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搏命
作者:吃瓜人      更新:2023-07-17 03:05      字数:3358
  张腊梅收拾好地契进来,见到屋里两个人没有吃饭,只是静静的坐着有些奇怪的问道:“怎么不吃了?快趁热吃。大壮媳妇把臭蛋给我,你也好好吃顿饭。”

  顾默默笑着说:“不用麻烦快吃好了,刚跟大舅商量卖牛车呢。”

  “哦?”张腊梅笑着说“那倒是巧了,昨儿九娘跟我说,明信和秀娘这一年挣了点银钱想踅摸一套呢。”

  陈明信和郭秀娘成婚一年多,小两口都很勤快。一个编些担笼、苇席、草鞋去卖,一个绣花换些铜钱。除了郭秀娘的肚子没动静,再没有让九外婆不满的地方,不过他们还年轻也不急。

  “那是真巧了,待会外甥媳妇就去找九外婆。”

  陈明德收拾好心情对顾默默说:“你要买宅院是想买新宅地自己盖,还是买现成的宅院?”

  顾默默的身体自己清楚,真的太虚了,她时常觉得头顶轻飘飘,脚底发虚有时候还会眼冒金星。她现在最需要的是安稳下来,和臭蛋一起好好养一养。

  “大舅说的现成的宅院,可是从这里西数第三家,明义舅舅家的宅子?”

  陈明义和陈明德是出了五服的本家,不再一起序齿,因此顾默默称为明义舅舅。

  “嗯,他们全家搬去宝鸡府,村里留一套老宅就行。后来给明义盖的那个宅院就不想要,托大舅往出卖。”

  那个宅子还不错盖了有六七年,最主要的是在村子中间安全。

  顾默默自己有本事挣钱不在乎价钱。陈明义则是一来同情顾默默不容易又沾亲,二来那房子卖了一年多也没卖出去,所以要价也低。陈明德在中间调停,第二天便用三亩地换下了宅子。

  牛车则是当天下午,就被九外爷以八两银子牵走了。九外爷原本要给十两银子,顾默默却不好收那么多,牛值八两新车顶多值二两。

  最后顾默默笑着说:“九外爷也不必觉得沾了外孙媳妇的光,等家里的羊下崽子了,外孙媳妇天天去讨羊奶。”

  但是九外爷始终不是好占小便宜的人,等第二天知道顾默默买了宅院,就送去了一百斤白面,几十斤小米,十几斤菜油还有好些豆子。

  第三天送走了帮忙的亲朋,顾默默一手抱着臭蛋,一手拿着钥匙。望着自己和臭蛋的新家。

  陈明义家原本就是村里的富户,给儿子盖的宅院自然不错。三间上房坐北朝南,三间东厢房一律是红砖青瓦,余下一个挺大的院子种了几棵柿子树。如今金黄的柿子挂满枝头。一幅祥和农家小院的场景,让人不由身心平和下来。

  穿来十天有房有地有儿子,相公……那个可以忽略,顾默默觉得还算不错。她带着臭蛋开始安安稳稳的调养身体,准备过悠闲地农家生活。

  这时的顾默默不知道臭蛋他爹,那个经常让她用来刷亲情,那个她这一生注定的男人正在北境搏命。

  北地的风刮起来是顺着地面横刮过来,带着呼哨吹在脸上好像刀割。牛大壮和朱喜子骑在马上,尽量俯下身体把脸贴在马脖子上,咬紧牙关抵御狂风和寒冷。

  草原上的草早已枯萎,一些干草被风卷起来飞在空中,有些地方□□出大地本来的面目。茫茫草原荒凉无边。

  朱喜子侧着头避过风对旁边的牛大壮吼道:“娘的,才出来一天一夜就受不了这鬼地方。”

  虽然两个人离得不过几步远,说话就却要用吼的,要不然风就把话吹散了。

  牛大壮活动了下,自己带着厚绵羊皮手套的手指。一路抓着缰绳,手都僵掉了。他侧向朱喜子这边吼道:“差不多绕道鞑子军后边了,估计今晚就能碰到他们的后卫。”

  “我鞑子话不好,只能装结巴了。”朱喜子抽了一鞭子继续吼道“这次要是能立功我混个小旗,到时候给爹娘捎信回去,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牛大壮笑笑没说话,这鬼天气实在不是聊天的好日子,一开口就是一肚子寒风。朱喜子也不再言语,两个人一起赶路。傍晚的时候他们远远地看见鞑子的营地。

  “光看这毡包和营地,像是驻扎了五六万军队。”朱喜子低声跟牛大壮说。牛大壮站在马的下风处眯着眼睛,仔细的观察这个营地,他有些拿不定主意。

  将军这次派人出来,是想打探关外鞑子的虚实。因为天候太恶劣,秋冬季向来是休战的时期。可是将军却想趁此,打鞑子一个措手不及。

  “不行,光靠营地和毡包不好判断万一有诈呢?”

