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胡子的末路(上)
作者:吃瓜人      更新:2023-07-17 03:08      字数:3613
  购买不足40%的亲, 6小时候可以看到正文,谢谢。  吴东家沉吟了一下向顾默默说道:“这几幅画并没有装裱, 将来还需费工费时。全部卖断五两银子如何?”

  顾默默愣了一下, 她没有想到古时候的画作, 竟然比现代的更好卖更值钱。这几幅画她原本只想卖个三、四两银子,想不到人家开口就是五两。

  其实再一想也就明白了,这个时候基本好点的人家, 都会买几幅回去装点屋子。更何况这个时代的人都是毛笔书写,自古书画不分家, 懂画的人自然就比后世多, 愿意买的也多。想想后世基本都是收藏为主, 书画市场日益零落, 顾默默不由苦笑。

  吴东家却会错了顾默默的意思, 他笑着说:“若是牛家小娘子觉得少, 六两如何?这个价位在宝鸡已经不低了。”

  顾默默收拾好心情,微微屈膝笑道:“就依吴东家的意思。”

  陈明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藏雅轩的, 他的心思震惊到轻飘飘:几天功夫,大壮媳妇就挣了六两银子!他默默的赶着牛车, 送顾默默去采买东西。

  鸡鸭鱼肉葱姜油盐,调料一样不少。木器店里买了大澡桶,布店里买了好几块布料。还去首饰店, 给蛋蛋买了小银镯子和几(纸)匣子绢花、绒花。见到卖小儿玩意的货郎, 什么扳不倒儿、布老虎、小鼓、小铙、风车、桃核雕的十二属相, 眼睛眨都不眨的买了一堆。临了出宝鸡前, 又去糕饼店买了十几(纸)匣子糕饼。

  陈明德叹口气,顾默默有这样的本事,将来只要大壮能回来就算是残了,顾默默也养的起。唉~也不知道大壮什么时候能回来。

  牛车在土路上咯吱咯吱的响,田野里是准备过冬的小麦,因为天冷变成了深绿色,一望无际的紧紧贴着大地。

  陈明德思虑再三还是开口问道:“大壮媳妇那里来的这好本事?”

  顾默默正颠的难受,想着要不要下来跟着牛车走一段。听到大舅的问话,却让她不由想起原来的记忆。记忆里庭院朗阔楼台精致,春水绿树红柱青瓦,还有一个温和明润的青年——顾青云。那就是原来喜欢过的人了,他总是笑容浅浅情意绵绵的看着顾默默。

  顾默默叹口气苦笑着:“原来是大户人家主子身边的大丫鬟,自幼服侍主子跟着一起学的画画。”

  “那……”看样子是得宠的,怎么会被发卖?既发卖了又还能自己挑买家?……陈明德不知道该怎么问,就听到顾默默说:

  “过去的事情,外甥媳妇不想再提了,昨日种种昨日死吧。”

  陈明德想想顾默默才来时候的样子,再想想这几年她过的日子,叹了口气:昨日之事昨日死吧。他另起了一个话头:

  “你买了澡桶,冬天烧炕也费柴的很,家里柴火还够用不?”

  “能到明春。”

  “到了明春,从大舅家再给你拉些。等到夏收秋收,收了租子就有了。”

  ……

  两个人坐在晃悠的牛车上,闲话些家常,却不知张腊梅在家里焦头烂额。蛋蛋不是个会哭闹的孩子,为什么还让张腊梅急等顾默默回来呢?这事得从顾默默和陈明德走了说起。

  蛋蛋在大妗婆的怀里,看着大舅爷赶着牛车出门。他伸出一支短短的小胳膊,用食指指向院门。

  张腊梅犹豫了一会,也心疼他第一次离开娘,就抱着他到门外。两个人目送牛车慢慢的出了村子越走越远。等回到院里,蛋蛋又伸出小小的食指,指向灶房。

  “蛋蛋不是吃饱的?怎么又饿了?”张腊梅摸了摸他的小肚子,还是饱饱的。

  蛋蛋忧伤的看了大妗婆一眼,执拗的指着灶房。

  小小人儿竟然也会忧伤,张腊梅哭笑不得,但不得不承认蛋蛋的小表情,让人很怜惜。算了,小孩长个子本来就饿的快。张腊梅一边说服自己,一边抱着蛋蛋进了灶房。

  “大妗婆给蛋蛋蒸蛋羹好不好?”张腊梅一边问,一边把孩子放到锅洞旁的小板凳上。

  蛋蛋乖乖的点点头。

  毕竟刚吃过早饭,张腊梅也不敢做得太多,怕吃撑了孩子。几把火一个鸡蛋,不一会一小碗嫩黄的鸡蛋羹就蒸好了。切点葱花淋点香油,看的人食指大开。

  臭蛋坐在灶下的小板凳上,由着大妗婆一口一口喂完。等到吃完张腊梅收拾好锅灶,蛋蛋就拉住她的手指,摇摇晃晃的往大门口去。

  门外是空荡荡的村路,还有麦秸垛下,三三两两窝着晒太阳的闲汉。天上没有风,路边光秃秃的树枝一动不动,偶尔几个毛茸茸圆乎乎的麻雀,静悄悄的在枝头跳跃。

  “外边冷,蛋蛋跟大妗婆回家好不好?”张腊梅以为臭蛋想要出去玩,就弯腰和他商量。

  蛋蛋仰起脖子,黑黑的眼睛看了看大妗婆,牵着她的手指没动,只是静静的看着出村的路口。

  对着一个不会说话的孩子,张腊梅也是无奈。她接着商量:“要不大妗婆带你去狗子家玩?”

