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壁英
作者:发电姬      更新:2023-07-23 20:26      字数:7393
  大临寺是北境鼎有名的寺庙,香火甚为旺盛,特别是求平安的人,络绎不绝。

  毕竟北境常年受狄国骚扰,家中有服役者,家眷便常来祈福,得了一个平安符,便挂在兵士身上,佑战事顺利、健康平安。

  宋澜本是和华云晏同行,后来进了庙中,他识得住持,便前去拜会。

  而华云晏则自己前去祈福,在看到那平安符时,有些微犹豫。

  实在是这平安符过于显眼:大红色的绸布和金色的丝线,上头绣着一个端端正正的“福”字。

  前头的和尚看她有点犹豫,便笑着问:“夫人家中可是有郎儿出战?这个平安符倒是正好。”

  华云晏有点犹豫。

  就是求了送给宋澜,也实在不搭。

  她看了眼胭脂,胭脂正盯着那平安符,似乎想要,但又不好开口。

  华云晏猜到她的心思,掩下自己的笑意,说:“胭脂,你求一个吧。”

  胭脂一愣:“奴婢……奴婢求什么啊,奴婢又没有要送的人……”

  华云晏不由分说,直接拿起两个,一个塞到她手里,一个自己捏着,这样一来,她倒是有点底气了——

  很多事,自己做的时候就扭扭捏捏,等有人一起干,就会变得主动。

  比如送这些小玩意儿。

  和尚问:“夫人,要不要写点祈福语在其中?”

  他指着不远处一处桌子,那边确实摆着毛笔、方形纸条,以供人写了祈福语之后放到平安符里去。

  若有人不识字也不怕,因为那边还坐着几个和尚,负责聆听祈福语,替不识字的祈福者书写。

  胭脂想到自己想说的话会让别人先听了去,便摇摇头,说是不想写。

  华云晏看在眼里,笑眯眯的,小声问她:“你想写什么?我识字,你倒是可以大胆告诉我,不用害臊。”

  胭脂嗫嚅了会儿,反而问她:“夫人呢,想写什么给王爷?”

  华云晏一愣,小声咳了咳,说:“这么小的纸条,能写什么?”

  说起来,华云晏的字虽然大有进步,但是自从后来,去书房“练字”已经不是“练字”这么简单之后,她的字又有些退步了。

  她刚拿起毛笔,在那张小纸上只写了一个字,虽然说是端端正正的,但是再没有其他空间挤下别的字。

  华云晏:……

  果然还是纸太小了,不是她的缘故。

  写字的和尚看在眼里,笑问:“夫人,不如让在下为夫人书写吧?”

  华云晏和这笔杠上了,说:“我再试试。”

  多试了七八张,结果都是差不多,刚开始一个字,就没有空间了。

  华云晏干脆问和尚:“我能多写几张,一起放到平安符里么?”

  和尚犹豫了一下,随后笑笑:“本来没有这样的规矩,不过规矩不是死的,只要心意是真的就足够了,夫人请吧。”

  华云晏这才松了口气,先问胭脂:“想写什么?”

  胭脂略加思考,知道说太多,会让华云宴写多了,便只想要简短的了,于是说:“便写‘平安’两个字吧。”

  华云晏心想这笔划这么少,那她可放心了,于是摆好了姿态,端端正正地写了“平安”两个字。

  等纸张干了,和尚将纸张放到了平安符里,胭脂为华川霖祈求的那个平安符算是成功了。

  接下来轮到她。

  她刚刚仔细看了,那和尚绑的是死结,便问:“这个结是不是打不开了?”

  和尚说:“是的,这是求愿结,轻易不能解开,解开了,其中的祈愿自然不作数。”

  华云晏点点头。

  既然这平安符是不可能解开的……她忽然有了点别的想法,便要了四张纸,将自己的小小心思写了上去。

  她对宋澜,虽然平时总是进一步退一步,但要是是在这种情况下,一辈子不会被发现的情况下,她就大胆多了。

  等纸张晾干了,她按顺序把纸张折好,递给了和尚,亲眼看着和尚打上死结,这才拿走了平安符。

  不过,要怎么给呢?

