里,有光线慢慢拐过墙角照来,有人提着火把快步靠近。男人一身暗紫色长袍,面色沉凝,走到牢门前站定,微微侧身让身后随从上前,那随从一身铠甲,手中握着一串钥匙,一一试过,尽管光线很暗,唐蜜还是看清楚,那钥匙上分明沾着血——一直以来,她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唐蜜站起身来,隔着小臂粗的铁栏缓缓看向那个人,灯火幽暗,空气不流通,这牢房中霉味很重。将近三天不曾说过话,她的唇皮有些干,嗓子有点嘶,缓缓低声道:“是你做的?”

  “蜜儿……”他叹息一声,隔着牢房伸进半只手,想要触摸她瘦小的脸,却无法够到,语气中满是自责:“受苦了,乖,我马上救你出来,对不起,这处地点太隐秘,我花了点时间打探。”

  唐蜜坚持问:“是你下的毒?”

  他眼光闪了闪,微微蹙起了眉,恰在此时嗒一声脆响,那随从试到第三把钥匙,锁终于打开,他一把拉开牢门快步走入,伸出手就要来拉她的手,被她侧身避过。

  唐蜜后退,低声重复刚才,却不再是询问:“是你下的毒。先劫走我,再送我回来,他失而复得,欣喜若狂之下定会放松警惕,对于我带回来的东西都不会怀疑,我给他什么他都会痛快喝掉,你借了我的手杀他。”

  唐漓微微蹙眉,原本柔和的面容微微沉了下来,摇头道:“我本是要带你走,你坚持要回来,我便不得不等你被押入大牢,才好动手,否则你在他身边,我根本无从接近你,况他有你做胁迫,我也不可能做什么。”

  对于下毒的事闭口不谈!唐蜜的心冷了冷:“所以你让他以为我和你是同谋,一通设计毒杀他?”

  唐漓不答,缓缓摇头:“蜜儿,我不能再让你回到他身边。”

  “可你为什么要杀人?”唐蜜痛苦地道:“你知不知道,这是弑君,是大逆不道,是……死罪的啊,况且他原本已经答应我,再陪他一段日子就放我自由,不会再强迫我……”

  “他不会放你!”他表情突然变得厌恶,肯定地道:“蜜儿,你相信我,他不会放你走,我也是男人,明白男人是怎么想的,若我不杀了他,这辈子他都不会放过你,放过我们两兄妹。”

  眼泪缓缓流淌下来,唐蜜抬起眼,哽咽道:“那福丫呢,福丫在哪里……她已经被你杀了是不是?”

  他看着她的泪眼,微微叹息,心疼揽住她的肩头,却避而不答:“蜜儿,忘记他,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被取代被遗忘,没有人会再记起,我虽然杀了人,可你以为他手上便没有沾过血么,我不过是做了和他同样的事而已。”

  “不是,不是……”唐蜜摇头,喃喃道:“不一样的,你是造反,是篡位,会被万民唾骂。”

  他淡淡地笑,抚着她的短发,柔声道:“没有不一样,成王败寇,史书只会偏向上位者,遗弃失败被杀戮者,即便被唾骂也只是一时,过不了多久,他便会被遗忘,从这个世间彻底消失,从此再也没人能威胁我们。”

  脑中一片空白,唐蜜颤声道:“告诉我,你还做了什么?”

  唐漓道:“我已掌控了京城,他被我软禁在秀萤宫,昏迷不醒,形同一个废人。待战事结束,我会正式起兵,逼他禅位。”

  唐蜜不可置信:“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呢,唐漓,你为什么要造反?”

  他眼神宁静,缓缓注视着她的双眸,语气温柔,却坚毅:“因为我要你活着,蜜儿,我要你堂堂正正平平安安地活着,不再被任何人伤害威胁,任何害了你的人都要付出代价,任何会被他人利用羁绊你的人都必须要除掉,我要你幸福。”

  “任何人……”唐蜜喃喃,痛苦道:“如果是小环呢,是田家人呢,如果小环没有死,如果苏逸拿田家人威胁我,如果会羁绊我的是他们,你也会先一步杀掉他们吗?”

