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绵绵好像被吓到的小动物, 整个人弹跳起来，脸红得好像要滴出血。

  “姐, 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我们、什么都没有做！”

  小九也跟着站起来，耳尖通红：“雪绿姐，我们不小心摔倒了, 在这之前我们一直循规蹈矩在上课。”

  萧绵绵闻言点头如小jī叨米, 头都快点掉了。

  佟雪绿看妹妹的样子想笑，但脸上面无表情道：“是吗？”

  “是的是的？”

  萧绵绵再次点头如捣蒜。

  小九也肃着脸点头。

  佟雪绿眼睛从两人脸上扫过, 然后看向小九道：“小九, 你先去凉亭等我。”

  小九眉头轻蹙了一下, 眼睛往萧绵绵看了眼, 然后点头：“好。”

  看小九要走, 萧绵绵chún儿张了张想叫他, 但对上姐姐面无表情的脸，她再次变身鹌鹑。

  佟雪绿走进去，顺便把门关上, 然后来到椅子上坐下。

  月饼慢慢走过来, 趴在她脚边, 好像守护女王的忠实老兵。

  萧绵绵挪着小步子来到姐姐面前, 衣角被揉得好像腌制过的咸菜：“姐姐, 我发誓，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做！”

  佟雪绿仰头看着眼前的少女, 明眸皓齿, 眼底含着水光, 身材高挑曼妙，神情又带着一丝天真的浪漫。

  这样的女孩儿, 很难不让人动心。

  上辈子她就是长得太漂亮，身后又没有足够的力量保护她，以至她虽然事业功成名就，可人生还是十分凄苦，并最终自杀身亡。

  她见到萧绵绵那一刻，就想要好好保护她，让她开心无忧地活着。

  萧绵绵看姐姐盯着自己不说话，心里如井里吊着的水桶，七上八下，小猫儿一样叫了一声：“姐姐~”

  佟雪绿开口了，并一刀见血：“你喜欢小九？”

  “轰”的一声。

  全身的血液好像往脸上涌上来，萧绵绵紧张害羞得眼泪都快出来：“姐姐，我没有……”佟雪绿叹了一口气，拉着她的手道：“姐姐不是要责骂你，年少慕艾、情窦初开，这个年纪的感情十分美好，但同时也是不成熟的，你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

  需要着急在这个时候急匆匆去品尝爱情的美好。”

  早恋并不是罪大恶极的事情，只是这个年纪往往会因为缺乏人生阅历而冲动，甚至犯下错误。

  更别提这年代还是相对保守，以及萧绵绵的身份，如果被人发现她早恋，那她要面对极大的压力。

  萧绵绵蹲下来，头枕在姐姐腿上，亲昵地蹭了蹭：“姐姐，你对我真好。”

  她已经记不得妈妈的样子，她想起自己的童年，那里头装的都是姐姐。

  姐姐给她买糖吃，姐姐陪她睡觉，她生病了，也是姐姐一直守住她身边。

  姐姐对她来说，是亲人，是闺蜜，是她在这世上最亲密也是最信任的人。

  刚才她多怕姐姐会对自己失望，更害怕从姐姐口里听到苛责的话，但姐姐没有。

  她还是那个美丽而与众不同的姐姐，别人不赞成不理解的事情，她都能理解。

  她真是太爱姐姐了。

  佟雪绿揉了揉妹妹顺滑黑亮的头发：“傻瓜，姐姐不对你好，对谁好？”

  月饼听到这话，抬头幽怨看了主人一眼，佟雪绿赶紧安抚它。萧绵绵咬着chún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道：“姐姐，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上小九了，我就是觉得跟他在一起很开心，见不到他的时候……又会想着

  他。”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细得跟蚊子般，脸红红的埋在姐姐大腿上。

  呜呜呜，好害羞，没脸见人了。

  其实一开始她只是把小九当作邻居弟弟，当作小伙伴，小时候他们一起玩一起吃东西，小九从小就对她很好，有任何好东西都是先给她。

  后来小九跟家人去了深市，他们都十分想念对方。

  他们会经常给对方打电话，因为电话费太贵，他们又用认识不多的字给对方写信。

  有时候刚寄完一封信，发现还有话没有说，于是又去再写一封，有时候还没收到对方回信，两人又忍不住打电话分享彼此的事情。

  她最喜欢的人是姐姐，可姐姐太忙了，要上学要工作，后来结婚有了姐夫和孩子，陪她的时间不够多。

  可小九一直都陪在她身边，他们两人写的信，十二年来，已经过千封，把她的书柜都堆得满满的。

  至于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小九的？

  应该是从去年开始，去年暑假，小九和往年一样一放假就过来京市找她，她去车站接他。

  当小九从车站走出来时，有一阵风刚好吹过来，风扬起他的白衬衫和头发，那一刻，她心跳快得好像被放进了一头小鹿，砰砰撞得她心慌。

  再后来，她在小九面前越来越奇怪，他看着自己时，她会脸红心跳，他不看自己时，她又会忍不住难过和各种猜想。

  小九离开京市回深市那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偷偷去亲小九，像个女流氓一样。

  醒来之后，她抱着被子好久都不敢出来，不过也就是那次，她才隐隐约约明白自己应该是喜欢上小九。

  “姐姐，你不要告诉别人，尤其不能让小九知道！”

  否则她就真的没脸见人了！

  佟雪绿嘴角勾起来：“姐姐知道了，姐姐不告诉其他人，不过你要答应姐姐，在你十八岁之前，不能跟小九有任何亲密行为，你能做到吗？”

  萧绵绵脸抬起来，嘟着嘴嗔道：“姐姐，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做那样的事情！”

  亲密……

  是牵手吗？

  还是像姐姐和姐夫那样亲亲，唔，想想就脸红。

  她才不会做那些事情！

  佟雪绿也不这样认为，年轻人太容易冲动，而且为了喜欢的人，往往不懂得拒绝。

  她做出这样的要求，也是想保护她。

  小九坐在亭子里，眼睛一直盯着房间那边，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热锅上的蚂蚁”。

  太煎熬了。

  他担心雪绿姐会骂萧绵绵，更担心她以后不让他们两人见面。

  就在他快要熬不住时，佟雪绿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身后跟着慢吞吞的月饼。

  月饼已经有十二岁了，对一只狗来说，这是很高龄了。

  小九身子僵住了，看着雪绿姐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过来，头皮发麻。

  佟雪绿走到亭子坐下，看了一眼如柱子直直站着的小九道：“坐下吧”