  华云晏细想一番,决定干脆让人送到宋澜跟前去,宋澜如果不戴,她还可以假装不知道。

  她找了个盒子装了平安符,把它交给一个随行的士兵,嘱咐两句,就离开寺庙了。

  毕雍和毕昭明被请到王府“喝茶”了。

  喝完后,李思行还十分语重心长地拍拍毕昭明的肩膀,说:“兄弟,下次想来喝茶,说声就好了,不用拐弯抹角的。”

  周寅好心补了一句:“五王子可别忘了,十天后记得回来拿解药。”

  狄人又是生气,又是丢人,在茶宴上脸色一直青青的。

  这对毕氏来说,又是一件会丢人丢到史书去的事。

  出了镇北大营,他们的待遇倒是好多了,被镇北大营的将士一路护送到了边境线。

  “王爷就这样把人放走了,没问题吧?”李思行拉了拉身下的马,看着狄人落荒而逃的身影,问一旁的周寅。

  周寅笑了笑,说:“你别忘了狄人和我们的交易呢。”

  毕竟交易已经应下了,狄人想擒王妃也没得逞,北境就算抓着他们不放,也是没用的,只能把人放走。

  周寅说:“专门让他们把两个细作送到跟前来,就是让他们明白,就算他们了解了王妃的行踪,北境也绝不可能让他们掳走王妃。”

  “有些事,总要试过知道不会成功,才可能死心。”

  李思行听不太明白,不过他唯一明白的是,惹谁都行,甚至惹宋澜都是偶尔可行的,但唯独不能惹的,就是那个看起来极为娇弱的王妃娘娘。

  当时打在他身上的军棍可不是假的。

  随后,李思行和周寅刚回镇北大营,就看华川霖一脸春风得意地从他们面前走过去,他忽的站住,问:“感觉到我和平时的不一样了吗?”

  李思行和周寅都摇头。

  前者摇头,是真不知道,后者摇头,是明明看到华川霖别在腰带上的那个平安符,但假装没看到。

  华川霖的心情倒也没被影响,反而“啧”了声,说:“宋澜养了群什么样眼瞎的属下啊?”

  当场李思行就要和华川霖打起来。

  李思行好歹被周寅和其他一干将士拉住了,华川霖弹了弹身上的灰尘,又得意地去找下一个可以炫耀的人了。

  “要不是看在他是王妃的兄长!”李思行放狠话。

  “就算他不是王妃的兄长,你也不一定打得过他啊。”周寅毫不留情地补了一句。

  如果说之前李思行有镇北大营中数一数二的身手,那华川霖一来,可把李思行的身手完全给比下去了。

  李思行:……

  当晚,镇北大营营帐内。

  周寅说:“狄国接下来也不敢轻举妄动了,拖了这么久,壁英城总算可以拿回来了。”

  李思行撸起袖子,说:“该拿回来的都差不多了,就壁英城,又被叶忠民那老贼弄丢了,老子忍了很久了!”

  宋澜将手上的信函放下,道:“叶忠民尚在壁英城四周,他暂且不知道狄国已经和其断了合作。”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说:“必须拿到叶忠民通敌叛国的证据。”

  宋澜说了“必须”的事,就不会有二话。

  座下几人皆应是。

  这时候,华川霖自帐外进来,手上拿着一份图。

  这正是他能测阴晴的仪器做出来,未来三日内的气象,他已经全部画出来了。

  气象图展开,依照其中轨迹,可测两日后亥时,壁英城五里内会有一场暴风。

  华川霖说:“反正拿回壁英城是板上钉钉的事,这份图,大家就姑且看看,测测准还是不准,哦对,那我也得去壁英城一次。”

  虽然镇北军里许多人和华川霖不对付,但这时候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测气象的厉害。

  宋澜按着气象图,上头不止是壁英城,连着中佑城、壁英城、直到西疆,都预测了气象。

  他打量完,道:“拿回壁英城后,华将军随意测试。”

  华川霖笑嘻嘻的,说:“好嘞,这还是我头次测这么远的,承蒙关照。”

  宋澜接着下命,对此行的人事一一安排下去,最后说:“必须拿到叶忠民通敌叛国的证据。”

  “必须”二字从宋澜口中出来,就没有二话。

  “是!”将士们志气高昂。

  末了,华川霖留到了最后,他将气象图卷巴卷巴,收了起来,却还是没有动作。

  宋澜站了起来,士兵拿下衣架上的衣服,他披在身上,华川霖忽的凑过去,将自己那个平安符拿到他跟前,得意地说:“这个你有么?”

