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妞，小二, 你们领着爷爷他们先回家去, 爹要上班, 下班再回来。”边说边给小二挑眉，这是过完年后, 给两个大孩子的训练, 意思就是大妞领人, 小二先走, 回家把吃的, 先藏好，没办法，有个贪吃到无语的娘，常宁不得不先准备好。

  至于他自己, 年前，主任漏过口风，新的一年, 他有可能上调一级工, 工资上涨五块，现在正是关键时刻, 让他为了所谓的家人白白请假一天, 说不定就影响到这个上调, 一点不值得, 所以, 常宁也不会这样做。

  “小常, 要不请个假回去？”到是孙姐她们在旁边替常宁很是担心。

  “没事的孙姐，让大妞他们带着回去就行了。”本来人手就不够，他再走，三楼再轻闲也不好看了，特别是现在商店又有两个随时不安份的，他想调级，想加工资，面上就要尽可能不要有把柄落到这两人眼里，像这种请假就肯定不行。

  “光孩子们行吗？”常宁的家庭情况，大家基本都知道一点，常宁上班也快大半年了，但很少听常宁听及他的父母，想都可以知道肯定关系一般，一下子，他父母就突然来了，这事，前后一想，都不简单，两个孩子，能应付得来吗。

  “没事，以前在老家孩子们都有经验的。”可不吗，从家里开始有吃的起，常宁和孩子们都没忘了怎么随时提防着贪吃的常母上门，现在不过是事件再来一回罢了。

  孙姐几人听得一头蒙，经验？这事也能出经验，常宁和他家的孩子们到底在老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呀。

  “奶奶，我们回家吧，我们真没钱！”没说几句话，常母再次折返，后面跟着的是追过来的大妞，至于小二，已经提前跑回家收拾去了。

  “常宁，我们老远过来，肚子早饿了，等不到回家，你给我钱，我先去买吃的，话说回来，你们这里吃的东西也太多了。”常母为了吃而无底线的风格一直都在，一边说话，一边已经把手朝着常宁摊开，只等着拿钱了，看不到旁边所有人傻愣的样子，完全不要一点脸面。

  “娘，我没钱，家里也没吃的，你自己想办法。”他之前的积蓄，有剩，但不到万不得已，常宁都不会动，他的这些家人绝对不在他万不得已的情况中，一个月36的工资，感谢低到极点的物价，让他36元的工资能养活一家人，但也仅止于此，想要再管别人，他是有心无力，特别这个别人现在是所谓家人时，他无心也无力。

  “我不管，反正我饿了，你没钱，你不会借，总之，你不能饿着你娘。”常母就是无赖，就是要吃。

  “我搬家还欠着大家钱呢，单位里能借的我都借了，你想让我再借也行，你也借我钱吧，我先把欠的还了，有借有还，再借不难。”之前这些话，办法，常宁都没有想到，人都是逼出来的，事情真到了眼前，还真让常宁见招拆招。

  至于逻辑对不对，常宁就没想过，和常母讲逻辑，开玩笑吧，反正，他，就是没钱。

  “原来你是常宁的娘啊，那正好了，常宁还差我十块钱呢，要不，你现在就给我，要不然，你家常宁那点工资，什么时候能还上。”姜姐神助攻。

  “哦，还有我，也是十块钱。”

  “我，十块钱。”孙姐，严姐都是好助攻。

  “什么钱，我儿子欠的和我没关系，我们早就分家了，一个不管一个！”常母一听让她帮儿子还钱还得了，她要有钱，她才不来找儿子，早什么爱吃，想吃，自己买去了。

  常母这话说得直让孙姐几个嘴抽抽，这是亲娘吗，没钱找儿子，有钱没儿子，难怪小常上班这么久了，就没提过他父母这岔，换成他们，这种娘，谁会提。

  常宁也觉得，常母的这几个孩子可能都是常母在买食物的时候当做添头送的。

  常宁心里无奈，常母心里还委屈呢，好不容易找到二儿子，以为是来享福的，谁想到，这臭小子，居然欠了一屁股债，呸，真是飞上枝头也成不了凤凰，乌鸦就只能是一辈子的乌鸦。

  常母嘴里骂骂咧咧地走人，大妞赶紧跟上去，别人觉得不可思议，他们早就习惯了。

  “小常，这，这是你亲娘？”见常母走了，姜姐才敢问，也太不可理喻了吧。

  “如假包换的亲娘，对我们几个孩子都是一样。”不是偏心，是从来没心。

  “行啦，行啦，都好好守着自己的柜台，差不多就行了。”孙姐挥手，小常再对自己的父母没有感情，也轮不到她们多说什么，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家没点破事，可谁家愿意说，你不愿意，我不愿意，以己度人，这时候，就别多嘴别家的家事。

