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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果果猪      更新:2023-07-16 20:08      字数:5564
  此为防盗章,12小时后可见。  他知道她今天为什么来, 他还知道她得不到答案就不会放过他, 她的脾气秉性他了解得很。就像他知道她为什么会离开他,也知道她爱他一如昨日。

  这个一身骄傲却又妩媚到极致的女人一直爱着他,他都知道。

  关忆北看着莫羡, 想他认识她的那年, 她才十九岁。

  他的同门师兄给大一新生教课, 临学期末了却被发配去医院急诊科帮忙, 导师派他来代课。他代了半个月课后就期末考了。考试那天他夹着考卷走进教室, 第一眼就看见了她。

  长得漂亮的女人都特别显眼,尤其是那种他讲了半个月课都没见过的漂亮女人。

  才大一就学着逃课, 连最后划重点的那一堂课都不肯来,这得多大心?

  他便多打量她几眼。

  今天38度,她却穿一件水手服款的长袖长裙, 白底蓝纹,胸前系着红色的领巾。

  她看起来比其他学生成熟,没有化妆, 唇红齿白, 年轻的皮肤吹弹可破, 长发曲曲弯弯地披在肩头,缎子一样光洁柔软。眉宇间自带着一股傲气,让她美得富有侵略性。

  她在跟某同学聊什么, 抬手用无名指拨了拨刘海, 就笑起来。她一笑, 眼睛弯起来,春风化雨一般柔和。

  他发现自己有些着迷,又想起这是教室,师德他还是有一点的,就强制自己别过眼不要盯着她看。

  考试的时候他抓了她作弊,而且看起来是首犯,紧张得小抄从袖子里掉出来又急忙塞到卷子底下。

  他把她的小抄拿出来,公事公办地对她说:“人体生理解剖是临床医学的基础,所有的部位你身上都有,这都需要作弊,你将来怎么做医生?”

  他故意把话说得重,一方面是唬她,另一方面有点期待她的反应。

  她抬起头,气咻咻地瞪他,眼睛清亮,就跟她现在瞪他的样子一样。

  他知道今天是瞒不过去了。

  关忆北抬手想把莫羡的手从自己衣领上拿下来,莫羡不肯撒手,执着地等他的答复。

  他低声说:“不会。”

  莫羡从莫欢身侧挤进屋里,屋里几个哥哥人手一碗面条,目光齐刷刷地朝她投射过来。

  她阴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地在门厅换鞋。

  “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妈妈嘴上埋怨着,眼却没空往莫羡那边看。她手上正端着一盘油泼鳜鱼,慢慢往餐厅走,汤汁太多,她小心翼翼地生怕洒出来。

  莫羡只是“嗯”了一声,换好了拖鞋走去自己房间,手刚摸到门把冷不防被妈妈叫住了。

  她回头,见妈妈已经把盛鱼的盘子放到餐桌上,目光尖锐地打量她。

  “你头发怎么回事?”妈妈问。

  莫羡目光一闪,随即说:“发卡坏了。”

  妈妈脸上却是不尽信的神色。自己女儿晚上相亲,端庄地去了,披头散发地回来,任谁都会有些不好的联想。可当着一屋子的大小伙子又不方便问。

  这时候莫欢退回屋内,说:“妈,忆北来了。”

  妈妈的注意力转向了门口,莫羡借机回了房。

  关上房门,听到妈妈喜气洋洋地说:“忆北啊,快坐。莫欢,给忆北倒点水。”

  接着是哥哥们七嘴八舌地跟关忆北打着招呼,伪装成才刚见面的样子。

  莫羡从衣柜里找出一套居家服换上,坐到梳妆台前,对着镜子吐出一口气,突然发现脖子上有两颗肿起来的吻痕。

  她脸上一热,抬手捂住了。

  她是过敏性体质,特别容易留下痕迹。指甲在皮肤上轻划一道,在别人是一道浅浅的红痕,在她就不但会红,还会肿,现出一道疑似被虐的丘壑,需要点儿时间才能消肿。看着触目惊心其实并不会疼。