  宋澜面色不改,系好了带子,显然是要离开营帐,回王府。

  “这是大临寺的平安符,昨日王妃去祈福的。”华川霖十分得意,说,“里头祈愿的字,是王妃写的呢。”

  宋澜的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顿。

  忽的,营帐外一个士兵禀报,他手上拿着一个盒子,呈送到宋澜面前,说:“这是娘娘让属下交给王爷的。”

  宋澜目中有些疑惑,拿起盒子,打开一看。

  华川霖的目光忍不住移到那去,只看,一个红色的平安符突兀地放在盒子中,格外令人瞩目。

  他顿时感觉到牙槽都酸了——这是华云晏求的,这是华云晏给宋澜求的!

  华川霖万万没想到,这一天炫耀下来,此刻终于在宋澜碰到钉子了。

  他一口老血梗在心口,因为华云晏给宋澜求了,但是没给他求!

  作为哥哥,他忽然沧桑了许多,当真有种“吾家有妹初长成,可惜白白被猪拱”的复杂情绪。

  自然,华云晏没想那么多,她只是认为,胭脂给华川霖求了,那她没必要多此一举,所以只给宋澜求了。

  宋澜捏起那个平安符,因为里面塞的纸比较多,所以摸起来鼓鼓的。

  他嘴角一勾,将平安符捡起来,随手挂在自己腰带上,大红大金的平安符,倒和他一身黑灰异样地相衬。

  华川霖认真地在心里宽慰自己:“我这是胭脂求的,我妹写的字,其中心意哪里比不上宋澜那个?”

  但仔细看宋澜那个,似乎比他的还饱点点,他心里又泛起了酸。

  只能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哥不如夫。

  北境的冬季总是寒冷干燥的,呼出一口气,很快便化成了细细的雾。

  不过,往常宋澜甚少有这种感觉。

  只今日,他确实是走得快了点,便察觉到那细细的雾从自己口鼻中散出来。

  他翻身上马,驾马而去。

  值夜的士兵小声讨论起来:

  “王爷自从去了京城后回来,是不是很少在大营过夜了?”

  “确实如此,以往都不怎么回王府呢!”

  “哎呀,其实啊,是听说……”

  月夜明亮,讨论声渐低。

  ——

  三日后,宋澜自镇北大营出发,带着五千精兵,前往壁英城。

  退守壁英旁边上湘的叶忠民收到了消息,顿时松了口气,本来宋澜迟迟不出兵,他还以为是被察觉到了意图,成日里担惊受怕,但宋涵来信让他稳住,他没办法,稳不住也只能强稳住。

  现在宋澜终于来了,叶氏这边自然极为欢喜,连忙向狄人那边递信去。

  狄人那边也信誓旦旦,说是绝对会帮忙歼灭齐王。

  然后,他们眼看着宋澜来壁英城了,宋澜收壁英城了,狄人被赶跑了,壁英城百姓欢呼了——这狄人溜得脚底抹油,毫不犹豫。

  营帐内。

  镇北军在壁英城外临时搭建了一个营帐,供将士休憩整顿,本是不想影响壁英城的百姓,百姓们知道将士体恤,千恩万谢,自发组织送来了许多食物和衣物。

  将士推脱,说受之有愧。

  百姓强送,说不收便把东西扔这。

  那场面,当真与民同乐。

  反观叶忠民这边,同样是在城外,因为御寒的衣服被狄人抢了,他和部下缩在营帐里瑟瑟发抖,吃的是硬邦邦的玉米,火还得从镇北军那边借,路过的百姓还要往他们营帐口“呸”一句,骂句丢城废柴。

  其实对于败战,百姓岂不能理解?只是像叶忠民这种守一座城丢一座城的,便真真是废柴了,以至于一听说叶忠民要来自己的地盘,城内太守都赶紧关城门。

  叶忠民喜获“丢城候”的封号。

  叶忠民心里不好了。

  想他堂堂国舅,本来应该在上京享受无尽的奢华生活,结果太子非要让他来北境,想趁宋澜被召回上京蚕食他的势力,结果没成,自己还过得如此落魄!

