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舍不得
作者:霜雪明      更新:2023-07-23 17:10      字数:4880
  只是没一会儿,对面居然跳出一行字——

  【薄:电话不接,短信不回,我还以为你昏过去了。】

  徐酒岁今晚就是惊弓之鸟,被手机的震动吓了一跳,定了定神,她才在这哪怕是打字也透着一股薄凉劲儿的文字立,反应过来是“老师查岗”。

  看了看手机左上角:凌晨2:03。

  【岁岁平安:你怎么还没睡?】

  她打字都透着有气无力,也不知道她提出这个问题是不是有难度,对面过了一会儿才回她。

  【薄:嗯。】

  徐酒岁头疼地想,这个人真的难聊天。

  要是换了平时她可能还能厚着脸皮问他是不是担心自己担心的睡不着,但是今天她实在没那个心情,说话里带着一股蔫蔫的老实。

  【岁岁平安:我之前吃了药睡了,刚起来,没听见电话,不好意思。】

  这种时候薄一昭也没心思教育她,九天之外没有月老只有月球,她的未来丈夫是一名天体物理学科学家,请不要挑战他的权威和尊严。

  薄一昭是下定了决心,今天要给她做牛做马的。

  所以他真的把油门往下压了压,在她满意的叹息声中把车停到了民政局门口,两人下了车,这才发现今儿结婚的人真不少。

  两人跑去排队照了红底照,领了证,捏着小本本,徐酒岁记得还有个流程,是新婚夫妻二人会站在一个台子后面,举着小本子笑得二傻子似的来一张合影。

  薄一昭并不了解这算什么“必须要有的流程”,难道不照那张照片,他手里印着两人照片和出生年月的红本子就成假的了么——

  那必不可能。

  所以当徐酒岁牵着他,好不容易找到那个传说中的台子时,那排队快要排到门外大马路上的队伍,让男人无情地嗤笑出声。

  徐酒岁转头去瞪他。

  薄一昭将结婚证往口袋里一塞,抬起手摸摸她的头:“排队还是回家睡觉?”

  两人都一宿没睡。

  这样子让人没法忍住疯狂嘲笑她的冲动。

  于是徐井年笑了:“可以,有进步啊,起码你敢跟老师顶嘴——唔!”

  迎面飞来一个枕头,砸在少年可恶的笑脸上。

  他抓下枕头,看着床上的人已经一轱辘翻身坐起来,盘着腿坐在床上瞪着自己,头发凌乱如鸟窝,唯独那双杏眼黑亮黑亮的闪烁着嗔怒。

  徐井年把枕头扔回去:“别说我没给你机会,你的鞋还摆在老师家门口,要不要去拿你自己看着办。”

  徐酒岁露出个迟疑的表情。

  徐井年看出她的迟疑,冷笑:“岁岁,就你这样还想泡男人?张牙舞爪地伸爪子去撩,人家抬起头看你一眼,你就立刻吓得往后弹开八百米远……十年后中心公园樱花树下相亲角会有你一席之地的。”

  “……”

  真是个恶毒的弟弟。

  徐酒岁纠结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确实不能这么怂,初见面时内心高歌要泡人家,要人家唱着赞歌亲吻自己的纹身,多么美好的幻想,她这辈子都没那么有想象力过……

  薄一昭莫名:“总好过你吃药?”

  徐酒岁拽他的头发:“三十二岁老男人了,控制欲这么强,不想来一个任你搓圆揿扁的小薄同志么?”

  她说完,还有点紧张,结果换来男人似笑非笑地一瞥,紧张瞬间变得羞恼,红了耳根——并且在他轻飘飘的一眼中,她觉得她是在作自己的妖。

  “想要,生个小薄同志,长得像你,智商像我。”薄一昭将徐酒岁放到她的床上,低下头亲吻她的额头,“领证之后就不用那个了。”

  还知道这年头要情投意合,而不是奉子成婚?

  徐酒岁一阵柔情蜜意。

  等男人走了,她钻进被窝了,才想起:什么叫“长得像你,智商像我”来着?

  【岁岁平安:我智商怎么了?】

  【薄:距离我说那句话都过了十五分钟了,你现在才想起来问我,你说怎么了?】

  【岁岁平安:……】

  “叫我什么?”

