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韩黛吃痛，拧眉怒视着他，“给我放手！”

  沈知书只是定定地看着她，岿然不动。

  “放不放手！”

  她伸脚就要去踩他鞋子，男生后退一步，手心稍稍用力便将她惯性向前的身子拽入了怀。

  一股与周围烧烤酒气迥然不同的淡淡松香味钻入鼻尖，弥漫肺腑，韩黛一头撞进了他的胸膛，只是还没感受到温度，身子便被另一股力道拉开了。

  “你干什么！”

  赵子航一下子从板凳上蹿了起来，拉过韩黛的手臂，“她让你放开她，你没听见吗！”

  “你们别吵啊~”

  方茹惊慌地站起来，望着两个激烈对峙的男生，一时间不知道该站在那边。

  韩黛一只手被一个男生拉着，额头的痛还没反应过来，被拉拽的疼又传来了。

  “你放不放！”

  赵子航大力扯过她，韩黛眉头蹙起，又‘嘶’了一声。

  沈知书看着她的吃痛脸色，缓缓松开了手。

  “你也放开啊！”

  韩黛甩开了赵子航，“疼死了！”

  “黛黛，你没事吧？”

  “没事，差点被你们扯成两截了！”韩黛揉着微红的手，脸色不悦，“你到底哪头的？”

  “我这不是担心你吗？来擦擦。”

  赵子航从兜里掏出湿纸巾。

  沈知书垂下眸，拿过菜单朝店里走。

  “给我站住！”

  韩黛转过脸，一把将手里的湿纸团砸向了他的背，“上的菜，我要你一样一样亲手做出来！”

  “黛黛，我们还要在这里吃吗？”

  “当然，为什么不？”

  “行吧。”

  赵子航悻悻坐下，看着方眼底有不可忽视的嫌恶，好像在责怪她选的这个地方。

  方茹心里咯噔一下，放下切蛋糕的刀叉，“韩黛，你手都红了，有没有事？要不咱们换个地方？”

  “不用，这儿挺好的。”

  韩黛拳头握地咯吱咯吱直响。

  小贱人，到哪里都有激怒她的本领。

  现在走了，不是正合他的意？

  “哈哈哈……”

  几米之隔的一张桌上，几个三四十岁的花衬衫大汉相互猥琐的笑出了声。

  “小妞还挺有脾气~”

  “真有意思！”

  黄毛拍了拍坐在中间的圆胖子，“老大，你觉得怎么样？”

  “不错不错~”

  圆胖子面露贪婪，目光油腻地直勾勾盯着韩黛，“小妞长得太正了，还有脾气，符合我口味！”

  “那……”

  黄毛搓了搓手。

  圆胖子一把拿过桌子上的啤酒，朝韩黛一桌走过去。

  方茹给韩黛倒了一杯冰镇啤酒，“别生气了，来消消火。”

  她端起，啤酒没有消去心里的火，反而从后颈一阵哗啦啦地浇来。

  圆胖子手里啤酒瓶一歪，倒到了韩黛身上，酒水顺着她脖颈一直流到背部，冰凉刺骨。

  “啊！”

  韩黛条件反射地颤了下身子，从椅子上跳起。

  一转脸，圆胖子露出满脸谄媚的笑意，“对不住~对不住了~我帮你擦擦~”

  他伸出油腻腻的手掌，被韩黛嫌恶甩一边去，“滚！”

  “你是瞎了吗？！”

  赵子航一把拎起他的领口，圆胖子脸色有些变了，“这里有你什么事，给我散一边去啊，别多管闲事啊！”

  “你说有我什么事！”

  赵子航踹了他一脚，圆胖子登时捂住腿叫了一声，满脸横肉上露出狰狞，“兄弟们，给我上，打死这个小逼崽子！”

  一声话落，足足站起了几桌子五大三粗的男人。

  方茹看着这场面，登时惊呆了，吓得连忙拉住韩黛和赵子航的手，“咱、咱们赶紧走吧……”

  “往哪走！”

  圆胖子面露凶恶，挥了挥手，几个男人立即冲出来把赵子航按在了桌子上。

  “卧槽你大爷！放开我！”

  赵子航虽是练体育的，但一拳难敌四掌，没挣扎两下手脚便被死死按住了，“黛黛，你快走！”

  “你们要干什么？”

  韩黛眉眼凛冽地看着一群不怀好意的男人。

  圆胖子扔开了手里的啤酒瓶，笑眯眯朝她走来，“小美女，别生气啊，我们能对你干什么？不过是想请你去大酒店吃一顿好的，这里的粗糙东西哪能配得上你呢？”

  他急不可耐地伸出手要去摸她的脸，被韩黛捏起桌子上的酒杯，一把将酒水尽数泼在了他脸上。

  “有这功夫好好照照镜子，看看你那张猪脸吧！”

  “呸！”

  圆胖子擦了把脸上的酒水，眼色已然变了，“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黛黛！”

  “死胖子你敢动她一下，我要你命！”

  “老子今天就看上她了，我看你能怎么办！”

  圆胖子身形灵活地上去一把攥住了韩黛的手，逼掉了她紧攥着的烧烤铁签，作势要亲她。

  “啊啊啊——”

  赵子航浑身发力挣脱掉了钳制，同一群人扭打在一起

  “别打了，别打了……”

  “快报警啊！”

  一旁有不少顾客惊慌的围观，奈何人多势众，没一个人敢上前阻止。

  “你放开她！”

  方茹推了下胖子，被胖子反手推到在地，“死一边去！”

  “韩黛，快跑啊！”