  答案毫不迟疑:“小环本是唐家死士,职责便是保护你,田家人是唐家家奴,但有需要,他们都会心甘情愿为你牺牲,蜜儿,你不必为此纠结伤心。”

  “那福丫呢,福丫何其无辜,她和福春救过我的命,他们原本跟着这一切毫无关系!”

  “你太心软,留着她,你不会离宫。”他叹息,揽着她的肩膀为她拭泪,顿了顿,又补充:“而且他已看穿你的软肋。”

  唐蜜摇头,看着他,眼神逐渐变得惊恐:“你到底杀了多少人,梁惠仪,陈娅儿,福丫……她们全都是无辜的啊,唐漓,你这样,会遭报应的。”

  “你也是无辜的,苏家的人也没有放过你。”他固执地摇头,语意温柔,不在意道:“蜜儿,不怕,有我在,我会保护你。”

  眼泪不可抑制地滑落,唐蜜终于崩溃:“不对,不对,你不能这样,不能再杀人,唐漓,收手好吗,不要造反,不要继续下去。我和他的事不全是他的错,他是个病人,有心理障碍,并非有意骗我,他只是无法爱上我而已,是我一厢情愿以为他也喜欢我,孩子的事也不是他的错,安家被抄皇后被废,他已替我报仇,不再欠我什么,剩下的都是无辜的人……”

  “那我们便不无辜吗?”他突然沉声打断她,环眼四周,冰冷的眼神瞬间充满戾气,指着那面墙道:“怎会不欠你,蜜儿,是苏家人先不放过你的,记得吗,就是这间密室,他们将我绑在那里,用铁链抽,用烙铁烫,为了逼我们交出兵符,行刑的时候强迫你在一旁看着,那时候你不过四岁,哭着喊着求他们放过我,他们可曾放过你?最后你哭坏了嗓子,爬起去求苏逸,跪在地上磕头,却被他一掌打飞,你还那么小,哼都哼不出来,那一击正中你心窝,使你撞到墙上,当时就没了气,若不是我说兵符我只会留给你,除了你我绝不可能告诉第三个人,他们都不会救你……”

  “别说了,别说了……”唐蜜脸色雪白,痛苦地捂住耳朵:“别说了,我不是唐蜜,也不记得那些。”

  “你记得的,我知道你记得,”唐漓摇头,语气中带着刻骨的仇恨,缓缓说道:“后来你被救醒之后就不会说话了,成了一个……哑巴,因为那一脚,还落下了严重的心病,我为了保全你,将你秘密藏到田家,这些年我请遍天下名医也无法完全将你治愈,蜜儿,还疼是不是,我知道你还是会疼。”

  唐蜜紧紧捂住闷痛的胸口,想要摇头,却被他拥入怀中,嵌进胸骨:“蜜儿,和我一起,他们才是凶手,是敌人,是他们先害了你,我会替你报仇,你所受的苦我全部会为你讨回来,别怕,知道吗,这世上唯有我不会伤害你,杀人也好谋反也罢,纵屠尽天下我只要你好。”

  唐蜜眼神惊恐,他双目泛红,隐有光华流动,双手颤抖地抚着她小小的脑袋,一颗心终于安定,他的宝贝,期盼辗转这么多年,终于重回他的怀里,安全地回到他的身边,再也没人可以伤害或抢走。

  “不怕,蜜儿不怕,”嘴角微微牵起,他像幼时那样摸着她的柔软的发丝安抚,像是要抚平她所有的噩梦,语声沙哑低醇,如同温柔的湖水:“不会有报应,漓哥哥会保护你,再也没人能再把我们分开,再也没人可以伤害你了,乖,闭上眼睛睡一觉,马上就能到家了。”

  双目睁得大大的,唐蜜已经虚脱,说不出一句话来。他低头,一把抱起她大步走出牢房,原本昏暗的走道里不知何时架满了火把,照亮每一寸角落,他一边小心地看着脚下的路,一边用袖子盖住她的脸,防止太过强烈的光线会另她不适。

  【作者有话说**】预报,明天会有更的!不过上一次我预估错误,两章内完不了,但相信我,剧情真的已经到了尾巴尖尖了,本周内肯定可以完结!然后我这两天干劲十足,更新应该不会很慢,日更或者隔日更这样,直至完结,大家表担心,前阵子的速度实在是渣到我自己都无法直视……

  然后关于大家猜测的大结局,只能说我预定的可能跟大家猜的不太一样,所以我就不一一回复了,只剩结尾了,我一鼓作气写完了大家看了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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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秀萤宫正殿,诸人跪满一地。

  “人呢?”皇帝手握床沿,撑身坐起,目光缓缓扫过地上,落在跪得最近的一人脸上:“朕问你田絮在哪里?”