  关忆北打趣说她这种体质生来就是克他的,亲亲摸摸都不敢下重手,怕被人见了以为他家暴。

  莫欢过来敲门,说妈叫她出去吃饭。莫羡借口说自己在卸妆。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你趁早出来吧。”莫欢闲闲地说。

  莫羡不想说话,莫欢站了一会儿便走了。

  闭上眼,莫羡让大脑放空了一会儿,伸手拿起卸妆油的瓶子,倒了一些在手心里,慢慢在脸上涂抹。

  外面推杯换盏,众人嘻嘻哈哈气氛祥和。一顿团圆饭是他们的久别重逢,却是她的鸿门宴。

  她离开关忆北用得是一个简单粗暴又特别有效的理由:钱。自打离婚后,就有无数的亲戚朋友们前仆后继地企图导正她的价值观。

  谁都知道莫家唯一的孙女爱钱如命,从小就会做生意。

  幼儿园搞游园会,有小朋友没带零食,莫羡把自己的q.q糖拆了包,五分钱一颗,两颗起卖。

  小学社会实践,国庆节学校组织学生去公园门口义卖报纸,莫羡让妈妈去批发了一书包的小红旗,进货价五角她卖三块,买两支红旗送一份报纸。

  初中军训,听说要去鸟不拉屎的远郊军营,莫羡提前让莫欢给她采购了两箱火腿肠送去。军训两周时间里价格翻倍也被同学们一抢而空。

  高中念住宿式学校,食堂饭菜寡淡,同学们热衷叫外卖。莫羡趁周末跟校外的饭店一家一家谈团购,回来建了外卖下单群,每到饭点同学们在她的群里点餐,她统计好资料发给店家,从中赚取团购差价。

  莫家不是巨富,可家道小康并不缺钱。莫羡爱钱,是出于追逐资本的本能,她不喜欢看着赚钱的机会白白流走。

  爸爸妈妈是传统的人,认为女儿的人生应该相夫教子平平淡淡,找个好男人照顾一生。关忆北就是他们眼中的最佳人选。

  所以当她用这个理由放弃了关忆北,就格外显得罪大恶极起来。

  莫羡跟爸妈的抗衡已经持续了三年,双方都是不退不进。可在今天这个满是荒唐的晚上,莫羡突然感觉压力倍增,竟有点想念三姑妈。

  她看着镜子里面糊了一脸卸妆油的自己,发起了呆。

  “忆北,听说你还在法国待了一个月?”莫欢闲聊着问。

  “是。”关忆北说。

  “法国,呵呵,你小子碰到艳遇了吧?”八哥脱口问。

  外面突然冷场了。

  莫欢喝道:“老八,去楼下扛箱啤酒上来!”

  莫羡舒了一口气,拿起化妆棉在脸上慢慢擦拭。

  莫欢来叫了她三次,她都没出去,第四次的时候莫欢说大伙儿都吃完了,叫她出来送客。莫羡才从抽屉里拿了一个螺旋发圈,随意地把头发扎起来,起身出去了。

  哥哥们簇拥着关忆北站在门口,爸爸妈妈靠在一起满脸的笑意盈盈。见莫羡出来,妈妈便吩咐:“小羡,你开车送送忆北,咱这边路不太好找,出租车不愿进来。”

  “我今晚喝酒了。”莫羡说。

  “那你送忆北到小区门口,帮他叫个车。”爸爸说。

  莫羡自然是不想去送的,她回头看莫欢,还没来得及开口,莫欢摊摊手:“别叫我,我得回去备课,明天有教育局的人来听课,直接影响到我今年的特级教师职称。”

  莫羡又把目光投向其他几个哥哥。

  八哥的手机响起来,他瞥了眼手机屏幕,匆匆走到阳台去接电话了。

  接着哥哥们的手机像是约好了一样地渐次响起,一个个都神情严肃地四散到房子的各个角落,低声讲着电话。

  莫羡冷眼看着,不信他们突然间都成了关键人物,有不可告人的事情需要他们处理。

  “一会儿有人来接我。”关忆北说。

  妈妈“哎”了一声,警惕心顿起,问:“这么晚还能来接你?什么人啊?”