  小九坐下来，脸sè严肃道：“雪绿姐，你别骂绵绵，她什么都不懂。”

  佟雪绿秀眉一挑：“所以你都懂了？”

  小九深吸一口气，突然冷静了下来：“是，如果雪绿姐是想问我是不是喜欢绵绵，我的答案是肯定的，我很喜欢绵绵，是想照顾她一辈子那种喜欢。”

  佟雪绿对他这敢做敢认的态度还算满意：“那你知道绵绵现在才十六岁吗？”

  小九点头：“我知道，在她成年和考上大学之前，我什么都不会做，而且我保证会让她的成绩每门都达到优秀，如果我做不到，到时候任由雪绿姐处置。”

  佟雪绿看着眼前的小九，意气风发，有着这个年纪才有的傲气和自信，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她突然笑了：“好，那我就拭目以待。”

  小九顿了一下，也跟着笑了起来，笑容青涩而干净：“谢谢雪绿姐，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

  之后小九依旧给萧绵绵上课，只是上课的地方从她的房间转回书房。

  其实一开始他们是在书房上课，只是萧司令时常会在书房练习书法，面对着爷爷，萧绵绵觉得压力很大，所以才转去她的房间。

  不过经过这事情，两人再也不敢私下这么呆着。

  暑假过后，小九去清大报到，萧绵绵升上高二。

  小九一去学校报到，立即引起了轰动。

  不说他是高考状元，也不说他是坐着轿车来学校报到，就说他一米八多的身高，剑眉星目的脸庞，就足以让所有人瞩目。

  更让人怦然心动的是，他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专业成绩绝尘，完美辗压同年级的同学。

  大二被选为学生会副主席，还代表学校参加各种竞赛，成绩十分优秀。

  就是他太冷淡了，尤其对女生不言苟笑，从没见过他跟哪个女生走得近。

  梁以薇是清大校花，面容姣好，家庭背景以及个人都十分优秀，她觉得自己足够匹配得上苏师兄。

  这天她在校园里拦住了要回宿舍的小九，把一封信封是自己制作的表白信递过去：“苏师兄，这信里面有我的心意，看完你就懂了。”

  小九面无表情看着她：“不好意思，我不能收。”

  梁以薇怔了下，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为什么？是我不够好吗？”

  小九：“不是，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

  “谁？”

  梁以薇第一次看到他脸上出现这么温柔的表情，一时之间心情十分复杂，又羡慕又嫉妒又好奇。

  “你没必要知道。”

  说完他绕过她，扬长而去。

  梁以薇转身看着他的背影，感觉人生第一次品尝到了苦涩是什么滋味。

  这两年里，小九恪守自己的承诺，从不越界一步，而且亲自给萧绵绵制定学习计划。

  还别说，在他的帮助下，萧绵绵的成绩提升了不少，有好几个甚至达到了九十分。

  这让佟嘉信羡慕不已。

  有一次小九过来四合院，他还拍着小九的肩膀感叹道：“绵绵真幸运，遇到你这么个好兄长。”

  小九笑而不答。

  佟嘉信一直以为小九把萧绵绵当作妹妹来看待，直到萧绵绵十八岁生日这天。

  十八岁意味着成年，萧绵绵作为家中最小的孩子，生日宴会举办得很盛大。

  家里邀请了亲朋好友一起过来庆祝，萧绵绵收礼物收到手软。

  因为都是熟人，大家玩到最后不少人都喝醉了。

  佟嘉信帮忙把一些人送回家后，回到酒楼想接妹妹回去，但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人。

  然后一个服务员告诉他，说看见萧绵绵和一个男生往天台去了。

  佟嘉信问了男生的样子，猜到是小九，心里顿时放心了，慢慢朝天台走去。

  天台上，萧绵绵咬着chún，脸红红看着地面。

  晚风吹来，却没办法让她脸上的热度降下来。

  小九看着她的头顶，弯起chún角：“小绵绵，你已经盯着地面十五分钟零八秒，再这样盯下去，我担心地面被你看出个洞来。”

  萧绵绵猛地抬起头，不满道：“我都说别叫我小绵绵，我不是小孩子了。”

  以前就算了，她现在都十八岁了。

  小九chún角的笑意更浓了：“既然你不是小孩子了，那应该可以和我在一起了。”

  萧绵绵脸再次红了，咬着嫣红的chún瓣：“姐夫追姐姐时那么用心，你就这样追我？”

  小九叹了一口气：“绵绵，我从八岁开始就是你的人，我以为我对你好就是在追求你，难道你这么多年都没感受到吗？”

  萧绵绵眼睛瞪大：“什么你八岁就是我的人，你怎么能胡说八道？”小九微微倾身过去，指着自己的脸颊道：“1981年，我跟我爸还有陈博士过来京市，你那天在我脸上亲了一口，还问我愿不愿意跟你结婚，我被你亲过了，你难

  道想不负责任吗？”

  “唰”的一下，萧绵绵的脸红得都可以在上面煎蛋了。

  因为他倾身过来，两人的距离很近。

  他喷出的气息拂过来，让她全身都起jī皮疙瘩了。

  萧绵绵下意识想往后退，但后面有个低矮的铁杆，她踢在铁杆上，惊呼一声。

  可意料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她也没有跌倒，小九及时搂住她的腰，还把她往他怀里带过去。

  两人身子贴着。

  暧昧，让人脸红心跳。

  萧绵绵心跳再次“噗通噗通”狂跳起来：“你放开我。”

  小九没放，看着她的眼眸含着点碎的光芒：“那你不会对我始乱终弃？”

  萧绵绵想翻白眼，觉得他这是在乱用成语，可她心跳得太快，一说话声音就颤抖。

  她只能抓着他xiōng前的衣服，瞪大眼睛水汪汪看着她。

  小九喉结滚动了下：“那我数到三，如果你没拒绝的话，那我就当你答应做我女朋友了？”

