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作者:华三千      更新:2023-07-22 19:18      字数:4210
  池南音跑圈的时候,晏沉渊就坐在湖心凉亭里看,跑得还行,虽然慢了点儿,但耐力不错。

  而且好玩的事情终于来了,他耳力好,池南音的碎碎念他隔着老远也能听得清清楚楚,此刻正好能听到池南音恼火的愤愤骂声。

  不过,那只老鼠的吱吱吱,真的有点烦。

  池南音一边跑一边怨声咒骂:“姓阉的这个死变态他是不是有什么疾病!”

  阿雾在她肩头搭话:“他没疾病他就不是反派了。”

  “累死我了,跑不动了!”

  “他看着呢。”

  “好的,我还可以再跑十圈!”

  “也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你好说是男主的白月光呢,他会不会救你呀?”

  “我才不要他救!”他是我长姐的呀,舍命救我算怎么回事?

  晏沉渊喝茶的动作微顿,有人要救她?

  阿雾:“你不要这么极端嘛,现在这个情况,不应该命更重要吗?以后你再去搞崩那个白月光人设就是了。”

  “他是二皇子,骄矜贵气,那天他冲动地要带我走,我已经拒绝过一次了,你觉得他还会再来吗?他也是要面子的好不好?”

  晏沉渊轻抬眼梢,哦,原来是矜贵的二皇子殿下啊?你两倒是挺心意相通的嘛。

  他的脸色冷了下来,抬指一挥,湖中清水扬起一道白练,劈头盖脸地往池南音身上砸去,甚至有两条鱼打在了她脸上。

  池南音被淋得像个落汤鸡。

  她克制着怒意,气到鼻翼翕合,气到全身发抖。

  您!有!事!儿!么!

  而且这鱼吃过人肉,这水更是泡过尸体的啊!!!

  我鲨了你啊晏沉渊!!!

  阿雾抖抖毛发上的水珠,咽了咽口水:“小音音,你冷静!”

  池南音捏着小拳拳,恨恨地向凉亭望去。

  晏沉渊优雅地品着香茶,向她投来清淡的目光,并挑衅地抬了一下下巴,似乎在说:你有意见?

  池南音立刻挂起温婉乖巧的笑容,缓缓地转过身去,哭丧着脸继续跑圈。

  一边跑一边骂。

  直到她彻底跑不动了,呼呼直喘粗气,脸颊上两团可爱元气的绯红,她撑着膝盖挥手,有气无力地哑声说:“跑不动了,真的不行了。”

  晏沉渊的轮椅从她旁边经过,轻轻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我让你跑这么多圈了?”

  “是我自己要跑的,跟您完全没关系呢。”池南音真的好想把这个残废推进水里活生生淹死然后喂鱼哦!

  晏沉渊收回眼神,展危推着他回去。

  池南音等他走远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天抢地:“老天啊,求你快点降个雷劈死这姓阉的吧!”

  转角处的晏沉渊听到这声仰天长啸,捏了捏了佛钏,对展危说:“去帮我买个东西。”

  展危惊恐,连忙道:“大人,小的刚才一句话也没说的!”

  晏沉渊看了他一眼。

  展危用力地抿紧嘴,拼命点头,眼神询问要买的是什么。

  傍晚的时候,池南音发现自己桌上的饭菜丰盛了许多,瞬间想到自己的脑袋要在今夜离家出走了。

  这就是最后的晚宴啊。

  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她有点想哭。

  但布置晚食的丫头摆了两副碗筷在桌上,池南音心想,咋滴,姓阉的突然这么人道了,给阿雾也备了一套餐具?

  她刚准备坐下,就看到展危推着晏沉渊进来了。

  池南音对这位活阎王本能地害怕,往后缩了一下。

  而她怀里的阿雾,则是直接炸了毛,缩了好多好多下。

  因为,晏沉渊握着佛钏的那只手,正抚着腿上盘着的,一只全身黑毛,黑得发光黑得发亮的,黑猫。

  碧绿的佛钏在纯黑的猫毛上,流转着异样诡异的幽绿色泽,跟鬼片儿里常用的色调似的,贼特么吓人!