  “一个朋友。”关忆北说,看了莫羡一眼,补充,“共同的朋友。”

  妈妈这才略略放下心。

  “那小羡,你还是去送送忆北吧。”妈妈吩咐。

  莫羡虽不情愿,还是陪着关忆北到了楼下,站在小区门口等着。她不知道谁会过来接他,也不想去问,她只想让这个混乱的晚上尽快结束。

  晚上有点凉了,等了一会儿觉得冷,她抱着胳膊搓了搓。关忆北把夹克脱了下来,披在他身上,拉起两条袖子在她身前打了个结。

  她没有躲,只淡淡跟他说了声谢谢,刻意地不去看他,也刻意忽视着衣服上他的味道跟他的体温。

  一辆银灰色的车子开过来,停到他们身边。车窗玻璃贴了防晒膜,晚上看不清里面坐着谁。莫羡却看着这辆车眼生。脑子里忍不住开始筛选最近他们的哪位共同朋友买了新车。

  车子停稳后,车窗玻璃摇下来,才看清是一个短发女人。

  很精干稳重的样子,并不很美艳,却别有一番清爽的韵味,看着很顺眼。

  然而这个女人她并不认识。

  莫羡的心像是被狠狠地打了一拳,倏然间呼吸都疼得厉害。

  女人歪头过来看看关忆北,说:“上车吧。”

  莫羡转身便往回走。

  爸爸说他的车来了,她就可以回去了。

  莫羡疾速走在小区的鹅卵石步道上,凸起的小石头硌得她脚底板疼。她就不该换上这种又薄又软的平底鞋!

  走了半程,她听到汽车开走的声音,脚步不觉慢了下来,到最后终是停下了。

  她一直跟他说,让他找个女朋友的……可当有一个陌生女人出现在他身边的时候,她没想到自己会这样难堪,妒嫉,想打人。

  她站了良久,猛地转身,却发现他跟在她身后,距离只有一步之遥。

  她被他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惶惶然地往他身后看,发现那辆车跟那个女人还留在原来的地方。

  刚才她明明听到有车子开走的声音……

  难道是过路的车?

  关忆北朝她伸出手:“我的衣服。”

  莫羡回回神,立刻把身上披的夹克扯下来扔到他手里。关忆北慢条斯理地穿上夹克,仿佛不经意地解释:“我叫鸿年来接我,结果他把他女朋友派来了。”

  莫羡的心头倏忽一松。

  关忆北含笑看着她,单手插在裤兜里,一步一步向后退着走,路灯下他的笑脸光风霁月一般清朗。他一直退到那辆车子旁边,朝她挥一下手,说:“再见。”

  他转身,上了车。

  莫羡觉得四周的一切仿佛在不断塌陷。

  叶清欢开着车,往后视镜瞄了一眼,见关忆北捂着后腰已经趴在车后座上了。

  “还撑得住吗?”叶绛冷静地问。

  “到医院前,应该还死不了。”关忆北调侃,脸上已经一层薄汗。

  莫欢耸肩,朝身后招呼:“走了走了,给人家腾地儿。”然后莫羡看到她的堂哥们一股脑从房里涌出来。

  加上莫欢,八个哥哥到齐了。

  莫家虽算不上豪门,却是望族,族谱厚得像砖头的那种。

  莫羡的奶奶前后生了八个儿子,一家子可谓人丁兴旺。

  莫羡的爸爸是老大,头胎一举得男,就是长房长孙的莫欢,喜得老太太合不拢嘴。很快第二个孙子也出生了,老太太更是高兴。

  没几年第三四五六七八个孙子依次呱呱坠地,逢年过节家里就跟孙悟空大闹蟠桃会似的,还是八只猴子,简直上天下地无所不能。把家里祖传的青花瓷罐子翻出来往里头尿尿,在从五台山请回来的佛像肚子上画hellokitty。