  那人硬着头皮答道:“回皇上,臣等护送娘娘回来,途中遭遇一队人马突袭,娘娘被掳去,对方马快,臣等没有追上。”

  几乎不用问,也猜得到掳她的人是谁,皇帝闭了闭眼,双目一片血红:“为什么她会出宫,谁准她出宫的?朕没有同意,谁下令放她出去的?”

  “回皇上,是奴才。”卫川扑通一声跪下,磕了个头,满脸懊悔,红着眼睛道:“皇上昏迷不醒,高烧不退,太医束手无策,奴才没了注意,娘娘要出宫为皇上寻药,说只有她知道那药藏在哪里,坚持要出宫去拿,奴才便想刘镇也不远,骑马半日便能赶回,便同意了,派了一支百余人的队伍跟着保护,本以为万无一失,不想竟中了埋伏,娘娘被人劫去,皇上,一切都是奴才之过,奴才已经下令关闭城门,全程搜寻,务必将娘娘平安找回来……”

  “找,你上哪里找?”身子蓦地瘫软下去,皇帝慢慢靠回床栏,像是丧失了最后一丝力气,眉眼都是痛苦之色,闭了闭眼,再睁开,颓然的双眸中,带了最后一丝希望向地上的侍卫:“告诉朕,那两个人……是心甘情愿一起离开的吗?”

  那人愣了一下,回忆道:“娘娘被劫时确实比较平静,没有叫喊,也没有挣扎,而且……”她小心地看了一眼上方,犹豫道:“而且按卫总管走前交代,这次出宫乃临时任务,走的全是偏僻小道,事先无人知晓路线,理应不会有危险,遑论对方事先设伏,人数恰恰是我们的两倍。”言外之意很明显,除非一开始就有人知道她们要出宫,会走那条路,否则不可能有时间准备那样充分。

  卫川也反应过来,转头看那侍卫,震惊道:“你怀疑有人串通外部,将消息路线泄露出去?”

  那人沉吟,谨慎道:“臣只是觉得有蹊跷,而且……事发时,娘娘的反应也太过镇定。”

  卫川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急急转头看向皇帝。

  “朕输了,呵呵,朕输了,”原本便苍白的脸更加丧失血色,皇帝笑了两声,却比哭还要难看,眼圈慢慢泛起一丝红潮,喃喃道:“她想走,她不在乎朕,他也不相信朕……她说会陪着朕是假的,他说不会造反,也是假的,他们俩联手起来欺骗真,如今双双逃走,撇下朕双宿双栖了,都不要朕了……”

  卫川也是第一次看这他这样,心里一惊,怕被人听去碎嘴,连忙挥退众人道:“皇上莫急,奴才马上去搜,这时定然还没出城,奴才将定王府拆掉也要将娘娘王爷找回来!”

  “没用了,朕拜了,她不会再回来……”皇帝无力地闭上眼,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看起来失魂落魄,如一个被抛弃的孩子。

  卫川想劝,最终不知道该如何劝,毕竟心里也认定这一次田絮和那人是蓄意合谋想要逃走。

  “皇上,不论如何先吃点东西吧,稍后还要喝药,这胃里如何受得住?”

  皇帝充耳不闻,卷着被子满心沉浸在被抛弃的伤心当中,以至于田絮和唐漓走进来时,喊了三遍都没听到。

  “怎么回事?”田絮一身风尘仆仆,发丝凌乱,半扎半披散在肩头,和唐漓一齐转头看向卫川道:“怎么回事,还是没醒吗?冯少回来了没有?”

