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作者:霜雪明      更新:2023-07-23 17:14      字数:6929
  “你就成薄老师守护者了,他给你吃迷魂药啦?!”

  徐酒岁拍桌子气得声音猛地拔高了一个高度,尖锐道——

  “怎么不公平了,我又没干什么!我初吻都给你薄老师了!捂了二十五年的!还不够吗?!”

  嚷完了,她红着脸,瞪着徐井年呼哧呼哧喘粗气。

  徐井年也红了脸,讲真他一点打听亲姐粗吻下落的兴趣都没有,但是这么一听还挺惊讶:徐酒岁和许绍洋在一起至少二三年嗳,居然连亲都没亲过?

  他动了动唇,正想感慨两句那许绍洋也挺可怜的,这时候徐酒岁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了下,手机屏幕上跳出来个微信新消息——

  【薄:知道你初吻给我了,不用嚷那么大声,楼下都听见了,羞不羞?】

  徐酒岁:“…………………………………………”

  这下是真的羞了。

  羞到她恨不得把手机塞进旁边徐井年的嘴里!

  他冲她微笑了下。

  徐酒岁在心里“嘤”了一声,整个人的五脏六腑都化成了一摊蜂蜜水,黏糊糊,甜滋滋。

  “睡衣好像脏了,”男人转身离开前,嗓音有些沙哑道,“该换了。”

  徐酒岁愣了下,回过神来的时候,说话的人却已经转身下楼了。

  “……”

  她待在门口当了一会儿雕像,脸蛋微红,低下头扯着裙摆前后看——还以为是方才做三明治的时候飞溅了煎鸡蛋的油或者是沾了萨拉酱,结果看来看去,什么都没看见,明明干净得很。

  昨天阿年好像也对着这条睡裙挑三拣四的?

  ……………………这些男人怎么就跟她这件睡裙过不去啦?

  都有毛病的。

  徐酒岁看了他一眼,根本不跟他客气,拿了手机就撒了欢,先看短信,再上相册看了一圈,什么也没有,相册垃圾桶也干干净净……

  然后是各种社交软件。

  最后是微信,翻了一圈,没找到乔欣。

  “乔欣微信叫什么啊?”

  “好像就叫乔欣……哦,我把她给删了,”薄一昭把自己的手机从她手里抽走,“没了,看个屁,拿来——别乱翻,看到国家机密要被灭口的。”

  徐酒岁一听这人把乔欣给删了,立刻高兴得哼哼唧唧起来,也不跟他计较他用这种哄三岁小孩的破借口哄她归还手机。

  “你说我要也是个名人该多好,” 徐酒岁说,“我就把原视频发微博,率领我的粉丝跟她对着撕个昏天暗地。”

  “你让你粉丝说什么,说你抓着王嘉的头发嗑桌子的模样特别优雅像个小仙女么?”男人微嘲。

  徐酒岁坐起来挠他,然后抢回自己的手机。

  打开微博,乔小姐居然又更新了微博——

  坐在画框前,她闭上了眼,再次想到了这一次设计图的承载者——

  一个三十岁的男人,三十而立,如今他已经站在了人生的岔路口。

  因为性格沉闷少言寡语,他可能会感受到各方面的压力,但是却没有办法用简单的言语述说。

  三十岁,他可能事业平平毫无进展,渴望打破一尘不变的人生格局,但是因为本身性格古板,他又会对是否迈出这一步踌躇。

  徐酒岁想着想着,忽然想到了那天晚上,刚刚被砸了苦心经营的店铺,她沮丧地抱着被窝,发着高烧蜷缩在被窝里……薄一昭替她擦掉了眼泪,第一次好好坐下来,用沉定却压抑的语气,跟她说了自己的故事——

  他亦面对如此困境。

  回国另谋高就,还是低头认输回美国。

  人生道路的岔路口,是个人都会迟疑。

  那个时候,浑身上下的反骨逆鳞便如荆棘狂野疯长,是堕入平庸之道,还是一步登天踏入九霄云端,皆在一念之间。

  徐酒岁睁开眼,落笔的第一瞬间,在心中,她的设计稿已经完成了。

  【小船:师父知道你换号码了, 管我要你新号码。】

  【小船:我没敢给,毕竟你们俩我都得罪不起……】

  【小船:这导致我今晚一直夹着尾巴做事嘤嘤嘤!】

  【小船:我刚做一个客人的单,转印完, 顺嘴让路过的师父看一眼有没有歪,师父瞥了我一眼,反问我跟着他几年了还在用转印——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知道当时店里的气氛犹如火葬场吗!所有人都转过头看我!

  以前不总是顺嘴问一问的么有什么关系!!

  图太复杂不敢直接上手我有错吗!!