  “一二三。”

  小九一秒数完三个数字。

  萧绵绵：“……你这是在耍赖。”

  小九看着她，chún角抿了抿：“兵不厌诈，女朋友，我现在想做一件事情。”

  “什么？”

  萧绵绵直直看着他，月光下，他的脸好看得夺人心魄，让人没法呼吸。

  小九身子朝她一点一点凑过去：“盖章。”

  萧绵绵听明白了，脸红得几乎冒烟，心跳快要跳出嗓子眼，却眼睁睁看他覆盖下来，一动也不动。

  就在小九的chún瓣正要贴上去时，天台的铁门被推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走出来。

  下一刻，一声怒吼响彻天际——

  “小九我爹，你放开我妹妹！”

  萧绵绵浑身一哆嗦，猛地推开小九。

  下一刻，佟嘉信冲过来，“砰”的一拳砸在小九的脸上。

  萧绵绵尖叫了起来，再也顾不得害羞，扑过去挡在小九面前：“三哥，你不要打人！”

  “绵绵你走开，这个畜生，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训他不可！”

  佟嘉信xiōng中燃烧着怒火。

  他恨啊，他把小九当成好兄弟和亲人，没想到他却想拱绵绵这颗大白菜。

  比外头的狼子野心还要可恶！

  他感受到了背叛！

  萧绵绵没让开，眉头蹙着：“三哥，你不要这么野蛮，我……不准你打小九。”

  佟嘉信瞪着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绵绵你居然还维护他？”

  而且还说他野蛮，佟嘉信受伤了。

  这是双重背叛啊！

  萧绵绵咬着下chún：“三哥，我已经成年了，姐姐说我可以找男朋友。”

  佟嘉信：“……”

  小九拉开绵绵，转为握着她的手：“嘉信哥，我对绵绵是认真的，两年前我就跟雪绿姐说了我的心意。”

  两年前！

  那不是这混蛋搬进四合院的时间？

  佟嘉信脑海灵光一闪，被忘记好多年的记忆涌上脑海，好多年前妹妹亲了小九，两人当着他的面说要结婚。

  那时候因为两人还小，他年纪也不大，自然没把这事情当一回事，转头就忘记了。

  后来小九表现得多老实啊，还说要帮他赶走外面的狼心野心，而他还相信了！

  是他引狼入室！

  是他蠢得没看清楚眼前这人就是一只披着狼皮的羊！

  好气啊！

  佟嘉信气得想跟小九决一死战，但萧绵绵拦着不让他动手，最终三人一起回了家。

  佟嘉信立即向爷爷告状。

  萧司令知道后，反手就给他一个爆栗：“这不都是你的错！”

  佟嘉信：qaq

  小九左眼被砸了一拳，肿了起来，萧绵绵拿jī蛋给他热敷，心疼得不行。

  萧司令看着一对小年轻这样子，只觉得心如刀割。

  又一颗小白菜被猪给拱了！

  小九拿过萧绵绵手里的jī蛋：“我自己来。”

  萧绵绵这才意识到这是在家里，脸又红了起来。

  她想回房躲起来，但又怕爷爷和三哥会欺负小九，只好硬着头皮赖在这里。

  小九敷了一下就把jī蛋放下，站起来对萧司令九十度鞠躬道：“爷爷，我对绵绵是真心的，我向您保证，我会一辈子对绵绵好，请您允许我们交往！”

  萧司令瞪着牛眼：“我不希望我孙女远嫁，你们不合适。”

  小九：“爷爷，我以后会在京市定居和工作，我这段时间也在看附近的房子，如果有合适的，我会买下来。”

  萧司令：“……绵绵太娇气，她不适合大家庭，你们不合适。”

  这借口说有多牵qiáng就有多牵qiáng。

  他父母就生了他一个孩子，爷爷nǎinǎi两年已经过世，他爸跟叔叔早分家过，一家三口也叫大家庭？

  小九：“爷爷放心，要是以后结婚了，我父母不会跟我们一起住。”

  萧司令瞪眼：“你个不孝子，还没结婚就想撇开父母，我不能让绵绵嫁给一个没有孝心的人！”

  小九：“……”

  就是小九这么才思敏捷的人，在萧司令jī蛋挑骨头的行为下也败下阵来。

  佟嘉信见状心情舒畅了。

  就在这时，佟雪绿和温如归一起走了进来。

  原来刚才小九借着去厨房拿冰块，给佟雪绿打了电话求救。

  佟雪绿走进来，给爷爷倒了杯茶道。

  萧司令拉着脸：“小九和绵绵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佟雪绿点头：“嗯，两年前就知道了，我明白爷爷是舍不得绵绵，只是他们现在是谈恋爱，绵绵还在读书，不会那么早就结婚。”

  萧司令哼了一声：“反正我不答应。”

  佟雪绿：“爷爷，你不答应也没关系，只是不跟小九在一起，以后绵绵总归要结婚的，万一以后她喜欢上一个外省、甚至国外的男生，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萧司令：“……”

  一想到如果小孙女要嫁给洋鬼子，萧司令的心顿时更不舒服了。

  小九虽然狼子野心了一点，但好在知根知底，又是从小看着长大的，人品也是过关的。

  而且苏家的条件很好，可以保证萧绵绵一辈子衣食无忧。

  想到这，他抬头瞪着小九：“你确定以后会在附近买房子？”

  小九点头：“嗯，我从今年开始就和同学一起创业做生意，就是不用我父母的钱，我也能在附近买商品房。”

  至于四合院，他现在还差一点，但给他几年，他一定买得起。

  萧司令哼了一声：“我可告诉你，你要是敢欺负绵绵，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小九心中一喜：“萧爷爷放心，我一定会一辈子对绵绵好。”