  “往哪跑！”

  “不好了不好了……”

  服务生见有人闹事，连连朝厨房跑去，“小老板，出事了，几个泼皮在欺负一个小姑娘！”

  “小美妞，陪老子玩一玩，保证钱少不了你的！”

  圆胖子目露淫光，伸出手就朝她胸口扯去。

  “啊嗷嗷——”

  下一秒，一阵杀猪般叫声从他嗓中传来。

  圆胖子扯着女生领口的手被人捏出咯吱咯吱的脆响。

  韩黛眼底惊惶还未褪去，目光便被一道修挺熟悉的身影完全覆住了。

  沈知书扯下了圆胖子的手，握住他右掌小指，直接朝后面折去。

  “啊……”

  圆胖子本来想呼救，却像被人掐住了命脉似的，疼的哭爹喊娘，脸上的肥肉都皱成了一团。

  “道歉。”

  男生声色冰凉，一脚踹在他腿弯，逼得他生生朝韩黛跪了下来。

  几个小弟发现了老大被人掣肘住，纷纷冲过来。

  “放开他！”

  “你小子多管闲事是找死吗！”

  黄毛赤手空拳地冲过来，被他拿过旁边一条长凳砸了过去。

  “嗷~”

  “你们都还愣在那里干什么！”

  圆胖子疼的眼泪都出来，感觉小拇指要废在他手里，“还不快救我！”

  几个小弟对视一眼，准备一起冲过来。

  “啪！”

  一道玻璃碎裂声蓦地响起。

  韩黛看到他拿起旁边一瓶啤酒，瓶身砸断在桌角，雪白的啤酒沫在灯火煌煌处飞溅起，像海面撞上礁石的浪花，飞舞在空气中，零星滴落在他刀拓般峻深的清冷轮廓上，两点黑眸凉的像夜中寒星。

  男生手里嶙峋的玻璃碴抵在圆胖子脖颈，一丝殷红血液渗了出来，险些将圆胖子吓晕了过去。

  几个小弟也被震住了，看着眉眼微戾的男生，凌然的让人不寒而栗。

  “滚，滚！都快滚！”

  圆胖子看到自己的血，吓得屁滚尿流，赶忙挥手让小弟都退一边去。

  几个小弟心底也生出了发怵之意。

  这小子，简直心狠手辣……

  “道歉。”

  沈知书手里玻璃碴深了一分，圆胖子赶紧朝韩黛求饶。

  “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无耻！我无赖，饶了我吧……”

  胖子嚎啕求饶声传来，韩黛目光却像被人定住了一般，落到面前男生清隽眉宇间。

  沈知书掏出手机，电话刚通，外面便响起了警车鸣笛声。

  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从车里走了出来，“知书，我已经到了。”

  “警察来了，快跑！”

  几个地痞流氓见势如鸟兽散，三下两下便被跟上来的警察制住了。

  “顾叔。”

  “没人受伤吧？”

  顾浩远环顾了一周，看见韩黛，感觉有那么几分眼熟。

  沈知书脱下外套朝韩黛走去，下一秒，赵子航冲了过来，双手紧张地按着韩黛的肩膀，“黛黛，你没事吧？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我……没事。”

  韩黛怔愣的目光从沈知书身上移开。

  “啊啊！我流血了……”

  方茹忽然竖起被玻璃碴划上的手臂站起来。

  “没事吧？”

  “到警局包扎一下。”

  “刚才是你被打的吧？跟我过去做一下笔录。”

  顾浩远拍了拍赵子航，赵子航朝韩黛道，“一起过去吧。”

  “小姑娘衣服都湿了，先回家换件衣服吧，你们俩跟我走。”

  “我待会打电话给李叔让他来接我，你先带方茹去包扎伤口。”

  “好，那你到家给我打电话。”

  一群人很快上了车，知客人家门口，由于一场混战，杯盏玻璃碎了一地，狼狈不堪，本来在吃饭的客人也都纷纷结账跑了。

  夜色浓重，晚风袭来，韩黛站在门口，披着赵子航的外套，看着几个服务员在收拾残局，还有一个拎起啤酒箱的身影。

  “咳……”

  她轻轻咳了一下，踢了踢脚边的桌角。

  没想到，他刚才居然会出手帮她……

  而且，还挺厉害的。

  “没想到，你还挺有胆量的吗？不怕玻璃真把那胖子怎么样了，吃不了兜着走？”

  她挑起眉看他。

  沈知书将啤酒箱放在门旁，看到她紧紧攥在手里的外套时，眼底暖色尽消，“未成年人打架，需要担什么责任？”

  ……未成年人？

  也是，未成年，就算是犯了什么错，顶多也就是教育一下。

  韩黛点了点头，但转念又一想，“那你要是成年了，刚才就不会帮我了？”

  沈知书身影怔住了，半边身子隐在阴暗的太阳伞底，看不到一丝明灭眸光，“不会。”

  韩黛皱眉。

  “成年女人和男人深夜出来喝酒，出点事不是正常的吗？”

  他说完朝饭店里走去，韩黛反应了好一会儿怒火才窜上来。

  “你给我站住！”

  她追进了饭店，“我让你站住，你刚才说那话什么意思？映射谁呢？”

  “你觉得我在说谁？”

  “我……”

  “姐姐好漂亮啊~”

  此时，衣角一阵窸窣的动静传来，韩黛低下头，只见一个穿着蓝色小马甲的男孩正抱着她的小腿，大眼睛骨碌骨碌转着，满眼纯真雪亮望着她。

  “……”这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