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场会议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屏幕前的沙画，没人在意说了些什么。

  这种沙画他们电视上见得多，并没有什么稀奇的，但安排在学校里头还是这么庄严肃穆的大会里，别有一番风味。

  班主任心惊胆战地站在校长旁边，哆哆嗦嗦地道：“校长您听我解释，是这样的，我不小心把ppt给删——”

  “小余啊，这次给学生开会的创意真的是很棒啊！非常的别出心裁，你看学生们听得多认真！”校长脸上挂着满意地笑。

  班主任直接把话吞了进去差点噎住，仔细瞧着校长是在夸她不是在生气，彻底松口气。

  她笑着道：“这个是我们班里，画画非常厉害的学生，他……”

  ……

  终于结束，莫白呼出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

  沙画是他上学期闲着没事干玩的，和上届高三一个学长学的，要用的东西全都在学校一间废弃的储物间里头，这学期一直都没用倒是派上了用场。

  他刚想活动活动，在观众席上的高复溜到他旁边。

  “怎么回事？！”高复清楚莫白在上个星期做的ppt，在这个时候换掉肯定是出了事。

  “回头跟你说吧，先让我休息一下。”莫白持续瘫在椅子上。

  高复也没走，现在会开得差不多了后面就是各个班级颁发奖状什么的，高复对这些没兴趣，不过他这段时间看上了高二四班的一个妹子，那妹子此刻正在台上颁奖。

  高复两只眼看直了，他就喜欢大胸妹，推搡着莫白，“小白白你看那胸！咱们班都是一马平川，你瞅瞅人家的！”

  莫白瞟了两眼，全无兴趣。

  此刻那位妹子□□着高二一班的奖项。

  “恭喜高二一班顾言薄同学，在暑假期间参加数学竞赛获得全国一等奖，参加物理实验竞赛获得全国一等奖，以学校名义参加作文大赛获得优秀奖……”

  高复一连三个“啧”，“咱顾学神是承包了咱们南丰中学的奖项吗？那段时间他还没正式转到学校吧……校长这么不仁道把人就送去参加比赛了？！”

  那妹子一口气说了五个奖项，估摸着也是顾言薄某个迷妹，两眼都已经成星星眼了，一脸崇拜，说到最后换了个人，语调降低了点。

  “恭喜高二一班莫白同学，在上学期参加青少年中学生高中组油画比赛获得一等奖。”

  莫白还没反应过来，高复就是一句“卧槽”，“可以啊，小白白。”

  这奖项是上学期他无聊随便参加的，他自己也没想到会拿奖。

  “以上同学请到台上领奖。”

  高复推着莫白，“快去啊！”

  于是莫白被高复推上台，刚巧顾言薄也上来了，两人互看了一眼被人拉到台中间。

  校长拿着奖状从头班的人开始发。

  两人位置站得很近，往旁边稍微挪动一个步子，两手臂就能够贴在一起。

  顾言薄侧头对着莫白小声说道：“谢谢。”

  徐清说得这么肯定，ppt肯定是被他换掉了，而莫白没按照流程放ppt，顾言薄稍微一想就知道是莫白帮了他。

  莫白也没看他，站得直直得，嘟囔道：“我只是为了不被挨骂。”

  顾言薄视线转移到台下，余光轻轻扫了眼莫白。

  没见过嘴这么硬的。

  唇角轻轻扬起，无人察觉。

  校长对每一位获奖的学生都给予了鼓励，“感谢你们为学校争光。”到顾言薄这里话却变成，“继续加油。”

  顾言薄没有和别的同学一般感谢校长，他手里捏着的几张奖状，力道稍重了些。

  颁奖完毕，这次会议便正式结束了。

  顾言薄回去观众席的途中倒是听见女生们叽叽喳喳地对话。

  “那个画沙画的好像是高二一班的莫白，他还挺厉害的！”

  “咱们学校画画最厉害的不就是他了？”

  “说实话，他长得挺帅的，皮肤好白啊，比我涂了美白的防晒霜都白耶！”

  “对啊，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护肤品。”

  顾言薄闻言转过头，看了眼在舞台旁和朋友打闹的莫白，皮肤确实是很白，在灯光这么暗的情况下还能白出一道光，他倒是独一份。

  也许是大会议厅太热，莫白脱去了外套，里头是一件黑色短袖，上衣应该是太长了碍事随意的扎进裤子里，衣服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掀起露出一块奶油白的肌肤。

  顾言薄盯着看了一会儿，眼神深了一分。

  ……

  “你说你的ppt被别人替换了？里头全是顾言薄？”