  卫川也惊掉了下巴,以为自己看见了幻影,再三揉了揉眼睛确认,上前一步震惊道:“娘娘娘?!定定王!!!”

  这一声声势太大,床上的人浑身一震,缓缓缓缓转过身来,一双眼又红又肿,先是不可置信,而后一下子坐了起来。

  双目发酸,鼻子也发酸,目光在他二人脸上流连一番,皇帝望着他俩半天,委屈地吐出两个字:“爱妃……”又转向唐漓道:“皇兄……”

  田絮一怔,见他眼圈通红,贝齿咬着嘴巴,双手紧紧揪着被子似乎将要哭出来一般,和唐漓面面相觑,疑惑道:“你干什么?”

  皇帝吸了吸鼻子,双目如小兔一般,一头扎进她怀里,委屈地抱住她的腰,目光却瞅着一旁的唐漓,好半晌才低声道:“朕以为你走了……”声音酸涩发闷。

  田絮愣了愣,低头愕然道:“我去给你取药了,难道她们没告诉你?”

  皇帝咬了咬嘴唇,眼光在她和唐漓之间打转:“那你俩……怎会在一处?”

  田絮皱眉,怕他误解,轻描淡写道:“途中偶遇,一场误会而已。”

  他咬着嘴唇不说话,把脸埋在她腰上蚯蚓一般拱了又拱,这时候才感觉丢脸,另一方面又觉得万分心安,一颗方才还失落和晦涩的心此刻已乌云散尽,雨过天晴,滋生出大片大片欣喜,嘴角止不住上扬翘起。

  包子和美人蹲在田絮脚边,安安静静,一边一个,都奇怪地歪着脑袋看着她,皇帝瞥了它俩一眼,心里也暗骂自己这阵子药吃多了把脑子补坏了,听风就是雨,醒来瞧不见人就以为她和唐漓撇下他远走高飞了,也不想她若真要离开,怎会不带走这小东西。

  “爱妃,皇兄,对不起。”他老老实实地道,大半天没吃东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还能将她抱这样紧。田絮推她,她就开始耍无赖,反正在她面前,她早就没脸没皮了,索性继续委屈地嘟着嘴撒娇:“爱妃……你别走了好不好,就在这里陪着朕,朕不想睁开眼睛看不到你。”顿了顿,又补充:“还有皇兄。”

  田絮看她跟个孩子似的,暗道生了病的人比平常脆弱些也正常,何况这人本就比一般人粘人,拍拍她的肩膀,叹了口气道:“嗯。”

  一旁唐漓却没有说话,脸色很沉地注视着他俩,待田絮拿着药材随卫川下去煎药,关上门,才返身回到床前坐下,以手探他额头道:“你感觉怎么样,烧退了没,醒多久了,药吃过了没?”

  “感觉好多了,多谢皇兄。”他乖乖地倚在他的肩头,许是太过高兴,另他心花怒放,看起来神采飞扬,全然不似田絮离去时不省人事的样子,只是脸色和体温依旧很不正常,心跳也略微偏快,唐漓有些担心,想说什么最终没有说。

  “等这件事完了,拿到兵符,就不必如此了,你再忍忍,我已吩咐过冯良义,为你配好了解药,这段日子你的身子会很虚,不宜操劳,如今你不必上朝了,朝中之事全部交给我处理就好,待日后你身子好些,我再为你慢慢调理。”

  “嗯。”皇帝乖乖点头,想了想,有些担心道:“你确定兵符一定在她身上么?”

  “嗯。”唐漓点头,沉声道:“当年唐鹏枉死,死前曾将兵符一分为二,分给他一双子女,十二年前真正的唐漓被你们杀了,得到半块兵符,另一半,这些年我一直隐藏在定王府,假扮唐漓,暗中寻找,却不知她将另半块藏在了何处。如今我俩联手,如若苦肉计不成,我也能得到她信任。”

  “哦,”皇帝幽幽叹了口气道:“那朕便再忍一段日子,只是……到时候可否不杀她?”

