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竖瞳脸稍微晃动了一下，也不知道声音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总是就是在林潜的耳朵里响起来了。

  “我叫……”

  “林潜，我们都知道你叫林潜。”又有人叫了起来，笑嘻嘻地，好像听到了什么特别有意思的事情。

  “你别问我们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们无所不知。”

  “无所不晓。”

  “能听到一切声音。”

  “可是——”

  “青木你闭嘴啦！”

  那些脸忽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话来，而且不给人插嘴的余地。其中一张脸才刚开了口，就被所有人怼的打断了。那个叫青木的是一张人脸，长得白嫩白嫩的，看起来年纪很小的样子。

  林潜心里这么想的。

  “你错了呀。”

  “就是，小青木年纪可大了。”

  “比你的祖爷爷的祖爷爷的祖爷爷还大了。”

  “至少有六百岁了。”

  “不止啦，你们这群傻x。”

  “你骂谁呢！”

  然后又把林潜扔下来，自顾自吵起来了。

  丰子息坐在桌子上，一脸很无奈的表情。他扶了扶额，有点痛苦地说，“你们吵了几千年了，就不能闭嘴吗？”

  “我好嫉妒你啊。”

  “凭什么是你这个家伙出去了。”

  “就是啊，疯疯，我好嫉妒你。”

  “我也想出去玩。”

  “够了！”丰子息叫了一声，“我能看见的东西，你们不也能看到吗？我出来跟你们出来，有什么差别吗？”

  “有的啊，你可以到处乱走。”

  “还能随便穿人类的身体。”

  “还能吃好吃的东西。”

  “还能玩漂亮的女人。”

  这些被关在惩罚地狱里的可怜家伙们，成千上万年来就靠着吵架聊天度过的。后来他们终于受不了了，有一天，第一个被关进这里的家伙零提议了。

  “喂，咱们弄一个好玩的事情怎么样？”

  “什么啊？”

  “你说来听听。”

  “这里有这么多的人，少一个也没人发现对不对？”

  “对啊对啊，可是我们逃不掉啊。”

  “不然阿零你为什么不逃跑？”

  “我不逃跑是因为力量不够，我们这里这么多的怪物、天才，难不成几万个人的力量还逃不出一个吗？”

  “但是谁逃出去呢？”

  “有道理啊。”

  “如果逃出去遭到天谴了怎么办？”

  “就是的啊，谁毛线？”

  “我去！”

  当时所有的“脸”都在推脱，只有数千年来沉睡的时间比清醒时间还多的丰子息叫了一声，他说他去。当时所有的脸都惊呆了，纷纷要他好好想想，指不定就灰飞烟灭了。

  “那个九天玄雷，可厉害了。”

  “就是就是，说不定你千年的修为就化为灰烬了。”

  “丰丰，疯疯，我敬你是条汉子，可你也太疯狂了。以后我就叫你疯疯吧。”

  “疯疯……”

  “疯疯……”

  后来丰子息确实逃出来了，可他的三魂七魄就留了一魂在惩罚界，跟那堵戒律墙连在一块，他被雷批的差点魂飞魄散，好在曾经练出来的这个宝贝救了他一命。

  丰子息的身体虚弱的不成样子，逃出来后又沉睡了百年，终于睁开眼睛的时候。惩罚界那堵戒律墙上的几万张脸，才终于兴奋了起来！

  因为他们从丰子息的眼睛里，看到了这个世界！

  这些脸里面，不乏有几万年前就被关进来的人，比如零。还有几千年前，还有几百前的，自从丰子息逃脱了这个地方，天道大怒，就再也没有新人家伙进来了。这些脸无聊的要死，每次丰子息终于能够从玉珏里头出来，透过他的眼睛看到外面的世界，他们就满足的哇哇直叫。

  这里都是一些万年千年的怪物，能够“看到”“听到”林潜的心里话，又有什么难的？

  所以他们不仅不理解林潜为什么这么惊讶，他们甚至觉得：这个小孩怎么好像有点傻？

  “疯疯，你这回找的孩子可不够聪明。”

  他们全都这样说。

  是的，这是丰子息苏醒来以后，找的第三个人类了。他逃出来六百年了，只找到过三个人。一个女孩子，两个男孩子。眼前的这个孩子他最满意，因为他从他的脑袋里，读出了一个特别有意思的事情。

  “他是重生的！”丰子息有些骄傲地看着这群脸，语气却极为的平淡。

  “重生啊，看来是被天道那个老家伙看上了。”

  “我听说天道那老头子，百来年就抽一次呢。”

  “是的呗，抽一次就穿一个人，或者救活一个人。”

  “看来这个孩子是他选中的玩物了？”

  “你们忘了吗？他也是我们的。你说天道会不会生气？”

  “啊啊啊好高兴好期待。”

  一群人叽叽喳喳地说了半天，林潜觉得他好像有点听不懂人话了。

  什么叫做天道选中的玩物？还有什么这些人，不对这些脸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也就是说他拿了这块玉不是偶然的？他的重生也不是偶然的？是他们口中的天道无聊了，救活来逗一逗的……玩意儿？

  “你好像没听懂，那就我来解释一下吧。”丰子息笑了笑，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那些脸，“我本来是他们中的一个，后来逃出来了。”

  林潜点头，嗯，听懂了。

  “我逃出来了，可是我灵魂的一部分还留在那堵墙上。”

  林潜皱眉，灵魂留在墙上？那这个人其实不是个完整的男人？

  “……”丰子息眼角跳了跳，他当然能够看到林潜的想法，可他觉得自己不该跟他一般见识，“所以我既是他们，我也是我。”

  林潜一脑门问号，但他乖乖沉默。

  “也就是说，我是他们的眼睛，从我的眼睛里，他们能看到世界。”

  哦，听懂了。

  “但是！”

  林潜一个激灵。

  “你是我选出来的人，你的一言一行，都会被他们看到。”

  什么？偷窥狂？林潜心里发毛。

  “……你要是能够取悦他们，就能得到奖励。”

  利益至上的林潜迅速地嗅到了这句话里头蕴藏的内涵，终于开口了，“什么奖励？”

  “我们可以让你变得很强，各方面来说。”

  林潜掰着手指头算，好像很划得来。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人都是土豪。”

  丰子息打了个哈欠，“你可以从他们的口袋里，要点微不足道的小奖励。”

  林潜眼睛亮了起来，“怎么取悦？”

  “不让他们寂寞就成。”

  “……”

  丰子息挥了一下手，不顾门内无数张脸的抗议，那门缓缓关上了。

  “小潜潜，我们都在看着你哦！”

  “你得让我们愉悦——”

  林潜：“……”还能后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