  高复开拆一颗莫白给的奶糖扔进嘴里，听莫白刚才说的事情差点整颗糖都给吞进肚子里。

  “对，上面还有照片，大头报，写着顾言薄是杀人犯大家注意。做得挺吓人的。”莫白也往嘴里扔了块糖。

  高复问：“你知道是谁做得？”

  “还能有谁，不就是徐清，我刚还看见他鬼鬼祟祟在动学校电脑。”

  “这人报复心可真重，顾学神不就是抢了他两个名次，至于嘛！”

  “顾言薄没转进学校的时候，都是徐清派去参加竞赛，全年级老师都一个劲地夸奖他。顾言薄来了后，老师就没再让徐清去了，刚颁奖也没他的份，他这人又喜欢显摆，不气才怪。”

  莫白吃完一颗又开始剥第二颗糖纸，“要我说还是顾言薄风头太过。”

  “你少吃点，小心满口蛀牙。”高复双臂抱着胸，装着沉思样，“其实吧，我倒是知道一些顾言薄家里头的事情。唉，还真是天妒英才啊！”

  “什么事？”

  高复又叹了一口气道了出来。

  顾言薄原本是三口之家，家境虽然差了点，倒也算得上幸福。

  他母亲是真的漂亮，从小就有人追也不知怎么嫁给了顾言薄那个穷鬼父亲。

  他父亲娶到这么漂亮的老婆一开始也是怎么疼怎么宠着，到后来顾言薄出生不知怎么的天天打顾言薄他妈。

  这一过就是过了十几年，他妈受不了了，就跟一个小白脸跑了。

  他爸知道了直接上门找人，双方打起来，他爸误伤了对方判了行。

  然后顾言薄就一直跟着奶奶住了，他奶奶前年也过世了，顾言薄就彻底没人管了。

  “其实他爸打的那人没死，活得好好的，外头也不知道怎么传得就传成顾言薄他爸杀了人，传着传着成了顾言薄杀了人。”

  “徐清大概就是利用这件事，把顾言薄的名声弄臭吧。”

  “咱顾学神挺励志的，拿着学校给的奖学金自己在外头勤工俭学，功课一点也没落下，反正我是做不到这样。”

  高复瞧着莫白又剥了一颗糖，道：“你怎么没点反应！”

  莫白沉默了一会儿，抬头道：“哦，很感人，可以去参加感动中国了。”

  “……”

  高复还想说你这冷心肠的，后又把话给止住了，莫白实际上也遭到类似的事，这么一比他俩倒是可以成为“知己”了。

  俩人正聊得起劲，班主任杀到现场。

  “你们俩不回教室在这里看什么风景！知不知道马上期中考了！”

  班主任的大嗓门让俩人身子抖了两抖，都乖乖地站到她面前。

  “高复回教室，莫白跟我去办公室！”

  高复连忙丢下莫白跑了，跑了几步回过头对着莫白做加油状，“你能对付鸡婆的，相信自己！”

  “……”

  莫白被班主任领进了办公室。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白闭口不谈。

  “别装傻，我在电脑垃圾桶里看到你删掉的ppt内容了，说吧是谁干的。”

  莫白想了想招供，“徐清。”

  “行，我会让他给个交代，他这样的学生我也不敢收，让他去别的班吧。”

  班主任顿了顿道：“你这次做得很对，也是老师莽撞了，没问清。”

  “顾言薄这个学生……他很不容易，你平常要是有心就帮一帮他。”

  莫白心道，我帮他什么，这人压根不需要别人帮助。

  “行了，你回教室吧。”

  莫白急不可耐地转身准备离开，打开办公室门的时候迎面撞见正要敲门的顾言薄。

  两人皆是一愣，莫白想往后退，被自己的脚绊倒了，身子站不稳，往后一倒。

  顾言薄下意识地伸出一只手半揽着他的腰。

  两个人就着这个姿势尴尬得呆在原地。

  之后莫白反应极快得站起身，猛地一把推开他，飞快地走了。

  顾言薄愣了一秒，瞧着他后耳根迅速地红了，心里一阵发笑。

  他手上还留着揽着那人腰的触感，莫名地就想起了刚才在大会厅里见到的场景，想着这人的腰还挺细，挺软的。

  他看着莫白落荒而逃的背影，发现莫白校服口袋处掉了一金色的类似链条的东西。

  眯起眼仔细一看，越看越觉得眼熟，这东西好像、好像是……

  “顾言薄？在门口发什么呆，过来拿下作业本发下去。”

  “好。”

  顾言薄收回视线。

  那东西很像家里那只蠢猫的项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