  一旁的萧绵绵脸红得跟熟虾一样，低着头没说话，心里甜丝丝的。

  比吃了糖还要甜。

  佟雪绿一出手就把萧司令给说服了，让小九佩服得五体投地。

  只有佟嘉信一个人很不服：就这？就这？

  爷爷，你就这么答应了？

  但没人理会他的感受qaq。

  就这样，小九和萧绵绵正大光明在一起了。

  四年后，萧绵绵从学校毕业时，小九在她毕业典礼上，当着所有人的面跟她求婚。

  小九拿出来的钻戒，几乎闪瞎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睛。

  两人郎才女貌，羡煞旁人。

  只有一个人，满嘴满心的酸意，比吃了一箩筐的酸柠檬还要酸。

  这人就是佟嘉信。

  绵绵都订婚了，可他这个做哥哥还没订婚！

  他看向身旁的魏珠珠：“珠珠，你看我都快三十岁了，我们也该结婚了。”

  魏珠珠瞥了他一眼：“你怎么又提这事，我公司正在发展阶段，我暂时还不想结婚。”

  结婚后要生孩子和养育孩子，太浪费时间了。

  佟嘉信：“珠珠，你就嫁给我吧……”

  “闭嘴！”

  魏珠珠低声喝道，然后转身就要走。

  这憨子，也不看看场合，今天是小九和萧绵绵的专场，他一个做哥哥的好意思抢人风头吗？

  佟嘉信看她决然而去的背影，放狠话道：“好，你走，我佟嘉信要是再跟你求婚一次，我就是狗！”

  站在一旁的佟雪绿同情看着弟弟，摇了摇头。

  毕业典礼散场后，大家随意活动。

  温如归从基地迟了一步赶过来：“我好像来晚了。”

  佟雪绿掏出手帕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没事，绵绵和小九都能理解。”

  因为求婚已经结束，到处都是拍照的人，佟雪绿嫌太吵。

  于是两人手牵着手往校园其他安静的地方去。

  萧嘉鸣在两年前就结婚了，结婚的对象就是他上辈子的妻子。

  两人的相遇说起来很戏剧性，当时周莹在外头遇到了麻烦，几个流氓当街想把她捋上面包车。

  路人以为他们是夫妻，便没人上前去营救，路过的萧嘉鸣发现了不对劲，毫不犹豫上前救人。

  萧嘉鸣受了一点轻伤，却因此得到了一个媳妇。

  两夫妻感情非常好，上个月传来好消息，周莹已经怀孕一个多月。

  如今小九和萧绵绵也订婚了，有了小九的保护，萧绵绵不会再遇到上辈子的渣男。

  就剩下佟嘉信和魏珠珠两人还没有定下来。

  因为小时候佟嘉信嫌弃过魏珠珠，追求的过程十分火葬场。

  好在佟嘉信是真心喜欢魏珠珠，也很有耐心，终于让他抱得美人归。

  佟嘉信虽然性格二了一点，可说起来，佟雪绿很感激这个弟弟。

  她看得出来佟嘉信是真心喜欢做设计，但为了爷爷和家人，他选择去部队。

  有一次他说家里还是需要有人当官，否则将来出了事情，没人能保护他们。

  那一次她才知道佟嘉信为他们放弃了什么。

  好在魏珠珠现在的公司就是做服装设计相关的，平时佟嘉信提出来的灵感和建议，让魏珠珠受益匪浅。

  魏珠珠私下跟她说过，她想明年再定下来结婚生孩子。

  可佟嘉信很着急，生怕当年十一岁许下的心愿会成真，所以逮着机会就跟魏珠珠求婚。

  把魏珠珠给烦得不行。

  几兄妹的机遇跟上辈子完全不一样，她终于可以放心了。

  两人走到一处花丛处，温如归正要开口，花丛另外一头就传来说话声——

  “珠珠，你是我的宝贝，你是我的心肝，我对你的爱天地可鉴……”

  “你闭嘴，还有你刚才不是说再跟我求婚就是狗吗？”

  “汪汪汪——”

  佟雪绿：“……”

  温如归：“……”

  为了能结婚，也是很拼。

  “魏珠珠求你嫁给我，汪汪汪……”

  “佟嘉信你好烦啊！”

  “你不答应我就烦你一辈子！”

  “你走开好痒哈哈哈……我答应你就是了……”

  佟雪绿闻言，和温如归相视一笑。

  恨嫁佟嘉信终于脱单了。

  真好。

  第166章

  yīn暗的房间里, 窗户被紧紧关上, 厚厚的窗帘被拉上。

  一个女人chā着腰，手里的藤条不断抽在小男孩身上：“我不是让你到了天黑才回来吗？你那么快跑回家干什么？”

  “妈妈，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好疼啊, 妈妈你不要再打我了……”

  四岁的小温如归跪在地上，一边闪躲, 一边小声地哭泣着。

  程秀云看他闪躲，手里的劲更大了：“还躲, 我让你躲！你回来看到了什么？”

  “妈妈, 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啊啊好疼……”

  一声尖叫, 小温如归的眼睛被藤条抽中, 歪倒在地上痛苦滚动了起来。

  可就这样，程秀云依然没有停手, 直到小温如归晕死过去。

  窗外突然传来一声狗叫声。

  温如归猛地睁开眼睛, 眼睛直直盯着天花板，一时之间不知身在何处。

  晨曦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 一屋子的光亮，驱散了梦中的疼痛和黑暗。

  温如归这才反应过来, 他又做梦了。

  自从程秀云死了以后, 他每隔几年就会梦到小时候的事情，每一次醒来, 都是全身冷汗。

  如同在地狱走了一趟一般。

  佟雪绿迷迷糊糊被吵醒了，但眼睛没有睁开, 转了个身，把腿跨在温如归身上。

  肚子多了一条腿, 终于让沉浸在过去的温如归回过神来。

  他扭头看着她，目光在看到她的脸时，冷漠的眼眸一点一点温暖了起来。

  程秀云已经死了，过去已经成为过去，童年的yīn影再也没办法伤害到他。

  他如今已经有了自己的家，有了想要守护的爱人和孩子。

  他有了软肋，也因此有了铠甲，他可以无所畏忌。

  他也不用再害怕过去。

  温如归把怀里的人抱紧了，低头在她的chún瓣吻了下去。

  佟雪绿被他吻得几乎不能呼吸，睁开眼睛推了他一把，嘟喃道：“一大早的，还没刷牙呢。”

  温如归眼底满是宠溺：“饿了吗？我起来给你做早餐。”