  当然,这些倒不是重点,他之所以非要丢了壁英,那还不是因为要做一场请君入瓮的戏码?只要把宋澜除了,自己外甥再无后顾之忧,他也不怕骂名了。

  结果,说好的合作,狄人应了满口,转而丢了壁英城,现在和他们联系,又说要等待时机。

  叶忠民叫狄人牵着鼻子走了,可是计划如果成不了,他不是白白背负骂名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按计划求见宋澜,试着把他引向和狄人定好的晋北峡谷,只要在那处把宋澜杀了,一切都值得。

  士兵进来通报:“王爷,叶将军求见。”

  宋澜道:“让他进来吧。”

  帐外进来一约摸四十多的男人,眼睛狭小,鼻头大,蓄了把短须,正是叶忠民,他规规矩矩行了个礼,道:“齐王殿下,属下得到一处情报,在晋北峡谷,窝藏着狄人。”

  宋澜似是不大在意,问:“情报属实?”

  “是。”叶忠民说,“这是当地牧民看到的,有几人都能佐证,便是不晓得那狄人窝在晋北,是不是在暗中准备袭击。”

  宋澜这才慢慢抬眼,看了叶忠民一眼,叶忠民慌得连忙揖手低头,好像再和宋澜对视,那点龌龊的计谋就要被发现了似的。

  宋澜将邸报一放,缓缓说:“叶将军。”

  叶忠民应:“在。”

  “若真能抓获敌寇,你自然能将功补过,若没有……”

  宋澜的话点到为止,叶忠民却明白他的意思,他不由汗流浃背,但一想到自己身为国舅,宋澜能拿自己如何?更何况,这是一个将死之人……

  叶忠民整了整脸色,回:“是,殿下。”

  宋澜站了起来,叶忠民悄悄看了眼,只看到他挂在腰带上挂着一个红色的平安符,格外扎眼。

  叶忠民知道,这样的平安符是女眷去寺庙求取的,不可能是宋澜自己求的。

  他倍感吃惊,这样一个人,北境女子们虽爱之敬之,但从来没人敢给他求平安符,毕竟求了,宋澜也会置之不理。

  到底是谁那么大胆,真给宋澜求了平安符?最重要的是,他居然戴上了!

  这个女子对宋澜来说,绝对是个例外。

  等出了营帐,叶忠民趁着空隙,招来一只信鸽,将宋澜要去晋北的信号送给了狄人。

  后来回了自己的帐内,叶忠民仔细想想,还是觉得新奇,把平安符一事当新鲜事说给心腹听,心腹听着同样觉得惊奇,劝他把这件事禀报给宋涵。

  于是他又起草了一封信,简略提了下宋澜在北境有心仪的女子,因为他觉得宋澜估摸活不过今晚,所以也是当件好笑的事似的说给宋涵。

  随后他找了驿站,递出了信件。

  晋北峡谷离壁英城不远。

  宋澜携着三千精兵,从临时营帐出发,快马加鞭之下,不到亥时,人马已经到晋北峡谷了。

  晋北峡谷呈环抱之势,适合埋伏,兵士们高举火把,陆续跑入峡谷中。

  叶忠民看在眼底,心中满是嘲讽,只觉得宋澜过于不谨慎,他小声同心腹说:“这个宋澜,怕是被连年来的胜战冲昏了头脑,今晚就得送命了。”

  哪知道他话说完了,人查完了,狄人仍不见踪影。

  宋澜坐在高头大马上,说:“叶将军,看来你拿到了错误的信报。”

  叶忠民哪知道怎么回事,只一阵尴尬,说:“属下知罪。”

  忽的,李思行骑马而来,手上捏着一只白鸽,丢到了叶忠民面前,问:“叶将军,你瞧瞧这白鸽,眼熟不?”

