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091
作者:果果猪      更新:2023-07-16 20:10      字数:3628
  此为防盗章, 12小时后可见。  “你没钱没手机,是打算坐霸王车回去?”他问。

  莫羡这才惊觉自己确实身无分文,脚上还套着他放在医院的那双男士拖鞋。

  “我刚给莫欢打了电话, 他上午没课, 可以过来接你。”关忆北说,用钥匙敲了敲门板, 说, “先回去吃饭。”

  莫羡想了想, 莫欢学校在郊区, 开车过来至少得一小时。她思前想后,只得跟他回去了。

  吃早饭的时候,莫羡一直埋头慢慢吃面,不愿跟他说话。关忆北却说:“那些钱, 我下个月还你。”

  莫羡“嗯”了声, 送了两根面条到嘴里, 慢慢地嚼,突然想到什么,抬头问他:“你哪儿来的钱?”

  他工资多少她清楚得很, 结婚时他工资卡主动上交, 离婚后她把工资卡还了, 他去银行把工资卡挂的手机号换成了她的,每个月7号她都会收到他工资到账的短信提醒。

  平时他花10块钱都有短信通知她。

  她投诉过, 没用, 他不肯去改。

  所以关忆北就是个无赖。

  关忆北没有储蓄, 不收红包,每年请假几个月出去参加无国界医生组织的活动,工资加奖金一个月根本不够两万,他拿什么还她?

  “我妈给了我一些基金,下个月分红到账的话,应该够还你的。”关忆北说。

  莫羡看他的眼神虚了虚,问:“你妈把基金交给你了?”

  关忆北捏着筷子捞碗里的西红柿,随口说:“大概是觉得她儿子这么大岁数也没老婆管,应该自力更生学习理财了。”

  莫羡无语。

  让习惯散财的关忆北学理财……总觉得很玄幻。

  关忆北其实一点都不穷,挂在他名下资产不比那些富二代少。

  关爸爸是大学校长,关妈妈是大学教授,他本就是中产家庭出身。

  她妈妈的背景更不一般,家族在民国时期便是豪门。虽然历经几场历史变革,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后代们手里头的资本也是一般人无法攀比的。关妈妈除了在国内有几处房产,包括现在这栋历史文化保护建筑,股权、债券都有不少,甚至也持有美股的几家百年公司的原始股份。

  关忆北可以说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

  莫羡是在结婚半年后才知道自己婆婆是个富婆。因为婆婆把关忆北名下的资产交给她来打理。

  婆婆特意嘱咐她,关忆北经济概念不强,拜托她好好扶持他。

  关家家教良好,日子过得平常,不招摇不显摆。关爸爸是理想主义者,从小教导关忆北,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关忆北对于爸爸的理念继承良好。也可以说是继承得太好了。他学医救人,对钱没有痴念,别人有难处他会伸手帮忙。

  他们谈恋爱到结婚,他借出去不少钱,病人都会给他打借条,有的还了,有的没还。莫羡把借条按照时间装订起来,不时翻一翻,问问那些人的情况,顺便告诫他做事要量力而行。而他帮人前都会跟她商量,让她帮忙参考一下该不该帮。

  离婚后他们接触少了,不知道他又散出去多少财。

  “这次要帮的是谁?”莫羡用筷子搅着泡得发胀的面条,问他。

  “一个男孩。爸爸是建筑工人,在工地上意外身亡,她妈妈是环卫工人。他爸爸死后不到一个月,他就被诊断为多发性主动脉瘤,转院到了我们这里,来的时候连住院费都交不起。”关忆北说到此,叹了口气,问,“那孩子很懂事,住院了还带着课本,每天自学,怕落下功课。你说,这种情况,该不该帮?”

  “应该。”莫羡淡淡说,塞了口面条到嘴里。

  “住院费解决了,手术及事后恢复需要的钱也不少。他们肯定无力承担。”关忆北说。

  莫羡没说话。

  “我们科商量了一下,决定帮他申请众筹。”关忆北说。

  莫羡才松了口气,想他终于知道找别人帮忙了。

  “把平台网址发我一份,我帮你宣传一下。”她说。

  莫羡看后视镜,眉头皱了皱,便也不再理会,专心开自己的车。

  到了医院,停车场满了,莫羡绕着医院转了几圈找车位,倒是跟韩略走散了。

  停好车莫羡便往医院走,路过一个水果摊的时候,突然想起关忆北说过的那个多发性主动脉瘤的孩子,便买了个果篮。

  她走进医院大厅的时候,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左右看了看,是收款处那边人有些多,围城一圈,远远地听到吵闹声,音调蛮高的。

  莫羡是个不爱看热闹的,扭头打算往住院区走,却见关忆北跟小张医生一路小跑着迎面而来。

  他见到她,愣了下,随即伸手向她压了压,示意她留在原地,便带着小张朝付款处跑过去。

  莫羡没有丝毫迟疑,立刻也跟着过去了。

  走近了听得更清楚,是个老太太,在高声喝骂,大体是说医院为了赚钱乱给病人开药。莫羡便知道又是医患纠纷。听吵吵的内容还没到医闹的地步。大概又是沟通不良导致患者觉得自己被黑了。