  “你喜欢她了?”唐漓忽然沉声道,眼中戾气尽显。

  “不是,”皇帝立即摇头,有些不忍道:“只是苦肉计演久了,看她对朕这般痴心,被骗得团团转,总有些不忍罢了。”

  “随你。”唐漓起身,冷冷道:“左右你才是天子,留一个女人不过一句话的事,我是什么人,不过是你养在身边的一条狗。”

  “呀,皇兄吃醋了?”皇帝媚眼如丝,如小兔一般,立马道:“朕随便说说,不过是个女人,你要杀便杀吧,全听你拿主意。”

  唐漓哼了一声,抬脚要走。被他一把扯住衣角。嘟起嘴,将脸将脸凑到他面前道:“皇兄~”

  唐漓愣了愣,脸色好转,却仍是不耐地俯□去,在他脸颊上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却被他双手迅速缠住,勾下来缠绵热吻,气息交错,唇齿相依,两人都乱了呼吸,气虚喘喘。

  皇帝很享受,亦很疑惑,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只知道与田絮时很不同,田絮的吻,与他吻这个人,感觉完全不一样……似乎,田絮的唇更外娇软,让他更容易动情,也更让他享受其中,而偏偏,面前的这个人却让他更为留恋。

  如果……如果事成之后真把田絮杀了,是不是今后便再也不能尝到那种滋味,想到此处,心中不免有些黯然,其实……相处久了,他真的有点舍不得她了。

  门外传来细微的走路声,相拥的二人快速分开。

  “记住我说的话,成败在此一次,苦肉计只能用一次,不要被看出破绽,这女人警惕性很高,一旦露馅恐怕再难取得她信任,之前所做的一切都要空亏一篑。”低声交代了他几句,唐漓匆匆离去。

  门打开,田絮端着煎好的药进来,唐漓与她打过招呼便沉着脸径自离去,

  “你为何脸这么红”狐疑地瞅着她,田絮端着药碗以手背试了下温度,觉得不是很烫就递给了她,状似随口道:“你与定王冲突了吗,我看他走的时候脸色那般难看。”

  “没什么,朕有些热。”皇帝含混应过,心情大好,难得地没有让她来喂便乖乖地一口气喝干净,赞道:“好甜,爱妃的药,果然很好,朕喝了立即就觉得好了一点。”

  田絮嘴角抽搐,心里暗骂了一声脸皮厚到没下限,给她擦拭唇角,观她精神尚好,外面的日头也没落,寻思着让她出去晒一晒有益于健康,便顺口提了,皇帝欣然应允。卫川立马在院子里布下两张躺椅,田絮扶她下床,为她披上一件雪白的貂皮大裘,搀扶着她往外走,她本是笑着,一手搭在她肩上,笑意盈盈,心情极好,一脚跨出门槛时,却忽然停住步子,一手抓着田絮的肩膀,一手忽然捂上胸口,眉宇紧蹙,不说话了。

  田絮立即察觉出不对,紧张地道:“怎么了?”

  她缓缓低头,转目看她,神色莫辨,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刚刚吃过药恢复了一点血色的脸再度白色像雪,额上渗出大颗汗水,牙关紧咬,似是苦楚难当。左手几乎把她的肩膀抓痛,半晌,她艰难地转过头看向圆桌的方向道:“有毒……”话出口,一口猩红的血沫顺着口鼻流淌而出。

  田絮想要扶住她,她的身体却已顺着门框滑落,更多的血沫涌出来,从嘴角流到脸颊,染湿头发,染红两人的衣裳。卫川大惊失色,连忙跑过来帮忙将人扶进屋内道:“皇上,皇上,来人,宣御医!”

  豆大的汗水从额头滚落,她满面痛苦,牙关紧咬,气息凌乱,双目紧紧闭着,口中不断溢出血丝和白沫,喉咙里不时发出阵阵□与嘶吼,纵然是陷入昏迷,亦是痛苦难当的模样。

  御医还没有来,卫川慌乱地用帕子不断擦拭从她口鼻中冒出的鲜血,口中焦急喃喃:“怎么了,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又不行了,娘娘,皇上刚刚与您说了什么?”

  田絮怔怔重复:“有毒,他说有毒。”

  卫川一愣,沉声道:“娘娘,您说什么?”