  “救命啊小音音,他杀你就算了,他连我这么可爱的小萌物都不放过啊!”阿雾吓疯了,疯狂吱吱吱。

  池南音抱着阿雾侧过身子,把它藏在后面,又委屈又气愤地看着晏沉渊。

  这个人真的好过份啊,人肉喂他的鱼,自己的小仓鼠也要喂他的猫吗?!

  他到底有没有人性的,阿雾做错了什么!

  晏沉渊手指在猫背上轻轻抚过,打量着这一人一鼠的表情,心情有点儿……好。

  “坐下吃饭。”他开口说道。

  池南音深吸了一口气,把抖个不停地阿雾牢牢地护在怀里,慢慢地抓起筷子,小口小口地往嘴里送着米粒。

  “小音音,救我,救我!”阿雾喊得撕心裂肺。

  池南音听得心酸不忍,放下筷子,摸了摸她的毛,安抚它不要怕。

  “怎么不吃?不合味口?”晏沉渊问道。

  “不是,那个……那个,可不可以不要让阿雾喂你的猫啊?”池南音小声地求情。

  晏沉渊抬眼看她,玩味问道:“你怎么不求我不要让你喂鱼?”

  “那我是死定了的嘛,可是阿雾是个小仓鼠而已,你不要杀它嘛,它以后不会再来你府上招你烦的,它很乖的,我可以把它放走,它会自己离开的!”

  她脸上露出很急切很紧张的表情,晏沉渊便想,她是真的很宝贝那只招人烦的死老鼠,不然她肯定会扮得很乖巧很柔婉。

  他放下筷子,摸了一下猫背,猫儿发出一声舒适的“喵——”声。

  这明明很可爱的猫叫声,却让池南音和阿雾吓得都快要死掉了。

  “不如这样吧,我把猫放在你这处,你的老鼠能不能在它嘴里活下来,就看它的本事,如何?”

  池南音真的好想打死晏沉渊!

  猫戏老鼠,不对,猫戏仓鼠很好玩吗!你到底有没有同情心了,你个死变态,你就知道折磨人折磨鼠!

  但池南音也只能闷闷地点头,“好吧。”

  晏沉渊拍了一下猫儿的脑袋,黑猫像是有灵性一般,轻轻地跃下了晏沉渊的腿,轻盈灵巧地踩着步子绕着池南音打转,碧绿的眼睛一直盯着她怀里看。

  隔着衣料,池南音都能感受到阿雾地颤抖了。

  “你不要过来啊你这只蠢猫,劳资是ai,是高等生物,你给我滚开!”吱吱吱!

  “喵~”

  池南音要疯了。

  “吃饭。”晏沉渊重新拾箸。

  池南音有些抖的手抓起筷子,随便往嘴里扒拉着吃的,吃什么都没味道。

  “昨日阴春池里,我豢养多年的玉鳞被人毒死了。”晏沉渊突然轻声说。

  池南音:艹!

  她一口汤险些喷出来,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对!不!起!

  我不知道那药隔着瓶子也能渗出来,我不是故意的嘛!

  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不要动我的宠物嘛!

  晏沉渊连忙低头,藏住了面上的笑色,再抬头时又恢复了清冷:“查过之后,得知是一味名叫飞仙露的毒药,来自林……”

  “是我做的。”池南音打断他的话,都快要哭出来了,“我不知道会毒死你的鱼,我就想把它扔了别让人看见,所以就把那个药丢进池子里了。”

  晏沉渊看了她一会儿,问道:“你为何要承认?”

  “因为,因为就是我做的啊。而且,你不要因为你的鱼死了,就要杀我的仓鼠好不好?”

  晏沉渊实在想不明白,她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又是怎么把这两件事关联上的?

  于是晏沉渊想得皱起眉头。

  反派皱眉,好可怕啊!