  佟雪绿嘟喃了两声：“不想吃，我想睡觉。”

  温如归跟着把身体挨过去，手臂紧紧搂住她的腰：“那我陪你再睡一会，等会还是要起来吃早餐。”

  “嗯。”

  温如归抱着她，空虚的心终于再次被塞满了。

  **

  自从出了梁天逸和蒋白卉两个叛国贼的事情，基地各方面更严谨了。

  对人才方面，也有了新的培养机制。

  像温如归这种有天赋、又忠心爱国的科研人员被定为一级重点培养对象。

  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里，他从副院长升为院长。

  1984年被授予“华国科学院院士”，到了2000年，又被授予“科学院资深院士”称号，到了2010年，再次被授予“工程院资深院士”。

  1998年他被选为政协委员会副主席，接下来连续几任都当选副主席。

  后来又被选为航学会名誉理事长，解放军总装备部高级顾问等职务。

  温如归这一生的成就虽然没办法跟他的恩师焦博赡比，但在科学界，他也是盛誉满满的科学家。

  佟晏言和温尽染两兄妹很为他这个父亲而感到骄傲。

  温尽染更是女承父业，毅然投身科研事业，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在她三十岁那年，成为华国最年轻，也是当时唯一一个拿到诺贝尔物理奖的女科学家。

  佟晏言则是在大学时就开始创业，如今在电子科技行业做得风生水起，赚得盆满钵满。

  两兄妹都是人中龙凤，就是有点不太好——迟迟都不结婚。

  要是换做其他父母，早就担心得不行，肯定要化身为唐僧每天念无数遍。

  可佟雪绿和温如归两人在问清楚两人的意愿后，便再也没提起过。

  在佟雪绿看来，结婚不结婚不是必须的，更重要的是找到想与之走入婚姻的伴侣。

  因为两兄妹到三十岁都没有一点消息，佟雪绿已经做好他们不会有孙子孙女的准备。

  谁知，在温尽染拿到诺贝尔物理奖的一个月后，她突然打电话回家，说要带一个男人回家让他们过目。

  佟雪绿听到这消息微微震惊，随后应好，还打听了男方的条件。

  再次让她意外的是，男人居然比温尽染还小两岁。

  好家伙，居然暗暗谈起了姐弟恋。

  当温如归听到这个消息，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臭得跟臭水沟一样。

  佟雪绿看到他的样子就想笑。

  很快就到周六这天。

  温如归昨晚一个晚上翻来覆去没睡着，天还没有亮就起来了。

  先去厨房摸摸索索给她做了早餐，又把院子里的花草给修剪了，浇了水，但心情还是静不下来。

  佟雪绿睡到九点多才起来，看他这个炸毛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女儿不结婚你担心，现在要结婚了，你怎么还不高兴？”

  温如归：“我没有不高兴。”

  他就是担心那男人年纪比女儿小，不懂得照顾女儿。

  可女儿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带男生回来，肯定是很喜欢，他要是反对的话，就怕会影响父女的感情。

  佟雪绿：“儿孙自有儿孙福，你都是六十岁的人了，你再这样折腾下去，小心老得更快。”

  听到这话，温如归身子一僵，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比她大了七岁，本来就比她老。

  而她好像吃了长生不老药一般，已经过了五十岁，可看着还是跟三十来岁一般。

  其实在他眼里，她永远那么漂亮。

  因此他才担心自己会老得快，这样就配不上她了。

  看他的心思被其他事情给占据，不再纠结女儿的事情，佟雪绿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

  其实温如归也不显老，看上去就跟四十来岁左右。

  头发没秃，也没有多少白发，没有大肚腩，无论在家里还是去外面，他都打扮得很得体。

  到了十一点，温尽染带着小男友准时回来了。

  温尽染的男朋友名叫季辰，比她小两岁，是个画家，在国外小有名气。

  佟雪绿是个资深颜控，一看到季辰的样子，立即就满意了。

  季辰身高一米八八，身材跟模特一般，五官俊秀，笑起来右脸还有一个小酒窝，带着迷人的青涩。

  佟雪绿觉得女儿这眼光十分好。

  一旁的温如归却跟去菜市场买肉的大婶一样，上下打量着季辰，眼底充满了挑剔。

  太年轻了，一看就不够稳重。

  当画家的，事业不够稳定。

  而且听说很多当画家和作家的特别容易得抑郁症，他已经连累了妻子，他可不想女儿也要活得那么累。

  季辰虽然年纪轻，但落落大方，被这么打量着也不恼：“伯父、伯母您们好，我叫季辰，我从小在米国长大，但我有一颗爱华国的心。”

  “我半年前就把国籍转成我们国家的，以后我也会在京市定居，伯父、伯母不用担心染染会跟我去米国，她不用远嫁。”

  “我的工作是画家，我在米国有不少资产，在京市也买了三套房子，我父母是富翁，家里只有我和哥哥两个孩子，以后我可以继承很多家产，不会养不起染染。”

  “还有，以后我们只生一个孩子，孩子就姓温，我一点意见都没有，如果您们要我入赘，我也是可以的。”

  佟雪绿：“……”

  温如归：“……”

  好家伙！

  把所有顾虑一股脑说出来，一下子封住了温如归预备好的一系列挑剔。

  温尽染看男友把父母给说呆了，哈哈大笑了起来：“爸、妈，这是季辰，我的男朋友，如果你们觉得可以的话，我们明天就去领证。”

  佟雪绿：“……”

  温如归：“……”

  好家伙！

  从小温尽染就跟一般的女孩子不一样，她很特立独行，又聪明又高傲又漂亮。

  后来更是放弃其他橄榄枝，一心搞科研。

  她拿到诺贝尔物理奖时，媒体是这样评价她：她的成绩让全世界瞩目，她的美丽，同样征服了全世界。

  还有很多人可惜她没有去当明星。

  只是佟雪绿没想到她第一次带男友回家，第二天就准备领证。

  她顿了下道：“这事情随后再说，打电话给你哥哥，看他到哪里了？”