  我怎么觉得我要被扫地出门了!!!】

  徐酒岁:“……”

  唇角抽了抽,隔着屏幕仿佛都能听见小船的悲伤呐喊。

  鞋有点点挤脚,但是也讲究不了那么多了……徐酒岁站在隔间里扯了扯袜子,好不好看也已经顾不上了,反正能让她光明正大地从酒吧走出去,或者理直气壮地跟薄一昭打招呼就行——

  大不了被他当学渣小太妹,又不会少块肉。

  打定了主意,在一个女老师进来,敲响第一个厕所门准备揪人时,徐酒岁自己打开了门,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

  那站在门口的女老师看着还挺年轻的,但是徐酒岁没见过,听见动静,她转过头看了身后的人一眼……

  徐酒岁僵着脸,冷淡地回视她,走到水池边弯下腰洗手。

  一边洗手一边悄悄偷看身后的动静,发现那个女老师还在上下打量自己……抬手关了水龙头站直身子,她用擦手纸擦擦手,转身,身后的人却还没有叫住她,只是目光露出一丝丝疑惑。

  正长吁一口气准备走出洗手间——

  “等一下。”

  徐酒岁站住了。

  冷着脸回过头,那双没带笑意的眼里泛起不耐烦的时候,看上去也挺吓唬人……那十八中的女老师明显迟疑了一下,想了想才开口:“你是七中的学生吧?”

  到了家开门的时候,强撑的一口气整个都泄下了,一时间除了头疼,她觉得浑身都是酸软发热的,呼出的气又干又热,呼吸道像是着了火。

  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眼走廊对面,黑漆漆的,也不知道薄一昭是回来压根已经睡了还是根本没回来。

  这时候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到了家关上门,她背上的冷汗都浸湿了里面的衬衫,脱了外套她洗了个热水澡将身上的汗洗掉,拖着软趴趴的身躯吹头发的时候,她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狼狈得像鬼——

  吹完头发她觉得自己解脱了也快去世了。

  将吹风机一扔她凄凉地趴回床上,一边计算如果找不回今天那些人,那她自己重新装修店面要多少钱……

  装修完了那些人再来怎么办?

  徐酒岁越想越害怕,独自一个人在黑暗的屋子盖着被子,顶着快要着火的呼吸道,她思绪像是一团浆糊,忽然在一片混沌之间抽出一丝思绪——

  这事难道跟许绍洋有关系?

  这个猜测让她瞬间手冷脚冷,抱了抱被子。

  等第一个孩子上来换试卷的时候,晚自习已经过去了一大半。

  他接过卷子看了眼,全部答对了不说,有的题除了用“整体法”思路解开了还用了别的常规办法,薄一昭看得挺满意,给了这孩子一个赞扬的目光,点点头,淡淡道:“不错。”

  站在他面前的那个男生推了推眼镜,激动得指尖都是红的。

  而薄老师这淡然的夸奖,就仿佛是给下面的小学霸们吹响了无声的进攻号角——

  就像是开了个豁口,等到晚自习下课的时候,下面的人基本都拿到了第二张试卷,最快的已经做完了第二张试卷的第二题。

  学生们站起来收拾东西的时候,薄一昭抬头看了眼,最后排,有个人还坐在那没动。

  徐井年。

  薄一昭进十八中的时候,校长就给他重点介绍了这个学生——高二就拿遍了国内物理竞赛的大大小小各类奖项,就差一个奥林匹克物理金牌,来一个大满贯。

  是天之骄子,是老师的宝贝疙瘩。

  品学兼优,运动神经也发达,长得也好,简直挑不出什么毛病。

  因为医生说,如果不是薄一昭拽了李倩最后一下,她跌下去很有可能摔到花圃上,那就不是断个胳膊断个腿那么简单了。

  薄一昭从头到尾没怎么说话,就像是哑巴了或者陷入短暂失语症,脸上也像是瘫痪了,整个人完全不喜不悲。

  等家长们放开他,转头去看李倩了,周围才稍微安静下来。

  徐酒岁打发走了徐井年,然后在李倩的病房门外,安静地挨着薄一昭坐下来,两人谁也没说话——

  有那么一秒徐酒岁觉得“扮演高中生”的游戏可以结束了,但是刚才话题被她自己打断,现在她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

  怎么说呢?

  人家亲眼目睹了自己的学生坠楼之后,你还眼巴巴地凑上去跟他讨论关于身份和恋爱的问题,这他妈不是找抽么?

  她转过头看了眼薄一昭。

  后者直起腰,盯着李倩的病房门口,淡淡道:“有话就说,眼睛都在我脸上烧出俩窟窿了。”

  “我想安慰下你,”徐酒岁诚实地说,“但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这真的不是你的错,我在教室外面听见你说的话了,说得挺好的。”

  姐弟俩家里开了空调,徐酒岁拉开门的瞬间, 凉气钻出来驱散了夏夜的闷热,与此同时从屋子里飘出来的还有一股牛油混杂巧克力的味道……

  “你在烤饼干?”