  他打断了她,稍微加重了语气。

  似乎真的在生气。

  徐酒岁自己心里也不好受,悄悄咬住了下唇,有些不知所措现在这个情况应该怎么办才好——

  薄一昭说得对,她可能确实有点傻。

  身体先于大脑行动。

  所在所有人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她靠了过去,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大腿上,双手缠上他的脖子,小小声又叫了声“薄哥哥”。

  就像是上次,她盘腿坐在家中沙发,唱小曲儿调戏他。

  鼻息里都是男人身上的气味,他打理得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装也被她坐皱了……薄一昭仿佛习以为常地抬起手,将突然投入怀抱的一团香暖玩意儿抱了满怀——

  她的手软得像没骨肉似的环在他脖子上。

  徐酒岁忍不住默默叹息——

  曾经无比满意的入门作,心中的白莲花,如今再见面却能看见许多的瑕疵。

  心中感慨的同时,鬼使神差般伸手隔着相框,小心翼翼地蹭了蹭邪龙的眼睛……

  顿时生出复杂感慨万分。

  “——姐姐,那个不能摸的哦,师父看到会生气。”

  身后客气的声音提醒让徐酒岁收回手,应了声冲着身后的小男生笑了笑,便找了沙发一脚坐下了。

  ……

  等了一会儿,许绍洋没出来,不过这很正常,人如今什么身份?并不是每一个千鸟堂的客人都能看见他。

  拿出手机正想给小船发个微信知会一声,让她去叫许绍洋,又看见一条别的微信——

  【薄:发个定位,一会去接你。】

  最终叹了口气,这才抬脚走过去。

  来到她的面前,伸手将小姑娘揽入自己的怀抱,摸摸她的头,蹭乱了她的头发,将夹着登机牌的护照放回了她的口袋。

  她死死地抱着他的腰,脸埋进他的怀里,男人只感觉胸前那片衬衫迅速被沾湿,她含糊地无数次重复“对不起”……

  “晚一会儿也没关系。”

  “……”

  他弯下腰,将她的脸从自己怀里抬起,大手擦去她脸上的眼泪。

  冲她露出一个纵容的笑容。

  “我等你。”

  “……”

  “一百块包邮一百张三个样式,腻了还能换个花样贴的那种。”

  徐酒岁说完,闭上了嘴,看着面前脸色犯青的年轻男女,心里想的是:

  嫌什么嫌,看不起贴贴画啊?

  乐观点,说不定贴纸都没贴完,你们就已经分手了呢?

  ……

  微信退完定金,毕恭毕敬送走客户,徐酒岁一抬头,发现墙上的挂钟指向了十二点。

  阿年应该参加完开学典礼要回家了,得回家做午饭,饿坏了高中生可不行。

  抬手关掉了空调,徐酒岁走到店门口,拉开店门,忽然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倒退了三步,回到放在店门口那块大的落地镜前……

  镜子里倒映出她的轮廓。

  如此一天一天过去,不经意间,可能不小心就搭上了一辈子——

  总有些人心甘情愿,甘之若饴。

  《我毕业好多年》全文完

  啊啊啊?!

  小表妹一脸紧张得想要挠墙,就在这时,她才听见徐酒岁带着一丝丝贪足慵懒的声音,慢吞吞响起:“我没得事,刚起床来……跟婆婆说我这就下来。”

  小表妹“噢”了声,挠挠头,转身下了楼。

  ……

  屋内,男人抱着她放在床上。

  她一落地,立刻抬脚踹他胸口。

  男人眼疾手快地一把捉住她的脚,丝毫不洁癖地侧头亲了口:“用过就扔是吧,徐酒岁,你怎么是这种人?”

  “阿耀肯定晓得了!现在高中男生都早熟!!!”

  她急起来讲话带着她们家里这边的方言,语调软趴趴的,一点震慑力都没有……更何况这会儿她眼中湿润,满满都是被喂饱之后的风情。

  男人轻笑一声,捏了把她的薄脸皮。

  听见“近海市”三个字,徐酒岁微微瞪圆了眼:“你是近海市的人?”

  “以前是,”他回答,“初中毕业家里工作关系就来这边了……干什么,查户口啊?”

  一边说着,大手顶着她光洁的额头将她往自己怀抱外推——

  徐酒岁挣扎着,力气还是没有他大,无奈地推开了一些,双手从抱着他的腰,变成拽着他的衣袖。

  “你如果在近海市找到工作是不是就不会回美国了?”她完全抓住了重点,双眼发亮地问,“那他们能看得上你吗?嗯?不会对你的技术不满意吧?你有多少把握呀?”