  虽然她很认可季辰的模样，但结婚还是要看性格和人品，她必须好好看看再说。

  温如归一直没怎么吭声，表情很严肃。

  佟晏言不到半个钟头就回来了，看到季辰似乎一点也不陌生，显然两人已经见过面。

  看儿子这样，温如归把儿子叫到书房，问起了有关对方的事情。佟晏言：“季辰家庭背景不错，人品我也观察过了，他父母是很传统的华国人，所以他不像一般的华侨或者外国人那么开放，染染跟他认识已经有半年了，我觉得

  他除了年纪比染染小，其他都没问题。”

  温如归闻言，对季辰的排斥相对少了一点，但还是没松口同意他们去领证。

  季辰的确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在那之后会经过送东西上门来，还经常上门来帮忙当园丁。

  十分有耐心，诚意也是满满的。

  终于在三个月后，感化了温如归这颗老父亲的心，点头让他们领证。

  温尽染去领了证，然后没摆酒席，她说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去做研究。

  季辰完全听她的意见。

  只不过双方父母还是找时间聚在一起吃了个饭，季辰父母是非常优雅的儒商。

  更难得的是，他们很尊重儿子的选择，他们也很喜欢温尽染这个儿媳。

  相聚之后，季辰的父母就飞回米国去，并没有留下来跟他们一对小夫妻一起生活。

  **

  温尽染的终身大事解决了，家里就剩下佟晏言。

  佟雪绿看儿子从来没带女朋友回家，又从没听他提过哪个女生。

  于是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晚上，外头电闪雷鸣。

  屋里面，佟雪绿苦口婆心对儿子道：“晏晏，你知道妈妈素来是个很开明的人，如果你不喜欢女孩子，有喜欢的男孩子也可以带回家来，妈妈帮你说服你爸爸。”

  在家里，佟雪绿还是习惯叫孩子们的小名，这让她觉得很亲切。

  佟晏言嘴角抽搐：“……”

  有时候妈妈过于开明也不是一件好事。

  佟晏言从被雷到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哭笑不得道：“妈，你儿子喜欢的是女人，只是暂时还没有遇到合适的而已。”

  其实他之前有遇到一个让他很心动的女子。

  可那女人时不时就暗示他，让他跟他妈说把全部财产都由他一个人继承，一分也不要留给温尽染。

  这踩到了他的底线。

  他从来没有觊觎过父母的财产，他跟温尽染的感情十分好，两人从来没为家产起龌龊。

  那女人还没进门就起了争家产的心思，若是真嫁过来后，可想而知家里会被她闹得家无宁日。

  他本来想过段时间就带她回家见父母，在她第三次说这种暗示话时，他提出了分手。

  后来他没有再遇到让自己心动的人，没想到这让他妈误以为他喜欢男人。

  佟雪绿挑眉：“真的吗？你可别不好意思。”

  性取向有些是天生的，只要没有骗婚行为，她不觉得有什么丢人的。

  佟晏言再次啼笑皆非，就差发誓了：“真的，妈你别担心，遇到合适的人，我会带回来给你们过目的。”

  儿子向来是个有主意的人，佟雪绿闻言也没继续这话题。

  一年后佟晏言带着一个南方姑娘回家。

  姑娘长得白白净净的，性格很文静，但待人接物落落大方，一看就是出自很有教养的家庭。

  佟雪绿和温如归对儿子的眼光很放心，很快就点头答应了。

  温尽染知道后，很为自己的丈夫打抱不平。

  佟晏言结婚时倒是大办了一场，让女方家长倍觉得有面子。

  一年后，温尽染生了个八斤八两的小子，佟晏言的妻子李薇生了一对龙凤胎。

  佟晏言本来想仿造父母做法，两个孩子分别跟父母姓，但李薇做主让女儿姓了温。

  对于李薇这个举动，方静媛很羡慕她有个好儿媳。

  佟雪绿不置可否。

  其实她对姓氏真不在意。

  当年温如归和温老爷子商量之后，做主把佟晏言的姓给改了，很多不理解的人说是她霸道，bī着温如归把儿子的姓给改了，还有人说温家绝后了。

  她听了不禁摇头，难道女人就不是人吗？

  明明温尽染姓温，可他们因为佟晏言改姓了就说温家绝后了，而且说这话的人，大部分是女人。

  很多时候，看不起女人的往往是女人自己，女人怀胎十月，千辛万苦把孩子生下来，她们居然觉得女人不配被称为后代。

  荒唐，又可悲。

  不过佟雪绿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也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在她心里，儿子和女儿都是一样的。

  **

  过了五十岁之后，佟雪绿就退休不干了。

  因为龙凤胎都有自己的事业，她也没有勉qiáng，把公司交给职业经理人，并把财产设立了两个基金。

  分别是家族信托基金和慈善基金。

  家族信托是信托机构受个人或家族的委托，帮忙管理家庭财产的一种理财方式，可以保障子孙后代衣食无忧。

  至于佟雪绿设立的慈善基金，主要是用来资助山区学童和特殊儿童。

  很多山区儿童因为家庭贫困，或者山区教学条件不好而失去教育的机会，到了年纪后就出来打工，因为没文化只能做一些又苦又累工资又低的工作。

  生了孩子后在大城市养不起，就把孩子带回老家，因为太穷依然没上学，形成了一种恶性循环。

  佟雪绿在穿书之前就一直有做慈善，每年都要捐款捐物给这些基金，只是重来一次，她自己设立了基金，能更jīng准地帮助有需要帮助的人。

  退休之后，她和温如归两人时常到处去旅游，生活过得比神仙还快活。

  只是佟雪绿万万没想到，在温如归八十岁的时候，他居然在网络上走红了。

  2031年，温如归被生命科学研究所授予“杰出科学家奖”。

  温尽染亲自到现场给老父亲打气，两父女的照片被传到网络上去，温如归直接爆红了。

  大家直呼他就是科学界的潘安，还有人找出他年轻时候的照片，顿时全都被惊艳到了。

  【我的天啊，温院士年轻时的样子完全辗压现在的小鲜肉！】

  【漂亮得不像实力派，而且温院士的样子看上去一点也不像八十岁的老人！】

  【这种就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吧，对比之下，我像是来人间凑数的（狗头）】

  【《我来人间凑数的二十年》（没有狗头）】

  【《我在人间一事无成的日子》《钢铁是怎么炼废的》】

  因为太红了，加上他的成就，很多媒体想采访温如归，但都被他给拒绝了。

  佟雪绿还笑他要是出生在这个年代，肯定没办法好好做科研工作。

  温如归被她笑得耳朵微微红了。

  就在风波快要过去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发了一张温如归和佟雪绿的合照，这一次，两人齐齐爆红了。

