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谁又愿意死呢？

  她明明有大好的前程，美满的人生。

  她明明还可以有五十年、六十年的时间，任她挥霍，而现在……

  ‘系统，你出来！’云晓雾歇斯底里地嘶吼，‘你出来，你告诉我，凭什么是我！？’

  ‘……’

  ‘你凭什么要选我？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我又不欠你什么！’

  ‘……因为三千世界，唯有你是虚空之体。’系统如是答道。

  云晓雾一顿，随即气焰更盛：‘这不是理由，你凭什么把救世的责任强加在我的身上，你问过我的意愿了吗？！说到底，这个世界如何，和我有什么干系？’

  她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一个二十一世纪普通市民，哪有那份责任，为三千世界操心？

  这一回系统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道：‘我们是平等交易，你最初也答应了，不是吗？’

  她答应什么了？她都被拉到空间缝隙中了，她能不答应吗？

  系统继续陈述：‘只要你帮我拯救了世界，无穷无尽的寿命，所向披靡的功力，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

  云晓雾喘了一口气，她双手插进自己头发里，低声乞求：‘我不要这些东西，你让我回家……我只想回家。’

  ‘……’系统有些困惑，‘很久以前，你就知道有生命危险了。为何今日……？’

  ‘那能一样么？’云晓雾自嘲地捂起脸，低喃，‘我们注定会失败，我注定要死啊。能一样么？’

  ‘不是的，你是变数。’

  云晓雾疲惫异常，可还是淡淡地接了一句：‘时珩都出现了，还有什么变数不变数的。’

  ‘不，不是这样的。未来不是既定的，你的命运掌握在你自己手中，你的未来只能由你创造。’系统一板一眼地解释。

  云晓雾一愣：‘什么意思？我改变了未来的话，时珩会消失吧？’

  如果姜离没有毁灭世界，他永远只会是姜离。

  她不可能再在二十一世纪，遇见一个名为时珩的人。

  系统没有反驳。

  于是，云晓雾接着问：‘那我的过去也会改变吧？’

  ‘是的。’

  云晓雾迷茫了：‘那会怎样？’

  没有了时珩，此刻的她还会存在吗？

  她要如何研读修真秘籍？她会不会直接死在辞归的剑下？晓风残月还会存在吗？还有，阿离的那些脑洞也许都开不出来了，他们两人会不会走上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那时候的她，还是她吗？

  云晓雾惶然地等着系统的回答，结果系统却道：‘不知道。但，那是唯一的出路。’

  闻言，云晓雾呼吸一窒，苦笑出声。确实，无论如何，那是唯一的出路了。

  ******

  “雾雾……”墨茶犹豫地轻喊了一声，她茫然地看着泉中脸色苍白的青年，“为什么你在姜离身体里？这种情况……难道是？！”

  她像是想到某种可能，眼睛猛地瞪大，不敢置信地低声问：“姜离，他、他死了？！”

  “他……他……”墨茶呐呐地重复了两声，满脸震惊，眉宇间却流露出一丝悲戚之情。半晌后，她克制地拍拍云晓雾的肩膀，“别太伤心了。”

  感受到肩上的触感，云晓雾如同忽然惊醒一般抬起了头，发丝间的水珠沿着她精致的脸颊，滴落在赤.裸的肩膀上。她眨了眨眼睛，握住墨茶搭在她肩膀的手，一使劲将对方拖入水中。

  “咦？”湿漉漉的小狐狸扑腾了两下。

  云晓雾将头靠在对方的肩膀上，虚弱地道：“让我缓缓。”

  墨茶：！！！qaq

  姜离：！！！qaq

  墨茶浑身一僵，脸色白里发青，她欲哭无泪地小声说：“我、我只对胸大的感兴趣啊。”

  姜离亦面色青紫，但在看了眼云晓雾那乱如麻的灵识团，他忍了又忍，最终什么也没说。

  姜离没找两人的麻烦，但这个画框里还有另一只生物对云晓雾的……身体抱有觊觎之心。

  “少主！”岸上传来小狐狸憧憧不依不饶的埋怨声，“您将奴家打发了，转头自己上位了……当真是好手段啊。”

  听到这话，墨茶满头黑线，她嫌弃地瞧了眼姜离健壮的身体，又看了看云晓雾软萌的灵魂，强忍着没把青年踹开。

  “奴家一直将您视为亲姐，您当真不念及我们的姐妹情分了吗？”憧憧扬起声调，愤慨地高声质问。

  墨茶被堵得胸闷，随即她扬起眉眼，青色的眼珠子一转，她冲憧憧勾了勾手指：“不如，你一起来？”

  “哎？”憧憧耳朵一抖，有些心动，她迟疑地抬抬前爪，又说，“可十七说，好狐狸不该如此。”

  听到这里，云晓雾被两只狐狸的伪撕逼大战雷得实在没心情闹情绪了。她抬起头，长舒一口气，顺着话题随口问了问：“你们狐族还有这规矩？好狐狸一定要一对一？”

  “非也。”憧憧娇羞交叉着两只小爪子，微垂眼睑，柔声道，“一只好狐狸，自是得收尽天下美人。”

  “哈？”云晓雾一口口水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她难受地咳嗽两声。

  憧憧抬起狐狸头，期待地问：“公子，您可愿成为奴家的后宫之主？”

  墨茶“啧”了一声：“蠢货。”她爬上岸，单手提起憧憧，到一旁进行教育。

  ‘这都是些什么鬼啊？太奇葩了。’云晓雾默默在心里吐槽。

  姜离轻笑一声，回答：‘狐族的想法，向来与我们有些出入。’

  乍一听到姜离的声音，云晓雾恍惚了片刻，她犹豫地挠了挠脸，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云晓雾凝了凝神，最终试探地问了句：‘你刚刚听到了多少？’

  姜离敛下眸光，不轻不重地反问：‘你觉得呢？’

  她能觉得什么？她要能知道，还问个鬼？

  这就像“你猜”那么恶心。→_→

  云晓雾轻哼了两声，脑子里止不住地窜出：‘你觉得我怎么觉得？’

  有种回答“你觉得我觉得你怎么觉得”，啊，突然快不认识“觉得”这个词了。

  姜离：‘……’

  他无力地叹了口气，并没有接着云晓雾的话扯下去，反而阴郁地抿起薄唇，低沉地问：‘怎么？你又想根据我的所知所想，继续编造你的谎言么？’

  不等云晓雾答话，姜离凉凉地勾了勾，眸色转暗：‘你既然敢进入我的身体，敢窥探我的想法，你怎么就不敢……’他顿了顿，压重语气继续，‘坦诚以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