  关忆北站在人群外围,他个子高,扬起下巴就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小张医生稍微矮点儿,翘着脚往里看。莫羡却只能听到说话声,被前面人挡着什么也看不见。

  突然她听到徐婉的声音。

  “阿姨,住院是要交押金的,出院的时候会多退少补给你。押金都是固定的金额,每个人都要交。”

  莫羡便想往里挤,被关忆北伸出胳膊拦住了。她抬头看他,他垂眸间略有责备的神色,仿佛在怪她的不听话。

  里面老太太继续发飙:“什么押金?我可不知道!我就知道刚才在里面算账的时候明明不是这个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医院为了赚钱耍的把戏!好好的顺产非要给剖腹产!说那些话来吓唬人!当我没生过孩子!?我当初生他的时候,”老太太一指身旁的儿子,高声说,“我还在灶台上炒菜呢!家里就我一人,我肚子疼了往炕上一躺,接生婆来的时候我都生完了!”

  徐婉压着火气耐心地说:“阿姨,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产妇胎位不正……”

  老太太打断徐婉,音调顿时拔高一个八度:“什么不一样?你跟我说说哪个地方不一样?!都是一个脑袋俩手俩腿,她是仙女啊还是什么的就不一样了?!给我们老孙家生了个女孩我还没骂她呢!我告诉你,这钱我不交了!你去找她妈去!她妈不给,有本事你们把她撵出去!儿子,咱们走!”

  徐婉刚说了句“哎你怎么能这样……”,听着是想阻拦,便听那男吼:“滚!别碰我妈!”紧接着听徐婉惊叫一声,人群轰然散开,莫羡眼睁睁看着徐婉被推倒在地。

  莫羡想过去,关忆北抓住她的胳膊。莫羡回头瞪关忆北,眼带怒意。关忆北扭头嘱咐小张医生:“照顾好你嫂子。”

  莫羡被推到小张医生身边,眼见着关忆北把医生的白大褂脱下来,他把衣服塞到她手里,分开人群走进去,一把揪住那个儿子的领子,厉声喝道:“你想干什么?!”

  关忆北看着莫羡,想他认识她的那年,她才十九岁。

  他的同门师兄给大一新生教课,临学期末了却被发配去医院急诊科帮忙,导师派他来代课。他代了半个月课后就期末考了。考试那天他夹着考卷走进教室,第一眼就看见了她。

  长得漂亮的女人都特别显眼,尤其是那种他讲了半个月课都没见过的漂亮女人。

  才大一就学着逃课,连最后划重点的那一堂课都不肯来,这得多大心?

  他便多打量她几眼。

  今天38度,她却穿一件水手服款的长袖长裙,白底蓝纹,胸前系着红色的领巾。

  她看起来比其他学生成熟,没有化妆,唇红齿白,年轻的皮肤吹弹可破,长发曲曲弯弯地披在肩头,缎子一样光洁柔软。眉宇间自带着一股傲气,让她美得富有侵略性。

  她在跟某同学聊什么,抬手用无名指拨了拨刘海,就笑起来。她一笑,眼睛弯起来,春风化雨一般柔和。

  他发现自己有些着迷,又想起这是教室,师德他还是有一点的,就强制自己别过眼不要盯着她看。

  考试的时候他抓了她作弊,而且看起来是首犯,紧张得小抄从袖子里掉出来又急忙塞到卷子底下。

  他把她的小抄拿出来,公事公办地对她说:“人体生理解剖是临床医学的基础,所有的部位你身上都有,这都需要作弊,你将来怎么做医生?”

  他故意把话说得重,一方面是唬她,另一方面有点期待她的反应。

  她抬起头,气咻咻地瞪他,眼睛清亮,就跟她现在瞪他的样子一样。

  他知道今天是瞒不过去了。

  关忆北抬手想把莫羡的手从自己衣领上拿下来,莫羡不肯撒手,执着地等他的答复。

  他低声说:“不会。”

  莫欢吃了一惊,回头看莫羡的背影,问:“她的腿是因为那个伤的?”

  “她救人的时候弄的。”关忆北说着,把棉棒碘酒存到一个袋子里,递给莫欢,“皮外伤,不严重。注意不要沾水,晚上再换一次药,你会吗?”

  莫欢把袋子接过来,呲牙一笑,说:“我是肯定不会的。晚上我接你过去得了。”

  关忆北伸手把案桌上的花抓起来丢给莫欢,说:“今天我值夜班。”

  莫羡在车子旁等莫欢出来,结果看他抱着那束花来了。

  上车后,莫羡问莫欢:“你身上带了多少现金?”

  莫欢从后屁股兜里摸了钱包出来,数了数,说:“六百。”

  莫羡把钱包从他手上拿过来,指了指前头说:“先去那个花店。”

  莫欢把车开到花店,莫羡拿着钱下车。光头大叔依旧坐在店里听苏州评弹,店里还有一对青年男女在挑花,女的也拿了一束厄瓜多尔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