  那张照片是两年前拍的，照片上温如归78岁，佟雪绿71岁，但两人看上去顶多五十岁左右。

  【我之前还跪舔温院士年轻时候的美貌，我现在想换墙头了，温院士的妻子太美了！】

  【岁月不败美人，说的就是温院士妻子这种人吧，至老优雅。】

  【温院士妻子照片看上去顶多四十五岁，而且她的身材也太好了，跟她比起来，我更像71岁。】

  【71岁+10086】

  这一次再也抵挡不了网民的热情，众人深挖了起来。

  这不挖不知道，一挖吓一跳。

  众人才知道温院士的妻子不仅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板，还是两家基金会的创建人，这几十年来，以她名义建起来希望小学已经超过三百所。

  而且她还是一级女演员萧绵绵的亲姐姐，她的弟弟要么有钱，要么有权，女儿拿到了诺贝尔物理奖，儿子是大企业总裁。

  众人直呼她肯定是上辈子拯救了整个银河系。

  跟她对比起来，他们显得更加凑数了。

  一时之间，“我来人间就是凑数”成为最流行的网络用语。

  佟晏言和温尽染也没想到他们的父母居然会成为网络红人，身边好多人跟他们打听父母的事情，让他们哭笑不得。

  佟雪绿年纪大了，却是个冲浪达人，每天上微博看看网友夸她的盛世美颜，回头饭都能多吃半碗。

  温如归只觉得有些无奈，不过看她开心，他顿时觉得无所谓了。

  南方的某个城中村房子里，一个少年拿着手机刷微博。

  突然他拿着手机往他nǎinǎi脸上对比了起来。

  “nǎinǎi，我怎么觉得你的鼻子和嘴巴跟科学界潘安长得很像呢？”

  少年的nǎinǎi正在揉面，城中村的房子不透风，天气又热。

  她出了一身的汗：“什么科学界的潘安，暑假快过去了，你还不赶紧学习？”

  少年拿着手机跑过去：“nǎinǎi你看，你看你跟他长得是不是很像？”

  少年nǎinǎi低头一看，双手顿时一抖。

  少年没注意到nǎinǎi的异样，继续道：“不过nǎinǎi你姓史，他姓温，你们肯定不是亲戚。”

  说完他拿着手机回到位置上继续葛优瘫。

  少年nǎinǎi，也就是史星蕊，怔愣了好一会儿后，她眼睫垂下来，然后继续揉面。

  他们的确不是亲戚。

  温如归虽然是她同母异父的亲哥哥，但她父母对他做出那样的事情，他又怎么会认她这个妹妹？

  她当年被判了三十年，后来因为在农场表现好，加上法律严明了起来，很多旧案被重新改判，她被提前放了出来。

  这些年她在农场里吃了很多苦，也磨平了她身上所有的棱角。

  出来之后，她两个伯伯警告她不准去温家找温如归，其实她也没想过去找。

  后来她一个人跑来南方城市，打工赚钱，结婚生子，也没跟史家的人联系。

  若不是刚才孙子给她看手机，她早已经忘记了她还有这么一个亲哥哥。

  不过想起来又如何？

  生活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她手里揉面的速度又快了几分，热汗从额头流下来，滴落在案板上也没发现。

  **

  生老病死，是每一个人都要面对的。

  残酷而现实。

  佟雪绿送走了温老爷子、萧司令，又前后送走了月饼、流沙包和绿龟等猫猫狗狗。

  在送走方静媛后，她还以为下一个要送走的人会是温如归。

  只是她没想到，一场病下来，她突然起不来了。

  人老了，很多器官就不中用了。

  佟雪绿感觉自己时日不多，但她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温如归。

  自从她住院以来，他寸步不离守在她身边，亲自给她喂饭喂汤，亲自给她擦拭身子。

  其实她觉得这些护工都能做，毕竟他年纪也不小了，可他不让。

  这天，她把温如归支走，让他回家帮自己拿东西，然后把佟晏言和温尽染两兄妹叫了过来。

  “你们也别难过，生老病死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们两兄妹从小就性格坚毅，我倒是不担心你们，我唯一担心的就是你们的爸。”

  温尽染握着妈妈的手，心里难过得要命，但还是努力挤出一抹笑容：“妈，我就知道，在你心里，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如爸一个人重要。”

  佟雪绿笑了笑，面容有些苍白：“你爸的病你们两人也清楚，我担心我走后他会病发，你们要时刻注意他的身体和jīng神状态。”

  听到“走后”两个字，温尽染再也笑不出了：“妈，我们知道，你不要讲这种话，我听着难受。”

  佟晏言在一旁也红了眼眶，鼻子一阵阵酸楚：“我们会好好照顾爸，但妈你也要好起来。”

  佟雪绿看着一对儿女，笑着点头：“好。”

  虽然家人和医生都极力挽救，但佟雪绿还是在一个月后病逝了。

  温尽染从小到大很少哭，但在母亲的丧礼上，她哭得几乎晕过去。

  还有萧绵绵更是哭得进了医院，差点就没能起来。

  在母亲病逝后，佟晏言虽然很伤心，但作为家里的长子，他一边cào持丧礼，一边注意着父亲的状态。

  但出于所有人意料的是，温如归出其的平静。

  他亲自参与整个丧礼的办理，要求每一样都尽善尽美，但他脸上看不出明显的悲伤。

  很平静。

  平静得让人害怕。

  在丧礼过后，佟晏言和温尽染两兄妹直接搬回家来跟父亲一起住。

  这天是佟雪绿的头七。

  佟晏言总觉得心慌慌的，于是跟妹妹道：“要不今晚我跟爸爸一起睡吧。”

  温尽染想了想点头：“我总觉得这几天爸爸太过平静了。”