  “嗯。”

  “眼睛都要瞎了还没忘记吃?”

  徐井年伸手抬起徐酒岁的脸左右端详了下, 眼睛消肿了,只是眼眶周围还有点红,没下午那么蠢了, 剩下的只有可怜。

  徐酒岁一脸不耐烦地拍开弟弟的手。

  三步之外。

  薄一昭站在走廊上,看着澄黄暖光中,低头说话的姐弟俩,不知道为什么, 心里头忽然升起了一种平和又踏实的感觉。

  他身后是一扇冰冷的门,在他回家前,不会有人从里面把门打开,笑吟吟地站在光下和他说话……

  垂在身体一侧的指尖轻轻曲起,老男人忽然感觉到了单身带来的实打实的寂寞。

  薄岁安:“噢!”

  直到薄一昭有些紧绷的声音隔着浴室门传来:“徐酒岁,你有空在那胡说八道能不能去做个饭?”

  徐酒岁:“噢!”

  薄岁安用毫不掩饰的音量惊呼:“爸爸好凶!”

  徐酒岁用毫不掩饰的音量揭穿:“就是害羞。”

  薄一昭用门外两人都能听清楚的音量警告:“徐酒岁!”

  “……干嘛就叫我的名字?你儿子明明也说了啊?”

  徐酒岁冲着浴室门翻了个白眼,转身,抱着儿子做饭去了。

  ……

  生活不过柴米油盐,繁杂琐事,鸡飞狗跳。

  眼睛被辣得眨巴了下缓释冲击,徐酒岁这才凑近了认真看了两眼,还伸手摸了下确定没有增生或者是别的不良反应。

  她的指尖微微冰凉,最重要的是软。

  姜泽不知道他哥最开始也是折在这双手下。

  “姐姐。”

  “嗯?”

  ”我哥怎么叫你‘岁岁’啊?”

  “臭不要脸呗。”

  “我也想这么叫,好不好?”

  “不好啊,”身后的手指用了点儿力,声音也是软软的,“没大没小的,你和阿年一样大的。”

  但是阿年也叫你“岁岁”。

  视力上的缺乏让她五感敏锐,心都崩成了一根弦——模糊的视线里,她总感觉到有那么一秒他好像抬起了自己的手,伸向了她。

  她“咕嘟”一声吞了唾液,人都微微颤抖起来,她努力睁大眼,却在这时,忽然感觉到他的气息忽然从周围抽离。

  “上去吧。”

  他平静道,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徐酒岁心里乱七八糟,胡乱点点头,转身想走,又被叫住。

  回头一看,男人站在她身后没动,隔空指了指她的手机:“删了再走。”

  徐酒岁:“……”

  被他的目光盯得浑身发毛,徐酒岁没办法,只能咬着下唇乖乖用微抖的指尖戳手机,准备删了小船刚才发来的视频……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亮了亮,小船在薄一昭眼皮子底下发来一条新的信息——

  【小船:看到了吗?刺激不刺激?】

  徐酒岁:“……”

  ……因为看不到,所有的感知力好像都聚集在了她的指尖,比真实看到更加形象生动,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指尖不随着他的呼吸发生轻微颤抖。

  ……男人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开了她,一只手撑在料理台上,将她困于自己的胸膛与料理台中央,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摸到什么了?”男人淡淡地问。

  “胸、胸肌。”

  “嗯?”

  徐酒岁硬着头皮:“……美好的肉体。”

  “你都没摸过我的,凭什么就说开酒吧那个是一流的手感?”

  他目光依然冷淡,只是手上稍一使力,将她整个人端起来放在身后的料理台上,她被迫坐在冰凉的台面上。

  两条腿垂落下来,从后面看仿佛挂在他的腰间。

  这样坐在上面的人就和他一样高了。

  “三年就三年啊。”

  他的声音忽然响起,语气自然而放松——

  “你能为米开朗沉沦二十五年并身心健康,哈勃也可以在三年里弥补我的一切空虚。”

  徐酒岁的大脑放空了几秒。

  她艰难地意识到这可能是来自理科男的情话。

  但是介于她太紧张了,她的大脑并不能及时消化他话语中的各种名词。

  所以在她来得及咬掉自己的舌头前,她问:“哈勃是谁?”