  “那咋弄?”朱喜子冷的缩肩躬背。

  牛大壮耷拉着眼睛,慢慢的拿定主意:“你先调转马头回去,我亲自去一探虚实。”

  “你不要命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牛大壮握紧缰绳跨上马背,低头对朱喜子说“如果我不能回去,你就把眼睛所见回报将军,走吧。”

  牛大壮说完不管朱喜子,一人驾马向五里外的营地跑去。朱喜子在后边咬了一会牙,最后一甩马鞭上马,往来路返还。

  “什么人?”守卫的鞑靼兵拔出马刀,拦住牛大壮。

  牛大壮豪爽一笑,流畅的鞑靼语回道:“我是来自噶顺诺尔,塔塔尔部的牧仁。为了寻找最好的野马来到了这里。天色太晚风又大,所以找到这个山坳避风。”

  牛大壮一边说,一边从马背上跳下来。

  “这里是军营,不想死就赶紧走。”

  牛大壮哈哈哈大笑:“你们都是草原上的英雄,还怕我一个人不行?今晚实在不好找地方在避风,要不我沿着山脚往前去几里?”

  牛大壮并不往军营里看,只是回头上马准备走人。

  “站住!”军营里出来一个佩着比较华丽马刀的人,牛大壮估计应该是个小头目。

  那人手扶着弯刀,绕着牛大壮的马转了一圈,忽然笑着说:“难得碰到故乡人,进来一起喝碗马奶酒。”

  牛大壮跳下马哈哈大笑:“你也是噶顺诺尔的,我怎么没见过你?你是噶顺诺尔哪里人?南边的北边的,东边的还是西边的?”

  那个人微楞了一下说:“我是扎赉诺尔的。”

  牛大壮毫不在意的大笑着说:“那你在我的北边了,你是那个部落也是塔塔尔部的?”

  那个人拍拍牛大壮的肩膀,说:“我是克烈部的,虽然不是一个部落也可以一起畅饮马奶酒。”

  “那倒是。”牛大壮拍拍自己的酒囊“自家酿的浓的够味。”

  鞑靼小头目笑着问:“怎么没带干粮?”

  牛大壮拍了拍身上背的弓箭:“草原的儿子只要在有水草的地方就有食物。”

  正说着天上恰好飞过一直苍鹰,牛大壮取下弓箭搭弓向天。他一眼微眯一眼紧紧盯着飞翔的苍鹰,弓拉满月、忽的松手,箭若流星直向苍鹰而去。

  附近的鞑靼兵,怪叫着捡来苍鹰。小头目拍拍牛大壮的肩膀笑道:“好箭法!”

  太阳即将落山,营地里燃气篝火。小头目和牛大壮围着篝火一边烤新鲜的鹰肉,一边闲聊。

  “你们塔塔尔部好几个神箭手,不知道你和谁学的?”

  牛大壮解下酒囊,喝了一口递给小头目说:“是有好几个,蒙力克,脱朵,巴雅尔、巴图,不过我是自己琢磨着练出来的。“

  “咳、咳你这酒也太烈了。”咂咂舌头,小头目说道“这么好的箭法,不如来打仗,早早做个千户好娶妻子。”

  “有了,在家里等我呢。”

  小头目了解的笑笑:“哪个部落的美不美?”

  “布和百户,外边巡逻的抓来一个结巴,说是羊群被暴风吹散了再找。”一个鞑靼兵过来禀告。

  “又一个?”小头目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看着牛大壮,话却是对着来报告的鞑靼兵说的“也带过来。”

  牛大壮听说抓了个结巴就知道,朱喜子被逮到了。他脸上全是事不关己的好奇,顺着推推嚷嚷的嘈杂声音看过去。

  “你……你……你们,放……放开……我。”朱喜子结结巴巴的对鞑靼兵叫嚣。

  “来来来,坐下烤烤火,这里有酒有肉。”小头目笑着挥手,让放开朱喜子。

  “还……还……还是……这位……头人好。”朱喜子推开士兵乐呵呵的坐到火堆旁,伸出双手“真……真暖和……冷……死我了。”

  牛大壮转着烤肉不说话,小头目问道:“怎么不说话了?“

  牛大壮瞭了朱喜子一眼:“跟个结巴说话费劲。”

  “你……你……你……说……说……谁……谁结……结巴。”朱喜子一着急脸都憋红了,上去就要撂倒牛大壮。

  小头目笑着拉开说:“先烤肉,吃饱了才有力气。”

  几个人随意的闲聊,一口奶酒一口烤肉似乎都很惬意。当满天繁星低低的压向大地的时候,白天暴虐的草原变得安静而祥和。

  正在闲聊的小头目,忽然用纯正的汉话说:“今天白天的风简直见了鬼了。”

  “可不是。”朱喜子一拍大腿也用汉话接了一句。

  牛大壮脸色不动却头皮一麻,心道:糟了!

  小头目冷笑着扔掉手里的骨头,拔出马刀指向牛大壮二人,周围的鞑靼兵都围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