  老太太崩溃了,开始烧香拜佛求菩萨给莫家添一个孙女。

  菩萨保佑,老太太有生之年终于看到孙女的出生,抱着宝贝孙女,老太太差点哭出来。

  莫羡这个名字由此而生。

  莫羡的成长经历用天之骄女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八个哥哥都是妹控,金刚护法一样地宠着护着。莫羡的感情经历是一片空白,从幼儿园到高中,背后始终有哥哥们晃来晃去的身影,高中的班主任还是亲大哥莫欢,所以惦记莫家大小姐的男生十中有八|九,敢出手的却一个没有。

  都知道莫家的这朵娇花难摘,哥哥们一直沾沾自喜,可没想到莫羡刚上大一就被关忆北摘了。

  关忆北第一次到莫羡家拜访的时候,八个哥哥全来了,筹谋好了要给关忆北一个下马威,结果一顿饭下来被集体圈粉,全面倒戈。

  莫欢勾着关忆北的肩膀,醉醺醺地说:“忆北,我这个妹妹脾气不好,以后你多担待。”

  那时候的莫羡自然满心欢喜,现下却高兴不起来。

  她看着哥哥们排着队很有秩序地逐个走过来,用耳语级别的声音跟关忆北打招呼。

  二哥:“回来了。”

  三哥:“辛苦。”

  四哥:“慢慢玩。”

  五哥:“不用急着回去。”

  六哥:“床头柜抽屉里有套,右手边那个。刚买的。”

  七哥:“不用去找了,我刚给扔了。”

  八哥拍拍关忆北的肩膀:“早生贵子。”

  ……

  莫欢敲了敲门,妈妈过来开门。莫欢假模假式地问:“妈,忆北还没来?”

  “没有呢。你们这帮臭小子是都饿了吧?”妈妈带着笑意说。

  “九点了妈,再不给饭吃他们就该吃我了。关忆北那小子去哪儿野了?”莫欢嘴里抱怨着,伸手在关忆北肩上拍了拍,走进房里。

  “怪我没跟忆北说清楚,他不知道我叫他来是吃晚饭。他说今晚有点事,要晚些时候才能来。”妈妈解释说。

  “你厚此薄彼啊婶。饿着我们就为等他一个?”二哥说着,也拍了拍关忆北的肩膀,紧随着莫欢进去。

  “那你们都先进来吧,我给你们弄点面条,你们先垫吧垫吧。”妈妈说。

  “婶给点肉吃吧,嘴里淡出鸟了。”三哥嘴上说着,也拍拍关忆北的肩,跟着二哥进屋。

  妈妈在屋里“哎哎”地应着,四哥五哥六哥七哥先后拍过关忆北的肩膀,陆续进去了。

  八哥拍过关忆北肩膀后,丢了个眼色给他,大概意思就是你们慢慢来家中二老有他们拖着,刚要往前走,却停了。

  “大伯,你拿凳子干什么?”

  “我给过道灯换个灯泡,看看是不是灯泡憋了。”

  “灯坏了?”八哥抬头看一眼,跺了跺脚,灯确实没亮,他伸手照着墙上的感应器拍了一掌,灯应声而亮。

  乍然而至的灯光让莫羡闭上眼,光线透过眼皮,眼前一片光亮的红。

  “是感应器不大好了,明天让欢哥去找物业来修修,你年纪大了就别去了。”八哥嘴上说着,推着爸爸进了屋,随手关上门。

  八个大男人全进了她家,隔着门都能听到哥哥们抢食的闹哄哄声音,过道里则又安静下来。

  莫羡蹙着眉,闭着眼,没有勇气睁开。刚才太荒唐,她没法面对。

  她感觉他手伸进她包里,然后她手里的高跟鞋被拿走了,她光着的那只脚被他握了过去。单脚站着不好控制平衡,她的手掌撑到墙上,略略张开眼,看他单膝跪地蹲在她跟前,已经戴上了眼镜,高跟鞋放在他手边的地上。

  她穿着肉色的丝袜,很薄很透,他隔着丝袜检查她的脚趾,一颗脚趾头一颗脚趾头地揉过来,最后在她小脚趾头上轻轻掐了一下。

  一阵痛,她“嘶”了声,脚立刻从他手里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