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第九十一章
作者:神经不正常      更新:2023-07-22 07:25      字数:3253
  见冯远山循北路行,窦方张望片刻,与候在一旁的宦官道:“圣上此时在何处?”

  “回窦大人, 圣上此时该在藏书阁。”宦官朝着窦方见礼。

  “那有劳公公带下官去藏书阁,下官有要事要禀告圣上……此事关系重大,若是出了岔子,定不是你我二人能担的住的……”窦方凑近宦官,低声道,“方才圣上临走前……”

  “是, 大人……”闻窦方留在宫中是奉旨而行,宦官不敢耽搁, 随即带着窦方朝着楚宏德落脚的地方走。

  待二人到藏书阁, 便见楚宏德正在与楚玉姝下棋。

  “皇妹去了一趟垠都,这棋艺倒是精进了不少……”楚宏德夹棋斟酌半晌,终是将楚玉姝逼到绝路上。

  “皇兄说笑了。姝儿自去了北地便再也未动过棋……”楚玉姝掩面欲泣。

  楚宏德宽慰道:“皇妹也莫要为北地……”

  “皇兄却不知羊舌不苦那厮是怎样一个粗人!”楚玉姝恼怒地瞪了楚宏德一眼,又继续掩面低泣,“皇兄, 无论怎般说,姝儿却是不愿再去垠都了……”

  “如何不愿再去?皇妹你是不知这三军的将士是如何钦佩你……”楚宏德将手中的棋子丢回到棋篓里,斜目望了望立在阁外的人影,温声道,“好了!好了!寡人的皇妹,怎么能为这般小事就哭哭啼啼呢!那群胆子大的敢压皇妹的折子,便是与寡人不善……”

  “可姝儿可是听说了,皇兄打算将此事尽数压到余哥哥身上……”楚玉姝猛地起身,娇声打断楚宏德,“皇兄,您是知道的,此时和余哥哥半点干系都没有……您不该罚他那般多俸禄……您看他举目无亲,府上又有那么多……”

  “皇妹对余相倒是清楚!”拧眉将楚玉姝多看两眼,楚宏德扯了扯衣袖道,“寡人不是为压折一事罚他……寡人罚他不过是因为,寡人看不过寡人的长公主总是护着他……”

  “余哥哥如何不该护着?”楚玉姝低眉露出一副情窦初开的模样,“皇兄是未曾与余哥哥私下相处过,余哥哥不单单棋艺好,还有一身好酒量!”

  “这便是姝儿你喜欢那小子的缘由?”嗤笑着扫过楚玉姝,楚宏德道,“既是这般,姝儿你也莫要忧心日后没有好夫婿……我大楚虽不说人才辈出,可为姝儿你寻个即会下棋,又会喝酒的可不难……”

  “这不,门口立的那个不就与姝儿说的一样么?”楚宏德抬目扫过窦方,转而勾唇与楚玉姝道,“依寡人看,姝儿若是不愿去垠都,嫁与窦大人,也不失为一桩好亲事!”

  “是吗?”见窦方已是立到阁门口,楚玉姝随即冷笑道,“皇兄说笑了,姝儿以为,这世上除了余哥哥便再也无人敢娶姝儿!”

  “哦?”楚宏德瞳孔缩了缩。

  他邀楚玉姝来藏书阁,原是为了试试楚玉姝的底线。

  若是楚玉姝愿与羊舌不苦成亲,这便是功在千秋之事。

  但如今看来,楚玉姝的底线却是余慕娴……

  蹙眉记起余慕娴一而再再而三要辞官离去,楚宏德低声道,“若是姝儿未嫁与余相,姝儿……”

  “姝儿定会杀夫择婿。”楚玉姝眸中闪出几分冷意。

  “这……”抬眉想过羊舌不苦死在楚玉姝刀下的模样,楚宏德低笑道,“这般也不错……”

  “既是皇兄觉得这般也不错,那便要门口那小子先来与姝儿祭刀吧!”楚玉姝起身朝着窦方的方向走。

  “姝儿!”楚玉姝要与窦方发难,楚宏德随即命宫仆送楚玉姝归府,而后召窦方入阁。

  “圣上……”与楚玉姝擦肩而过,窦方渗出一身冷汗。他聪明一世,却是糊涂一时。他只当余慕娴那小子待四殿下楚玉姝情深,却忘了人非草木,四殿下也不是无情之辈……

  若是四殿下知晓他联合冯远山与余慕娴为难……

  窦方面色一白,足下也便踉跄。

  “爱卿这是怎么了?”见窦方见过楚玉姝便有些神情恍惚,楚宏德皱皱眉,心道,怎么这朝中的重臣只要牵扯上楚玉姝便有些不对头?

  “圣上……臣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回府……”窦方扑通跪在楚宏德脚面,待抬目时,已是满面泪痕。

  “哦?不知爱卿是知晓了什么罪孽?”楚宏德收回扶人的手,离窦方远了半步。

  “臣……臣不该压了罗将军与钟将军的奏表……臣……臣只是……”窦方泣不成声。

  “罗将军和钟将军的奏表?”楚宏德眉头一紧,“这般说,却是冯爱卿压了窦顺的奏表?”

