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10
作者:果果猪      更新:2023-07-16 20:06      字数:4700
  第二天早晨,莫羡起床的时候,发现哥哥们都没走,全挤在餐桌那儿等着喝稀饭吃油条。

  她家餐桌是六人位的,他们八个大男人挤在一起谁也不让着谁,像一窝嗷嗷待哺的没毛鹦鹉。

  这边的房子有三间卧室,爸妈,莫欢还有她各占一间。而对面房子只有两间卧室,也不知道昨晚他们八个人怎么排列组合着睡下的。

  可看样子他们都还睡得不错,一早起来个个龙精虎猛,敲着桌子催爸妈上饭。

  她不想跟他们抢早饭,早早地出门了。

  去到车库的时候,见韩略的车又停在她车子的后面。她走过去仔细观察了下他的车。

  保险杠已经修好了。

  确实是辆gtr,她昨晚特意在网上查过。而且这辆是高配旗舰版,得二百多万。

  昨天他们撞车虽说判了他全责,公道讲她也有点责任,倒车的时候车速太快。他们这次的车损有保险公司担了,可明年的车险折扣就泡汤了。

  她原以为他这车不过一二十万,保险折扣损失也就千把块。没想到他这车是百万级的,那他保险费的损失就有点大了。

  她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这么早?”韩略的声音。

  莫羡回头见韩略西装革履地过来了。

  “对我的车感兴趣?”他笑问,从裤兜里掏出遥控钥匙,开了车锁,“感兴趣的话可以开开试试,自动挡,很好开。”

  因着那点过意不去的感觉,莫羡对韩略说话的口气就没那么冷:“这么好的gtr,还是你自己开吧。”

  韩略略惊讶,问:“你认识这车?”

  “昨晚刚认识的。”莫羡说,轻轻呼出口气,敛眉,咬了咬嘴唇,终于对韩略说,“昨天,抱歉。”

  她指撞了他车这事。

  韩略却说:“如果你指的是撞车,那我接受你的道歉。如果你指的是昨晚你把我当成了你跟前夫之间的挡箭牌,那我会觉得只有口头上的道歉,不够诚意。”

  莫羡一时语塞,才发现韩略已洞悉了一切。

  其实她又有什么好惊讶的?她做得那么刻意露骨,也只有关忆北会当真吧?吃醋吃到把她摁在楼道里亲…

  “那你觉得我怎样做才算是有诚意?”莫羡反问。

  话都说开了,她倒是坦然得多。她想韩略大概会要她陪他吃饭,或者做些男女之间暧昧不清的事情。她看出来他对自己很有兴趣。

  那样的话她倒是不惧。她有的是办法把男女之间的一触即燃变成比北冰洋还森冷的肃穆。这三年被她逼退的追求者也够组建一个销售部了。

  韩略却出人意地说:“我想听你讲讲你们之间的故事。”

  莫羡一怔,立刻说:“那没什么有趣的。”

  “是否有趣,界定权应该在听众。”韩略似笑非笑,说,“而且越是不想讲,就越显得与众不同。越是听不到,就越觉得有趣。”

  莫羡拧眉。不过是因为一场意外的交通事故,她对他有些歉意,韩略也把他手里的筹码估得太大了。

  她含着下巴盯着韩略看了一会儿,韩略则八风不动,似乎很期待她接下来的表现。

  莫羡忽而妩媚一笑,说:“讲故事就算了,晚上我请韩总裁吃饭吧。”

  她知道自己怎样笑起来最撩人,韩略毫无防备地被惊艳了。

  没给韩略反应的机会,莫羡风情万种地做了个“拜拜”的手势,优雅转身上了自己的车。

  从后视镜里她又看到韩略双手环胸,目送她离开的身影。

  她便冷笑。

  跟关忆北的过去,她肯拿命去护,怎么会让一个不相干的人知道。

  去了公司,莫羡就给徐婉打电话,约她晚上出来吃饭,说想介绍个男人给她认识。

  “对方是干嘛的啊?”徐婉有点当真。

  “跨国公司中国区总裁,不到四十,年薪够在金融街尊府买一套三居室。”莫羡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摆弄着笔,眼睛迅速把一份促销提案看完了。

  又是马特助拟的案子,进货折扣敢谈到10%,都这么卖产品全公司集体去喝西北风算了。

  “尊府现在房价都18万了吧!这样的人还用得着出来相亲?骗鬼去吧!”徐婉情绪激动地叨叨叨叨。

  “只说你来不来。”莫羡淡淡问。

  徐婉考虑了三秒钟,说:“又是哪个男人要追你吧?切!肯定是!白吃白喝的事儿谁不干啊?我去!”