  像是猛地想到什么,田絮快步走到桌前,拿起那只药碗,对着光线看了又看,一颗心冰凉冰凉,手脚止不住地开始发抖,声音亦在发抖,眼泪从腮边滑落,她惊恐无措地回头,颤声道:“有毒,这碗里面有毒。”

  卫川大惊失色,猛地想起什么,眯着眼睛厉声道:“是福丫,药是从福家拿回来的,她又是跟娘娘一起出的宫!”说罢就即刻沉声命人去将福丫抓起来,那人下去不过片刻就跑回来:“报告总管,福丫不见了!”

  “畏罪潜逃!”卫川冷声道,眼神透出一丝阴狠,干脆果断道:“吩咐下去,关闭宫门,捉拿要犯福丫,掘地三尺也要给我将人挖出来!”

  “不是福丫,”一旁田絮忽然出声,抑制住心里的慌乱,迅速将事情在脑中过了一遍,越发肯定道:“不是福丫,她比我还先进宫,从未回过福家,不可能事先掉包,除了我也没人知道东西藏在那里,今日我们一道出宫,拿到后东西一直在我身上,福丫根本没接触过,哪有机会下毒,又怎么可能畏罪潜逃?”

  卫川猛地转过头来,刀锋一般锐利的眼光在她身上寸寸滑过,眯着眼睛,冷声道:“田妃娘娘,这碗药,是奴才亲自煎了亲自端上来的,一刻也未假过她人之手!”

  剩下的已很明显,碰过这碗药的便只有她和她,况且这药材本就是她从宫外带回来,又是她亲自喂她喝下去的,自然,下毒的只有可能是她。

  “来人!”卫川沉声下令,言语干脆,冷酷铿锵,不留一丝余地:“将罪妃田絮拖下去关入大牢,严密看押。”

  百口莫辩,田絮没有为自己争辩,只是吸了一口气道:“我不会走,求卫公公让我留在这里。”

  卫川冷笑,一双眼厌弃:“你一定要亲眼瞅着皇上咽气才安心吗?”

  田絮一颤,摇头道:“我答应过她,不离开这里,使她醒来就能看见我。“

  卫川目色嘲讽,缓缓看向床上昏迷不醒口中还在不断涌出血沫的人,眯着眼睛道:“你这样的女人,我们皇上是瞎了眼才会留恋你,”说到这里,红了眼眶,哽咽道:“你也根本不知道我们皇上……我们皇上他为了你,做了多么大的牺牲,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田絮心里一紧,床上的人痛苦的蜷成一团,双手开始抽搐,田絮连忙冲过去要握那双手,被卫川抢先一步挡住路,手一转扣住她双臂,反剪至身后,丢给身后涌入的侍卫道:“我不可能再让你留在皇上身边害他了,带下去!皇上未醒之前,谁也不准放人。”

  ******

  田絮在牢里待了两天,这处牢房很隐秘,是单独的一处,四壁都是铁铸成,几乎就是一只铁盒子,比从前小环和佟芸珍住过的那一处更为看守严密,除了每日定时有人来送饭送水,她几乎不可能见到人。田絮始终未曾合眼,睁着眼睛望着高高的小得不足两个巴掌大的气窗,从那里偶尔可以听见一点远处的动静。

  若是帝王驾崩或宫中出了大事,钟鼓定会大鸣,届时全京城都能听到动静,这里也一定可以听见。

  两天两夜,钟声一直没有敲响,田絮有些焦急,事情的发展和预先设计的不一样,难道唐漓骗了自己?

  第三天傍晚,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厮杀声和兵器声,田絮心紧紧揪在一起,厮杀只维持的片刻,便很快便恢复安静,昏暗的走道里,有光线慢慢拐过墙角照来,有人提着火把快步靠近。男人一身暗紫色长袍,面色沉凝,走到牢门前站定,微微侧身让身后随从上前,那随从一身铠甲,手中握着一串钥匙,一一试过,尽管光线很暗,田絮还是看清楚,那钥匙上分明沾着血——一直以来,她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田絮站起身来,隔着小臂粗的铁栏缓缓看向那个人,灯火幽暗,空气不流通,这牢房中霉味很重。将近三天不曾说过话,她的唇皮有些干,嗓子有点嘶,神情却难掩激动,缓缓低声道:“漓哥哥,成功了吗?”