  “不……”窦方抹了抹脸上的泪,道,“早些时候,冯大人提点下官,要在呈折时顾及自己人……所以冯大人压的是罗窦两位将军的奏表……”

  “那寡人手中的奏表又是从何处来的?”楚宏德盯着窦方,眼中满是猜疑。

  窦方见状,连忙道:“圣上……臣绝不敢在圣上面前欺瞒圣上……”

  “寡人只是问寡人手中的奏表是从何处来的……”楚宏德长叹一声,道,“窦卿,你可知你入冯太师帐下前,令尊是如何与寡人说的?”

  “臣……”闻楚宏德提到了自己的父亲,窦方面颊微微发烫。

  见窦方脸已是被臊红了,楚宏德喃喃道:“彼时窦司徒与寡人言,他家的四小子已是磨好了心性,足以成为寡人手中的一把利剑……窦司徒还言,你们窦家转性了,转性要学余家,要安安心心侍奉寡人……”

  “原来安安心心侍奉便是这般么?”楚宏德忽地踏到窦方面前,道,“寡人自认待你不薄,若单瞧这朝中的官宦子弟,你与冯远山,余慕娴皆算是被寡人厚遇……但为何你总是这般喜欢惹是生非呢?”

  “臣……臣……臣不甘心……”窦方咬牙道,“圣上言,圣上厚遇了三人……但依臣看,圣上只是厚遇了余慕娴……臣与冯远山,皆是为国尽忠之人……而余慕娴不过是迷惑了四殿下……”

  “此事便到此为止吧!”楚宏德止住窦方,“寡人的太子今年已有六岁余……窦卿改去太子府授书吧……至于窦卿手下的那群人,便是转给令兄窦远吧!”

  楚宏德话音一落,窦方随即癫狂道:“家兄……家兄不是病逝了么?”

  “那不过是父亲在为弟弟铺路!”窦远着官服立到了窦方眼底。

  “这……这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盯着窦远的眼睛,窦方忽地大笑出声,“这天下怎会白骨生肉!”

  “这还得感激弟弟只是将为兄推到溧水……”窦远低眉与楚宏德见礼,“圣上,臣观臣弟已有失魂之兆,故恳请圣上许臣弟辞去官职,归府养病……”

  “唉……”楚宏德与窦远交换过眼色,轻叹道,“真是天妒英才……”

  话罢,楚宏德即挥手命人将窦方送回窦府,转身与窦远言事。

  ……

  送窦方回府的宦官走的是北门,而楚玉姝归府也走得是北门。

  乘车辇看着疯疯癫癫的窦方被一群宦官困着送出宫门,楚玉姝转眸与余慕娴言:“这颗棋废了。”

  “嗯……”斜目望了眼一直在往这边看的窦方,余慕娴道,“为时尚早。”

  “是吗?”楚玉姝侧目瞧了瞧余慕娴的面纱,转身吩咐道,“去为外面那些公公寻一车辇……如此烈日,着实不该让公公吃这般苦……”

  “是……”盯着婢子的背影,余慕娴弯眉道,“殿下心善。”

  “呵……”楚玉姝挑眉道,“若是姐姐喜欢心善之人,那姝儿既是菩萨心肠……”

  “若是不喜欢呢?”抬眸望着不远处的宫门,余慕娴揶揄道,“难不成殿下还能瞬时做恶人?”

  “这有何难?”轻笑着与余慕娴对视,楚玉姝冲着辇外道,“本殿觉得今日这车辇似乎阴气太重……为我大楚国运,还是将诸位公公头顶上的车盖撤了吧……”

  “这般怕是不够吧?”余慕娴勾勾唇,“殿下还该体恤轿夫辛劳,许他们抬半柱香,歇半柱香……”

  “还是姐姐聪明……”楚玉姝紧紧环在余慕娴腰上的手低声道,“姝儿到底与姐姐差了半分……”

  “殿下这般说却是让臣惭愧了……”不动声色地将楚玉姝揽在怀中,余慕娴道,“慕娴却是早已做惯了恶人……”

  “故而在皇兄心底,姐姐才能是个一清二白的好人……”楚玉姝压低声音,“姐姐可知姝儿是怎般嫉妒皇兄……”

  “圣上有何好嫉妒的?”余慕娴眯眼。

  楚玉姝道:“本殿嫉妒他,无需际遇便能将姐姐呼来喝去……”

  “若是殿下大事能成……”余慕娴弯眉,却未将心底的话说完。

  “可……那需要等……”扬手掀起余慕娴的面纱,楚玉姝道,“姝儿能等,姐姐可能等?”

  “既是殿下能等,臣如何不能呢?”弯眉与楚玉姝唇齿相依,余慕娴暗语,金风玉露,何须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