  莫羡放下电话,把小南叫进来,让她把批好的文件拿出去,格外吩咐她转告马特助,把案子改好重新提上来。最后让小南在全市最贵的西餐厅订三个晚餐的位子。

  “三个?”小南跟她确认。

  “你想去的话就订四个。”莫羡头也不抬地说。

  小南偷偷翻了个白眼,抱着文件出去了。

  下午莫羡提前一小时下班,去医院接徐婉。

  就算是到了下班时间,医院停车场依旧一位难求。莫羡只好把车靠到路边,自己坐在车子里等徐婉。

  徐婉在妇产科,加班加点是常事。莫羡在医院外等了一个小时,徐婉说有个产妇大出血,还得至少半小时。

  莫羡给韩略发了条短信,说会晚点过去,然后开了cd,准备听点音乐消磨时间。

  她忘了上次放进去的是谁的专辑,结果是霉霉的《this love》。歌放到一半,莫羡又把cd关了。

  她舒了口气,坐直了身子往外看,却见到关忆北从医院走出来。

  他穿着医生的白大褂,手里拿着一份病历,后头还跟着一名衣着朴实的中年女人。

  他们在医院大门口站下了,关忆北翻开病历在跟女人说着什么。女人像是哭了,突然给关忆北跪下了。

  莫羡立刻往前趴到方向盘上,翘首盯着。

  关忆北把女人扶起来,不住地在说什么,女人只是哭,关忆北挠了挠头,掏出手机打电话。

  莫羡的手机响起来,她看竟然是关忆北打来的。

  她接起电话,看着不远处的他,问:“什么事?”

  “想跟你化缘。”关忆北说,口气听不出什么。

  莫羡眨了下眼,见他把眼镜摘下来挂在小指弯里,捏了捏鼻梁。

  他难为情的时候习惯捏鼻梁。

  “要多少?”她直接问。

  他考虑了一下,说:“两万。”

  “晚上我转帐给你。”

  他说:“谢谢。”

  接着她看他收起手机,对着天空长出一口气,把那女人搀起来,一起回了医院。

  有时候莫羡觉得关忆北不适合做医生,他太渺小,世界那么大,他一个人救不过来。

  徐婉终于来了,莫羡没跟她说关忆北借钱的事儿,只辗转地问她心外科的情况。徐婉说他们医院的心外科太有名了,病人来自全国各地,预约挂号都得提前半年。

  “心外那儿基本上来个病人就是危重,都得开胸。所以手术排得特别满,连轴转是常事儿,已经累倒好几个了。”徐婉说着,从包里掏出一颗奶糖扒开了,丢到嘴里,“反正比我们妇产科还累。糖你要吗?”

  莫羡摇头,发动了汽车。

  以前她每天都在关忆北兜里放几颗糖,因为他做起大手术来动不动十几个小时,她让他手术间隙含一块糖,免得低血糖伤身。

  他喜欢水果硬糖,苹果味儿的。

  莫羡带着徐婉进了西餐厅的时候,韩略已经到了快一小时。见到莫羡过来,他脸上升起笑容,可在看到跟来的徐婉之后,笑容便僵了。

  徐婉踢了莫羡一脚,那意思:看吧,我就知道你是拉我来当灯泡的。

  韩略很有风度,并未对徐婉有所怠慢,三人行的晚餐进行得意外顺利。饭后,莫羡开车送徐婉回家,路上徐婉说:“你们有钱人吃东西真讲究。”

  莫羡没接话。

  “韩先生人挺不错的。”徐婉又说。

  “动心了?”莫羡问。

  徐婉用手指刮了下脸腮,实话实说:“还真有那么一点。”

  “手机邮箱facebook,想要就给你。”莫羡说,看到前面不远处有家便利店,她慢慢降低车速。

  “算了吧,他对我没意思。他一晚上都在瞧你。”徐婉的口气有些吃味。

  莫羡就是这样,特别招男人,就算她什么都不做,男人都会像苍蝇闻见血一样地围过来。如果不是同寝四年,徐婉也会跟大多数人一样,把莫羡划到绿茶婊的队列里去。

  莫羡把车停到路边,说:“他是我上司,公司禁止办公室恋情。”