  池南音心下一叹,罢了,爱咋咋滴,老娘认了。

  扔了筷子,她垮下双肩,叹气道:“你要报仇就报吧,反正你的鱼吃了那么多人,今天池子里的鱼可能也要吃人吧?麻烦你把我彻底杀死了再丢进去,我怕疼。”

  “小音音……”阿雾连怕猫都来不及怕了,钻出来扒拉着她的衣服担心地看着她。

  晏沉渊看她一副认命等死的表情,莫名无奈。

  “那一池鱼我养腻了,所以昨夜叫人换了锦鲤进去,不论是谁毒死的玉鳞,我都当是她帮了我一个忙,不然处理起来还极为不便。”

  “啊?”池南音眼中又有了光彩,她吸了一下鼻子,小心又可怜地问:“那,那你不生气了?”

  “锦鲤招财。”晏沉渊的瞎编乱造,让旁边的展危都要看不下去了,大人你还敢不敢再胡说八道一点!

  昨天是谁气得要把林琅琅挫骨扬灰泄恨的?

  想让池姑娘不必再害怕阴春池,日后可以继续绕着湖跑步,您也不用说得这么离谱吧?

  池南音放下了心,拍拍胸口,把阿雾又塞了回去,开心地说:“谢谢!你一定会发大财的!”

  “国师富可敌国好不好?”展危忍不住小声吐槽。

  “你此处可有针线?”国师问。

  “大人,饶命啊!”展危“噗通”磕头!

  池南音连忙笑道:“不要怕不要怕,我这里没有针线的。”

  然后心虚地瞟了一眼摆在晏沉渊身后的针线箩筐。

  晏沉渊刚想回头,池南音飞快地给他夹了一道菜,讨巧卖乖地笑:“这个好吃!”

  晏沉渊看着玉碗里那根青绿的葱,非常确定,池南音不是没有带脑子出生,她是在娘胎里的时候,就没长脑子。

  但保住了阿雾的鼠命,池南音很是开心,连带着对晏沉渊的恐惧都淡了许多。

  虽然因为刚才的害怕,她鼻头和眼眶还红红的,时不时地还会吸一下鼻子,但用起饭菜来格外香。

  反倒是晏沉渊没吃多少,他很少见有谁吃饭吃得像池南音这样香,好像给她一个粗粮做的窝窝头,她都能吃出在用山珍海味的感觉,让人一看就很有食欲。

  也算是她的本事了。

  用食歇罢,晏沉渊坐着喝了一会儿茶,池南音恢复了平静,又跟以前一样乖巧温驯地站在一边了。

  倒是那只死老鼠一直在吱吱吱,叫得令人心烦。

  阿雾在说:“小音音你抱紧我,千万不要让我掉下去,那只死猫在看着我!”

  “小音音我今晚要睡你怀里,明天你一定想个办法弄死这只猫!不然我会被它吃掉的!”

  “小音音,它过来了啊啊啊啊!”

  “喵~”

  吵死了。

  多坐无趣,晏沉渊吩咐展危送自己回去。

  经过阴春池时,晏沉渊按了下轮椅让他停下。

  “大人?”展危走上前,等候差遣。

  “你今日多嘴,就罚你今夜将阴春池中的骸骨清理干净,扔去乱葬岗。”

  展危想哭,那么多骸骨,他这一晚怕是别想睡了。

  “好的大人。”展危暗暗发誓,以后绝对不再多说废话了!

  “似有不愿?那好,再移一池荷花入水,同样今夜做完。还有,如果惊了……惊了我的好梦,你就自行淹死在这池子里吧。”

  “是,大人!属下领命!”展危拿出要上战场的果敢坚决和视死如归,单膝下跪拱拳抱礼!

  晏沉渊瞥了他一眼,轮椅无人推而自动。

  展危辛辛苦苦搬骸骨,搬到大半夜,抬头叉腰,举头望明月,低头思软床。

  但望着望着,他瞧见了城中角楼上挂起了一盏黄灯。

  展危叹气:“唉,我家大人真是辛苦命。就像那池四姑娘说的,干嘛不开开心心混日子呢,这一天天的,大人操的都是什么心?”

  作者有话要说: 晏三岁:为了给媳妇儿找台阶下我真的好难。

  池两岁:今天也凭好运气在姓阉的手里苟住了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