  蛋蛋这次连张腊梅看都没看,只是一动不动的盯着出村的路口。路口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他抬起头疑惑的看向张腊梅。

  臭蛋眼里的疑惑太明显,张腊梅被看的也是满心不解,她转头去看路口:什么也没有嘛!就在这时村口边周家的后生,牵着毛驴出村去了。

  张腊梅讶然,她弯下腰试着问道:“蛋蛋是等你娘回来?”

  蛋蛋点点头,空余的一只小手,摸了摸饱饱的小肚子。张腊梅脸上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蛋蛋觉得刚才吃的是后晌饭,吃完了你娘就回来了?”

  蛋蛋睁着乌溜溜的眼睛,乖乖的点头,然后他看看村口,回头仰起脖子,疑惑的看向大妗婆,还不忘摸摸小肚子。

  张腊梅第一次,和一个不会说话的孩子心意想通:蛋蛋的意思是,我都吃过后晌饭了,吃得饱饱的,娘怎么还不回来?

  她忍不住笑起来,抱起蛋蛋‘叭’亲了一口说:“到了后晌吃的饭才是后晌饭,不是早晌饭过了再吃一次就是后晌饭。”

  蛋蛋听了以后,整个人仿佛受了莫大的打击。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太阳连正中都没走到,蛋蛋默默的垂下头。

  蛋蛋一瞬间就变成霜打的小茄子,张腊梅只觉得好笑,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家伙这么有意思。

  婆孙两个回到房子,张腊梅给蛋蛋脱了鞋让他坐在被窝里,自己则坐在炕上纺线。蛋蛋真的很安静,张腊梅一边咯吱咯吱的摇着纺车,一边看他。发现他一直安静的坐着,静静的瞅着门帘的帘脚。

  门帘的帘脚缝隙,透进来一缕缕金色的阳光,仔细看会发现那光柱里,有许多轻轻曼舞的灰尘。

  院子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几棵落光了叶子的桐树伫立着。不知谁家的猫,悄无声息的跃过墙头。许久一只母鸡从后院迟疑的踱出来,不知在院子里叼到什么,忽然‘咯咯’两声。

  屋里是张腊梅摇着纺车的声音‘咯吱、咯吱’悠长而又韵味。蛋蛋的上眼皮慢慢的耷拉下来,他使劲挣开眼睛,不过一会眼皮又耷拉下来。小脑袋一点点的歪过去,蛋蛋拥着厚厚的棉被坐着睡着了。

  张腊梅嘴角含笑停下纺车,她轻轻地揭开被子,想把蛋蛋放好睡觉。,可是她刚挨到蛋蛋,蛋蛋就惊醒了。

  “蛋蛋乖~躺着睡啊~”张腊梅声音低柔的一边说,一边把蛋蛋放到。但是等她坐回纺车那里,却发现蛋蛋自己坐起来,重新看帘脚缝隙的光柱。她笑着摇摇头,接着纺线。

  几次三番蛋蛋明明瞌睡的不行,却就是不肯躺下谁。最后张腊梅只能由着他坐着睡,蛋蛋穿的厚,又拥着厚厚的棉被,坐在热炕上即便睡着也不会冷到。

  蛋蛋斜靠着拥围自己的被子,睡了一小觉。醒来后眼神迷蒙的看看周围,没发现顾默默的身影忽然惊醒过来,他重新坐端正盯着帘脚。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过了一会,时间的长短要看人的心情,和是不是忙碌。

  蛋蛋盯着帘脚看啊看啊,忽然他眼睛亮了。有些笨拙的推开被子,小屁股往后挪,小身体往前扑。蛋蛋扑成爬着的样子,再撅起小屁股颤悠悠的站起来,扶着墙走到张腊梅身边,扯扯她的衣服,小手指向灶房的位置。

  张腊梅停下纺车松松肩膀,顺着蛋蛋的手指看过去笑道:“是该做后晌饭了,蛋蛋饿了?”

  蛋蛋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用黑亮的眼睛看向张腊梅。

  “你这孩子,总不能一直盯着帘脚,就是看到时候做后晌饭没吧。”双腿盘的时间有点长,张腊梅有些僵硬的松腿起身,还不忘逗蛋蛋。

  蛋蛋睁着黑亮的眼睛认真的点头,到了后晌吃了后晌饭娘就回来了。

  牛三旺和王神婆终于反应过来,两个人挪动腿脚,也过来抓顾默默。

  顾默默一手抱紧臭蛋,一手拽着棍子躲闪。

  不过片刻,牛三旺家的大门被人用力拍的‘啪啪’响。

  “开门!开门!大壮媳妇怎么啦?”第一个敲响门的是隔壁,九外爷家的小舅陈明信。

  接着就是九外爷愤怒的声音:“牛三旺,你给我开门!”

  还有九外婆焦急的声音:“大壮媳妇,你还好着没?给九外婆应个声。”

  门外传来好些个人跑来的脚步声,和着些杂七杂八焦虑担忧的问声。

  这中间唯有陈明德的声音冷静沉着:“都让开,我来拿锄头把门砸了。”l

  话音落了不久,就听见‘哐’的一声,院门被震的直晃动。然后又是‘哐’的一声。

  牛三旺和王神婆吓住了,跟着震动一起哆嗦。:这是怎么了?想的好好的忽然被人围住砸门,他们有些反应不过来。

  倒是杨秋娘眼珠子急转了几圈,定下神笑着应到:“别、别、别砸了,我这就来开门,没什么事。”说着就转身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