  这一次,电话那头陷入了真正的沉默。

  大约三十秒令人窒息的沉默后。

  “你到底怎么考上大学的?”男人的嗓音一变,从深情款款变成充满了嘲讽与嫌弃,“没文化多读书,少胡思乱想,挂了,拜拜。”

  “没事。”

  他嗓音低沉,这么说的时候,往旁边挪了挪,不动声色地把腿挪开了。

  “不会是念到不认识的单词了吧,”徐酒岁笑着说,那双杏色瞳眸之中水光灿灿,带着狡黠,“如果不是必须的句子,老师可以悄咪咪跳过,反正你都不认识的单词我也不一定听得出来。”

  她笑眯眯地教他挽尊,作弊。

  薄一昭没搭理她的调侃,屈指敲了敲桌面示意她继续,自己则肃着脸,低下头继续念——

  没练两句,那熟悉的触感就又追了上来。

  这一次是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小腿后,沿着他的小腿肌肉弧度一路上滑,耳边仿佛都能听见布料摩挲发出“沙沙”的声音……不用看也能猜到,那穿着校服袜的圆润脚指头轻蹭过休闲裤的褶皱,一点点地向上,最后停在他的膝盖上。

  起先男人还假装没有任何事发生地继续往下念,直到膝盖上被轻轻点了两下,他确定这绝对不是她无意间的触碰——

  “in all england, i do not believe that i could……”

  “徐酒岁。”

  “那么晚,你出门就为了吃东西?”

  “不是。”

  令徐酒岁有些意外的是,此时眼前的男人似乎是比较刻意地,深深看了她一眼……那张平日里好像有些冷淡的脸上浮现一丝丝笑意,唇角微微勾起。

  “是去抓人的。”

  “抓人?”

  徐酒岁偏了偏脑袋。

  “七中旁边,伊仁路那家兰亭酒吧,”薄一昭慢吞吞道,“周末的时候,十八中高三的学生可能会去,刚才是和年级主任还有各个班的班主任去抓人。”

  “……”

  徐酒岁傻眼了。

  眨眨眼,半天接不上话。

  小船正想说“不用谢”,就听见电话那边,男人喘息得有些重,她停顿了下,有点惊慌地觉得自己是不是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东西。

  电话里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直到小船听到男人发自肺腑的疑问:“问你个问题,徐酒岁到底多少斤,她骗我她就一百出头。”

  小船满脸黑线,很讲姐妹情谊地假装信号不好,麻溜挂断微信。

  微信被挂断后。

  薄一昭这边,那个把脑袋埋在他怀里的鸵鸟终于把脑袋拔出来,仰着头望着他,无比认真地说:“学过数学吗?小学生都知道‘四舍五入’,所以不到一百五十斤,都叫一百出头。”

  薄一昭:“……”

  薄一昭:“不是醉到不省人事吗?”

  徐酒岁冲她露齿一笑。

  伸手掐了把怀里人的脸,有有些重,掐得她一张脸都变形了,两人总算是拧在一起挪到了沙发上——

  这用词让他觉得自己像是狼外婆里面的那匹狼。

  过了很久被窝里面也没有动静,他几乎真的以为她是睡着了,试探性地伸手拉了下被子,结果还是没拉开……这下他确认她是跟自己闹脾气了。

  生病里的人总是娇气一点的,他也会格外宽宏大量。

  “你先出来吃药,”男人极其富有爱心和耐心地说,“我不问你其他的问题了,你不想说就可以不说。”

  他一边说着,明显感觉到被子里的人犹豫了一会儿后放松了力道,第三次他轻轻一掀就把被子掀开了,被子里露出一颗被被子裹得乱糟糟的头发覆盖的脑袋。

  黑暗之中,她蜷缩成一团。

  “……”

  这感觉十分熟悉,于是薄一昭轻车熟路,面无表情地伸手去摸她的脸,果然摸到一手湿润。

  心中那种不悦感加深,男人目光微沉,不小心联想到了她刚才哭得像是核桃的眼睛……忍不住将她的纹身、前男友和低落的情绪联合在一起。

  ——所以他是也做了一回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人了。

  他惊喜地叫了声。

  徐酒岁被这一叫整个人差点跳起来,回过头一看发现是她高中时代的“恩师”,于是露出了个笑脸:“李老师。”

  “你怎么在这里啊?”

  “我给弟弟送饭,他在高三理科班……”

  “噢噢,我好像有听别的老师提起过,最近怎么样啊,我还以为你在首都读完大学就留在那了,没想到还会回来这个小城市——”

  一顿寒暄。

  直到对面理科办公室的门拉开,身着浅蓝色衬衫,袖子捞至手肘,满脸严肃的英俊男人出现门后,徐酒岁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

  “徐酒岁,”隔着一条走廊,站在门边的男人微微蹙眉,“你在那边做什么?”

  被点名的人拧开脸吐了下舌头,嬉皮笑脸地跟地理老师挥挥手道别,拎着饭盒一路小跑冲到男人跟前:“我问路,不行呀?”

  带着香甜的少女气息一下子扑到鼻息间,男人垂眼盯着那张朝气蓬勃的脸看了一会儿,心里琢磨她大概是遇见以前的老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