  “……”

  薄一昭恨不得抽她。

  也恨不得抽自己。

  怪就怪在他昨天晚上安慰她时太走心,把自己说得实在太惨——

  美国的脉冲技术一直走在世界前沿,且相关技术捂得很好拒绝透明共享,技术相关的资料只有高级科研人员才能接触。

  男人微微一愣,而后便顺从地张开了嘴。

  整个ktv包房里一瞬间鸦雀无声。

  坐在周围的人只能看见琥珀色的酒液顺着两人唇角滴落,还有男人吞咽从她口中渡过的酒液时,滚动的喉结……

  “咕噜”一声,也不知道是谁响亮地吞了口唾液。

  当她粉色的舌尖从他口中撤出,他垂眼,眼中眸光微黯,伸手将她拉回去,将她唇边漏出来的酒液舔吻干净。

  包房里的温度一下子有些升高,部分男士,比如陆小童看了一眼,低低骂了声“我操”,而后不约而同地看向乔欣——

  她僵硬地坐在那,无法抑制地红了眼眶,依旧是那副楚楚可怜被欺负的小鹿模样。

  众人心中叹息:以非常公正的角度来说,其实从此时此刻的情况来看,乔欣从各方面,大概都输得非常彻底。

  她不懂男人心——

  层层叠叠内涵优雅的芍药固然好看,但大部分情况下,男人还是喜欢带刺的玫瑰。

  王嘉继续地喘息了一声,发出抽泣的声音——

  “他要解雇我!乔欣!你知道我多不容易才能得到这份工作吗!我没有存款!现在被解雇的话我连下一次的房租都交不起!”

  “……王嘉,你别急, 慢慢说。”

  乔欣冲着身后的化妆师使了个眼色,后者领会后退出房间,当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时,年轻的女人那张漂亮的脸蛋终于显露出了不耐烦和嘲讽。

  听王嘉啰嗦那么多,她并不同情只觉得聒噪无比,忍不住在心中骂了句“这个蠢货”,她这才用听上去温和的嗓音说:“现在网络信息真真假假,哪怕是薄一昭拥有原文件试图跟你公司追责也不一定能胜诉,你公司不是从我经纪公司那拿了一大笔合作炒作的费用吗?这时候怎么可能翻脸不认人?”

  “他不会翻脸不认你,但是你觉得我的老板会容得下一个拿着改过的视频骗他当猴耍的人么?!”

  王嘉几乎崩溃了——

  “这时候你不会是想推脱吧!这事儿我们一起做的!我要是死了你觉得你能摘干净?”

  染着鲜红指甲油的指节轻扣化妆桌上,乔欣向后靠了靠换了个舒坦的姿势,看上去有些漫不经心地懒洋洋道:“着什么急?他们有完整视频,他们敢放出来么?”

  “……什么?”

  你们俩怎么都拐弯抹角骂人呢?!

  还当着当事人的面!

  被许绍洋明里暗里冷嘲热讽、含沙射影,她当下有些不太得劲儿。

  于是手中捏着的小茶杯“咔哒”一下重重放在桌子上,她冷着脸问:“你们俩闲聊完了没有?赶紧的,我还有事。”

  这次不仅是饭团脑袋了,就连千鸟堂其他学徒也纷纷用“这女人胆大包天”的脸色看着她。

  唯独被她怒火暴风中央志向的许绍洋温和笑了笑,那双慵懒的瞳眸里有一闪而过的戏谑。

  这才不急不慢,拿出了自己的手机解了锁:“急什么?”

  他进入手机页面,翻了翻相册。

  片刻之后,他放下手机,将手机里的一张照片推到徐酒岁和饭团脑袋的中间,屈指敲了敲桌面。

  “疤痕遮盖,长23cm,宽4cm左右的疤痕,中间有增生,已经痊愈。”

  唐狮题材线条简单,多以黑白中国传统风格提现,对于纹身遮盖方面实在是用得并不太多……姜泽能用,是因为他背后那个丑丑龙虽然很大但是颜色已经很淡,想要盖轻而易举。

  现在让她再用一次这个题材去遮盖别人的不知道什么情况的刺青……她有一种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埋了自己的错觉。

  徐酒岁整个人陷入了惊慌到失去言语功能的状态。

  噩梦成真,她觉得她真的要尿裤子了。

  “岁岁,你怎么样?”小船一脸紧张,“第三条那个师父加进去的新规定搞得我好紧张,幸好我海选时候用的图是日式鬼面般若,日式重彩的话,用来遮盖应该还行。”

  “……”

  徐酒岁无力地摆了摆手,完全说不出口她这个蠢货用的是唐狮。

  根本就是自取灭亡。

  半个小时后。

  面对自己的承载者,徐酒岁再次陷入沉默,并对自己的厌恶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甚至有点嫌弃把唐狮摆在床头耽误她的薄一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