  “嗯。”唐漓沉沉点头,叹息一声,隔着牢房伸进半只手,想要触摸她瘦小的脸,却无法够到,语气中满是自责:“受苦了,乖,哥哥马上救你出来,对不起,让你演苦肉计,遭这些罪,以后再也不会了。”

  田絮心一颤,道:“真的吗,他真的已经……被控制了吗?”

  唐漓眼光闪了闪,微微蹙起了眉,恰在此时嗒一声脆响,那随从试到第三把钥匙,锁终于打开,她一把拉开牢门快步走入,伸出手就要来拉她的手,将她拥入怀中。

  “蜜儿,我们成功了,他相信我了,被我们骗过去了,先劫走我,再送你回来,他果然失而复得,欣喜若狂之下定会放松警惕,对于你带回来的东西没有任何怀疑,连毒药都一口气痛快喝掉了,蜜儿,我已探过他的口风,他对我深信不疑,还以为是我和他一起将从你这里骗走兵符,殊不知我和你才将一起骗他的命,蜜儿,他就快死了,我们就快自由了,这天下就快成我们的了,你高兴吗?”

  田絮静静埋首在他胸前,没有说话,眼神黯然。

  唐漓等了半晌没等来回应,微微蹙眉,原本柔和的面容登时沉了下来,抬起她的下巴道:“蜜儿,你怎么了?为何不回答我,为何不说话?”

  田絮抬起眼,有些犹豫道:“漓哥哥,将来,我们事成之后……可否不杀他性命?”

  “蜜儿,你……”唐漓脸一沉,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为什么?你舍不得了吗?”

  田絮摇头,他继而嘲讽地道:“还是你已经喜欢上他了。”

  “我只是觉得他也很可怜。”

  “可怜?”他满目嘲讽:“我们便不可怜么,若不是十几年前,他指着这间牢房:“还记得这里吗,便是在这间牢房,”

  田絮道:“可这是弑君,是大逆不道,是……死罪的啊,我害怕,漓哥哥,我害怕会被发现,被他看穿,害怕我们会失败。”

  “别怕。”唐漓紧紧拥住她,低头在她唇上吻了吻,舌头长驱直入,直问的田絮头晕目眩,招架不住,气喘吁吁。

  终于分开,田絮深吸一口气,抬手陌上唇瓣,心里竟然有一丝一样感觉,为什么,她竟然感觉到这吻的味道有一丝熟悉,似乎,似乎隐隐约约,能尝到一丝那个人的味道,可是为什么漓哥哥的唇上,会有那个人的味道。

  见她发愣,唐漓柔声道:“蜜儿,怎么了?”

  田絮摇头:“没什么,只是有些不习惯。”

  唐漓一笑,吻了吻她红扑扑的笑脸,低头安抚:“没关系,以后会慢慢习惯的。”

  “听我说,”板正她的脸,唐漓深吸一口气,面容忽地转了严肃道:“如今外面已经被我掌控,我调用唐家军控制了京城,他已被我软禁在秀萤宫了,昏迷不醒,形同一个废人。再过不久,我就会正式起兵,逼她禅位。”

  田絮心里一颤,不可置信道:“这么快就起兵了吗,漓哥哥,会不会太早了,如今八国还没打完,外患还没出去,就这样兵变,会不会操之过急?如若发生意外……”

  唐漓眼神宁静,缓缓注视着她的双眸,语气温柔,却坚毅:“别担心,蜜儿,一切都在我掌控之中,你什么都不需要担心,只需要在这里等着我。我会保护好你,蜜儿,我会你堂堂正正平平安安地活着,再也不被任何人勉强伤害,天子也不行。”

  “任何人……”田絮有些茫然,注视着他:“一定要杀他吗?”

  答案毫不迟疑:“是,我意已绝,绝不会心软,他害了父亲,害了母亲,害了唐家,还害我们失去第一个骨肉,杀子之仇不工戴天,这个仇我一定要报!”(晋*江*文*学*城独家正版连载,盗文狗死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