  叶忠民和狄人联系的白鸽,都会在其脚上栓一条小红线,叶忠民一眼就看到了那小红线,脸色登时煞白。

  李思行道:“看来叶将军是认得这鸽子了。”

  他把刚刚从白鸽脚上解下来的信纸递给了宋澜,宋澜一手接过去,展开。

  纸上写的正是叶忠民要狄人赶紧部署好埋伏,等待一战。

  宋澜将纸递了回去,由李思行妥当地收了起来,他目光冷冽,问:“叶忠民,通敌叛国,你可认?”

  叶忠民的神色变了又变,立刻跪下,说:“王爷,这是有人栽赃属下!”

  士兵上前,押住他,他还不死心,道:“我是国舅!我外甥是太子,宋澜你凭什么给我定罪?”

  宋澜一笑,冰冷的盔甲在火光下微微泛着光,他双目中冷光更甚:“本王定不了你的罪,所以,将押着你回上京,由陛下定罪。”

  叶忠民大喊:“我是被冤枉的!”

  宋澜一踢马腹,调转了马头,没有再理会他,一旁的周寅上前,说:“叶将军,铁证如山,何须再辩。”

  “来人,将叛将叶忠民和一干手下都抓起来。”

  “是!”

  叶忠民直到现在,才有种天塌了的感觉,他挣扎着,可是宋澜的人已经押住他,他手下的人也一个个被绑起来,顿时哀嚎声一片。

  他这才恍然明白,宋澜原来早识破了他们的计策,他带人来晋北,都是做戏而已。

  也对,这样一个常年征战北境的人,怎么可能大意到直接派人进峡谷!

  宋澜早就准备好要抓他们了,只是苦于没有证据,现在终于拿到了证据,自然不会对他们手软!

  他们太得意了,当日以这个计策消灭了晋王,竟以为齐王也会乖乖上当。

  他浑身冰冷,手脚都冻麻了。

  他们完了,宋涵只要被钉上卖国的罪名,饶是皇帝再偏爱,也只有死路一条。

  他哆哆嗦嗦的,嘴里都有了铁锈味,他好歹也知道宋涵亡,他也别想有好下场。等到回壁英城,他趁着兵士不注意,割了手上的绳子,抢了匹马,冲出重围。

  几经逃亡下,他联系到了埋在邺城的暗桩,将消息递了出去。

  后来,再被抓起来,他就等着宋涵出计策了。

  华川霖气愤不已:“竟让他把消息传出去了!”

  周寅拍拍他的肩膀,说:“传出去也没什么,只是叫太子早有准备而已,他既然敢传,我们也传。”

  “我们传什么?”华川霖问。

  “传事实啊。”周寅说,“叶忠民破罐子破摔,我们也可以破罐子破摔。”

  第二日,叶氏叛国的消息疯狂地席卷了北境。

  连在宅中无聊翻书的华云晏也听说了。

  几个小丫鬟讨论得十分激动,恨不得立刻上去,给叶忠民一个巴掌,几人蹦蹦跳跳的,双环髻也摇坠着,颇是童趣。

  华云晏看得摇头笑了笑。

  胭脂说:“奴婢让她们退下。”

  华云晏摇摇头,说:“不必了,看她们也挺好玩的。”随后问:“王爷什么时候回来啊?”

  胭脂笑道:“该是这两日了。”

  华云晏伸了个懒腰,她撑着下巴,往日里还没什么感觉,宋澜忙起来,她也乐得自在,不知道为什么,这阵子一知道他不回来,就感觉到无聊了。

  虽然说他回来,也没什么有趣的事了。

  她揉了揉有些泛红的脸颊,把乱糟糟的想法从脑海中摒除了。

  忽的,一个小厮过来禀报:“娘娘,门外来了两个人,说是求见王爷,小的说了王爷去了壁英城,他们就说求见娘娘。”

  “什么人?什么事?”华云晏有点奇怪,问。

  小厮说:“小的也不知道,但他们好似不是北境的人,他们让小的给娘娘这个——”

  说着他拿出一张纸,纸他已经检查过了,没有任何问题,只是他也看不懂上面的字,所以干脆来找华云晏了。

  华云晏展开一看,纸上赫然写着:雍王子已死,请求王爷庇护。