  “也不知道那两个上去什么情况？”不说小常家事，不说就不说吧，那就说和他们都有关的何红光和马梅丽，要不是上着班，姜姐都忍不住要去打听消息了。

  “有什么情况，我们早晚都会知道，不用急。”还是那句话，大家都对主任有信心。

  主任当然更没让大家失望。

  两人上去没半小时，通知就下来了，这下，大家都心安了，这种硬性名额，必须捏着鼻子也得受，但受下了，怎么来，那就是我们说了算吧。

  通知下来时，孙姐这些每楼的主管还好点，最多就是脸抽抽下，辛苦地忍着笑，而像姜姐这样的，哪忍得住，就只差插腰放开大笑了。

  常宁也没忍住，主任这招，高！

  想想，首先是直接把两人从柜台中弄出去，好好的售货员弄成清洁工，百货商店里你不做售货员做起，你怎么晋级，现在的工人级别，连岗位都不在，主任这里太有话说了，不在其位，我们无法给他谋其职呀，至于为什么给弄起清洁工，那更好说了，新同事觉悟太高，思想太好，所以，必须得吃苦耐劳，要不然，怎么能让他们做好榜样给大家学习进步呢。

  还有，清洁工，别以为好做，从一楼到四楼还有仓库，百货商店再小，那也是百货商店，主任的话里意思大家都明白了，所有清洁工作都交给我们新来的同事，包括地面清洁，包括柜台清洁，包括各种货品的日常清洁维护，那就得呵呵了，想想，这样打扫下来，别说还有四层楼的百货商店，就是一间小小杂货铺，也够你受。

  还有，主任一句大家多监督，多多帮助新同事进步，更让好戏连台。

  主任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呢，咳咳，各位同事们，我们是百货商店，开门为人民服务，那必须给人民一个干净整洁的好环境呀，所以，谁只要见到哪里不干净了，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两位新上岗的清洁工。

  比如——

  “小何，快来，我这柜台刚丈过布，有些布线，布灰什么的，你赶紧弄干净了。”我们响应主任的号召，一定帮助新同事学习与进步，也把前几天新同事说的话，漂亮地还回去。

  主任从不虚有其表，要不然也没魄力把之前的害群之马直接开除，现在，就算主任被逼捏着鼻子认了这两个新来的手下，要是好好努力做事，那就罢了，要是非得作，主任一定会让他们知道不作不死怎么写。

  然后，两位新同事就光荣的不作不死了。

  何红光和马梅丽这才来了几天，就被主任漂亮镇压，之前被堵心的大家都放心了。

  来自工作岗位的外患暂时解除，常宁现在要做的就是再解决家里的内忧。

  “小常，没什么吧，要不我们大家都去帮帮忙？”下了班，孙姐这才把常宁叫住，大家都去的话，孙姐想的是，再怎么，常母也要这点脸面吧。

  “没事，孙姐，我习惯了，应付得来。”孙姐那是完全小看常母的没脸程度了，在吃的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那行，你自己看着办，要不行，叫一声。”孙姐看常宁的样子，也不是说空话，大家各自收拾了东西回家。

  “爹，娘，我回来了。”开了门，没有意外的，一家人都在，常父，常母，他大哥，大嫂，还有大侄子，侄女，加上他们家的七个孩子，真热闹。

  “你这兔崽子，自己住那么大房子，你还说没钱！”常母再次上阵，她刚见到房子里，心疼的那个劲，这么大房子，要是换成钱，得买多少吃的了，不孝子，不会弄个小的房子吗，多出来的钱，那就是吃的啊！

  “娘，房子是组织给的，屋里的所有费用，水费，电费都要钱，里面的家具，我们家以前是什么样，一穷二白，来到这里，总不能带着孩子睡地上吧，我只能借钱买，除了这些，还有烧火用的煤球，得要钱，吃的米面菜肉得要钱，没人帮我看孩子，我只能把孩子送幼儿园，托儿所，得要钱，娘，就是你们不来，我也想着休息的时候，回去和你借钱呢。”钱等于吃，常宁就是拿准了常母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