  “这么蹩脚的理由你也好意思用?”徐婉笑着讽刺她,又说,“以后你要我当电灯泡就直说,我还挺乐意替你做事的。逢年过节给我发个红包就行。”

  莫羡点头,解了安全带要下车。

  “你干嘛去?”徐婉问。

  “有点东西要买,你在车上等我一下。”说着话,莫羡拿起包走了。

  她到便利店里找水果糖。可店里没有硬糖,店员说现在很少有卖硬糖块的,棒棒糖倒是有,还有就是水果软糖。

  莫羡只好买了一大包棒棒糖,专门要店员挑的苹果味儿的。

  她把糖放进包里,看店里有一台提款机,心里一动,便从机器里提了两万现金,一并揣进包里。

  莫羡开车把徐婉送回家,就直接开去关忆北所在的医院。

  下午六点他还在医院门口安抚患者,她猜他今天值夜班。

  她没给他打电话,打了,万一他没在值夜班,突然添乱说不清楚,所以她宁愿去碰运气。

  到了医院停好车,莫羡背着挎包走进医院。包确实沉,勒得她肩膀疼,她在两个肩上来回换着背。

  她去了心外科,问值班的护士关忆北在不在。护士领她去医生值班室。

  莫羡扛着一包东西跟着护士找医生值班室,推门却见关忆北正在屋里下腰,逗得护士噗嗤一声笑,说:“关医生,有朋友找你。”

  关忆北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拍着手上的灰,面有喜色地问莫羡:“你怎么来了?”

  莫羡抿着唇不说话,护士很识时务地退了出去。莫羡才冷淡地说:“来给你送钱。”

  她本来是说要给他转账的。

  关忆北并没有点破,抽了张湿巾擦着手,笑说:“叫我去你家拿就好了,你还特意跑一趟。”

  “我顺路,就过来了。”莫羡说着,拉开包,里面有一捆钱,一包苹果味的棒棒糖。

  她正在心里预演如何说送糖的事,眼角余光扫到他桌上有一盒水果糖。她看过去,包装是透明的,包装纸也是透明的,透出糖块苹果绿的颜色。

  她伸手拿起那盒糖,问:“病人给的?”

  “宋若词自己做的,科室的每个人都分到了一盒。”关忆北特意把话说清楚。

  莫羡抿了抿唇,把那盒糖放到原处,伸手进包里把钱拿出来放到那盒糖旁边,说:“两万。你点点。”

  关忆北看着那两捆钱,突然目光逼视向她,问:“没给我带点东西?”

  莫羡下意识收紧了握在包带上的手,嘴上不饶人地说:“你这里什么都不缺,不需要我淡操心。”

  关忆北眼神往她包包里瞟。莫羡捂着包说:“钱送到了,我走了。”

  她转身就走,手刚摸到门把,就被关忆北给抓了回来。他从后面抱着她,用胳膊圈着她的身子,手伸进她包里,一把掏出了那包棒棒糖。

  “不是给你的!”莫羡急赤白脸地辩解。

  “我拿了。就是我的。”关忆北痞痞地说,抱着她不撒手。

  莫羡扭了扭身子,喝道:“你放开!”

  “不放!”

  关忆北犯了浑,莫羡根本无解。她扭着身子想甩开他,无奈他抱得紧,她根本无法如愿。

  两人东倒西歪得像两只抱在一起的树袋熊。

  这时候有人敲门,说:“忆北,3床的病人说他胸闷。”

  是宋若词。

  莫羡停下挣扎,关忆北对门外说:“你先去。我五分钟后到。”

  宋若词顿了顿,不太情愿地说:“好。”

  宋若词走了,关忆北把脸埋进莫羡的头发里深吸了一口气,问:“小羡,要是有天我突然死了,你隔多久才会再找个新老公?”

  “你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莫羡嘴硬地说。

  关忆北就开始笑,说:“我要是死了,就变成鬼天天去吓唬你新老公。把他吓死了好到阴曹地府跟我作伴,我们一起讨论讨论到底该怎么对付你这匹小野马。”

  他这又是说得什么疯话?!

  关忆北突然放开手,莫羡头也不回地推开门匆匆走了。

  开车回家的路上,莫羡接到徐婉的电话。徐婉吭哧了半天才说:“莫羡,有件事关忆北不许我们告诉你。可我今天见过韩略之后,觉得我必须跟你说实话。关忆北他……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