  虽然他说话逻辑清晰，也没有出现任何幻觉，可就是这样，才让人担心。

  父亲对母亲的爱有多深厚，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年在海关，他父亲以为是他们出车祸了，当时整个人就变了，后来更是抛下他们，直接抱着母亲回酒楼。

  如今母亲过世了，他却一点也不悲伤，这很不对劲。

  两兄妹赶紧朝父亲房间走过去，敲门道：“爸，我们能进来吗？”

  温如归低沉平静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进来吧。”

  佟晏言和温尽染两人走进来，看到父亲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本相册。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些复杂和难受。

  温尽染挤出笑容，走到父亲身边抱着他的手臂：“爸爸，我刚才和哥哥商量过了，霓虹国的樱花盛开了，我们不如一起赏樱花？”

  温如归拍了拍女儿的手背：“你们两个有心了，爸爸没事，你们不用担心，我就是突然想看看你妈年轻时候的照片。”

  温尽染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笑道：“怪不得网友都说妈是岁月不败美人，妈妈真的是从年轻漂亮到老。”

  温如归眼底充满了宠溺：“你妈一直很漂亮，可惜你们两个都不像你们妈，长得没你们妈好看。”

  温尽染：“……”

  佟晏言：“……”

  果然，他们就是生来凑数的。

  其实他们两兄妹都长得很好看，完全遗传了父母的优秀基因，不过不好意思，这些他们的父亲都看不到。

  在他们父亲眼里，天底下最漂亮的就是他们的妈。

  佟晏言在另外一边也坐了下来，三人看着照片回忆过去的时光。

  悲伤，同时又带着温馨。

  看完照片，时间也晚了，佟晏言赶紧提出今晚要陪他爸一起睡的话，但被拒绝了。

  最终没办法，佟晏言只好提出让他爸不要反锁门。

  温如归同意了。

  等两兄妹走后，温如归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笔记本，从里头拿出一张照片。

  那是他们当初第一次合照的照片。

  当时他小心翼翼、斟酌了好久才提出要一张她的照片，没想到去到照相馆，她却同意和自己拍合照。

  那天摄影师让他站在她身后，手放在她坐的椅背上，他当时激动得差点把椅子给掰断了。

  她穿着白sè“的确良”连衣裙，似乎感受到他的紧张，回过头来对他轻轻一笑。

  咔擦一声，时间定格。

  摄影师把那一瞬间拍了下来。

  照片上的她笑脸如靥，嘴角的梨涡浅浅，如盛了一汪清酒。

  这汪酒，让他沉醉了大半辈子。

  当初如是，至今也如是。

  夜深了，外头传来儿子走路的声音。

  温如归知道他们是不放心自己，于是关了灯上床睡觉。

  睡梦中，温如归来到一个黑暗的地方。

  在不远处，有一道光照下来，他看过去，然后看到佟雪绿站在光亮的地方。

  她身穿白sè的连衣裙，模样是他最初见到她时候的样子，明眸皓齿，眼眸如清泉灵动。

  他眼睛一亮，顿时朝她走过去。

  佟雪绿似乎也发现他了，着急朝他挥手：“回去，如归你快回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他没有停住脚步，坚定朝她走过去：“我们说好了，要永远在一起的。”

  随着他走过去，如同穿梭过时间隧道一般，等他走到她面前，他变回了二十五岁时候的样子。

  俊眉星眼，身姿挺拔，只一眼就让人惊艳了时光。

  佟雪绿叹气道：“你着急什么，我总会等你的，你好好把剩下几年给过完，我们不就能在天堂重聚了？”

  温如归握住她的手，声音低沉道：“我舍不得让你等。”

  佟雪绿嗔了他一眼，两人十指交握朝远处走去，最终消失在一片白茫茫中。

  **

  第二天，佟晏言一早就醒来。

  他悄悄推开父亲的门，然后看到父亲闭着眼睛躺在床上，顿时松了一口气。

  温尽染这一晚上也没睡好，走过来小声道：“爸他还好吧？”

  佟晏言点头：“正睡着呢。”

  温尽染看了一眼，两人就出去了。

  在外头做好了早餐，想等父亲起来一起吃，只是等时间过了八点，房间里头还是没动静。

  两人顿时觉得不对劲，又连忙去房间。

  这一看才知道他们父亲已经没了。

  他的样子那样安详，嘴角勾着，好像睡着一般，谁想居然就这么走了。

  温尽染再次哭成了泪人。

  父母在，家在。

  如今妈妈走了，爸爸也走了，她的家没了。

  佟晏言看到在他父亲旁边的位置放着一张照片，他拿起来一看，是他父母的合照。

  只是他从来没见过这张照片。

  他把照片翻转过来，只见背面写着一行字：生命有lún回，爱亦有来生，来世我们还做夫妻。

  看到这句话，佟晏言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唰的一下掉下来。

  就如同温尽染说的，他父母用一生演绎了诗经的美好。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众人对温如归的去世很是意外，不过他是在睡梦中无病无痛走的，加上他已经有八十五岁了。

  也算是喜丧了。

  佟晏言和温尽染两兄妹一起把丧礼办了，然后把父母合葬在一起。

  等一切平静后，他们整理父母的东西时，发现了他父亲的日记本。

  他们以为那里面会写着科研的东西，谁知里头全是有关他父亲当年追求母亲的点点滴滴。

  【1976年8月11号，是我和她第一次见面的日子。】

  【她喜欢吃排骨，要学做排骨。】

  【如果她穿了新衣服，要夸她好看。】

  两兄妹看到日记本，又掉了一回眼泪。

  佟晏言把日记本整理好，出了一本书籍。

  书名是：父母亲的爱。

  他原本只是想把这书写出来作为留念，没想到出来后卖到脱销。

  众人被温院士和他妻子佟雪绿两人的爱情给感动得泪眼汪汪。

  最终这书拍成了电视剧。

  电视剧开播那天，佟晏言和温尽染带着家人一起观看。

  当看到电视剧的男女演员相遇时，两兄妹相视一笑，，都红了眼睛。

  他们也相信生命有lún回，爱亦有来生。

  下辈子，他们还要做他们的孩子。————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